第23章 如海吃癟
行路之人最怕財露了白。路途遙遠,意外橫生。故而想借官船東風,也可理解。但是看孟玙形容舉止,絕不是普通商戶,并不像弄不來一張船票的樣子。
不過,精妙圖樣千金難求。若這孟公子當真如他所說,如此擅畫,梅蘭竹菊花鳥蟲魚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各繪十幅水墨畫與油彩畫,只為了換兩張船票,這生意簡直一本萬利呀!林秀聽罷,兩眼放光望着黛玉,等她決斷。
“可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李媽媽因着那日在碼頭上永玙目不轉睛盯着黛玉的事,對他始終沒有好感,低聲提醒道。
黛玉放下茶盞,慢條斯理道:“兩張船票不是什麽大事。孟公子仗義疏財,不過求一順風船,請您上船也無所謂。只——”
永玙急忙追問道:“只如何?”
“只那船既是官船,又乃家父上京述職所乘,我自然做不得主。孟公子所求,待我禀明家父之後再行答複。至于您的墨寶……”
黛玉話說一半被永玙打斷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區區既說了以畫作抵船資便斷不會食言。且禦史老爺愛民如子,想來定不會拒絕。”
話已至此,黛玉再想不出還有什麽話可與他說,又端起茶盞。
永玙見狀,任他臉皮再厚,也只能起身告辭。畢竟曾誇下海口,還是将鋪裏櫃臺上所有成匹綢緞席卷一空。
林秀撥着算盤計算這波盈利。李媽媽卻湊到黛玉耳邊道:“姑娘,依老奴看,這孟公子不像什麽好人,一股子風流勁兒!”
黛玉被逗得眉眼彎彎,笑道:“嬷嬷多心了。這孟公子模樣生得好又自诩名士風流,您看不慣倒也正常。”
黛玉又在林秀帶領下,去看了林淼掌管的古玩鋪子,果然打理得井井有條,十分滿意,眼看到了飯時,這才帶着李媽媽和雪雁回府。
那頭,林如海也剛從衙裏歸來。新任巡鹽禦史也是今上心腹,歲數卻比他要大許多。交接起事務來,往往一件事要說上好幾遍,廢了他許多口舌。
林如海才換罷家常衣裳,黛玉便端了熱茶進來,伺候他用了,又自覺站到背後,給他推拿按摩。
折騰了半日,林如海着實腰酸背痛,此刻被黛玉又是揉又是按,整個人癱在圈椅裏,舒坦地直哼哼。
黛玉見林如海疲乏稍減,這才将今日巡查情形一一說與他聽。林如海聽罷,對林秀與林淼贊賞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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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說完,黛玉方提起,“說來也巧,今日女兒在綢緞鋪子裏竟遇上了前兒在太湖游湖時求見的那位孟公子。”
林如海剛聽見這話,閉着的雙眼陡然睜開,目光如電射到黛玉面上,脫口問道:“他怎麽這般巧,偏今日去鋪子裏?”
黛玉被林如海反應吓了一跳,不解道:“女兒也不知。他只說他是為家裏來采買的,看中了咱鋪子裏的綢緞料子,但是嫌花樣有些俗氣。不過仍舊将鋪裏現有綢緞都買走了。”
林如海面色稍霁,沉吟片刻,複又問道:“就這些?他、他有沒有說他是誰?”
黛玉搖頭,“與那日一樣,他說他叫孟玙,是京城人士,善畫。因為來采買,財露了白,回程途中恐有意外。聽聞咱們不日也要進京,想要以畫作抵船資,借咱們官船的東風,到時一起回京。”
林如海越聽眉毛挑得越高,“好他個孟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如此這般就想上他家的船,他要是答應了他林字倒過來寫!”
“不成。這人狂妄自大禮數不周,不知是哪裏來的混小子,仗着有些錢便肆意妄為,怎能輕易讓他上了咱們的船?畫畫得再好,能有為父和義弟的畫作好?大不了我們親自畫上它幾十上百幅,斷不要他的。”林如海拂袖道。
黛玉實在沒想到林如海反應這般激烈。說起來她覺得那孟公子形容氣度上倒與爹爹有幾分相似,難不成便是為此,爹爹不喜歡他?
這般想着黛玉又覺得有些好笑,低頭卻看見林如海氣鼓鼓地望着她,好似萬一她為那姓孟的說話,他便要生氣似的,趕忙答道:“自然爹爹說了算。我原也沒有答應他。他買了咱鋪子裏的綢緞,秀叔應該知道他落腳的客棧,我讓秀叔捎信給他說這事不成便是。”
林如海聞言,這才再次躺回椅子上,仍不忘記囑咐道:“那人來歷不明,你少與他往來。”
黛玉啞然失笑,“玉兒何時與他往來過?爹爹怎麽跟防賊似的防他?難不成……”
林如海向來曠達,些許小事,黛玉原以為他定會滿口答應,哪知竟嚴詞拒絕。想來難不成是他倆人有甚瓜葛?
黛玉眼珠一轉,接道:“難不成爹爹與他有些龃龉?他是京城來的,莫非是哪家王公貴族的公子?”黛玉本是随口一說,竟歪打正着。
林如海頓覺頭大如鬥!他萬沒想到,有一日會覺得女兒太過聰慧也不好。若他想的沒錯,孟玙不僅是王公貴族家的公子,還是皇室中人。偏偏他現下最不想招惹的便是姓孟的那一家子。
林如海背上立時見了薄汗,張口結舌道:“他、他個黃口小兒,又是京城人士,爹爹上哪認識去?只因他乃男子,你二人接觸恐惹外人口舌是非罷了。”
黛玉本就是玩笑話,不欲深究。林海如是說,她便應下,轉頭吩咐雪雁帶話給林秀。
林秀手腳十分麻利,第二日一早便來到永玙暫住的何園将買賣不成的消息傳達。
永玙涵養再佳,得知林如海再次拒絕,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揮手送客後,他氣呼呼要喝茶,又因為滿嘴燙傷包兒,半天喝不進去,氣得他就要摔茶盞。
文竹恐他再被熱茶碎瓷傷着,忙從他手裏奪下茶盞,勸道:“我死心眼兒的爺呀,您也不想想您什麽身份,為甚非要上趕着去求那林老爺?軟的不行,來硬的呀!您只需把咱們府上腰牌往那林老爺面前一亮,不信他敢不見您!或者幹脆往京城修書一封……”
從來不曾“以勢壓人”的永玙聞言茅塞頓開,猛地一拍自己腦瓜,“傻呀,我真傻!來人——”
于是,這日林如海正在衙門裏閑閑坐着,把玩同僚送給他的一個碧玉鎮紙。忽然一個貌不驚人的衙差走将進來。
林如海本還在玩物喪志,瞥見這人袍角,立時放下手中鎮紙,恭敬迎上前去。
那人也不多話,但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函,雙手遞與林如海,轉身未驚動任何人又悄沒聲息離去。
林如海待他走後,關了門窗,從身後八寶架上一個暗格內取出一方印信,與密函的火漆封口對照,确認完好無損後方将信拆開。
他之所以這等鄭重,只因此乃皇帝密函。往常這些密函內說的都是那些國家大事并鹽政要務,誰知今日內容卻更讓林如海大吃一驚!
朱筆大字——着林海務必安全護送賢親王嫡孫永玙進京。
“啪!”林如海重重拍了桌案一下,頹然坐倒。
千防萬防竟沒防到那小子有此一招!只是,他竟當真是那位爺的嫡孫!可他這等身份……林如海苦思冥想怎麽也想不通那孟永玙怎麽有這閑心與他林家如此周旋?
事已至此,皇命難違。不過皇帝還在信裏提了一筆,永玙身份特殊不宜宣揚,當秘密行事。
林如海咬牙吩咐小厮傳話永玙,允他同乘。
“既然如此,休怪我陽奉陰違。”
這邊廂,永玙毫無意外得了回音,喜得抽出腰間佩劍就要在園子裏練上一遭。
只是他才起勢,忽覺冷飕飕一陣陰風刮來,逼得他周身寒毛倒豎。
作者有話要說: 渣作者又改文名了!經過和編輯溝通,改文名《道系林妹妹[紅樓]》。
其實本文初衷就是想給黛玉一個好結局,想給那些無辜受屈風流雲散的姑娘們一個好結局。
因為看了太多同人都是但凡黛玉重生必把賈府黑成渣,所以開文之初特意強調了黛玉要“報恩”,會幫助賈府姑娘們,“聖母”。
但是,由于篇幅還短,可能引起了一些誤會而不自知。
我理解的黛玉內心有俠骨柔情,不卑不亢,七竅玲珑,但是因為心直口快可能會得罪人。可她從沒有害人的心思也不記仇——舉例與寶釵的金蘭契。
愛哭也是因為還淚的設定。
嬌弱是因為生病先天不足。
本文黛玉重生,還灌溉之恩的方式是笑挽大廈将傾,然後有林如海保駕,又得遇名師,習劍舞,身體再不嬌弱。
所以,(劃重點)我理解的林妹妹本性會愈發彰顯,霸氣側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技能将不時上線。而且,和寶玉不再是愛情線而是親情線。畢竟寶玉待她是真心的!真心的好!
晉江潭水深千尺,相逢是緣。合則聚,不合則散。不喜請點×,有緣江湖再見。
渣作者玻璃心,千人千個林妹妹。
污了您的眼,您拉黑我便是,不用告訴我了!
特此說明!謝謝配合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