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叔全答應
轉眼三個月過去,寶盈已有七個多月身孕。那天李家發生的事她終于淡忘,只是再不敢回去,是有點無顏面對。
劉氏那天歇斯底裏,盡乎瘋魔,自那以後也是一病不起。
過鋼易折,她強勢淩厲,原本就不是個柔順通透的人。
不過關于李家的事還是壓了下來,但是能壓多久,卻是不知。
其中還多虧了唐悅,寶盈一度落寞,祈明秀無計可施,便又一封邀請函送到了唐家。
唐悅當然高興不已,得到消息東西都不收拾一下就奔到了雍王府,然後一口氣住了十天。要不是她婚期将近不得不回去,她只怕還能再住下去。
祁明秀無比頭疼,因為她在,他再不方便踏足西苑,可是又不能将她送走,怕落了過河拆橋的嫌疑。
寶盈現在又開懷起來,每日只擔心着肚子裏的寶寶,它現在已經很會動了,時不時翻個身踢個腿,好像為出世做着準備一樣。
她每次感覺着它的動靜,心中總是無比歡喜。不過當她想讓雍王爺也摸一下的時候,他卻總是以沉默拒絕,并不願意跟肚子裏的孩子過多親近的樣子。
好不容易将他說服了,将他的手拉上去時,肚子裏那位剛剛還很活躍的,卻又一下不敢動了。
寶盈覺得,一定雍王爺神情嚴肅,把它吓着了。
祈明秀卻絲毫不願縱容它。
……
轉眼便到十二月,太子即将大婚。
唐府上下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家中唯一的女兒出嫁,嫁的又是太子,他們又豈能不重視。
唐悅正忙着學規矩,苦不堪言,忙裏偷閑寫信來,也只讓寶盈萬萬一定要過來參加她的婚禮。
Advertisement
寶盈卻不能答應,她現在懷了身孕如何能去。
唐悅便有些頹然,又退而求其次,讓她一定要提前兩天過來,好看看她穿上喜服的樣子。
寶盈問過了祁明秀,便當真在十二月十八那日去了唐府。
十二月二十便是唐悅出嫁的日子。
宋敏玉也跟着一道去,唐悅可也是邀請了她,薛燕妮原本也要去的,結果不巧,身上來了葵水。
馬車裏,宋敏玉有些激動,這還是她第一次去唐悅家呢。
……
唐府已是張燈結彩,每個人的臉上也都是振奮。
寶盈對于唐家已是熟人,馬車還未停穩,就已有人迎了上來。
只是以往她多是一來就找唐悅,現在卻不行,她成了雍王側妃,身份便不同,現在唐悅又要嫁予太子,她便又生生的和唐夫人成了平輩。
正房內,寶盈與唐夫人平起平坐,難免窘迫。唐夫人卻是個開明随和的人,從來只守着場面上的規矩,私底下只是恣意灑脫,所以見她坐立不安,只像以往那樣打趣着,渾然不見生分。
她從來喜歡女兒,一百個都不嫌多,奈何她生了三個,只得了一個唐悅。再生也生不出來了,就只能看着別人家的解饞,而在所有的小女孩當真,她就最喜歡寶盈,白軟乖順,小時候紮着兩個小辮子坐在小板凳上吃糖的樣子,簡直要把她的心都化了。
當時她還一度想将她訂做自己的兒媳婦,只是長子年長,次子頑劣,誰都不是良配。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她去了一趟江南回來,她就成了雍王側妃了。
唉,實在是再可惜不過。
唐悅得到消息,很快趕了過來,人未至,聲音先到,“寶盈!你來了嗎?”
等到屋中見到坐着的兩人,更是歡喜不疊,又說了幾句,便迫不及待拉着她們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知道宋敏玉還沒來過,不忘給她介紹園中景色。
三個人有說有笑,很是熱鬧。結果一不小心卻撞到了一個人。
行至一處角門口,宋敏玉走在邊上,正側着身說話,結果一個人走了出來,便與她撞了滿懷。
宋敏玉踉跄一下,險些摔倒,剛要發作,待看清那人是誰時,一腔話卻咽了下去。
唐悅已經開口:“二哥!你怎麽還是那麽莽撞啊!”
那人正是唐家二公子唐遠。
是個十九歲的少年郎,錦衫飄逸,眉目飛揚,一看就是個自由不羁的性子。聽到自家妹妹這麽說,也只是眉一挑,“你還好意思說我!”
轉而卻又朝着寶盈道:“寶盈妹妹,你來啦。”
看向宋敏玉,卻是微微一怔,“這是宋家那個小丫頭吧?”
宋敏玉轉頭沒跟他說話,寶盈卻是有些好奇,倒沒想着他們兩個還認識。
唐遠很快就告辭,他還跟人有約,只是有時還不忘說道:“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啊!”
寶盈以往在唐家吃到的那些小吃,十有八九都是他帶回來的。雖是貪玩,卻終究疼着自己的妹妹。
寶盈走了一會兒,卻發現宋敏玉有些不對勁。
“你怎麽不說話了?”她問道。之前宋敏玉還興致勃勃的,現在卻突然一聲不吭了。
唐悅卻是笑着回道:“看到我二哥了呗,你不知道宋敏玉原來一直喜歡我二哥的嘛!”
“誰喜歡啦!”宋敏玉惱羞成怒,瞪大眼睛說道。
唐悅卻渾然不怕,“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不然你告訴我那時候你平白無故就跑來說要和我交朋友是為什麽?你一開始不也同樣不喜歡我的麽?還不是因為那天看到我二哥你就春心萌動了,哈哈哈。”
宋敏玉要追着她打,唐悅卻已經笑着跑開了。
這還是三年前的事,一次唐悅跟着兩位哥哥游湖,正巧遇上了同樣出來踏青的宋敏玉及他的哥哥,本就有些交情,于是便合在了一塊玩耍。宋敏玉原本不喜歡寶盈,也就不喜歡與她總在一起的唐悅,可那天她卻破天荒的湊上來,主動示好。唐悅感到奇怪,便仔細留意,結果發現她的眼神一直瞟向不遠處她的二哥身上。
當時還未在意,可是後來有一次自家二哥回來手裏卻多了條帕子,說是今天出去玩時遇到了宋家那小丫頭,她不慎将它掉在了面前,她又一溜煙跑沒影了,他沒轍,就想讓她替他還給她去。
他沒仔細看那帕子,唐悅卻瞧清了,繡着滿園春色,底下一行小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可知。
她一下就猜出了宋敏玉的心思,卻沒有跟自家二哥說明,只是揀着一個機會将帕子扔回了宋敏玉的懷裏,說我二哥讓我還給你。
這是替他拒絕了的意思。
當時她可不忿她一直欺負寶盈,又怎麽能夠答應讓她做自己的嫂子。
等到唐悅把事情的原委說清,寶盈目瞪口呆,宋敏玉卻依然抵死不認,“什麽帕子不帕子的,那是我看着喜歡從我表姐那要回來的,我不小心掉了而已!我還奇怪怎麽跑你那去了!”
唐悅不聽,只是笑嘻嘻的說道:“原來我可讨厭你,嬌蠻任性,一點都不願意你做我嫂子,不過現在你變好啦,還跟寶盈玩到了一塊,我二哥一直沒成親,你要不是嫁給了雍王爺,我倒也不介意你做我嫂子了!”
然而此時再不介意,卻也已經沒用,一句嫁給了雍王爺便已堵死了全部的可能。
之後的時間裏,唐悅依然熱情的招呼着,寶盈和宋敏玉都回應着,可是卻又都暗懷心思。
回去的馬車上,一時有些寂靜。
宋敏玉的眼眸原本是靈動的,現在卻無端多了些沉靜。
她雖然裝作不在意,可是唐悅的那些話,終究還是影響了她的心。
她的心上一直有個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出現,然後一直存在了很多年。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上他,可是她永遠都記得那一天他站在船頭,在明媚春光下對她燦爛一笑的樣子。他是唐遠,唐家二公子,自那一刻起,這個名字她便一直銘記于心。
為了有更多機會看到他,她開始向唐悅示好,無果之後,又一直向自家哥哥打聽他們行蹤,一旦知道唐家二哥也在,她便想盡辦法也要跟去。
那兩年,她魂不守舍,所有的功課都做不好。
而知道他比她年長三歲,随時都有可能跟人定下親事的時候,她又繡了一條手帕,将所有的心事放在上面,然後再狀似無意的丢在他的腳下。
她要讓他知道,她喜歡他。
可是最後等來的卻是直截了當的拒絕,當唐悅将那條帕子扔回她手中,并說我二哥不要時,她再想忍着,可轉過頭眼眶還是紅了。
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放下矜持去表白,結果卻被無情拒絕了。
回到家後她哭了很久,可是哭完了又只當作沒事人一樣。
而接着,便又聽說唐家去了江南;再接着,便又聽說雍王要納妾——她也在其中,位置尚在李寶盈之下。
有些不甘,卻也有些無所謂。心心念念想嫁的人不要她,那嫁給誰都一樣。至于被李寶盈壓了一頭,想辦法再踩下就是了。
怎麽過不是過呢。
可是誰知道,時過境遷,得出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她以為的他的拒絕只是唐悅一人為知,他甚至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來的心思。
而他也還記得她吧,宋家那個小丫頭,說起來他們見着也不過幾次,他卻還能認出她。
可是就算記得又能怎樣呢,就算他現在又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又能怎樣呢,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宋敏玉眼眸一瞬,不想再想起,可是再擡起時,卻不禁又有些後悔。
如果當時沒有嫁入雍王府,現在說不準一切也會不一樣吧。
“宋敏玉。”正想着,寶盈的聲音突然響起。
“嗯?”轉過頭,怔忡間帶着茫然。
寶盈看着她,目光有些猶疑,卻又有些堅定,她問道:“你将來有什麽打算嗎?”
宋敏玉愣了一下,反問道:“什麽打算?”
寶盈回道:“就是,如果雍王爺真的不再踏足別的地方,你該怎麽辦?”
宋敏玉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被問住,很快卻又回道:“不來就不來呗,不是已經說了麽,我們幾個人一起吃吃東西玩玩牌就好啦!”
寶盈聽着,目光閃爍,半晌後又問道:“那你有想過離開雍王府嗎?”
宋敏玉睜大眼睛,一副見鬼的樣子,“寶盈你瞎說什麽呢?離開雍王府,怎麽離開?”
寶盈忙又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可能離開雍王府,你願意嗎?離開了就可以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歡自己想喜歡的人……”
“……”宋敏玉望着她,說不出話來了。
寶盈又道:“其實你還是喜歡唐二哥的吧?”
“瞎說!”宋敏玉又是下意識的反駁。
随即卻又不耐煩的說道:“就算喜歡又怎麽樣,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了。還有,你以為離開雍王府是那麽簡單的事嗎?我們可是王爺的人,就算王爺沒有找過我們,我們也依然是!離開?想都不要想!”
說着,目光卻又黯淡起來。準備好了在雍王府一輩子這麽過着,可只要一細想,還是會有些恐慌。
未來,那麽長。
寶盈看着她,将她一瞬的失落統統收入眼底。
……
當天晚上,祁明秀來到永和苑時,寶盈正坐在桌前繡着一個小肚兜。
“讓她們去做就好了,你又何苦累着。”祁明秀走到她跟前說道。
寶盈卻道:“總歸是不一樣的嘛。我也不會做什麽,就只能給它做個最簡單的啦。您看,這個葫蘆像吧?”
說簡單,還真是簡單,就半個巴掌大的一個葫蘆,連片葉子都沒有。祁明秀忍俊不禁,卻也還是應道:“好看。”
再簡單,卻也是栩栩如生。她做一件事情,總是會很認真,很盡心。
寶盈聽到誇贊,仰頭笑了,早已養白回來的臉上滿是明亮的光芒。
祁明秀便又忍不住将她抱在了腿上。
寶盈咬着他的耳朵說道:“雍王爺,今晚要我伺候您嗎?”
祁明秀聽着,抱着她腰的手一下就緊了。
忍了許久,終于又來了一次。雖不曾盡興,卻也滿足。如今寶盈已是愈發的明豔動人,一颦一笑,雖是無意,卻都讓他情難自禁。祁明秀簡直不敢想再過一兩年,她又會是何種模樣。
寶盈勻好氣息之後,卻又靠在他的懷裏問道:“雍王爺,您當真不再去別的院子嗎?”
祁明秀聽到這個問題只是好笑,最艱難的幾個月他都忍過來了,她現在還問這個?
寶盈卻只是問道:“那您準備将西苑這麽多人就這麽放着嗎?”
祁明秀聽出了些什麽,轉過頭看着她。
寶盈握着他的手道:“我今天和宋敏玉一起去了唐悅家,心裏便有些感觸。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我現在有了您,唐悅也很快就有了太子,可是宋敏玉卻什麽都沒有。她是您的王姬,可是您不會去找她,她就只能孤零零的在院子裏過着,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她還小呢,跟我一般大,我不敢想她一輩子就這樣過着會怎麽樣……”說着,她又有些哀嘆。
她一早就有些不忍,只是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可是現在,她總該做些什麽了。
祁明秀半晌沒有言語。
寶盈便又說道:“不單是宋敏玉,就是其他人也一樣,她們都是花一樣的年紀,原本可以有更多更豐富的生活,現在卻只能被關在這裏,像是坐牢一樣。我這麽說,您也別生氣,這裏錦衣玉食,一切都很好,可是除開這,她們什麽都不會有,沒有您,沒有孩子,沒有盼頭,只是這樣日複一日的過着,我想想,都很過意不去……”
如果她也什麽都沒有也便罷了,可是她偏偏卻什麽都有。
在這一刻,她真的不介意他去一去別的院子。
祁明秀聽她說完,終于開了口,“那就把她們全都打發走好了。”反正他一早就覺得她們礙眼了。
寶盈聽到這個回答,卻是豁然擡頭。她确實是想着讓他放人的,可卻并不是全部。
祁明秀只覺已經解決完了所有的問題,又不再說話。
寶盈只好又道:“您是要把她們送回家嗎?可是您就這麽把人送回家了,她們該怎麽辦啊?”
頂着雍王棄婦的名聲,她們該怎麽做人?怎麽重新生活?出嫁女再歸,只怕家裏人都會有閑話……這樣的結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祁明秀皺起眉,這些東西都不是他會想的,也不是他會在乎的。
可是寶盈的神情卻憂愁到了極點。
祁明秀便又放柔了聲音,“那你想怎麽做?”
寶盈看了他一眼,小心回道:“您願意放人,我很感激,可是現在也都是我一個人的臆測,她們究竟怎麽想的我還不知道呢。所以我想,應該先問問她們的意見,想離開的,就離開,不想離開的,就讓她們繼續待在這裏,畢竟被送出去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然後,就算送出去了,也不能就這麽直接送回家,我想着,總得顧全一下她們的名聲,所以雍王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祁明秀的眉頭又皺緊了。
寶盈有些膽怯,卻還是鼓足勇氣說道:“她們送出去了,還是要繼續生活的,如果頂着雍王棄婦的名聲,別說是再嫁了,就是過日子只怕都艱難。所以我想,如果有人願意離開,您能不能給她一個新的身份,比如您的義妹啊什麽……當然了,您也不用做什麽,只要一個名目就行了,對您根本不會有什麽影響的!
您不會受到多大影響,可是對她們就不同了,她們不再是雍王爺不要的人,而變成了另一種特殊的身份,她們就不會再被人輕視,不會再遭受太多的閑言碎語,以後不但是過日子能擡起頭了,就是再嫁也容易尋到好姻緣……當然了,您如果能答應再給她們每人置辦一處房産就更好了,這樣她們若是在娘家過不下去,至少還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落腳之地。置辦房産的錢也不用您出,我願意承擔的,您給了我一個莊子,還給了我那麽多寶貝,我想足夠我買下幾個院落了!
好了雍王爺我全部說完了,您要是覺得我逾矩了您就罰我吧!”
寶盈一口氣說完,将頭埋在枕頭裏,等着被訓。
祁明秀卻是許久沒有說話。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你這麽做,不怕以後落下個不能容人的妒婦名聲?”
寶盈擡起頭,有些茫然,反應過來後很快就道:“我不介意的!”如果能給想要離開的人一個可以重新再來的機會,她不介意背上這些罵名。
祁明秀聽到這個回答,卻是笑了,“既然你都不在意了,我又怎能不答應。西苑的事,你想怎麽解決就這麽解決吧。”
能清多少清多少,剩下的,再由他來一并清理。
寶盈聽着,已是歡呼起來,“雍王爺您實在太好了!”
……
寶盈抱着祁明秀歡呼不已,此時的皇宮之內,燕帝也是滿心歡喜。
後天便是玉乾成親了,過了年,便又輪到玉坤,時間過得真快,當年的小不點都已長成人。
燕帝捋着薄須,滿眼笑意。
邊上,內侍搬着東西跑來跑去。雖然禮部已經備足了賀禮,但他作為父親的私下底又怎能一點表示都沒有,這幾日他的庫房可是搬空了不少,可他卻依然覺得不夠。
想着再添點什麽,便也跟着進入庫房。裏面內侍在忙碌着,搬東西的搬東西,收拾的收拾,忙而不亂。
燕帝轉了一圈,卻将視線落在了一個箱子上。箱子放在角落裏,有些陳舊。
“這是什麽?”他踢了一腳問道。
內侍躬身回道:“回皇上,這是先帝在世時搜集的一些東西。”
燕帝依稀有些印象,卻又記不太清楚,便吩咐道:“打開。”
內侍取了鑰匙打開,裏面卻是一卷卷畫軸以及一些古籍。
燕帝取出一本古籍看了看,無甚興趣,便又拿出了一個畫軸。打開,卻是前朝畫手米之青的一幅山水畫。掃了一眼,又收好扔在裏面。
信手再取了一個,解開帶子,卷軸滑落,漫不經心的看去,卻是一幅人物畫。
只是當他看清畫像之人的面容時,他的眼神一下又凝聚起來。
倒沒想到父皇竟然收了這樣一個人的畫。
看了半晌,又要将它收起。只是畫已卷至一半,突然想起什麽,又一下将它拉開。
再三确認畫中之人的面容後,他一下又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