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萬壽宮宴
次日辰時,博婉玳迷迷糊糊的去了上書房,把她的伴讀與太傅都吓的不輕,只見她兩眼圈略黑,又有些深陷,本來還算略大的眼睛,此刻只是無力的眯着,面色暗沉,整個人顯的極沒精神。
太傅的課還未講到一半,擡眼一瞧,一向好學的九皇女竟然趴着睡了過去,這是她們先前從未遇過的。
太傅立刻喚來宮侍,将博婉玳送回鸾如宮,鸾如宮的宮侍們一見殿下迷迷糊糊從上書房被送了回來,也同樣的被狠狠吓了一跳,辰間他們就隐約感覺到九皇女今日沒什麽精神,但還不至于如此。
禦醫認真的疹過脈後,松了口氣說道:“只是日間疲勞又經熬夜而精神不濟,休息一日便好。”随後開了副補身的方子。
狠狠的睡了一天,第二日,博婉玳精神的出現在上書房。
“九殿下,您沒事就好,昨日可擔心死我們了,別久站着,快來坐下。”博婉玳的伴讀寒秋月還是很擔心她的身子,昨天見她那樣倦,寒秋月都吓壞了。
不單是因為自已的伴讀身份,萬一皇女出了什麽事情,人人都會認為是伴讀沒有福氣,自已的前程便受阻,更是因為自己與九皇女數年的相處,多少有了點同窗間的友誼,不希望她出任何事。
另一伴讀金舒華已經拿來一個烘熱了的墊子,墊在博婉玳的金絲楠木玫瑰椅上。
“現在還不冷,你們還真敢把本殿當病人。”博婉玳心裏一暖,但面上還是佯怒。
“雖然現在只是暮秋,但早晚還是有些涼,您今日身子一定還未大好,可不能着了涼。”金舒華一邊說着,一邊接過宮侍送上的參茶,遞給博婉玳。
“昨日太傅說到哪了,本殿一個字也都沒聽進去,你們給講講,不然一會兒太傅到了,本殿就慘了,今日小考。”博婉玳倒是有點怕太傅問她時答不上來,不是怕她打或罵,而是怕失了皇家的面子。
“放心吧,太傅說今日再從頭把昨日的課說上一遍,估計不會小考,我們也是托了殿下的福,阿彌陀佛,總算逃過一劫。”寒秋月雙手合十,翹皮的告訴博婉玳這個消息。
博婉玳倒沒有寒秋月及金舒華那般高興,沉吟片刻,便打開書本,看着昨天太傅本應說到的內容,再作一遍預習。
兩位伴讀見她如此,也不敢打擾,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認真看起書來。
辰正二刻,上書房門口一聲老邁卻洪亮的咳嗽聲響聲,老太傅邁着穩健步伐,一步步走進,師生相互行禮後,太傅打開本應昨日就要說的文章,帶着三個學生又讀了一遍後,認真解說着這篇文章的含義,并舉一返三的闡釋文中所韻含的道理。
博婉玳一如平常,聽的非常認真,如同将自己融入文中一般,課末,太傅如約進行小考,兩位伴讀頓時傻了眼,毫無意外的,博婉玳依舊是太傅三個學生中,考的最好的那一個,太傅目光幽深的看了博婉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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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太傅前往政清宮禦書房求見熙宇帝,不消片刻,宮侍便帶她入內。
“臣參見陛下。”
“平身,何事。”熙宇帝翻看手中奏折,頭也沒擡的問道。
太傅遲疑了會兒,還是鼓起勇氣說道:“臣有個不情之請,望陛下恩準。”太傅擡眼看了熙宇帝一眼,想看看熙宇帝今日的心情如何,卻什麽也看不出來,立刻又低下頭,猶豫片刻後繼續道:“臣有一個嫡孫女,年方十三,幼年時也是由臣親自所援,如今倒也略知文武一二,臣想自薦她為九皇女執茶研墨、鞍前馬後,望陛下恩準。”
熙宇帝此刻擡起頭來,盯着太傅看了會兒笑了起來,這位太傅心思極深,但說起話來卻又是直言不諱,話不多,卻開門見山,有時,往往讓人誤認為是心直口快之人,其實不然,仍是她思慮良久了。雖然,熙宇帝多少也猜到些她的小心思,好在這太傅還算是忠君之人。“那就有勞令親了。”
“臣謝陛下隆恩。”太傅心裏高興,表面上還是一如平常的恭身行禮。
當夜,太傅就将嫡孫女趙樂叫到書房。
“樂兒,祖母已向陛下推薦你為九皇女的伴讀,明日,你便随我一起入宮。祖母雖教援九皇女不滿一年,但對其品性多少還算了解,九皇女生性孤僻,自賢貴君去後,更是不多話,但機敏好學、自信沉穩,他日長成,定包藏宇宙,吞吐天地之運籌演謀,非其它皇女所能比。你只需好生服侍輔佐,自有你的前程。”
十一月十三
熙宇帝萬壽節,從三品以上官員須于申時攜正夫嫡女、嫡子前往宮中拜壽,朝臣被賜宴翊明殿,而正夫與嫡子則賜宴錦華園蓼芳殿。
申初,博婉玳立于錦華園內水榭石港上,望着表面已結為淺冰的寒春池,先前心中莫明的興奮,此刻卻被濃濃的哀傷所替代。博婉玳仰頭望向晴朗的天空,以避免淚水由眼角滑落。她邁開大步,逃似的出了錦華園。
申正,翊明殿內皇女與大臣們立于堂下向熙宇帝拜壽,三呼萬歲後,各位皇女與大臣向熙宇帝獻上各自禮物。博婉玳送給母皇的是一副親自書畫的百壽圖,由一百個不同字體的壽字組成,中間最大的壽字是縷空的,壽字內畫了一副壽仙敬桃圖。熙宇帝收下後,稱贊她的字畫比起去年來,進步了不少,并賜了一支紫金東珠簪給她。
博婉玳坐在席上,面對山珍海味、華麗歌舞卻百無聊奈,便借口去找蕭家少主夫,也不帶宮侍,一個人由翊明殿快步向錦華園走去,夕陽餘輝普灑在蓋着綿綿白雪的紅漆黃瓦的宮牆上,讓皇宮更加的金碧輝煌。
到了蓼芳殿,博婉玳與蕭家少主夫及蕭煦生寒暄閑聊的同時,目光仔細掃過一個又一個嫡子,一遍又遍,沒有在衆嫡子中找到那抹明明只見過三次,卻一眼便能認出的身影,最終失望的收回目光。
怎麽會這樣?他沒來赴宴?為什麽顏家男眷們對他都敬畏有加?可他卻沒來赴宴?如果他不是顏家嫡子,那會是誰?
顏府
顏墨梵坐在方桌前,看着棋譜在擺弄着棋子。他本該随母親、父親一起進宮,向熙宇帝拜壽,并參加今晚的壽宴。可是自從那樣事後,他再也不想進宮,他不想再想起百花宴上發生的事,更不想被人查到他的頭上。
于是,今日顏墨梵假裝不适,父親本來想也留在家裏照顧他,可是母親不同意,他也不同意。
顏墨梵一想到錦華園,就突然覺的心煩氣燥,擲下棋譜,禀退小侍,一個人向屋外走去。
“主子,外邊寒,您還是在屋裏呆着。”福兒站在門外游廊侍候,看見顏墨梵出了房門,就要向院中走去,立刻上前阻止。
顏墨梵只是瞥了福兒一眼,繼續擡腳向前走去。
“主子。”福兒聲音小了許多,象似想叫住他,又象是自言自語,心中焦急不已,卻又知道無法阻止,只好轉身進房,拿了件白色狐裘披風,追了出去。
顏家的後院種着兩三棵宮粉梅,在缤紛白雪映襯下,疏枝綴玉,豔如朝霞。
顏墨梵伸出手,接着紛紛飄落的雪花,看向枝頭的紅梅,嘴角微微揚起,讓自己沉浸于寒梅的暗香之中,任那雪花落在發上,肩上,在夕陽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暈。
福兒在後院拱形門前張望,尋找顏墨梵的身影,看着這一幕,立在原地,忘了上前。
片刻後,福兒才回過神來,快步的走上前去,将披風給顏墨梵披上。“主子,您可別凍着,回屋吧,該用晚飯了。”說着,拉過顏墨梵的雙手,拼命的撮着。
顏墨梵依舊微笑着望着梅枝。“看這梅花開的多好,這麽寒的天,梅花居然能開的這麽美這麽豔,也只有梅花才敢在雪裏綻放,因為它們無懼,什麽也不怕,真好,無懼真好,這裏很舒服,冷的真舒服。”
“主子,咱回屋吧,這裏這麽冷,可別凍壞了。用過飯,家主他們也要回來了,您想看梅花,明天白天再來看,要不,我折一只回去,擺屋裏看。”福兒伸手正要折梅,被顏墨梵攔住。
“你去拿把剪子來。”
“主子,我一會兒來剪吧,您先回屋。”
顏墨梵眯起了起,福兒見着,知道主子生氣了,立刻轉身向怡景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