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6)
起。
原本他是不想接那通電話的,但是由于是座機打的,而且座機號像是來自江南軍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彥卿,是我。”
電話一接聽,就傳來一個柔弱的女聲,他不禁皺眉,他從未給任何女人留過電話,除了趙雨欣以及他的小媽和妹妹。
“你是?”
他語氣中帶有的疑惑立刻讓對方自報家門道:“我是潇潇的同學陳可兒呀!”
“陳可兒?”
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方又補充道:“我們在潇潇婚禮前見過,當時我是潇潇的伴娘,還一起在你家吃飯的,就在大院兒裏,潇潇和她老公還有阿姨都在,難道你忘了嗎?”
聽對方這麽一提醒,他似乎有了一點印象,不過,他現在可沒時間在這裏聽對方廢話,便直截了當道:
“你有什麽事?”
對方頓了頓,帶着試探的語氣問他道:“晚上要一起去聽音樂會嗎?”
他不太明白:“你這句話從何說起?”
對方顯然着急了,情緒激動的喊道:“阿姨難道沒跟你說嗎?她讓我們倆試着交往!”
“交往?”他覺得這句話很可笑,“抱歉,我對你沒興趣。”
說完他就挂了電話,他可不想因為這種小事煩心,可不一會兒,他小媽白菲的電話就打來了。
他皺了皺眉,實際上他從來都不想再和白菲這個女人有什麽聯系,可是他父親臨終前,曾拉着他的手讓他好好孝順他小媽,作為他父親臨終的遺言,他不得不從,只得接聽了電話。
“什麽事?”
他的語調冰冷,他從不掩飾他對他小媽的反感,他小媽自然也知道,只是仗着自己是長輩,總是對他指手畫腳。
這會兒他小媽在電話那頭叫嚣道:“我不是說過給你介紹對象嗎?我看可兒跟你最合适!除了她我想不到還有哪個更好的女人配得上你!”
“我說過我不需要。”
他不記得這已經是他第幾次拒絕她的一番“好意”,可她卻一直樂此不疲的給他介紹對象。
他小媽又再次搬出了他父親威脅他:“人家可是陳連長的女兒!陳連長是你爸的戰友,在越南的時候還救過他一命,看在你爸的份兒上,是不是該客氣禮貌的對待人家一下?不就是一起聽一場音樂會嗎?這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吧?”
“那好。”他冷聲道,“不過我事先聲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小媽的情緒頓時高漲起來:“行!一次也行!時間你記着是今晚七點半,地點在市劇院,我讓她在劇院門口等你,到時候你記得穿正式一點,打扮得帥氣一些,人家說當初對你一眼鐘情,就是喜歡上了你的低調成熟,只是怕你工作忙所以才一直沒敢聯系你。”
顧彥卿也不搭腔,冷冷的說道:“如果沒別的事那就這樣。”
說完他就挂斷了電話,連再見都省了。
他可不想乖乖的聽從他小媽的安排,更不想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留什麽希望,索性就穿了件誇張又随意的皮夾克,還騎着摩托車到場,讓在大門口見到他的陳可兒吃驚不小。
從他們見面開始,他就在想着要怎麽打發這兩個小時的時間,卻沒想到竟然在劇場裏見到了趙雨欣,而且她身邊還跟着一個男人,他們的動作親密到讓他想手刃了那男人,不過他自信,目前趙雨欣身邊的所有男人中,沒有一個能夠和他顧彥卿相提并論。
☆、給你一輩子的時間去想
“你就這麽自信?”
雖然嘴上這麽問,可趙雨欣卻不得不承認,顧彥卿是她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他能夠有今天這樣的自信,自然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
“我說過了。”他盯住她的眼睛,像是要一眼看穿她的靈魂,“我是顧彥卿。”
他的名字,就像是一場浩劫,翻騰過她的心田,留下一大片刻骨銘心的痕跡,讓她永生都難以忘記,他就是她的心魔,而他的名字,就是咒語。
她慌張的避開他的眼睛,大步往前走,江面吹來的風吹拂起她禮服的裙擺,昏黃的燈光下,她的發絲在空中輕舞飛揚,這樣唯美的畫面,讓他在心底産生了一絲悸動。
他走上前牽住了她的手:“有沒有想清楚,還想不想和我結婚?”
“想。”她頓了頓,才錯愕的發現自己竟然說出了心底的真話,忙反悔,“不想。”
她這樣反複不定的回答讓他頓時揚起了唇角,并笑她道:“你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她頹敗的發現自己已經無從解釋,索性破罐子破摔:“想又怎樣!你又不會和我結婚!”
他挑了挑眉毛帶着玩味兒的笑意:“你要是真的想,那麽我們明天就去領證。”
她詫異:“真的?”
“我向來說到做到,不過——”他突然表情嚴肅的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扳過來面對着他,“有了那一張證書難道就能保證我們永遠都不會離婚麽?”
他的這句話不禁讓她想起了賀文淵,作為畢婚族的她一畢業就偷偷與賀文淵領了證,連家裏人都沒敢通知,可是有了那一張紙又如何,他們現在不也一樣離了婚?
他繼續說道:“一個被結婚離婚折磨過一遍的人,還會再相信愛情相信婚姻麽?”
她卻仍然不肯妥協:“可是人不可能一輩子都不結婚啊?”
“這樣的情況歐美大有人在,而且他們都過得很幸福。”
他說的是事實,歐美的人普遍到了中年才會和自己的另一半領證結婚,在此之前,都一直是男女朋友,然而這樣的關系,需要極大的相互信任。
她不禁反駁道:“可是你不愛我,我怎麽能夠相信你會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趙雨欣。”他又直呼她的名字,“我說過我跟你之間的情感要比愛情來得更複雜不是麽?”
她幡然醒悟,是啊,顧彥卿說得很有道理,為什麽她要一直糾結于那一紙婚書?兩個人之間割舍不斷的情感才是幸福的終點啊!
然而現實是,在中國,有多少人能夠做到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不在乎家人的急切關心一輩子都不結婚?
她低下頭,像是在猶豫:“你讓我再想一想。”
他輕柔的攬她入懷:“別着急,我會給你一輩子的時間去想。”
她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裏,臉頰緊緊的貼在他的心口,聽着他“撲通撲通”強而有力的心跳,她又怎能不被這樣的柔情蜜意所融化?
難道她就這麽輕易的向他妥協了?不,她不想就這麽屈服,她倔強的擡起頭推開了他,并自顧自的大步往前走,然而才走出幾步,她腳上穿着的高跟涼鞋鞋扣就脫落了,她拉起裙擺正要蹲下身,他卻已經來到了她跟前,并且單膝跪在了地上——
她不是第一次這樣俯視着他,上一次她記得是在海邊的酒店套房裏,他這樣蹲在她面前替她擦止痛藥,而這一次,他依然肯為她放下身段,替她扣好腳上的鞋帶。
她的心漸漸變得柔軟,并且無邊無際的蔓延開來,他若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确保鞋帶已經扣好後,他才擡起頭仰視着她,嘴角彎成了好看的弧度,緊接着,他攤開了掌心向她伸出了手,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說道:
“跟我回家。”
☆、地老天荒
窗外,月光皎皎似流水,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像是要用盡畢生熱情那樣狂熱的重溫着彼此的身體,一夜到天明。
清晨,顧彥卿依舊天不亮就起床,他剛翻身下床,枕邊的趙雨欣也醒了過來。
他小心翼翼的問:“是我吵醒你了麽?”
“沒有……”她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你要去晨跑麽?”
他點了點頭,起身赤衤果着強健的身體推開了床邊的巨畫走進了衣帽間,她也翻身下床,裹上睡袍就跟了進去,他不免有些詫異。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我想和你一起去晨跑。”
說着她就來到屬于自己的衣櫥前,拿出了一套早已為她準備好了的運動裝換上。
這時他已經換好了衣服,便摸着下巴打量着她□□的背影,說實在的,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直都讓他很滿意,而且最近似乎臀部更翹了一些。
他還沒看夠,她就已經把長褲穿上了,他有些掃興的垂眸道:“晨跑需要堅持,你這樣偶爾的跑一跑似乎沒有多大意義。”
“我已經堅持很久了。”她換好衣服後回頭看向他,“你別小看我!”
他不再吱聲,轉身離開了衣帽間,她立刻跟了上去。
顧彥卿是從他家大門前開始往山上跑的,他家的宅子在半山腰,他就這麽引着趙雨欣一路沿着馬路大道往山上跑,直到遠離了別墅區,才進入了沿山而建的公園。
公園裏的樹木郁郁蔥蔥,非常茂盛,而他們下腳的地方只有一塊塊如A3紙般大小的石板壓在嫩綠的草地上鋪成的那條小路。越是深入公園,四下裏的溫度越是寒冷起來,空氣也變得比較潮濕,耳邊萦繞着叽叽喳喳的鳥叫聲以及密林深處潺潺的水流聲。
這一路跑來趙雨欣已經累得不行,平時都是在平地上跑,所以沒有多大的難度,現在是往坡度巨大的山上跑,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顧彥卿倒是跑得很輕松,一路都是一步三回頭的在原地慢跑着等着她跟上來,她也只能咬了咬牙,一直堅持着,直到她跟着他跑到了一條仿佛通往天際的石階前,她才徹底崩潰。
“不!是!吧!”
她停下了腳步一字一句的大叫着,并指了指前方那起碼有上千級的臺階,很顯然,不等她爬上去,她就已經累死在半路了!
“來吧,再堅持一下,”他回過身向她伸出了手,“待會兒有獎勵。”
“什麽獎勵?”
她疑惑,難道他還想給她頒發獎杯不成?
他笑道:“你上去就知道了。”
他又跟她繞彎子!
沒辦法,既然她來都來了,只好再咬咬牙,跪都要跪上去!
她拉住顧彥卿的大手,被他牽引着往山上爬,他握住她的力道很大,她爬起來似乎要輕松那麽一點,卻仍然辛苦,中途歇息了兩次,兩人才終于爬到了石階的最後一級,視野頓時變得豁然開朗。
“我去!”
趙雨欣一聲驚嘆,只見她眼前是一片開闊的平臺,沿山頂的懸崖而建,前方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近處是黑壓壓的城市建築,零星亮着幾盞燈。
她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平臺的頂端,扶着牢固的鐵質欄杆,眺望着天邊微弱的亮光——太陽就要升起來了!
她猛然回頭看向他,他沖她咧嘴一笑,她終于明白過來,他所說的獎勵,竟是這般攝人心魄的美景。
她恍然大悟:“所以你每天跑步都會來這裏看日出嗎?!”
他點頭:“嗯,很美不是麽?”
說着,他走到了她身邊牽住了她的手,兩個人就這麽手牽着手,默默的等待着日出。
過了一會兒,刺眼的光芒終于冒出了天際,染紅了海面,照亮了大地,就在那一刻,她擡頭看向身邊的他,心想,此生最好的事情,就是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陪你一起聽細水長流,直到你我終歸塵土的地老天荒。
☆、小甜蜜
下山時,跑步要變得輕松許多,而公園裏已經有了一些來晨跑的人,她也終于跟上了他的步伐。
回到家後,兩人各自洗完澡又走進衣帽間換衣服,她穿上了他為她準備的絲質長裙,他則依舊穿上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一套藏藍色的西裝,正轉身要從展示櫃裏選領帶,她已經選好了一條淺灰色的領帶遞給了他。
“這條怎麽樣?”
他看着她手中拎着的領帶,抿唇一笑:“你是不是應該替我系上?”
她順從的走到了他面前,仰視着他,将領帶穿過他的襯衣衣領,認真的替他系領帶結,他則一直垂眸注視着她,看到她那豐盈誘人的雙唇,忍不住又吻了上去,她一聲驚呼:“顧彥卿你幹嘛呀?!”
她推開他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臉嫌棄道:“還想不想讓我給你好好系領帶了?”
他只好乖乖聽她的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她各種亂打結,她像是不知道怎麽系領帶。
“哎呀糟糕!”她又是一聲驚呼,“我好像忘了怎麽系了!”
自從和賀文淵離婚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幫人系領結了,以前和賀文淵在一起時,她總會提前幫他把領結系好放在他枕邊,現在想來,自己真是退步了不少。
她此時給他系的領結有些歪歪扭扭,有點像小學生帶的紅領巾。
他卻滿不在乎:“這樣就行。”
可是她在意:“要不還是你自己系吧,這樣多難看呀,你帶出去肯定要被人笑話的!”
他緊了緊她為他系的領帶笑道:“你覺得有人敢笑話我麽?”
這一點她倒是毫不懷疑,而且就算領帶系得很失敗,也難擋他的帥氣,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你真的打算就這麽出門?”
他用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那當然!這很有意義。”
吃過早餐,顧彥卿便親自駕車送她去上班,不過她讓他将車子停在了傳媒大廈街對面來往人較少的巷子裏,他有些不滿。
“你這是打算跟我發展地下情麽?”
“哪有!”她忙否解釋道,“我只是還沒想好要怎麽跟同事們說我們的事!”
要是讓那些剛跟她要他手機號碼的同事知道她和顧彥卿在交往,她們一定會殺了她吧!光想想她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也說了這是我們的事情。”他盯住她,神情有些困惑,“那麽又何須在意別人的看法?”
她知道再跟他解釋他也是不會聽的,他有時候就是這麽的固執,簡直和她一模一樣。
“好啦。”她只好哄他道,“我會盡快處理好一切的。”
說着她輕輕在他格外嚴肅的臉頰上印上一吻:“別生氣了好嗎?”
他終于舒展開了眉頭,并捏住她的下巴用大拇指輕撫着她雙唇:“作為懲罰,你今天一整天都必須想着我。”
她笑道:“這個你放心,我每時每刻都會想你!”
說完她便推開車門鑽了出去,并在擋風玻璃前沖他揮了揮手,便一蹦一跳的走向了街對面的傳媒大廈。
他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挂上了隐隐的笑容,并一臉滿足的啓動了車子,絕塵而去。
☆、恰到好處
回到辦公室裏,她依然像沒事人一樣自己忙自己的,可是坐她對面的朱靜還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并且端着咖啡杯來到她跟前在她頭頂用力嗅了嗅。
她仰頭盯着她頭頂的朱靜,一臉的詫異:“你幹嘛呀,跟條狗似的?”
朱靜卻一臉陶醉的閉着眼睛語速緩慢的感嘆道:“啊——我似乎聞到了——愛情的味道——”
趙雨欣差點吐血:“這你都能聞得出來?!”
朱靜終于睜開了眼睛,将自己的一只胳膊擔在了趙雨欣的肩膀上,并且表情輕佻的俯視着她:“還不趕快給我個明确的交待?”
趙雨欣沖她翻了個白眼,便立刻從桌面上找了一卷快用完的透明膠遞給了她:“喏!你要的膠帶。”
朱靜猛的用力拍了一下趙雨欣的背,差點把她拍咯血:“你甭給我裝傻!剛才我都看見了!”
她不明白她指的是什麽:“你看見什麽了?”
她故作神秘的笑道:“你從一輛黑色的跑車裏出來,車牌DK999,你說,你家那位是不是把DK連號的車牌都給承包了?”
她陡然愣住:“你怎麽會看見的?!”
朱靜顯露出一臉的洋洋得意:“我今天開車來上班,剛想在對面的巷子裏調個頭,就這麽撞見了!要是我沒撞見,你是不是還想敷衍我沒那回事?”
趙雨欣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只能随口胡謅道:“他是在DK集團上班沒錯,只不過是給人開車的司機。”
“啊?!”
趙雨欣也不管朱靜那就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接着說道:“你見到的那些車啊什麽的都是他老板的。”
“真的?”
面對朱靜的質疑,她無奈的聳了聳肩:“你愛信不信。”
“好!我信!給個照片看看先?”
趙雨欣感覺自己真的快被朱靜逼瘋:“他很自卑,不太樂意照相。”
她真不敢想象如果顧彥卿知道她這麽形容他,會不會親手把她弄死。
朱靜抿了一口杯子裏的咖啡,又生出了鬼點子:“那就找時間見個面。”
“唉,我說朱靜——”她不禁有些納悶兒,“我怎麽感覺你比我媽還着急我的事情?”
朱靜卻死皮賴臉的笑道:“那是因為我比你媽還了解你!”
趙雨欣也只能服了她,既然她這麽愛八卦,那就讓她自己去八卦吧,反正她能說的,就只有這些了。
她轉了個身,塞上耳機,不再理會她身後已經陷入沉思的朱靜。
今天的天氣極度悶熱,到了下午的時候,天空突然開始電閃雷鳴,并且很快就下起了嘩啦啦的傾盆大雨,這是入夏以來的第一場暴雨,因為這一場大雨,室外的溫度瞬間涼爽了不少,趙雨欣将她辦公桌旁的玻璃天窗向上打開了一條縫,讓室外涼爽而濕潤的空氣吹進屋裏,同時又将桌上放着的那一盆半活不死的綠蘿放在了窗臺上嘗嘗雨水。
這時,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想是來了短信,她伸手拿過來一看,竟然是顧彥卿發來的,短信內容依舊是小廣告似的溫馨提示:外面在下暴雨,天氣轉涼,記得加衣服,出門別忘了帶傘。
可是這一次,她卻已經心滿意足,并且滿心甜蜜的迅速回複他:想你。
不一會兒,他回複:嗯,我也想你。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算只是短短的問候和關心,她也覺得這樣就已經足夠。
她知道,他對她的愛不溢于言表,而她對他的愛,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切就是這麽恰到好處的剛剛好。
☆、小幸福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她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他已經到了傳媒大廈的地下車庫,并且開的是他送給她的那輛白色寶馬。
她坐進副駕駛座才發現,車後座上還放了幾袋東西,不等她問,他就告訴她道:“待會兒去你家,我買了菜,還帶了些換洗的衣服。”
她詫異:“你親自去買的菜?”
他挑了挑眉:“不行麽?”
她被他問得無話可說,畢竟對于他顧彥卿而言,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她家樓下,下了車,他将車鑰匙交給了她:“希望你以後不要一發脾氣就把東西砸在我身上,尤其是車鑰匙,下手還那麽重。”
面對他的抱怨,她想笑:“那你就不知道躲一下麽?”
他卻嚴肅而認真的看着她:“我只會迎接,不會躲避。”
她早該想到他是這樣固執的一個人,總是有着自己的堅持,便低頭為那兩次拿東西砸他的事情向他道歉:“對不起,當時是我不好,不該拿東西砸你,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了。”
她的道歉讓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并一把将她攬入懷中,還滿是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就好。”
回到家裏,她也給了他一串鑰匙,而且是她家的大門鑰匙,但是她又不想讓他感覺自己在向他暗示什麽,便向他解釋道:“暫時先放在你那裏,以備不時之需,我怕萬一我哪天忘記帶鑰匙,還可以從你那裏拿。”
他沒吱聲,直接将鑰匙收下了,并把自己帶來換洗的衣服拎進了卧室,正思肘着要放哪裏,便走到了衣櫃前,打開了櫃門,之前堆在裏面那些賀文淵的衣服已經被清理一空,他很滿意的揚了揚唇角,便像宣誓主權一樣的将自己的衣服挂了進去。
她在大門口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些傷感,那一晚賀文淵在浴室裏強迫她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她不知道,如果顧彥卿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怎麽樣,她不敢想……
“幹嘛這樣看着我?”
他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轉身看向門口的她,眉頭緊鎖,表情有些困惑。
她故作輕松的笑了笑:“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他回身繼續整理紙袋裏的衣服,背對着她道:“我自己來就行。”
她走到他身後,摟住了他的腰,并将自己的臉頰緊緊的貼在他溫熱而結實的脊背,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吶喊着,如果這一刻就是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可是,那只是美好的幻想,她晃過神來松開了他:“我去做飯。”
“你坐着歇息吧。”她剛要轉身他就拉住了她的手,并關上了衣櫃回身面對着她,“我來做就行。”
“你做?”
她啞然,他做的菜她可不敢恭維。
他卻自信滿滿:“最近幾周我都在苦練廚藝,今晚正好讓你評價一下我的廚藝有沒有精進。”
“你練習廚藝?!”
她完全就不敢想象,顧彥卿圍着白色的女仆圍裙在他家廚房裏做菜時的那幅畫面,簡直太美她都不敢看!
他挑眉:“不可以麽?”
她還能說什麽,只能等着張嘴吃飯。
☆、童年
他在廚房裏倒是表現得不慌不忙,依舊圍着她的那條粉紅色的小圍裙,在火爐前拿着鍋鏟倒騰着,她将蔬菜洗幹淨後放在了一邊,便走出了廚房,讓他一個人在裏面盡情施展。
不過讓她疑惑不解的是,他竟然還買了蝦,既然他只吃素,那麽這些蝦是用來做裝飾的麽?
她就這麽坐在客廳裏看着電視等着開飯,當所有菜都上桌,他端着電飯煲出來時,她才起身走到了餐桌邊,桌上放着一盤素炒辣白菜、一盤麻婆豆腐、一盤青椒土豆絲、一盅銀耳蓮子羹,還有一盤白灼蝦,他這次做的菜賣相要比上次好看多了,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然而她的目光卻被那一盤白灼蝦吸引住了,他還真做了葷菜,他這是準備開葷麽?!
他似乎不以為意,将碗筷遞給了她:“傻愣着幹嘛,快坐下吃飯。”
她拿着筷子,坐在餐桌前,一時無從下手,不過她一直很好奇:“你什麽時候開葷了?”
“蝦是做給你吃的。”說着他就夾了一只蝦替她剝下蝦殼後喂到了她嘴邊,“這是海蝦,嘗嘗看。”
他這樣細心讓她有些感動,不過她覺得,有一個問題她是時候問了:“你到底為什麽吃素?”
他拿着蝦仁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并擡眸目光灰暗的盯着她:“原因有些複雜。”
她放下筷子等着聽他接下來的話,他頓了頓:“這得從我小時候開始說起。”
其實趙雨欣早就已經從文叔那裏聽說了他不幸的童年,他母親的死對他影響很大,大到讓他對婚姻産生了懷疑,他甚至想,如果他母親當初沒有結婚沒有離婚,是不是就不會被那個年代的流言蜚語給逼死?他也憎惡起了愛情,當初他父親為了追求自己那可笑的愛情就這麽抛棄了他母親,可是就算有了愛情又怎麽樣?他父親和他小媽依舊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好像他們的生活就只剩下了無休無止的吵架,而且每一次吵架都要把原因歸結于他,仿佛是他的存在破壞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最終,他父親做出了決定,再次為了自己那可笑的愛情和可笑的婚姻,把年幼的他孤零零一個人扔到了國外并把他安排到了一位已經移民美國的老同學家。雖然他父親給了那家人足夠多的錢,可是他們對他并不太熱情,他就像是房客一樣,他們都不怎麽愛搭理他,他在國外的日子是孤獨寂寞的。
而且,當時的他與外國的小孩比起來顯得較為瘦小,所以在學校裏經常被同學欺負,他們甚至罵他是“中國豬”,他以為他們對他的欺負也就只能這樣了,便默默忍受着,直到有一天他在自己的書包裏發現了一塊腐爛惡臭并爬滿了蛆蟲的豬肉,頓時惡心到讓他跑進衛生間嘔吐不止。
從那天開始,他只要一見到肉就感覺惡心,每天都只能以面包牛奶果腹,但是他的精神與意志從不屈服,他開始瘋狂的鍛煉自己的身體,嘗試着去反抗,不再默默忍受,經常飛撲上去與欺負他的同學厮打在一起,就算遍體鱗傷他也要先把對方打倒,才肯罷手。
久而久之,他在學校裏就有了一個外號——“The Wild Leopard”(野豹子),原本英文名是“Jim”的他,也把自己的名字改為了“Leo”,從此,便再也沒有人敢随意欺負他。
直到現在,他看到肉雖然不再似以前那樣惡心,但還是有着心理陰影,而且那樣的記憶也一直在激勵着他,要戰勝自己,客服一切困難,不再畏懼任何敵人,這也成為了他的人生信條。
☆、如膠似漆
“我要說的說完了。”他盯着她,“我想每個人都會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趙雨欣從沒想到,他吃素竟然是因為這樣殘酷的童年記憶,她無法理解,到底是怎樣一個心狠的父親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然而她也慶幸,如果不是經歷了那樣痛苦的童年,也就不會有現在這樣強大的顧彥卿了吧。
“我想和你一樣。”她緩緩握住了他懸在半空中的手,并懇切地看着他,“我要陪你一起吃素。”
他笑:“那你現在得好好把這盤蝦吃完,也許這将是你最後一次吃葷,別浪費。”
兩個人就這麽将桌上的菜風卷殘雲一掃而空後,趙雨欣主動承擔起了洗碗的任務,她将碗筷都清理到了廚房的水槽裏,剛擰開水龍頭,就感覺到身子被他溫暖的懷抱從背後緊緊的擁住。
“雨欣。”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低沉而溫柔的聲音激得她周身一陣酥麻,他依然如同上次那般用下巴抵着她的肩,濕熱的氣息在她耳邊萦繞:“你讓我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她扭頭,臉頰與他輕碰,這或許是他對她最大的贊美,她已然心滿意足。
她帶着笑容淺淺地回應他道:“我也很感激上蒼讓我遇見了你。”
夜裏,兩人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她依偎在他懷裏,看的是電影頻道播出的歐美老片,劇情冗長拖沓,可他還是耐着性子陪她一起看,直到電視裏出現接吻的畫面時,他才終于忍不住低頭吻上她的唇,并順勢将她壓在了沙發上,帶着壞笑地輕撫着她的臉頰道:“趙小姐,天色已晚,不如我們早些洗澡就寝如何?”
她被他壓制着圈在懷裏,這樣近距離的直視着他那雙深邃而漆黑的眼睛,根本就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然而不等她回應,他就已經起身抱起她徑直向卧室走去。
第二天一早,兩人又一起早起晨跑,不過這次是到馬路上晨跑,回來後又一起洗澡吃早餐,一起換衣服,顧彥卿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衫,一套深灰色的西裝,趙雨欣還是同昨天那樣為他選了一條淺灰色的領帶,不過這回系得領結要比昨天好很多,虧得他昨天竟然一直戴着那樣的領帶工作了一天,甚至還戴着去超市買菜,也不覺得丢人。
一切準備妥當,兩人又一起下了樓,文叔已經駕車等候在了樓下,在分開之前,他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叮囑她開車注意安全,兩人便各自上了車,并各自奔赴自己的公司。
一連幾天兩個人都這麽如膠似漆,日子過得就像是一對小夫妻那樣,除了上班時間幾乎都形影不離,顧彥卿更是每天一離開公司就直接去她家把晚餐做好等她下班回家準時開飯,而且每次都是變着花樣做不同的素菜,勢必要把自己的廚藝上升到爐火純青的程度,然而這在不知情的人看來,絕對會以為他就是一标準家庭煮男,又有誰能夠想到他竟然是堂堂DK建設集團的大老板?
☆、陌生人的邀約
“老趙!”
朱靜的一聲呼喊将趙雨欣的思緒從甜蜜的回憶中拉回,“想什麽呢?趕緊的,部門例會!”
“啊!”
她一聲驚呼,沒想到一轉眼又到了月末周五下午的部門例會,又要聽呂主任總結上個月部署下個月沒完沒了的唠叨了。
坐在會議室裏,呂主任依舊拿出了他那因翻閱了太多遍以至于破了殼兒的筆記本,并按照本子上的記錄一條一條的長篇累述起來,聽得趙雨欣昏昏欲睡,就在她的眼皮就快要合上的時候,重點終于來了。
“至于下一期人物專訪的內容——”呂主任頓了頓,眯着眼睛盯着手中的筆記本翻了一頁紙張,又接着說道,“小朱的任務是采訪奧辰集團老總杜天成。”
辦公室裏嘩啦啦議論開來。
“不是說奧辰集團破産了麽?”
“據說還有人低價收購了奧辰。”
“不過我怎麽聽說他們不是破産,是分家?”
“而且他們的有些子公司都已經脫離了集團本部,傳聞中的收購應該是收購的子公司吧!”
呂主任也不管大夥兒的議論,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神色凝重的望着朱靜說道:“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