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二場夢
鹽稅一案漸近尾聲, 風岩将最後一卷案牍批注好,放到太子殿下的桌案之上。
太子殿下目光微移,瞥了一眼:“這就招了?”
風岩點頭, 哂言:“還當是萬宇那厮是多硬的骨頭, 十二道水刑還沒過完, 就連他舅老爺的第十房姨太太的爹都給全吐出來了。”
修剪整齊的長指在青色批注筆跡上頭游移,最終落到一處上。
趙玉目光沉沉, 手指撚着左腕上的菩提串珠,眼睑略掀:“不太對勁。再核實一遍,讓暗衛去篩。”
“這是自然。五皇子的人都查了這麽久,也沒見頭緒, 殿下來了就吐了幹淨,屬下覺着有些古怪。不過也就跟到這裏了, 往下還要等前頭的探子将話遞回來, 才能知道分曉。”風岩點頭。
趙玉聽見五皇子這三字, 腦中突然響起那個小娘子清鈴般的聲音。
“三郎。”
“殿下行三, 不是麽?”
指.尖稍滞須臾,再動的時候已經是将串珠松開,菩提子相互碰撞,窸窸窣窣。
他心頭發癢,有些餓了。
“既然消息還沒傳回, 那今日就先到此為止。”最後一本繁冗案牍被合上。
風岩自然高興。
雖然這些時日殿下在晚飯前會去嚴娘子那裏走一遭, 然而這并不是說接下來就不必辦差了。
吃飯了還要回來繼續挑燈夜幹的。
今日這天色還沒有黑,殿下就說了“到此為止”,風岩簡直要頂着兩個黑眼圈鼓起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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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娘子真是福星。
“今日去得這般早, 怕是嚴娘子要高興壞了。”風岩笑得谄媚。
趙玉心中十分舒坦, 覺得他說的是實話, 十分贊同地輕點下颌。
昨夜入夢,那個小娘子嬌滴滴的聲音讓人心頭發緊。
他一時沒忍住,掐着小娘子腰的大掌用力了些。
小娘子聲音聽着也是水.意翻騰,能化堅冰:“淩官的手真像三郎。”
一樣修.長,能将将她的腰抓得緊緊,也一樣手心帶着能将腰間肌.膚磨得發.燙的粗粝繭子。
“三郎?”
“就是淩官給我找的如意郎君。”
趙玉當時作壞道:“那媏媏是愛我多些,還是愛我給媏媏找的如意郎君多些?”
小娘子歪着頭,似乎真的思考起來:“都愛。”
看,這說明什麽?夢中相會本就是奇緣,她愛上的兩個人又都是自己。
果然柳氏的話都是假的,什麽捂不熱的石頭,這不就慢慢熱起來了嗎?
心緒飛亂之間,二人已經是到了那兩盞孔雀燈下。
孔雀燈的燭托并不大,只是用竹板簡陋地搭了個底部,昨夜燃燒流下的燭蠟順着燭托的間隙淌出來。
趙玉瞟了一眼:“可愛是可愛,就是品味不佳。這樣吧,孤的私庫內不是有一方玉疆上供的西波玉嗎?讓工匠裁四塊燭托,兩個孔雀燈,兩個小兔子燈,剛好。”
風岩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西波玉可是十年才送來一塊,殿下要用來做燭托?”
這也太暴殄天物了!
“那就不用西波玉。撬開你的腦袋,反正裏頭也沒有腦仁,洗都不用洗就可以用。劃開不多不少正好夠得上四個,好嗎?”趙玉笑得尤為和氣。
風岩馬上調轉話頭附和,看上去十分像一個盡職盡責的佞臣。
“屬下是怕西波玉配不上做嚴娘子把玩的燈托,下次一定找配得上的獻給嚴娘子。殿下,別讓嚴娘子等急了。”他說話的樣子像是極其為趙玉考慮。
趙玉冷哼一聲,跨進內院。打開屋內後,卻發現屋內主仆三人俱是不見蹤影。
只有一個行宮內負責灑掃的小宮女跟他面面相觑。
小宮女愣怔片刻,後知後覺過來突然進來的人是誰,拎着手中抹布就要下跪請安。
“在小廚房?”趙玉聞着屋內屬于她味道的熏香,心情不錯,擡手免禮,問宮女話時也面上也是特別和顏悅色。
“娘子去知州府上了,還沒回來。”小宮女老實回道。
進.入年關,天氣愈發寒冷。
斷斷續續飄了幾日的凍雪,楊氏的身體上不大康泰。嚴暮自今日過去請安的時候,聞到楊氏房中的草藥味極濃郁。
“娘親,嚴姐姐今日好厲害啊,好難的動作都能做出來啦!”
溫舒一進屋,也不顧楊氏正在皺着眉頭喝苦藥,像只小蝴蝶似的撲過去,伏在楊氏膝頭。
楊氏手中的碗被她撲得抖了一下,喉中的苦藥險些噴出來。又因溫舒的頭正正在藥碗下方,怕燙着她,楊氏只好強自咽下去,眼睛都憋紅了。
“轉過春歲就要十三了,還冒冒失失的。”
這次府醫開的藥本就苦得驚人,楊氏喝的時候已經是難受的很,被這麽一嗆,更是覺得腦袋都開始疼起來了。心中發氣,一只手拍了一下伏在自己膝上的那個小腦袋。
楊氏手中的碗一空,已然是被嚴暮自接過,又給她遞了一杯暖暖的水盥口。
“大娘子別氣,阿舒今日的葉神也扮得極好,大有進步呢。”她笑吟吟道。
口中的苦味消散一些,嚴暮自眼風一掃,翠圓掏出一個繡工精致的小布袋遞給她。
她從裏頭取出兩片黃澄澄的姜糖,放到勺中,示意楊氏道:“這幾日看着大娘子喝藥辛苦,正巧我最近除了練舞就是泡在廚下。昨日已經特地去問過府醫了,這藥是有一味姜片作為藥引的。我就動了念頭,做了一些姜糖,大娘子吃吃看怎麽樣。”
她的眼眉生得濃豔,偏偏神情溫柔,眼瞳之中盡是關切,楊氏自然不會拒絕,張口将勺中的姜糖含在舌下。
姜糖在舌下融化,散出甜絲絲又暖融融的味道。如果說剛才只是過口,還有殘存的苦味攪擾,現下最終那股子怎麽也驅散不了的苦意,總算是消散了,身上也暖熱起來。
楊氏心中服帖,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兒還是那副懵懂的表情,更是覺得嚴暮自貼心,同樣是過來請安,她就能看出藥苦,阿舒還是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
還專門去問了府醫,才做的姜糖。
雖然都是些小事,可是自己女兒這麽一比,實在是……唉。
楊氏彈了一下溫舒的腦門,瞪眼道:“愣着做什麽,坐過去一些。”
“哦……嚴姐姐快坐下。”溫舒捂着腦門,也不在乎楊氏的眼神,笑眯眯地熱情招呼嚴暮自。
楊氏扯過嚴暮自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嘆了口氣:“是我護不住你。”
嚴暮自搖搖頭:“大娘子這些年來對我極好,我是沒有不知道的。可是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都怪我自己沒有小心。”
“你一個小孩子家家,若是有辦法,哪裏用這般為自己謀劃?也是你聰明,假如換成我們家這個,怕是連骨頭都被拆開,被吃了都不知曉。”楊氏說着心中還有些恨鐵不成鋼,又點點溫舒的腦門。
溫舒不覺為恥,反而深以為然,鄭重點頭附和:“是的,嚴姐姐比我聰明。那些文绉绉又臭又長的念詞,我看了許多遍還是記不住,覺得太過于拗口。可是嚴姐姐看一遍就能記住了,還能一字不差念出來呢。”
楊氏已經懶得說她了,又轉過去:“這幾日沒見太子殿下陪你過來,穩妥嗎?”
這幾日嚴暮自過府,都是一個人過府。溫琢如今也在太子殿下手下做事,楊氏雖然知曉近日東宮事忙,卻也關心則亂,怕媏媏受委屈。
嚴暮自還未回答,楊氏的心已經是酸起來了,眼眶有些紅:“雖然你不是我親女,可這些年來相處,你這般好,人心都是肉長的,哪有不疼的?也是當成阿舒姐姐來看待的。我知你在柳氏手下不容易,卻也想着你們分院而住,加上有我在,你父親繼母也是不大敢放肆太過。卻也不知道他們這般狠毒,竟然将你算計至此。”
楊氏的體己話說得直白,媏媏的心也有些酸軟,眼眶跟着泛紅:“是我的命苦。”
溫舒見二人相看淚眼凝噎,也懵懵懂懂知道如今嚴姐姐騎虎難下,就算是神經再大條,也不免生出些悲傷。
其實一開始她還覺得沒什麽,覺得嚴姐姐總算是苦盡甘來,有人出頭,那些惡毒的人也終于得到他們應有的下場。
仔細想想,苦盡甘來,也是受了苦的。
這些日子又看着嚴姐姐不要命似的練功,她就開始覺得太子殿下做的不夠起來。
在溫舒的心中,若是真的好,應該是要将她的嚴姐姐捧在手心之上才對。
太子殿下讓嚴姐姐這般勞累辛苦,可見這個如意郎君還是不夠如意。
“所幸的太子殿下疼愛。”溫舒嘴笨,想了想如今嚴姐姐的處境,只幹巴巴說出這句話。
楊氏怕媏媏雖然聰明,到底還是存着些小孩子心性,覺得郎君一時的疼愛就大過一切了。
“我近日身子上不爽利,也昏昏沉沉做了夢。恍然夢到你娘親當年,那可是金玉一般的人物。河東衛氏那般士族出來的娘子,氣質高華又容貌出衆。可奈何郎心易變。”楊氏若有所指。
嚴暮自知曉她的意思。
是啊,她的娘親可是下嫁。
即便如此,還是敵不過人性。
“姨姨,我曉得的。”她道。
她從看着父親為了外頭的腌臜人同母親争吵的那一日開始,就曉得了。
男.女之間不能什麽都寄托在別人的良心上,人性是最為經不起考驗的了。
她将自己縫的糖袋遞給楊氏身邊的丫鬟,讓她好生收起來,又道:“姨姨下次吃藥時若是難以下咽,就吃些甜甜嘴。”
病中的人總是容易多愁善感一些,楊氏強自壓下心中的難過,點頭道:“好。”
三人正說着話,厚厚的氈簾被掀起,蔣氏從外頭一頭鑽進來。
蔣氏轉頭看着三人的眼睛俱是紅通通的,心下嘆口氣,誇張地笑道:“怎麽了,娘這是知道我要過來,開心得要哭了?”
楊氏見她精怪,破涕為笑:“是是是,心下挂着你呢。”
嚴暮自兀自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遞給嫂嫂:“是挂着嫂嫂呢,昨日試了花神禮服,我覺得有些需要改改,連夜畫出來了。聽聞嫂嫂舅家有從禦繡坊中退下的繡娘,不若幫我看看能不能做?”
蔣氏接過圖紙,只掃了一眼,眼神變得認真起來。
“這是你自己畫的?”蔣氏正色道。
蔣氏因家中的熏陶,對于衣衫也有有些了解,嚴暮自這圖紙畫工絕非一日之功,且十分有靈氣。
嚴暮自颔首。
“太子殿下真是有福氣。”蔣氏由衷道。
楊氏聽着她們幾人叽叽喳喳讨論花神禮服與妝容的事情,一開始還饒有興致在旁邊聽着,時不時也插幾句。
可是到底是病中,很快精神不濟起來。
蔣氏耳聰目明,看着自己婆母撐着腦袋快要在美人榻上睡着了,擺擺手打斷溫舒的說話聲,對二人招招手,無聲道:“出來。”
幾人走到廊下,蔣氏看着又開始紛紛而下的雪,縮縮脖子:“天氣是越來越冷了。”
又轉頭去對嚴暮自道:“你的想法很好,我現在就回娘家去問問舅父。不過先說好啊,不能打包票全部能成,你有些點子太新穎了,我舅父家雖然确實有禦繡坊退下的老繡娘,可你聽……老繡娘,還要多溝通着來改衣才行。”
蔣氏能幫忙,嚴暮自已經是很高興,自然也沒有不答應的,連連稱是。
溫舒也跟着去拍自己嫂嫂的馬屁:“嫂嫂最好了,我那不成器的兄長能有嫂嫂這樣人美又心善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
蔣氏含笑朝溫舒後面看去,沒說話。
溫舒突然感覺背後一涼,求生的欲.望告訴她馬上就要躲。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耳朵被溫琢輕輕揪住。
“誰是你不成器的兄長?”溫琢涼涼說。
溫舒其實也沒多疼,面上做出快要疼死的怪樣:“哎喲哎喲,嫂嫂救我。”
蔣氏承了她說自己人美又心善的情,笑着過去将溫琢的手拿下。
溫舒一經逃脫,趕緊跑到嚴暮自的身側,扯住她的手以求庇護。
“嚴姐姐,你的身子還要好好養養,手好涼呀。”溫舒捏捏她的指頭道。
嚴暮自還未答話,一道溫和清朗的男聲從她背後響起。
“某這裏有手爐,娘子要麽?”
嚴暮自回首,對上一雙溫潤清澈的瞳。
“杜郎君。不……”
拒絕的話未出口,她的手中已經被強塞了一個手爐,杜英眨眼:“新的,放心。”頓了頓,這才向着溫琢夫婦點頭,“廷卓,五殿下已經在書房之中等候了。”
聞言,嚴暮自也識趣告辭:“兄長、嫂嫂,你們先忙,我也回去了。”
看着天色也差不多了,怕是等會子雪下得大了,路上還要耽擱一些時日,可不能讓趙玉白等。
“我送嚴姐姐到門口!”溫舒自告奮勇,話音剛落就打了個噴嚏。
嚴暮自捏捏她的衣服:“穿得這麽少,在暖房中還好,出去要着涼的。我穿得厚,反而不礙事。”
她跟幾人颔首示意,戴着兜帽走入徑中。
杜英披風之下的手中居然攥着一把黃皮油紙傘,撐開之後,長腿一跨,走到嚴暮自身側。
嚴暮自訝異地往上看了一眼往自己頭頂傾斜的傘,目光才落到郎君俊逸的側臉上:“杜郎君不必送了,有手爐已經十分感謝了。”
杜英揚眉:“順路。”
二人背影郎君挺拔瘦削,娘子婀娜曼妙,一蓬大傘擋住雪落紛紛的侵擾。
蔣氏目瞪口呆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緩緩回過神來,看向溫琢,發現她的夫君也是同樣目瞪口呆。
這……杜首輔又是什麽情況?
嚴暮自也不是矯情的人,更何況趙玉不在這裏,她更不必裝模作樣,欣然接受杜英撐傘的好意。
“娘子要當花神?”杜英問道。
嚴暮自邁出角門,正要回話,突地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結了一層薄冰的臺階一絆,就要摔到階下。
翠圓朱果趕緊想上來拉,也險些被薄冰絆腳,愛莫能助。
幸虧杜英就在她的身側,眼疾手快,很知禮地扯住她的衣袖,将她拉穩。
自己卻因此臉上濺了一點雪泥。
嚴暮自驚魂未定,心想幸好趙玉不在。
不然在他面前毫無形象摔個大馬趴,別說是要他傾心了,怕是以後看到自己,趙玉那顆心都會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想笑。
她內心有一絲疑惑,不對,這個時候自己怎麽會想到他?
她只是一閃念,就抛到腦後了。
嚴暮自掏出帕子,遞給杜英:“杜郎君,你臉上有泥點。”
杜英垂下眼簾,看着她手上的帕子,無聲笑着接過:“好。”
杜英擦了把臉,嚴暮自看他臉上的雪泥被擦掉,這才松口氣。
剛想着要把自己的帕子要回來,卻見杜英将她的帕子攥在手中,沒有歸還的意思。
“髒了,某洗了再還給娘子?”杜英道。
嚴暮自想了一下。
她的繡工不大好,僅在一帕南蜀絲錦上頭歪歪扭扭繡過個朵花,其餘的也是朱果繡的,那一帕已經被趙玉拿走。
現下杜英手中的那一帕是朱果繡的,布料十分普通,不值什麽錢,也沒有任何關于她身份的信息。
只繡了個恭喜發財,想來也是不打緊。
她大方道:“不要緊,送給郎君了,用完只管丢了就是,不用洗了。”
杜英目光灼灼,唇抿成一條線,很明顯只聽進了“送給郎君”四個字,後頭的話一字沒聽。
杜英沉默間,嚴暮自已經上了車,朝他擺擺手,客套道:“杜郎君,回見。”
車簾落下,杜英撐傘站在雪中,捏着絲帕的手更緊,顯出好看的筋骨。
他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輕聲呢喃:“回見。”
遠遠,一雙玄瞳冷冷看着階下的杜英,長指撤開車簾落下。
車廂中的第二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被遷怒。
嚴暮自到行宮之後,開始一如既往準備飯菜迎接趙玉。
誰知今日奇怪得很,菜都涼透了,趙玉也沒有過來。
朱果過去跑了一趟,回來說是太子殿下還在忙,讓她不必等了。
她立刻心下一喜,讓朱果去熱菜:“再加兩個肘子,等會我們一起吃。”
趙玉過來的時日,她的筷子大多會落在那些吃起來吃相會比較好看的菜色之上。
不過衆所周知,這樣的菜也一般不大過瘾。
為了保持形象,她已經忍耐多時。
她心中不由得誇贊了一下趙玉,好小子,知道體諒我。
趙玉這邊的事情早就處理完了,盯着看過的案牍又看了一遍,于是風岩又挨罵了一遍。
風岩心下叫苦,這真是無妄之災,先前太子殿下還誇他幹得好來着。
趙玉眉峰緊鎖,還要開口,風岩馬上道:“殿下,今晚都不過去看的話,怕是娘子會憂心。”
趙玉一想,也是,今日的事情大部分也是杜英的孟浪、不知禮數和恬不知恥。
是不太關她的事。
自從上次一起用飯過後,這段日子以來,再忙他都會過去看看,今日猛然不去,怕是要吓着她。
趙玉這麽一想,心中的氣惱也被沖淡幾分,揚了揚下颌,大赦天下般:“去看看她在做什麽。”
風岩一喜,行嘞,不用挨罵了!
趙玉在房中來回踱步,房中的石板都要被他磨平了,風岩才滿頭風雪地踏進院中。
他耳朵一動,又坐回去,手中裝模作樣拿着一支朱筆,好整以暇般看着推門進來的風岩:“怎麽樣?”
她有沒有知錯?
風岩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艱難道:“嚴娘子……嚴娘子憂心地睡着了……”
咔嚓,趙玉手裏的筆被折斷了。
作者有話說:
媏媏:這帕子不值錢,你丢了呗
杜英:嗯,送我了
淩官:行,反正你小子油鹽不進呗
從19號開始就要每天更3000了哦,我看看啥時候從老家回來,提前在作話告訴你們,回來之後都是6000每天。
晚安,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