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杜如月本還在象牙塔中,在大學校園過着無憂無慮的天真少女的生活,她從小到大都被父母保護的很好,從未接觸過人心險惡。
直到22歲,父母出了車禍。
接到電話時,杜如月聽見別人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是懵了,明明愚人節已經過去了!怎麽可以開這樣惡劣的玩笑?
難不成你也是騙子?你要錢我給你啊!你不要這麽騙我...
她恍惚的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不真實的噩夢。
急匆匆的從學校趕到醫院,護士想要讓杜如月緩和平順呼吸後,再慢慢的一點點講給杜如月,只怕她受不了刺激。
杜如月臉色蒼白,眉眼間全是堅定道:“不用顧忌我,你說我父母到底怎麽樣了。”
護士眉眼間帶着不忍心,這個女孩看上去年紀這樣小,要一個人面對這場災禍嗎?
“你父親在高速公路上,遭遇了逆行的車輛,下意識地想要避讓,沒想到對方也要避讓,撞到了另一輛迎面而來的車輛,另一輛車措不及防失去控制,被撞的撞到了你父親的車,然後...保護副駕駛位置的你母親,你父親把自己撞上了車頭,當場死亡,現在,你母親還在搶救。
杜如月嘴巴張張合合好似無法再發出聲音了一樣,匆忙的對護士的點了個頭,道了一聲麻煩了。
護士想要叫住她,卻見她失魂落魄一般的不知要向哪裏走去,只怕是直覺覺得走下去,就好了吧。護士心裏嘆息一聲,好好的一家人,唉。
杜如月想要走,卻又不知去哪裏,何去何從。
她的世界的所有的感官色彩,好似都被剝奪了一樣,再也感知不到,看見別人的歡笑哭啼,她的心底是全然的茫然。
我...怎麽在這裏...
她剛剛下課和男朋友說說笑笑的走回寝室,還準備一起出去吃飯,還在商量着過幾天的假期去哪裏玩兒,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天,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大的變數?
看不清是誰,牽着杜如月坐在了手術室的門前,杜如月依稀記得,自己好似道謝了,卻又想不起說了什麽。杜如月開始覺得記不清東西,記不得她是誰,她經歷了什麽,她是在哪裏,她為什麽會在這裏,巨大的空白茫然感覺,吞噬了杜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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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中的燈滅掉,杜如月有些迷惘的下意識站起身,看着從手術室內走出的大夫,大夫摘下口罩,神情中全然的歉疚,語氣沉重道:“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杜如月幾乎昏厥,盛夏時節,卻覺得寒冷刺入骨髓,咬牙硬撐。
大夫見她搖搖欲墜,不忍心想伸出手扶住她。
她臉色慘白,倔強的甩開了大夫的好意,低低的道了聲謝,咬牙獨自堅持。
她不知道現在能做什麽,那麽就剩堅強。
杜如月神情寫滿了麻木,思緒不斷變換,想起了上次回家,父親的話語,母親做的飯菜,杜瞾的調皮,明明都是歷歷在目的事情,怎麽突然間都回不去了呢?
怎麽剎那間,什麽都變了呢?
混沌着意識在太平間看見父母遺體的時候,心猛然痛了一下。父親被撞的屍身有些殘破,幹涸的鮮血混着破裂的肉體,讓杜如月沒有勇氣再看下去。轉頭看向剛剛經過手術的母親,被剃頭了,還有明顯的剛剛縫合的傷口。
看着兩個人好似只是睡着一般的閉着眼睛,讓杜如月無法相信他們再也無法醒來,想要伸手握住他們的手,喚他們醒來,醒來啊,我在害怕啊!爸爸!
可是不敢伸出手去觸摸,如果...如果...觸摸之後真的沒有醒呢?
如果,伸出手只碰到了冰冷的肌膚,再也沒有熟悉的溫度呢?
再也沒有母親溫暖和煦的笑了嗎?再也沒有父親的寵溺了嗎?
杜如月勉強撐着自己扶着太平間的床,緩緩的頓了下去,咬着手,不想讓自己哭出聲音。
這種驟然失去親人的痛苦,叫杜如月如何的面對才是。
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對,她也在想,這是不是做了一個噩夢,杜如月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虎口,掐着自己的大腿,痛,但是怎麽醒不過來。
難道不是一個噩夢嗎?
生命總有變化無常,可她現在怎麽承受。
她根本不知怎麽接受。
直到杜如月看見被帶到了醫院的弟弟,正躲在手術室旁的一個角落,将自己抱成一個球形肩膀輕聳着啜涕,安靜的走廊內,回蕩着杜如月的腳步聲和弟弟的哭啼聲。
杜如月怔怔的望向角落裏的弟弟,內心仍舊是空空的。
杜瞾擡起頭來,濕漉漉的臉上,眼神中的防備,看見杜如月之後,瞬間變得抑制不住的委屈。飛奔的撲進了杜如月的懷裏,緊緊抱住不松手。
杜如月的心底突然覺得被什麽填補了,好像又有了知覺一樣,正在一點點的感知到什麽。
杜曌年幼,彷徨無依的眼神,狠狠的撞擊了杜如月的心裏。
淚水順着杜如月的臉頰緩緩滾落,不同于杜瞾的放肆哭喊,杜如月哭的無聲無息。
有些東西支離破碎,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杜如月不知,自己是該安慰杜瞾,還是這樣陪他一起哭。
不,不該是這樣的,總該要給弟弟撐起一片天空。
他才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