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晏長生知道如果沒有她跟着,一路上啻毓肯定是要翻天的。晏長生交代了楚逐羲一番,又留給他一張治容瀾背上疤痕的藥浴方子,便匆匆忙忙的離開,沿着啻毓與臨星闕的足跡一路向北去了。
楚逐羲從藏寶閣裏找出了許久前啻毓贈他的生辰禮,是一串紅繩鈴铛,名叫雀鈴。
據說啻毓鑄造這雀鈴花費了數十年工夫,還抽了前妖王九頭玄雀的筋編進了紅繩裏,又煉化了其肋骨制成雀骨鈴铛。
雀鈴有極好的溫養筋脈與骨骼的功效,原本啻毓是特意送給楚逐羲用來養剛續上的筋脈,但九頭玄雀屬火系,與楚逐羲的體質相沖,晏長生擔心戴雀鈴會适得其反,于是便讓楚逐羲将鈴收進了藏寶閣。
楚逐羲打開裝着雀鈴的錦盒,裏頭躺着一串淺金色的雀骨鈴铛,串着鈴铛的紅繩裏能明顯的看見一條半透明的金絲,色澤金亮的鈴铛上頭隐約浮着幾縷淺淡的紅色紋路。
楚逐羲目光沉沉的瞧着盒中金光閃閃的雀鈴,他沉默着,最終楚逐羲咬破了自己左手無名指指尖,血從指尖冒出聚成一顆圓潤的血珠,楚逐羲将血抹在雀鈴上,手指滑動着連續的畫下一個複雜的符咒,最後一個筆畫結束,血符咒在雀鈴上閃動着,最終融入了淺金色的骨鈴裏,看不出一絲異樣。
楚逐羲将錦盒合上,轉身前往寝殿,哪知路上便遇見了偷偷出逃的容瀾,他一身單薄的衣裳跌跌撞撞的跑來。
楚逐羲沉下臉來,正要動手将容瀾捉住,下一秒濃郁得不正常的檀香氣息撲面而來充斥在他鼻間。
容瀾徑直撞入了楚逐羲的懷中,末了又擡起頭來朝他展出一個笑容來,平常裏冷漠的眼笑得彎起,眼睛裏仿佛盛滿了星星,容瀾笑吟吟的瞧着楚逐羲:“逐羲。”
楚逐羲确實是有一瞬間的愣神,但很快又面色恢複了正常,他伸手揪住“容瀾”的後領将人從自己身上扒下來:“……韶寧,給我變回去。”
“容瀾”無辜的眨了眨眼:“韶寧……是誰呀?”
眼看着楚逐羲的臉色漸漸沉下去,“容瀾”知道楚逐羲要發火了,連忙擺着手連連說道:“別生氣別生氣,我這就變回去。”
緊接着伴随一團紫黑色的魔氣散開,一襲紅衣的韶寧從黑氣中顯現出身影來。韶寧長着一張與自己魅魔身份完全不符的娃娃臉,他生了一雙大而含情的桃花眼,右嘴角下方還點綴着一顆瞧上去十分媚的朱紅色小痣,看上去倒是楚楚動人。
楚逐羲蹙着眉道:“你不要再變作他的模樣了。”
韶寧撇了撇嘴,他偏了偏頭用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往向楚逐羲:“人家這不是喜歡你嘛,你就把我當做他,你情我願的不好嗎?”
楚逐羲搖了搖頭輕聲念叨了一句“不一樣”。
Advertisement
韶寧嘆氣一聲,又道:“長生姐姐方才交代我,叫我幫你抓藥熬藥浴要用的藥汁,把方子給我。”
晏長生很偏愛這只長相恍如一只人畜無害小白兔的魅魔,仿佛是對待親生弟弟似的,手把手的教韶寧抓藥熬藥,韶寧知道晏長生對自己好,倒也十分用心的學上了幾手。
韶寧接過楚逐羲手中的藥方展開看了看,末了他詫異的望着楚逐羲:“尊上,這藥浴方子裏有火靈草?”
楚逐羲輕飄飄的嗯了一聲:“我師尊體寒。”
韶寧怔住了,這才反應過來楚逐羲的意思,原來楚逐羲的師尊現在就在魔宮裏。韶寧捏着藥方的手緊了緊,亮晶晶的眼光黯淡了下去,他又笑:“那,這……确實是需要用到火靈草。”
韶寧作為魅魔,最擅長的便是變作他人心上人的模樣,但也只是相貌上能夠變得一模一樣,卻不知此人究竟姓什麽名什麽,性格如何。韶寧是知道自己變作的人是楚逐羲的師尊的,當時他趴在楚逐羲身上,楚逐羲失神的喚了聲“師尊”。
再之後其實也沒發生什麽,韶寧滿心歡喜的喊着楚逐羲的名字,而楚逐羲幾乎是瞬間便認出來他并非是自己真正的師尊,毫不留情地直接一把将韶寧從身上掀了下去。
韶寧拿着藥方失魂落魄的往藥房的方向去了。
另一頭的楚逐羲則回到寝殿,他一眼便瞧見了裹得嚴實的容瀾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火爐旁邊,此時此刻容瀾正半合着眼整個人都慵懶的軟倒在椅子裏頭,身上還蓋着一條嵌着毛領的披風,他漂亮的下巴便埋在雪白的毛絨裏頭,仿佛一只冬日裏烤火小憩的貓兒。
容瀾并沒有望過來,就仿佛楚逐羲不存在似的。火爐裏燃着大簇的火焰,溫暖的火光透過繁複的花紋灑在容瀾的身上,楚逐羲甚至能借着火光隐約瞧見容瀾臉上細短而柔軟的絨毛。
自從容瀾退了高熱清醒過來後便再也沒有主動同楚逐羲說過一句話。容瀾的記憶仍然停留于自己在水牢裏被楚逐羲用劍柄暴力的奸淫,以及最後楚逐羲還惡劣的用玉勢堵了他下身那兩處難以言說的隐秘之地。
這幾日來容瀾都沒有被楚逐羲強行拉上床榻。大約是先前被困在水牢裏的時候被楚逐羲折騰慘了的緣故,容瀾總能時不時的感覺到身下兩處又酸又漲的在隐隐作痛。
不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楚逐羲都很喜歡容瀾這副安靜不語、慵懶的窩在火爐旁的模樣。
直到楚逐羲踱步到椅子旁邊,容瀾仍是毫無反應的微微合着眼睛靜靜地享受着火爐裏散發出的溫暖。楚逐羲看着容瀾被火光映得溫和起來的面龐,忍不住擡手伸向容瀾的臉頰。
下一刻容瀾便睜開了眼睛,目光淩厲的對上楚逐羲的雙眼,他迅速直起身子緊緊握住了楚逐羲伸來的手腕不讓對方再靠近半分,容瀾身上蓋着的毛領披風也随着他的動作滑至腰間。
楚逐羲怔了怔,随即立馬反應過來,他失笑道:“你以為我想打你?”
楚逐羲一邊将自己的手從容瀾掌心裏抽出,一邊又向前一步,容瀾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迅速從椅子裏站起來,披風随之徹底滑落堆疊在地面,他警惕的後退一步直接退到椅子一旁與楚逐羲隔椅相望,二人間的氣氛漸漸凝固起來。
容瀾藏在袖下的手指尖緩緩曲起,暗暗彙聚出一團靈力來,一旦楚逐羲再上前來他便會毫不猶豫的打過去。雪枝花的藥效已經過了,再加上前幾日晏長生尚在魔宮時特地給容瀾調養過身子,現在容瀾筋脈裏的靈氣雖不如從前那般充裕,但仍能抵抗一二。
“師尊,你是打算自己乖乖過來呢,還是要我親自把你抓來?”楚逐羲眯了眯眼,手指曲起一下一下的叩在椅背上發出咚咚的聲響。
容瀾仍是面無表情、腰背挺直的站在楚逐羲對面,絲毫沒有要動作的意思,容瀾身上穿了好幾層衣裳又披了厚厚的外袍,但他的身影仍顯得異常的單薄纖瘦。
楚逐羲深紫的眼映出容瀾的模樣,他忽地笑了一聲,随後他一把将那張礙事兒的椅子拉扯至一旁,椅腿兒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喀啦聲。楚逐羲面色不善的一步上前伸手便要去捉容瀾,容瀾早有準備的急急後退幾步躲過他伸來的手,之後靈巧的一轉身退至楚逐羲側對面,容瀾披散着的長發随着他的動作揚起,容瀾沒有給楚逐羲抓自己頭發的機會,他一邊轉身一邊将自己的頭發全數挽起,又從腰間扯下一條用于裝飾的細帶草草将自己頭發束在腦後。
楚逐羲看着容瀾輕巧的動作,也不再耐下性子與他兜圈,快步上前直攻容瀾先前便有傷的腹部。
容瀾一揮袖,淺藍色的長绫如蛇一般從他寬大的袖中鑽出,直直捆住了楚逐羲握成拳的手腕。
哪知楚逐羲反手便捉住了柔軟的化海煙,大力的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扯,容瀾猝不及防的踉跄了一下,又擡袖将化海煙拉直瞬間穩住了身形。
容瀾只覺身後一涼,他急急的避開身,随後通體漆黑的天邪劍擦着容瀾的腰側自後而前的直直捅來,又入了楚逐羲的手中化作一團魔氣。
楚逐羲意味不明的朝容瀾笑了笑,數道黑氣缭繞着瞬間纏上淺藍的化海煙,容瀾蹙眉一揮袖長绫随之松開對方的手腕想要撤回,哪知楚逐羲卻捉緊了手中的绫帶。
楚逐羲趁機而上近了容瀾的身。容瀾瞳孔一縮,掌中彙聚起靈力直直打向楚逐羲,楚逐羲卻沒有躲,伸手接下容瀾打來的一掌,化去深厚的靈力後轉而扣住他的手,将容瀾的手握在掌心。
楚逐羲湊近了容瀾,近得幾乎要與容瀾鼻尖相碰。楚逐羲目光向下略略看過容瀾袖間漸漸變得透明的化海煙,最後擡眼對上他的雙目:“師尊,你的靈力支撐不了多久吧?”
容瀾沉下臉來,積壓在心底的怒氣不斷翻湧而上,他猛地一掌打在楚逐羲胸膛發出沉悶的聲響。楚逐羲被容瀾這猝不及防的一下打得喉間一陣鹹腥,血腥味瞬間在口中彌漫開來。
确實如楚逐羲所說,容瀾的靈力撐不了多久,二人僵持了許久,容瀾腕間的化海煙漸漸消散而去,最後變成了最單純原始、拳拳到肉的肉搏。楚逐羲瞧準了容瀾動作遲緩的瞬間,制住了他的雙手,随後直接将容瀾攔腰扛起按回床上,扯了條帶子将容瀾的雙手捆住了。
“別碰我!”容瀾雙手被縛只能擡腳踹楚逐羲,卻被楚逐羲捉住了腳踝。
楚逐羲将容瀾右腳上的鞋襪褪去,他白皙細瘦的腳瞬間暴露在空氣中,白玉似的腳趾不适應的蜷縮了一下,容瀾蹬腿想要掙脫,卻被楚逐羲握得更緊。
“你想做什麽?!”容瀾警惕的瞪着楚逐羲,生怕對方想出什麽新招數折騰他。
楚逐羲從袖中拿出雀鈴,鈴铛晃動着發出鳥鳴般清脆的聲響,他捏緊了容瀾的足踝,将雀鈴戴到他纖瘦的右腳踝上。那系着鈴铛的紅繩兒襯得容瀾的膚色愈發的白皙,平白增添了幾分情色的意味。
楚逐羲将雀鈴系上後便松開了手,容瀾迅速縮回腳,鈴铛随之叮當作響。幾乎是戴上的瞬間容瀾便察覺到了不對,他筋脈裏的靈力似乎是被一股外力限制住了,再無法調動一星半點。容瀾驚愕的擡頭看向楚逐羲:“你——”
“是鎖靈咒。”楚逐羲看着床上緩緩坐起靠在牆邊的容瀾,他一邊笑着一邊解開了束縛着容瀾雙手的布條,“逐羲認為師尊還是安分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