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陳朝的挑釁
蕭涯
真的，沒有人知道我在那一刻想些什麽，她牽着我的手在夜色裏奔跑的樣子，她羞澀而勇敢地親吻我的樣子，我們肆無忌憚地在天臺上吶喊的樣子，都一筆一畫清晰地刻進了我的生命裏，留下永遠也抹不掉的痕跡。
送她回寝室的那一剎那，我真的是很舍不得很舍不得，我也不知道這一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麽事，似乎只是在一瞬間，我就變了一個人。從遇見冰憶之後，特別是和夏草度過的這一個晚上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的生活真是太蒼白無力了。那天上網看到一句話：我有兩次生命，一次是出生，一次是遇見你。我想，我就是這樣的吧。
以後的生活無疑是充滿陽光的，我們三個似乎在創造一個奇跡，一個在別人看來不可思議的奇跡。很多人很難理解我們，甚至把我們的關系誤會成不明不白的三角戀，可是我們一點也不介意，因為我說過了，她們是世間的兩個奇女子。
可是那一段時間，夏草似乎有了一點心事，我問她怎麽了，她總是不肯說，還安慰我說沒什麽，只是沒休息好的緣故。我不信，又去問冰憶，我想她一定知道。
果然，她只是淺淺地問了句，草草沒跟你說麽？
沒。
那我也不能說。
這丫頭，不管什麽事都護着夏草，甚至連我都有點嫉妒了，于是我跟她說，我不是別人啊，我是你哥，是夏草的男朋友！
那又怎麽樣？她瞥了我一眼，如果她不想說，誰都不會告訴的。
可是……，我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卻發現說不出任何話。
冰憶轉身就要走，我終于生氣了，我朝她喊，冰憶，如果你覺得不告訴我是為她好，你大可以放心地離開，但是夏草現在很不快樂，相信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我注意到她的肩膀有一絲不經意的顫抖，然後停下來，轉過頭來看我，說實話，那目光讓我有一點說不出來的心寒。她一字一頓地說，哥，你從來沒對我這麽大聲地說過話。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冰憶，對不起。
沒什麽，我沒別的意思，我能理解你，只是……
她沒繼續說下去，我也沒再問，我就在想，到底看誰沉得住氣，我敢打賭我會贏，因為畢竟她也是愛夏草的。
Advertisement
果然，她吸了一口氣，然後低聲說了三個字，是陳朝。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我克制住內心的不安，問道，他把夏草怎麽了？
沒怎麽。她仍然是淡淡的語氣，我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跟我說話，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
冰憶，你給我說實話。
哥，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可是如果你再這麽繼續問下去，我會覺得我在犯罪，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草草，知道麽？好了，沒事了，我得回寝室了，你不要想太多。
她轉過身就走，我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看她的背影了，我只知道這一次，我的心情很不好，可是我沒有叫住她，她也不是個孩子了，我只是在一瞬間有那麽一點點難過，因為我感覺得到我們之間的變化。
很多時候我都替自己感到悲哀，因為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表達我的感受，就像我此時看見夏草在前面路上而我竟然沒有追上去一樣。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才知道冰憶和夏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女孩子，而夏草更需要保護。一個外柔內剛，一個外剛內柔，如此依賴而又如此獨立。
天知道我是在做一件多麽可恥的事情，我偷偷地跟着夏草，等到停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結果，她的面前站着陳朝。
我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沖了上去，我不想讓她一個人承受痛苦，更不想讓她受到傷害，我摟着她的肩膀，輕輕地說了句“不要怕”，我看得出她眼裏的驚喜，可是又很快被擔心淹沒，因為我們都不知道陳朝要幹什麽，而他，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喲，還帶了救兵啊，這可違反了我們的約定啊。他笑道。
什麽約定？我問，可是沒有一個人回答我。
有什麽事情快說，說完了我就走，別浪費我的時間。夏草用很不耐煩的語氣對陳朝說。
這就是你那位小白臉吧？我認識，蕭涯對不對？夏草你眼光不錯嘛，明高男籃隊長，校會副主席，還是……
陳朝你少廢話！夏草吼道。
好，我不廢話，那你給我聽着，夏草你有兩種選擇，離開這小子，跟我在一起……
你做夢！還沒等他說完，夏草就打斷了他。
可是陳朝沒理她，繼續說道，第二，我們從此以後勢不兩立！
你去死！這一次是我吼道，然後我飛快地給他一拳，我們就這樣打了起來，我承認他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可我也不是個懦夫，所以很長時間後我們仍然是個平手。
正不可開交之時，忽然聽見有人喊“住手——”，我們以為是值日老師，便馬上停了下來，可是停下來之後才發現是冰憶，旁邊站着一個男生，我曾經見過他，可是不知道名字。冰憶抱着夏草，眼光淩厲地盯着陳朝，陳朝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然後說，黃毛丫頭，又是你？！
可是冰憶顯然不怕他，她說，兄臺你搞錯沒，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吧？
好，就算是我搞錯，可你三番兩次破壞我的好事就是你的不對吧？
好事？請問陳大俠，你能否舉例說明一下你做過的一件好事？冰憶故意把“一件”的“一”讀了很重的音，我們聽了都很想笑。
陳朝被震得啞口無言，他見說不過冰憶，便轉過頭來對夏草說，夏草，其實我很羨慕你，你有個很厲害的朋友，可是我不想和她比口才，你也有個很好的男朋友，但是并不代表從此以後我就會怕你，該算的賬遲早都會算的。
也是，該受懲罰的人遲早也會受懲罰的。冰憶說完，故意瞟了一眼陳朝。
陳朝顯然氣得不行，他伸出指頭，數了一下在場的人，一二三四，你們等着瞧！說完氣呼呼地轉身走。
瞧什麽？再瞧你好事？冰憶朝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句。
之後，我們才有時間來看夏草，冰憶首先說道，對不起，草草，我來遲了。
沒事，冰憶，我很好。
我看了一眼她，沒有說話，她也沒有閃躲，我知道她在說，蕭涯，我真的沒事，但是現在，有些事我還不能讓你知道。
那個晚上，我第一次知道了冰憶旁邊的那個男生叫許若，看起來很安靜的樣子，應該是冰憶喜歡的類型，而他，也是喜歡冰憶的吧。
其實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和冰憶好好地聊聊了，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多少事，也不知道我和她之間究竟怎麽了，也許是因為夏草的緣故吧。可是我一直都相信并且堅信我們三個是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在高二這場最美麗的雨季，這段最肆無忌憚的歲月，能遇見她們，就正如孫燕姿歌詞裏唱的，是我最美麗的意外。
今年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我正和夏草站在走廊裏看行色匆匆的人群，突然，一片又一片晶瑩剔透的六角花瓣紛紛揚揚地飄到地上。夏草用手接了一片，瞬間便融化成了水，她欣喜地說，蕭涯你看，下雪了。
我看着她，她說出的話在空氣裏化成一團一團的白氣，迅速彌漫開來，然後我聽見整棟樓都開始騷動 ，大家都争相傳告下雪了下雪了，走廊上一下子就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我和夏草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一起走進了雪中，脫離了塵世的喧嚣。
雪依舊在下，我替她把帽子戴上，她卻調皮地把我的帽子掀掉，然後跳開好遠，雪落進我的脖子裏，可我卻覺得異常溫暖。其實這麽長時間以來，我越來越覺得夏草是個需要保護的孩子了，她冰憶一樣，都會給人産生外表上的錯覺，只會把最真實的一面留給身邊的朋友，她能這樣對我，我很開心。
地面上很快就鋪了一層細碎的雪，腳印在我們身後蔓延開來，夏草突然說，蕭涯，等雪再下大一點的時候，我們一起堆個雪人吧。我說，要是今年的雪一直都這麽小呢？說完之後我就後悔了，我是不是太掃興了？其實我應該說好啊好啊一定一定的，可是她一點也不介意，接着說，那就明年啊，總有一天會堆的！嗯，這次我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會。
以後的每天早上我都會起很早，排長長的隊去買兩份熱牛奶，一份給夏草，一份給冰憶，她們都會笑呵呵地接受，有時候夏草還會強迫我和她一起喝。可是後來，冰憶卻對我說，哥，以後別幫我買了吧，幫草草一個人買就夠了。我沒有問她為什麽，因為我覺得這個問題很傻，比起她不願意讓我買，我更寧願相信她是為我心疼。
其實有時候我會覺得很累，是心累，在我身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我都沒有靜下來好好地思考是為什麽，我只是一直在生活一直在朝前行走，沒有去理會背後是否有人在哭在笑或是對我指指點點，我是始終都相信人性美好的一面的，我也相信善良的人都會得到上帝的眷顧，關于夏草和冰憶，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受到傷害，我都會心疼。
嗯，我們都會幸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