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耳光鬧風波
溫眠咬着勺子看着坐在窗臺邊安靜吃泡面的陸庭，只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玄幻得不真實。
誰能想到素來不食人間煙火的陸庭也會有這麽接地氣的一面？誰能想到素來神秘的當紅偶像居然也是一個會在半夜吃泡面的吃貨？
如果她把此刻這個穿着家居服安靜吃着泡面的陸庭拍下來發到微博上，估計整個微博都會炸掉吧？
實在不能怪溫眠胡思亂想，要怪就怪陸庭這人平日裏實在是太低調太神秘了。上一世《環》這部電影拍了整整九個月，而溫眠又是整部電影裏跟陸庭拍對手戲最多的女演員，若換成別的人，這樣的朝夕相處不說熟稔如老友，起碼也不會再是陌生人了。可是溫眠跟陸庭卻始終陌生着，戲拍完也就拍完了，兩人私下沒有任何多餘的接觸。
當然陸庭不止是跟溫眠關系如此，跟劇組其他演員的關系也是一樣不鹹不淡。用《環》這部戲的編劇小森的話來說，陸庭這人就像一座荒島，你能看到這座荒島的存在，也能看到島上的美景，可是因為怎麽都找不到入島的路徑，所以始終只能在島外徘徊。關鍵是，你還不能指望這座荒島主動朝你走過來。
用金元寶的話通俗解釋一下就是，白菜麽，确實是棵好白菜，可惜有毒。
可是明明看起來非常孤僻非常不合群的一個人，在劇組裏的人緣卻不算差，不管是導演還是跟他一起搭戲的演員，提起陸庭都贊譽有加。就連金元寶這個路人粉，都在陪着溫眠拍完這部戲之後，徹徹底底地成了陸庭的腦殘粉。
當然，一個偶像私底下越是神秘，那麽粉絲、同行和媒體對他的私生活必然也就越發好奇。可是在如今這樣一個狗仔無孔不入，媒體無所不能的時代，陸庭作為一個年少成名，而且整整紅足了十幾年的當紅偶像，卻始終能把自己的私生活保護得滴水不漏，就這一點而言，溫眠還真的挺佩服他的。
因為溫眠始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所以不知不覺便盯着陸庭多看了一會。等反應過來，忍不住就有點臉紅。好在溫眠起床的時候只開了一盞壁燈，而且她整個人又碰巧陷在陰影裏，所以并不算明顯。
陸庭這些年顯然已經被人看習慣了，即便是頂着溫眠探究的目光，依然鎮定自若地吃着手裏的泡面，坦然得就好像這房間裏除了他之外就沒別人了一樣。
溫眠一看陸庭不介意被自己看，索性大大方方地看了個夠。也正是因為她一直盯着陸庭在看，所以陸庭一放下手裏的泡面，溫眠便下意識地用一次性紙杯接了杯水遞了過去。陸庭顯然被溫眠的這個小動作取悅了，竟然微微地挑了挑嘴角。
溫眠看着陸庭，表情好似見了鬼：“原來你也會笑啊？”
陸庭伸出去接水杯的手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良好的心理素質讓他依然維持風度回了一句：“謝謝！”
聲音清潤透亮。溫眠卻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的味道。
直到陸庭喝完水捏着水杯跟泡面餐盒離開溫眠的房間，溫眠都沒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洗漱完重新回到床上時，溫眠忍不住開始自我反省，明明自己平時挺厲害的啊，怎麽面對陸庭的時候就表現得如此大失水準了呢？
想了半天也只能安慰自己，或許明天其他人面對陸庭的時候，表現得還不如自己了。
讓溫眠深感頭痛的是，就因為她晚上起床偷吃了一小盒泡面，第二天去片場的時候被金元寶數落了整整一路。溫眠忍無可忍之下，只好把陸庭推出來當擋箭牌：“不是我自己非要吃的，是你偶像陸庭邀請我吃的。”
金元寶果然成功被轉移注意力：“陸庭？他進組了？”
溫眠點頭。
“那你怎麽不早說？早說的話我今天就換一身去片場了。”金元寶拿過溫眠擱在後座上的劇本和通告翻了翻，“不過今天上午要拍的是你跟餘舒的戲份，下午跟晚上要拍的是你跟你的未婚夫紀初先生取消婚約的戲份，陸庭的戲份起碼還得等個三五天了，他是不是來得有點太早了？還是說他今天一天在a市有別的行程？難不成他有廣告要拍？”
溫眠耐着性子等他說完，才好奇地問金元寶：“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作為一個男人，你為什麽會粉同樣是男人的陸庭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粉你？”金元寶滿臉震驚。
溫眠原本不過是随口一問，但一見金元寶的表情，忍不住開始憋氣：“我這麽天生麗質，粉我很丢臉麽？”
“如果是在做你經紀人之前，或許我還能對着你的海報發發情，不過自從做了你的經紀人之後嘛，呵呵，你的海報對我而言就只有一個功效，那就是——辟邪。”
溫眠:“呵呵！我要換經紀人。”
“……”每次說不過就用這一招，有意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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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眠到達片場的時候，餘舒已經提前化好妝換好戲服在一旁候場了。不知道為何，溫眠看着餘舒那張妝容精致的臉，腦海裏回放的卻是昨天半夜她穿着睡裙赤着腳閃身進副導演房間的畫面。
或許是因為這個畫面極大的刺激了溫眠的關系，她在接下來跟餘舒拍對手戲的過程中，竟然對着餘舒那張臉……忘詞了。
雖然導演好脾氣地對此表示了充分的理解，而且溫眠在短暫休息之後也很快重新進入了狀态，但這個意外依然讓溫眠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偏偏餘舒這個不識相的還特意跑來安慰她：“溫眠姐，您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啊？我沒睡好的時候也會出現這種忘詞的情況，不過只要休息一下，就會重新滿血複活的。”
溫眠面無表情：“我不是沒睡好，是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剛才拍戲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噩夢中的某個片段，所以忘詞了。”
餘舒：“……”
她這張臉是有多見不得人，竟然會讓溫眠想起噩夢片段。
#這真是比微博突然掉了十幾萬粉更讓人覺得悲傷的事情#
更讓餘舒蛋疼的是，溫眠在說出了這麽傷人的話之後竟然還不打算放過她，反而當着她的面主動向導演提建議：“導演，我昨天晚上仔細研究了一下劇本，覺得時涼在高檬跟她攤牌的這一刻，內心應該是非常恨高檬的。為了把這種恨意表達得更淋漓盡致，下一幕時涼扇高檬耳光的戲份，我可不可以真打啊？”
導演顯然愣了一下，好一會才笑着問餘舒：“餘舒啊，你是高檬的扮演者，你覺得扇耳光的戲有必要真打嗎？”
餘舒眼角抽了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只要劇情有需要，我沒意見。”
事實上餘舒雖然嘴上應承下來了，但在她內心深處，是始終不相信溫眠會真動手扇她耳光的。所以當溫眠那一巴掌真真切切地拍在她臉上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止是她，連整個片場都徹底安靜了。
最震驚最斯巴達的人莫過于金元寶。開玩笑，他跟了溫眠差不多七年，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溫眠在衆目睽睽之下跟同劇組的演員過不去。他幾乎可以預料到未來幾個禮拜微博的頭條新聞都會是#溫眠片場掌掴餘舒##溫眠跟同劇組女演員不合##溫眠狂扇女演員耳光為哪般#等等。
金元寶覺得，再這麽下去，自己可能等不到娶媳婦生兒子光耀門楣的那天了。
最終還是餘舒自己打破沉默，苦笑着對導演說了句：“不好意思啊導演，我剛才不小心忘詞了，麻煩再來一條。”
大概衆人都意識到了溫眠今天非常不好惹，接下來的拍攝過程中，所有人都表現得小心翼翼的，餘舒更是非常識相地跟溫眠保持着安全距離。難得不用應付她，溫眠自然也樂得輕松，心情也漸漸由陰轉晴，連金元寶偷偷将她的午餐從糖醋排骨換成酸辣土豆絲都沒發火。
金元寶換溫眠盒飯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準備，可溫眠真的乖乖吃起了素得不能再素的土豆絲吧，他自己又突然覺得于心不忍了。不等溫眠開口，他便忍痛把盒飯裏唯一的雞腿塞給了溫眠。
溫眠看着飯盒裏的雞腿，一個勁地樂：“糖醋排骨換雞腿，我還賺了。”
金元寶自暴自棄：“我是雙子座，天生糾結又矛盾。你平日真的大吃大喝吧，我恨不得能把你的嘴給縫上，可是你真的像我要求的一樣吃素，我又擔心你吃不飽營養跟不上。你自己說我對你是不是真愛啊？還有，你今天這事做得實在不地道，你就算真的對餘舒有意見，也不應該這麽大張旗鼓地放在明面上來。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一巴掌，我剛才不僅挨了罵，連這個月的獎金都泡湯了。”
溫眠：“有病就說有病的事，扯什麽星座啊！這個黑鍋雙子座可不背。”
所以剛才他說了那麽多，溫眠只聽到了第一句是麽？金元寶眼角抽了抽，剛準備再說點什麽，就看到溫眠三下兩下将雞腿啃了個幹淨，啃完還特別認真地提建議：“稍微鹹了點，下次可以稍微少放點鹽。”
“……放心，我會跟送外面的說下次別放鹽，直接放鶴頂紅。”
剛送完最後一份盒飯正準備離開片場的外賣小哥特別義正嚴辭地來了句：“那可放不起，我們只是小本生意。”
“……”
這年頭連外賣小哥都這麽有幽默感，真是讓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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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眠掌掴餘舒的新聞當天下午3點便出現在了微博上，而且短短一個小時就被頂成了首頁頭條新聞。更有好事者放出了一張餘舒頂着一張紅腫臉龐離開片場的照片。照片角度刁鑽，餘舒的臉腫得非常明顯，看起來不像被溫眠打了一巴掌，倒像是被人狂扇了幾百巴掌一樣。
溫眠對着那張照片研究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向金元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記得我當時打她的時候她的臉并沒有腫成這樣啊，難不成她後來又被人打了一次？”說着說着自己還忍不住樂了，“所以說嘛，想打她的人那麽多，我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金元寶原本還在自顧自地生悶氣，聞言終于忍不住開始咆哮：“既然你知道想打她的人有那麽多，那下次能不能懇請你放着由別人動手？你知不知道，你這麽一動手，餘舒完全可以上微博控訴你欺負新人的？而且明明有理的事情都會變得沒理。再說了，大家都是同一個公司的，以後在片場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你就不怕鬧得太僵見面尴尬麽？”
“不怕！”
“……好吧，就算你不怕見面尴尬，那你預備怎麽應付網上的言論呢？”
“這種事情不都是你在做嗎？”
“'……”
不知道氣死算不算工傷啊！
雖然這件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但溫眠的情緒絲毫沒受影響，她甚至還好脾氣地給扮演紀初的演員講了講戲。扮演紀初的是個新人演員，叫蘇黎。長得斯斯文文的，因角色需要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據說是帶資進組才争取到了這個角色。演起戲來非常的刻苦勤奮，但總讓人覺得用力過猛。
如果是上一世的溫眠，她會覺得演戲這種東西光靠刻苦勤奮是遠遠不夠的，還得靠天分跟運氣才能讓一個演員走得更遠。
現在她雖然還會這麽想，但因為餘舒的事情，她卻更深刻地意識到，勤奮刻苦也好，運氣與天分兼備也罷，最重要的，是人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