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謝榮貴道:“陳老板如果真的想接這筆生意,我也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華阜黑幫是不是願意我就不敢打保票了。”
陳琳笑道:“這件事哪有讓人打包票的道理,謝大哥開玩笑了。”
謝榮貴道:“倒不是我多心,只是我擔心一點。”
陳琳道:“你說。”
謝榮貴道:“羅金這個人我多少了解一點,算是一條漢子。但是老魏是什麽角色我就不想多說了,大家心照不宣。你得罪過華阜黑幫,雖然羅金沒有說什麽,但是誰也不知道老魏是怎麽想的。你不和他們再接觸也許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但這次你接了這筆生意,等于就和華阜黑幫有了二次,之後萬一他們對付你……”
陳琳道:“謝大哥盡管放心,不管這件事情發展到什麽地步,我一個人承擔,絕對不會給謝大哥找麻煩。”
謝榮貴點點頭道:“好,既然這樣,我就替你跑一趟腿。”
大圈仔們又回到了常春的住處。大軍道:“琳子,這件事我們到底怎麽做?還有那個姓謝的話好像也有點道理。我倒不是怕華阜黑幫,我只是覺得如果真因為這樣被他們找麻煩好像有點不劃算,這不是自己給自己不痛快嗎?”
陳琳笑道:“大軍,我們說到底一句話,如果想要做大,最後你必須得碰華阜黑幫的人,而且我們現在在他們的地盤找飯吃,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名不正言不順,不如趁這個機會和他們談判。打越南人不過是個借口,在裏面賺取最大的利益才是我的目标,而且說白了你不打越南人就要打中國人,給你選擇你會怎麽辦?”
大軍點點頭道:“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陳琳道:“何止有點道理,道理就是這樣。我們混這行飯的不就是打打殺殺嘛,過去有錢請人打,現在沒錢自己打,反正都是打,我早就看開了。”
大軍難得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過了三天,陳琳接到謝榮貴的電話,他道:“羅老大想見見你,什麽時候有空過來一趟?”
陳琳道:“我們天天都有空,關鍵羅老大什麽時候有空?”
謝榮貴道:“那就今天下午吧,他們在滿天星酒樓請你們吃飯。”
挂了電話後陳琳笑道:“看來華阜黑幫的人真對越南人動怒了,居然在酒店裏請我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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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道:“這幫人還出來混黑,真把姥姥臉給丢盡了。”
陳琳道:“所以這個地盤由這種人看絕對不是長久的事。兄弟們我們一定要把握好這個機會,推了他們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當陳琳再次和華阜黑幫會面,羅金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親自帶着兄弟把陳琳從門口接到飯桌上,兩方人坐下。陳琳道:“羅老大太客氣了,有事吩咐一聲不就行了,何必破費呢。”
羅金哈哈笑道:“老弟說笑了,一頓飯嘛,現在什麽事不在飯桌上談?我是個俗人,俗人就要辦俗事。”話說完兩人都笑了起來。
衆人坐定後羅金道:“咱們說話不兜圈子,聽說陳老板想出頭對付越南人,為什麽?”
陳琳道:“怎麽,難道羅老大不希望我加入進來嗎?”
羅金道:“我想的不能代表陳老板的意思,我只是想請問下陳老板,趟這攤渾水究竟是為了什麽?我從來不認為誰是傻瓜,當然更不會對陳老板有這種認識,所以要請教一下。”
陳琳心裏道:這頭老狐貍。臉上笑道:“請教不敢當,我來加拿大前是一個軍人,而且我參加過越戰。”說到這裏陳琳指了指自己的胳膊繼續道:“老實說,越南人欠我很多東西,本來也以為這輩子就這麽算了,沒想到在這裏居然又碰到了這群人,看來人不能不信命。我與越南人估計天生就是死對頭,羅老大如果信得過我,那麽我就唱一出好戲給你看,如果信不過那也沒關系,反正我沒有損失。”
很顯然,陳琳最後一句話對羅金起到了比較大的影響,他摸着下巴子陷入沉思,過了很久才道:“大家都是中國人,你說的沒說的我心裏都有數,陳老板,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合作,那麽大家就都拿點誠意出來,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也不用這麽繞來繞去了。我是個明白人,如果你需要我為你做事,現在就可以說,如果能答應的我絕不當孫子。”
陳琳對他一豎大拇指道:“羅老大果然是快人快語,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和你見外了。我打越南人一是因為我真的很讨厭他們,其次是因為我比他們生活得更加困難,他們都能豁得出去,我當然也能。”
羅金點點頭道:“我想陳老板肯定也對我說了實話,老實說我佩服你,你敢走這條路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過這件事情你得想清楚。越南人都是瘋子,一旦讓他們知道了你的想法,只怕以後你都不會有好日子過了。據我所知這幫人背後有其他外國勢力的黑幫撐腰,絕對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這麽簡單。而且不是我小看你們,好像陳老板的兄弟也不是很多,我看你還是想好了再和我聊這件事吧。”
陳琳道:“羅老大,你認為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羅金道:“我沒說你是開玩笑,但是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
陳琳道:“你能想到的我也能,這件事我絕對不是随口說說,如果你敢用我,我就敢出去拼。”
羅金盯着陳琳看了良久,才道:“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陳琳道:“打人用的東西全部是你們負責,但是必須滿足我的要求才行,錢我需要一部分。但是話我現在說明白,我要得絕對不多,不過如果把越南人打走了,我要在你這裏做粉,到時候你必須給我市場。”
羅金道:“陳老板,你口氣也太大了,你憑什麽敢和我說這樣的條件?”
陳琳道:“就憑你現在已經被越南人搞得焦頭爛額,沒有辦法了。”
羅金面色大變道:“你敢看不起我?”
他話剛說完,身後的人都掏出槍來對着陳琳,大圈仔們也是面色大變,不過掏槍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見陳琳面色不變地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道:“羅老大,我陳琳混了十幾年的黑道,早就是九死一生了,比你這裏再複雜十倍的局面我都碰到過,但我還是挺過來了。如果你今天真的開了槍,那麽算我瞎了眼,找你這樣的人合作。如果你今天不打算開槍,那麽明天希望你最好能答應我的要求。”
之後包廂裏靜得連一根繡花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過了很久,羅金終于起身道:“明天去我那裏詳細談這件事,酒店裏不是談事情的地方,不過陳老板你最好不要耍我。”
陳琳道:“我沒有耍你的道理。”
說罷對唐鐵牛道:“聯系張建軍他們,讓他們去找廣東仔,在最短的時間裏過來,就說事情非常重要,要他們一定盡快。”
唐鐵牛摸出電話就打。陳琳對手下道:“兄弟們要打硬仗了,你們想好該怎麽辦,晚上我們沒事商量一下,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都是要命的勾當,一定要慎重。”
晚上大圈仔們一夜沒睡,早上很早就趕到了羅金所在的水産市場門面。羅金看來也沒有睡好,此時正在吃早飯,看到陳琳态度比昨天好了許多。等陳琳坐好後羅金道:“陳老板今天咱們也不用廢話了,你把你需要的開個明細賬給我,咱們好好合計一下,總不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陳琳笑道:“做買賣嘛,當然是有商量了,不過誤差也不能太大,否則羅老大不說我這個人出爾反爾嗎?自己說的話最後都不能作數。”
羅金點點頭道:“陳老板的意思我懂,那就你先說吧。”
陳琳道:“我還能有什麽好說的呢,這個地方能說話的除了羅老大,我看也沒有第二個了。”
羅金道:“好,既然這樣我也不和你客氣了,昨天你說的那幾個條件,槍我們盡量滿足你的要求,至于之後你提的那條,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兩點,一、你只準做華人的生意。二、你只準買我們的貨。但是價格我一定保證公道。”
陳琳笑道:“羅老大能做出這個讓步也是非常不容易了,不過我要做的這件事情你心裏也清楚,絕對值這個價。與其把市場讓給外國人操作,還不如交給別的中國人,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同胞嘛。”
羅金幹笑了兩聲,沒有再說這件事。陳琳也和他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兒,便告辭走了。
路上唐鐵牛道:“大哥,你真的以為華阜黑幫能将白粉生意讓給我們做?還有咱們就這麽去打越南人?為了那幫縮頭烏龜?只怕最後他們還能反過頭來咬我們一口。”
陳琳笑道:“兄弟,你想的我都想到了,我就問你三句話,你怕不怕越南人?”
唐鐵牛道:“我怕他們個屁。”
陳琳道:“你怕不怕華阜黑幫?”
唐鐵牛道:“他們就是一群窩囊廢,只知道吸自己人的血。”
陳琳道:“你怕不怕死?”
唐鐵牛道:“死當然怕了,不過得看跟誰。”
陳琳道:“如果是跟我呢?”
唐鐵牛笑道:“如果是咱倆一起死那我不怕,如果是我一個人,我就怕劃不來。”
陳琳聽罷哈哈笑道:“放心,我身邊的兄弟絕對不會遇上虧本的買賣,既然這三點你心裏都很有數了,那麽還擔心什麽?”
唐鐵牛這時也笑了道:“大哥,我沒有什麽事情好擔心的,我就擔心家裏的老娘,如果……”
陳琳道:“有些事情不需要你擔心的,我心裏都有數,事情還沒有做,話不要說得那麽喪氣。現在我們在暗,越南人在明,如果我們動手,他們一定吃大虧。”
大軍道:“好,那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陳琳道:“到時候你們肯定會知道的。”
張建軍衆人出了碼頭大門,見了陳琳總有一番話說,兩人一路說個不停。陳琳問道:“我在內地的生意現在做得怎麽樣了?”
張建軍道:“好得很,現在生意越來越火暴,深圳有錢人如果要玩,首先考慮的絕對是我們那裏,王哥做得絕對不錯。”
陳琳點點頭道:“我家人現在過得還好吧?”
張建軍道:“當然好了,王哥在市郊買了塊地皮,蓋了一棟大房子,漂亮得跟皇宮一樣。大嫂住在那裏,你兒子被送到貴族學校讀書,王哥安排了專人接送。”
陳琳點點頭之後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直到張建軍問道:“大哥,你讓我們過來到底為了什麽?”
陳琳這才一驚,道:“你剛才說什麽?”
張建軍又把話重複了一遍,陳琳道:“兄弟,這次讓你們來是因為在這裏接了筆大買賣,做得好我們能賺大錢,不過這件事情風險也大,你們在內地過了這麽多天的安穩日子,身手還行不行了?”
張建軍道:“大哥,看你說的,我們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別的不行,膽子總還是有一點的。過去我們在香港澳門出生入死誰也沒有裝熊過,哪有過幾天好日子就怕事的道理。”
陳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有你這句話就行。”
回到了常春的住地,陳琳道:“這個地方太小了,住不下這麽多人,我們換個場子。”
大軍道:“琳子,我們現在去哪裏找住的地方?”
陳琳道:“這點不用你操心,我地方早就找好了,春子你把這裏收拾一下,我們待會兒就走。”
沒多一會兒常春就把一切收拾妥當。陳琳沒有廢話,帶着人就上路了。
車子在唐人街的街道上轉了好幾個彎,來到了一片飯店酒吧林立的地方。常春面露不解道:“老大,這裏是伊朗人的地盤,你跑到這裏來幹嗎?”
陳琳轉頭對他道:“我問你一件事,伊朗人的地盤為什麽會在中國人的街道裏?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這件事情。”
常春道:“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伊朗人有加拿大當地黑幫撐腰,因為加拿大的黑幫要靠伊朗人進口白粉,華阜黑幫連越南人都搞不定,更別說加拿大本地的黑幫了,所以自己的地盤被別人吞了不少。”
陳琳嘆了口氣道:“這幫沒用的東西,有點家底也被他們敗光了。”
說罷對着所有人道:“你們也看到了,加拿大的唐人街絕對是一塊大肥肉,雖然不能和香港、澳門相比,但是只要做好了就是我們一家獨大。現在的華人黑幫就是一群窩囊廢,只要咱們搞定這裏的外國幫派,唐人街遲早在咱們的手上。這裏的白粉生意絕對比在香港要好做得多,到時候大家恐怕分錢都能分累死。”
衆人聽罷都是哈哈大笑,陳琳又道:“不過說歸說,事情做起來絕對不是那麽容易,那幫越南人你們也看到了,絕對夠種,人數也比我們多得多。我們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他在明,我們在暗,還有你們要搞清楚一點,這次我們面對的不是香港黑幫或者澳門的黑幫,和這裏的幫派我們沒得談,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所以大家一定不要手軟,出手就一定要沾血。”
他說這話讓黃毛的臉變得煞白,陳琳道:“怎麽樣,你現在怕了?”
黃毛沒說話,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陳琳道:“你砍過人沒有?”
黃毛道:“打過人但是從來沒有砍過。”
衆人聽了這話都是哈哈大笑,陳琳道:“這裏坐的基本身上都有人命在,你連人都沒有砍過還怎麽和我混?”
黃毛道:“砍人我下不去手。”
陳琳點點頭道:“開始都是這樣,膽子練練就大了,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住到伊朗人的地盤上來嗎?”
大軍道:“你想搶伊朗人的地盤?”
陳琳搖頭道:“現在說這件事太早了點,我住到這裏來最主要的目的是因為那幫越南人也住在這裏。”
衆人聽了他的話都大吃一驚。
陳琳笑道:“怎麽,這件事有什麽好驚訝的,越南人不能住這裏嗎?”
唐鐵牛道:“伊朗人怎麽會允許別的幫派在他們的地盤上混飯?”
陳琳正要說話,忽然用手指了指車外。只見四個越南人大搖大擺地由遠而近,從他們車子旁走了過去。其中一個正是越南幫的頭領,個子不高卻滿臉彪悍神情。
等他們走遠,陳琳道:“消息都是華青幫的人告訴我的,伊朗人現在靠越南人打地盤。他們不是傻子,本地黑幫和華人黑幫有白粉生意,他們不會同意伊朗人在這裏做得太過分,所以這幫人就暗中資助越南矮子,這和華人黑幫用我們對付越南人一個道理。”
唐鐵牛道:“那倒也是,不過越南人也不是傻子,只怕伊朗人算盤打得太精,最後把自己繞進去。”
陳琳笑道:“我看越南人沒這個機會了。”說罷下車走到一個地下室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大軍道:“琳子,你現在做事都不和我們說一聲,自己就把所有事都辦了。”
陳琳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再說這事也不是我辦的,是羅金的人辦的。”
說罷打開燈,衆人借着昏暗的燈光看見這間地下室還真不算小,大約有兩三百個平方,最靠裏的牆角邊豎着三個大木櫃。陳琳打開其中一個,只見櫃子裏擺了七把手槍,每把手槍旁整齊地放着兩盒子彈。第二個櫃子裏放着厚厚三沓錢,第三個櫃子裏斜倚着兩把自動步槍,陳琳拿出一把甩給黃毛道:“知道怎麽用嗎?”
黃毛提着槍渾身都開始發抖,陳琳笑着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猛然間用槍抵着黃毛的腦袋,将他抵到牆角狠狠道:“你要是敢壞老子事,老子第一個幹掉的就是你,聽到沒有?”
陳琳表情變化突然,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大軍道:“琳子……”
陳琳厲聲道:“這裏沒你們的事情,都把嘴給我閉上。”
這下沒人敢再說話,陳琳對着黃毛道:“我的話你聽清楚了沒有,聽清楚了就回答我一聲,否則我現在就幹掉你。”
黃毛雖然抖得厲害,但是仍然努力點了點頭,陳琳這才把槍收了起來道:“做這種買賣,你要是怕死絕對比任何人死得都早,要是想當窩囊廢,趁早從我這裏滾蛋。”
黃毛道:“陳叔,我确實膽子小了點,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不是我想不怕就能不怕的。”
陳琳道:“這點我管不着,不過你要是敢壞我的事情,保證你絕對沒有好下場。”
說罷對其餘人道:“你們都在這裏待好了,老唐陪我出去看看場地。”
說罷從帶來的包裹裏拿出兩頂鴨舌帽一人戴一頂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近傍晚,唐人街各家店鋪的銷售開始進入高峰,各處一片繁忙景象。陳琳走走看看對唐鐵牛道:“這些店鋪如果全部都交給伊朗人太平費,真不知道有多少?”
唐鐵牛道:“是啊,單就是這筆生意都了不起了。”
陳琳搖搖頭道:“如果唐人街由我來管,像這些賺辛苦錢的買賣我絕對不會去碰人家,鄉裏鄉親的,何必呢。”
唐鐵牛道:“說的也是。”
說話間只見四個伊朗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一家歌舞廳內。陳琳拍了拍唐鐵牛的肩膀道:“不用看了,咱們回去吧。”
回到住處大軍道:“你們出去看得怎麽樣?”
陳琳把所有人叫到身邊道:“明天我約越南人出來談話,如果談不好大家做事,但是有一點,下手一定要絕,千萬不能手軟。”
張建軍道:“大哥你放心,咱們都殺過人,而且殺的都是越南人,過去集團軍都是我們的手下敗将,現在幾個混混算個蛋啊。”
陳琳笑道:“話是這麽說,關鍵事情要做得漂亮,而且一定要控制自己人的傷亡,大家各自都要小心。”
大軍道:“琳子,現在事情已經是這樣,我們沒有回頭路了,誰也不要有顧慮。當初在香港大家跟着大刀疤拼,現在跟着你拼,大刀疤做事可沒有你這麽多話。”
陳琳點點頭道:“大刀疤做事方法我永遠學不來,他鐵石心腸,做任何事情都不計較成本。但是話說回來如果我和他一樣,你們誰還會跟我到現在?”
大軍嘆了口氣道:“你說的也是,不過我們現在做的就是敗祖上德行的事情。如果有報應也是老天不留情,燒香再多也沒有辦法,我看還是富貴在天吧,我們把槍擦亮點才是真的。”
陳琳想了想道:“大家睡覺,明天辦大事情。”
說罷大圈仔們都各自找到自己床鋪睡覺,陳琳聽到趙淮生那邊翻來覆去地床幫響,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琳便睡着了。
一大清早起來,陳琳鋪開一張手工繪制的地圖,上面詳細畫着每一條街道,甚至連街道上的房子都畫清楚了,并且标明了各方勢力範圍,其中幾間不起眼的二層小樓樓頂用藍筆寫着“越南幫”。
陳琳道:“這是謝榮貴給我的地圖,上面我們的位置,伊朗人的位置,越南人的位置都清楚标了出來,大家看清楚了,到時候如果做事要知道退路有哪幾條,從哪裏回來,你們都看一遍。”
大軍道:“我分不清東南西北,地圖更看不懂,你是知道的,我就跟着你,關鍵時刻替你擋子彈就是了。”
陳琳笑道:“打仗之前不說屁話,這是你原來常挂在嘴上的,今天怎麽自己破戒了?”
大軍道:“越是害怕越要倒黴,說兩句話算得了什麽,今天要倒黴的是他們越南人。”
陳琳道:“不扯沒用的了,我要去找他們聊天,誰陪我?”
唐鐵牛道:“絕對有我。”
大軍道:“也缺不了我。”
其餘人還要說話,陳琳道:“三個人夠了,也不用去這麽多,我也不會傻到和他們當場翻臉。建軍,你把家看好,我們談好了就回來。”
出了門後陳琳道:“大軍,你脾氣不好,到時候克制自己一點,看我意思做事情。”
三個人走了幾條街,來到一座二層小樓前。陳琳推開門,只見天井裏坐着四個人,都是表情兇悍之人,其中一個雙臂刺滿刺青,正是越南幫的頭頭。陳琳大步走到他面前,這個人一看是陳琳,面色大變,說了一句越南話,三個越南人立刻站了起來。陳琳卻滿臉堆笑道:“阮老板,你就是這麽歡迎朋友的嗎?”
姓阮的看了看陳琳三人想了一會兒道:“你敢到這個地方來,是不是不想活了?”
陳琳道:“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雙拳不打笑臉人。阮老板,今天我來可不是帶着刀槍沖進來的,你覺得用這種态度和我說話合适嗎?”
姓阮的又想了半天才道:“你們中國人鬼主意多得很,我不明白你來的意思,不過這裏不歡迎你們中國人。”
陳琳道:“這又何必呢,我們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不過就是之前一點小摩擦而已。阮老板如果為了這件事情恨我到現在,那麽今天我就給阮老板賠個不是。”
姓阮的眼珠一轉,道:“你今天來到底是什麽意思,有話說話,繞來繞去的沒有意思。”
陳琳笑道:“這才算說到點子上,我來不為別的,有點生意想和阮老板合作。”
聽他這麽說大軍和唐鐵牛互相望了一眼。姓阮的卻大吃一驚,他道:“你到底在玩什麽花樣,你到底想幹什麽?”
陳琳笑道:“我什麽都不想幹,我就想賺點錢,怎麽樣,阮老板有興趣沒有,如果你實在沒有興趣我們這就可以走。”
說罷轉身作勢要走,姓阮的忙道:“慢着,你先說說你的意思。”
陳琳道:“這就是了,其實我來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和阮老板談談關于唐人街這塊地面的事情。大家都是外來的,想在這裏讨口飯吃就得看人臉色。我其實很了解阮老板現在的處境,咱們倆有人有槍,何必非要看別人臉色做事,不如合作打天下,唐人街那邊的黑幫我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人物。”
姓阮的這時終于面露笑容道:“原來你是這個意思,完全可以啊,不過你打算怎麽和我合作呢?”
陳琳道:“這點我們詳細再談,今天來就是登門拜訪,看看阮老板的意思。既然阮老板的态度很明确了,那我就回去準備一下,後天這個時候我準時會來你這裏,到時我把人和東西全搬過來,大家看東西說話。”
姓阮的點點頭道:“好,只要你心誠,我沒有話說。”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陳琳便告辭退了出去。路上大軍左右看看确定沒有人盯梢才道:“琳子,你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又扯了一個合作的話出來?”
陳琳道:“我冒這麽大的風險不是扯閑淡的。和姓阮的說這些一是想看看地圖上的信息到底準不準确,二是讓這幫越南人放松警惕,我們今晚就動手。”
回去後陳琳讓人把所有槍支都準備好,道:“今晚動手,淮生和春子看家,其餘人跟我走。那個領頭人這裏大部分都見過,只要見了他一定要幹掉他,這個人絕對是個大阻礙。”
衆人都明确分工後,便開始吃飯。這時的氣氛就像陳琳當年和大刀疤準備打香港黑幫時的一樣,讓人壓抑,精神緊張到差一步就崩潰的狀态。但是陳琳衆人都是軍人,軍人有軍人的特點,長期槍林彈雨的洗禮讓他們在面對這種時刻時絕對比一般人要鎮定得多,至少他們都能夠忍受這種壓力,并保證頭腦的清醒。黑暗中的地下室分不清白天黑夜,衆人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忽然聽到陳琳道:“起來做事,門口有三部車子,後面兩部跟着第一部,萬一有事撤退路線你們也應該知道,大家最後在這裏碰頭。”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其餘大圈仔也一路跟了出去,張建軍走在最後,身上背的包裏裝着兩把AK。一共十四個人分別上了三部車子。此時已近淩晨,街上一個人也看不見了。三輛車子高速行駛,接近越南人的房屋前速度全降了下來,以減少發動機的噪聲。沒多久三部車子同時停到,大燈熄滅。車門打開,所有人都走了出來,聚到一起。陳琳道:“建軍,把槍給小趙一把,到時候靠你們控制場面了,不過輕易不要用,這種槍的聲音太大,我不想把條子招來。”
陳琳話音剛落忽然四面八方都有人沖了出來,身邊立刻響起了槍聲。陳琳大聲道:“我們中埋伏了。”
這時張建軍身子猛地一抖,陳琳覺得右腰一陣劇痛,一顆子彈穿過張建軍的身體,打入了陳琳的右腰。張建軍合身撲到了陳琳的懷裏,陳琳支持不住二人同時跌入車裏。大軍一看立刻将兩人塞入車裏,大圈仔們開始掏槍射擊。越南人雖然人多,但是一,用槍的不多;二,沒有料到大圈仔全部帶槍。被大圈仔們一陣點射倒下幾個,剩餘的越南人立刻猶豫起來。陳琳拼盡身上最後一點力氣大聲道:“快撤。”
大圈們各自上車開車就跑,路上陳琳只覺得張建軍身上的熱血不斷地湧到自己身上,心知他一定不行了,但是也不敢說,強忍着傷痛道:“對方有沒有追過來?”
大軍拿着手槍打開車窗望了一樣,恨恨罵道:“這幫矮子也不知道玩什麽花樣,沒有追,現在是他們占了便宜,應該是繼續追擊的。”
陳琳道:“他們不知道我們深淺,看我們都有槍心裏虛了,今天中了越南人的套,沒想到會是這樣,這幫兔崽子真不簡單。”
大軍道:“琳子,你也不用多想了,出來混本來就是這樣,聽天由命的勾當,你也不用多想。”
陳琳哼了一聲,沒有說出話來。大軍聽他聲音不對勁,回頭一看,驚道:“琳子,你怎麽……”
陳琳有氣無力地道:“別多說話了,讓其他車子裏的人看到人心就全散了,等沖出去再說。”
大軍又看了看張建軍心中一切都明白了,不再做聲轉身坐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過了良久狠狠捶了駕駛臺一拳。
到了地下室陳琳一看大門洞開,立刻心知不妙,但是再也動不了了,指了指屋子,大軍立刻帶着兩個人走了進去,屋子裏果然一個人都沒有,地上還有一攤血跡。
大軍出來後把情況說了,陳琳點點頭揮了揮手,所有人都上了車子,立刻向之前定好的逃跑路線撤退而去。
三部車子很快出了唐人街,加拿大夜晚的街道格外荒涼,陳琳道:“靠邊。”
車子立刻靠邊,駕駛員是唐鐵牛,開車的時候他一句話沒說,車子停穩後他立刻下車,将張建軍的屍體從陳琳身上拖了下去,協助陳琳平躺在車位上,大概看了看傷處道:“傷口是在右腰?”
陳琳點點頭沒有說話,唐鐵牛沒有廢話,從身上拔出匕首,割開陳琳右腰的衣服。只見豆大的一個槍孔鮮血不斷地湧出來,這時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看到這副景象沒有一個人說話。陳琳道:“老唐,實話說我還有救嗎?”
唐鐵牛是特種兵,在部隊訓練時野外求生有急救這一項,稍微複雜一點的傷口處理對他都不是問題。看了陳琳的傷口,唐鐵牛道:“老大,你這個不是致命傷,不過體內留有整彈,必須取出來,否則傷口無法縫合,時間長了你肯定缺血,不過這裏沒有專用的手術用具。”
陳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說,你究竟準備怎麽做?”
唐鐵牛道:“我只有用刀在你傷口處開個口子,然後硬拿這顆子彈,縫傷口的線讓他們去這裏的民宅搶,估計就算他們報警,等條子來了我也能縫好傷口,不過沒有麻藥,可能……”
陳琳道:“別廢話了,趕快動手,趙淮生還在他們手上,我答應了趙大哥……”
唐鐵牛道:“大哥,現在別說這麽多了,我要動手了。”
陳琳點點頭,大軍道:“我去搶線。”
唐鐵牛道:“等一會兒,差不多再去,否則別人報警我來不及縫合傷口。”
說罷點了根煙放到陳琳嘴上道:“大哥,咬咬牙就過去了。”
說罷提起匕首在陳琳的傷口旁劃了個小口子。陳琳疼得将嘴裏的香煙給生生咬斷了,不過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唐鐵牛道:“大軍,你去弄針線過來。”
大軍鐵青着臉開了一部車子走了。唐鐵牛道:“老大,過一會兒我要把子彈硬摳出來,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你忍着點疼。”
陳琳道:“我知……”
他話只說到一半,唐鐵牛忽然用刀将彈頭挑了出來。陳琳猝不及防只疼得一聲大叫人就昏死過去了。
等他再次醒來天色已是大亮,三部車子停在一個巨大的草原上面,遠處是一條綿延起伏的公路。陳琳只覺得傷口一陣陣的疼痛,大圈仔們都圍着車子坐着。唐鐵牛和大軍一人一邊靠在陳琳的頭部和腳部,和衣而眠。
陳琳只覺得嘴巴幹得要裂開一般,想要水喝,卻只發出一聲輕嘆。唐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