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起用祥王
祥王博婉珏從小便以蠻橫來掩飾自已為宮侍所出的自卑,除了母皇、父君與太女,對誰,她都沒好臉色,一心也只想當個太平閑王。封王多年來,沒有結交半個朝臣,也沒半個朝臣願與她結交,因此至今還是個無權無勢,成日只在定京街頭吃喝嫖賭,對朝廷完全無害也無助的荒唐王。
博婉玳登基為帝,博婉珏也是吓個半死,畢竟當年宮裏宮外所有人都認定,是她的父君齊君将十皇子推下寒春池,她怕博婉玳會因此殺了她與父君為十皇子及賢貴君報仇。
然而博婉玳登基後,有一日特地留她在奉先殿內,告訴她當年十皇子落水一事,雖然沒找到兇手,但一定不是齊君所為,并以皇貴君當年誣陷齊君為由,恢複了齊君的君位,并加封齊太君,讓博婉珏領到祥王府頤養天年。
為此,博婉珏對博婉玳是千恩萬謝,她做夢都不曾想過,有朝一日,父君還能從冷宮中被放出來,與自己相聚。但是,博婉玳今日的突然召她進見,還是讓他恐慌不已,畢竟她還是皇女,她的存在,本生對新帝就可能是一種威脅,哪怕她根本一無是處。
“七皇姐快請起,賜座。”博婉珏見禮後,博婉玳立刻微笑着示意她起身。“近來你我姐妹都忙着母皇喪儀之事,許久未曾說上話,故朕今日邀皇姐前來,陪朕閑聊幾句。不知齊父君近來病情如何?太醫可有說,還能否恢複正常?”
“回陛下,父君仍是誰都不識,這麽多年了,要恢複正常怕是不可能了。”博婉珏遺憾的說道,雙手還略有些顫。
博婉玳聽後,沉吟片晌,随後祥和的對博婉珏安慰道:“七皇姐,你也不必太過憂心,自從齊父君被母皇打入冷宮,所有人都認為他今生是極難活着走出冷宮了,但如今齊父君已回在你身邊,你們父女還能相聚,因此,朕相信,他也是會好起來。”說着,博婉玳眼底一片哀傷。
“陛下。”博婉珏聽着博婉玳的話,眼中也燃起希望:是啊,父君能出的冷宮,就必能好起來。“臣謝陛下聖言。”
“朕真的羨慕皇姐,齊父君如今就陪在皇姐身邊,而朕卻今生再不得見父君一面。記得父君在世時,常常教朕習字,教朕做人,教朕要擔負起身為皇女所應有的擔當,常常在朕面前感概道:希望将來,你會是父君的驕傲。可惜那時,朕還只是個稚兒,對父君的感概不甚理解,而現在,朕希望能成為他的驕傲時,他卻已經不在。每夜,朕望着天上的星星時,那星星就仿佛父君的眼睛,在看着朕,帶着希翼,在看着,朕何時能有一番作為,成為他的驕傲。”博婉玳惆悵的說道。
“陛下,您孝心可憫,相信延隆鳳後在天之靈也很欣慰。”博婉珏猜不出博婉玳想說什麽,只能低下頭,順她的話說,語氣中充滿自卑。此時,博婉珏更是覺的自己沒用,是個白白冠個祥王名號的廢物,她的眼底又成一片絕望,對自己的絕望。
“七皇姐,朕相信,天下的父親都一樣望女成鳳,齊父君一定也有如此的期盼。”博婉玳目光如炬,不放過博婉珏的一舉一動。
博婉珏沉默,不自覺雙手緊握,父君何嘗不期望女兒能有一番作為呢,否則又怎麽讓她絕對的效忠于太女。不就是希望她能在太女登基後,輔佐她,當個名付其實,萬人景仰的大耀祥王,洗掉她宮侍出身的卑劣身份嗎?
而且雖然她的出身讓她從小便知自己沒有外援,與皇位無緣,沒有奪嫡的野心,但她自小便跟随太女,雖能力不足,卻也有過成為一代賢王,流芳百世的夢想,可惜,太女沒有天命,自己也沒有出息。
博婉珏不知道,此刻她雖未言語,卻比千言萬語更讓博婉玳開懷,博婉玳眼中精光一閃:“朕剛登基,眼前正是用人之季,朕希望,有一天,皇姐你能真正成為朕的臂膀,擔起作為大耀皇女所必須承擔的重責,為你自己,也會齊父君,當個名付其實的大耀祥王,讓齊父君為你感到驕傲。”
博婉珏猛得擡頭,錯愕的看向眼前這位,與自己從未往來過的皇妹,當今的坤平帝:陛下這是什麽意思?自己這個公認的廢物,連母皇都瞧不上眼的廢物,能幫她什麽?她這話是真心,還是說只是在試探自己,都說帝王多疑,難道說她是怕自己這個廢物,還會存了染指朝政的心思不成。博婉珏想到這,自嘲的搖頭笑笑。
“皇姐不信朕的話?”博婉玳蹙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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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臣不信陛下,只是臣實在想不出臣有何,能讓陛下錯愛之處。”博婉珏也不掩飾,自嘲的直接問道。
“皇姐你是母皇的女兒,朕的皇姐,大耀的祥王,僅憑這三個身份,你就代表着大耀皇族的顏面,朕就必須給你,你所應有的尊榮。”博婉玳身子略往祥王處靠些,清脆又威儀的說道,雙眸幽深似海。“朕希望你能從此不再沉于酒色,能漸漸接觸朝政,協助于朕。”
博婉玳想用博婉珏真正理由卻是:博婉珏身後沒有任何勢力,她沒有依附;她既無能力又獨斷專行,也不可能有人願與她相謀,這些讓她只能效忠于博婉玳一人,才有出路。且齊君雖缺點無數,但卻懂得知恩圖報,這正是當初延佳鳳後會在衆多宮侍中,選中她送到陛下身邊的原因,而齊君長年告誡博婉珏的正是知恩圖報;再則博婉珏為人雖荒誕不羁,但她至小跟随太女,太女交待的事,一句她都不曾對外說于他人知曉,包括她的父君,太女也正因這點極看重她。
用她,比用任何一個皇女,都更讓博婉玳安心,當然,博婉玳的這些理由是不能說出口來,抿了口香茗,吐氣如蘭道:“眼下正有件事,朕想交與皇姐去辦。”
博婉珏聽着是有些興奮,也有些懷疑,她從沒想過除太女外,還會有人看重她,這便是連母皇都不曾有,思索片刻後回答道:“不知陛下想讓臣辦何事?”
“朕剛登基,朝中事多,難以脫身,但邊境城防又不可不重視,故朕想讓皇姐代朕,視察大耀所有邊境城防,以确保萬無一失。”博婉玳似笑非笑的說道,随後,又靠近些,俯耳對博婉珏說了她的計劃,說完坐正身子:“事關大耀興衰,皇姐切要為朕守密。”
博婉珏聽得血液都沸騰了,怎麽說她也是大耀皇女,再荒誕也是心向大耀,她沒想到陛下會把這樣的計劃告訴她,這個計劃不必告訴她,讓她只純粹當一粒棋子,也是一樣可以進行,而陛下卻毫無半點掩飾的告訴了她。
陛下就不怕她這廢物不小心說漏了嘴?就不怕她完不成任務?不怕她害怕而不敢前往?甚至不怕她知道真相,借此事有所圖謀?
訝異的目光端量了博婉玳許久,看到的卻只是她一臉的平靜,完全看不出半點端倪,博婉珏暗抽了口氣,但她別無選擇,身體中流動的皇族血液嘶響着要她接受這個任務,起身恭敬道:“臣遵旨。”
博婉玳親自起身扶起她的雙手。“府中一切皇姐不必挂心,朕自會安排妥當,皇姐大婚多年,祥王正君難得懷上嫡嗣,朕本不應勞動皇姐,可事關大耀前程,便也無法顧及許多,希望皇姐能在祥王正君生産前趕回,也好讓正君安心生産。”博婉玳略帶愧疚,眼底依舊平靜無波,沉吟片晌道:“不如朕明日早朝下旨,後日皇姐便可動身,也好早去早回。”
“臣遵旨。”她這時才想起任賢冰已有身孕,她雖對正君沒多少感情,可畢竟他懷的是自己的嫡嗣,多少有些期盼,博婉珏此次向博婉玳跪下。“一切聽憑陛下聖裁。”
博婉玳再次扶起她,寒喧了幾句後,便讓博婉珏回府準備。
傍晚,蕭煦生親自來請博婉玳到瑤欣宮用膳,他剛對博婉玳說明來意,博婉玳便面露難色。
“生兒,朕手頭還有些事,今夜需處理完,明日早朝才好作部署,你先回宮,朕一得空就過去陪你,好嗎?”博婉玳看了看一桌子的奏折,蹙眉道,雖然近數日因先皇入葬而沒有早朝,但各州府的奏折依舊馬不停蹄送入皇城,其中不乏許多要事,需博婉玳及時作出裁決。
“又是不得空?不得空難道你就不用膳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讨厭我,不想見着我,看着我會讓你連晚膳都用不下?”蕭煦生說着,眼淚直掉。
“生兒,你想哪去,朕怎麽會讨厭你,不想見你?只因在禦書房用膳更省事些罷了,去別處,這一來一回的,路上要費不少光陰,朕手頭還有這麽多折子未批。”博婉玳一見他哭就沒轍,連忙伸手給他擦拭眼淚并為自己辨解,見他還在掉淚,只得改變主意,答應下來:“好好好,朕這就随你過去用膳可好?快別哭了。”博婉玳邊說邊順手将奏折疊放一邊,等用膳後再回來繼續批閱。
蕭煦生立刻收了眼淚,恢複原本的笑容,喚宮侍前去備好轎辇,拉過博婉玳的手,一起向殿外走去。
就在他們正要上辇時,一宮侍匆匆忙忙小跑過來,向博婉玳及蕭煦生行禮:“啓禀陛下,賢貴君身體違和,鳳後派奴侍前來問問陛下,可否有空,移駕雍華宮一趟。”
博婉玳與蕭煦生雙雙蹙眉,立刻擺駕雍華宮。
此刻雍華宮寝殿內,寒暮雪昏迷不醒,臉頰燒紅,身上發着異常的熱,禦醫正在仔細的為他胗脈,顏墨梵沉着臉坐在香檀寶椅上,等着禦醫的胗脈結果。
“賢貴君如何?”禦醫的手剛從寒暮雪脈門收回,顏墨梵便立刻起身上前。
“禀鳳後,賢貴君是中了暑氣,臣開幅方子,讓賢貴君服上兩日,再靜養一段時日便可康健,并無大礙。”禦醫行禮說道。
顏墨梵聽禦醫說寒暮雪沒有大礙才松了口氣,他與兩個君侍都才進宮不到兩個月,加上他在家時被顏景清幾個在京城裏傳的那壞名聲,要真有君侍這麽短時間內就出了什麽事,第一個倒黴的絕對是他這個後宮之主。
這時殿外傳來“陛下駕到”的高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