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燭龍銜日來,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
然而現實倒也沒有古書中所言的那般誇張,那捧潑灑在天穹之上的絢麗霞光,不過是燭龍君所乘座駕留下的轍痕罷了。
約莫一盞茶不到的功夫,魔域重歸于晦,那漫天光彩恍若睡夢中的昙花一現。
晏長生扶着石闌幹,擡眸望了一眼彩霞褪盡的夜空:“回霜華宮罷。”
“燭龍君千裏迢迢趕來魔域,如此大費周章,必然是來捉狐貍沒跑了。”她輕巧抻臂将身子推離了闌幹,轉而旋身面向殿門,“我不通器物之術,夜紗鈴一事,倒可以問問他的意見。”
楚逐羲幾步上去與之并肩:“那姨夫……”
“自然是一起去。”她回答道,“此番前往魔界,沒有十天半個月是回不來的。”
晏長生領着楚逐羲回到殿中,又支使他去收掇些藥材來打包好,這才偏身往後殿行去。
“回霜華宮?”臨星闕瞥了一眼正在發呆的祁疏星,“……将他一個人留在幽冥澗嗎?”
約莫是察覺到有人在談論自己,祁疏星緩緩地仰頭望來:“……大師兄?”
“……”
望着對方無辜的眼,二人皆沉默了。
晏長生思忖了片刻,撫掌道:“不如,我捏個人偶陪着他罷!”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那麽……捏誰呢?
問題一出,臨星闕立馬答道:“這個我懂,捏個瀾。”
她聞言蹙了蹙眉,心覺不妥,但細細思來,似乎除了容瀾也沒有別的合适人選了。
“馊主意,但我覺得有用。”晏長生微微颔首,蓮步輕移踱到祁疏星面前,她壓着衣裙俯身蹲下,又擡眸對上他的雙眼問道,“你想大師兄陪你嗎?”
祁疏星點點頭。
“那容瀾呢?”
祁疏星聞言一愣,他遲疑了片刻,才緩慢地點了點頭。
晏長生心中已有數,于是施施然地站起身來:“闕闕,你去将神木拿來。”
說罷,她轉身從櫃中取出棉花與布匹,又繞至工作臺前就此坐下,操縱着靈力穿針引線,不過瞬息之間,掌中人偶已有了雛形。
臨星闕也已取回了神木,垂眸便見桌案上并排坐着兩只被捏得栩栩如生的棉花娃娃,俨然是他與容瀾的縮小版。
他拿起其中一只捧在掌心,仔細端詳過一番後忍不住誇贊道:“真可愛,晏晏的手藝還是這樣好。”
晏長生不作理會,兀自将削作方塊的神木塞入娃娃體內,又填充進幾團棉花補上了空缺,這才将那道開于它背脊處的口子縫起,末了她又凝起靈流擡指點了一點人偶的眉心。
便在她撤開手指的一瞬,人偶一邊揉着自己被戳過的額頭,一邊緩緩地從桌上站起,黑礦石磨成的豆子眼茫然地瞧了瞧四周,片刻後才搖搖晃晃地行至一旁,笨拙地拾起那件縫制好的小披風為自己披上。
晏長生起身将臨星闕手中的娃娃取走,又如法炮制出了一只人偶來,又往它懷裏塞了柄小劍。
她見星闕小人盯着自己不動,于是擡手指了指坐在桌子另一側的容瀾小人。
眼見着闕闕人邁着小短腿往瀾瀾人那邊去了,晏長生這才發現瀾瀾人正垂頭喪氣地捏着披風系帶不知所措。她忍不住輕笑一聲,擡指替它系上了細帶,并打了個蝴蝶結在它頸下。
臨星闕:“……好笨。”
“它們是棉花腦袋,自然愚笨。”晏長生将兩只人偶端起,“只作陪伴之用的玩偶若是用神木雕刻就過于奢侈了。”
語畢,她将棉花娃娃一左一右的塞入祁疏星雙手中:“至于生活起居麽,交給其他木偶便可。”
“姨姨我——”
門口傳來楚逐羲的聲音,卻又很快戛然而止。
晏長生聞聲望去,便見他直勾勾地盯着祁疏星手中捧着的人偶,而後又幽怨的擡眸瞧她,眼裏明明白白地寫着:為什麽姨姨捏師尊的棉花小人給那狗賊,卻不給我。
——好似一個深宮怨婦。
她皺眉:“你幾歲啊和瘋子搶玩具,出息。”
便見楚逐羲的目光愈發幽深怨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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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六一當天我給小祁整了個兒童節禮物(望天)
高估自己了,下下章師尊一定醒
“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出自《山海經·海外北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