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婚之日
雲國景還三十年初,太子大婚,全城處處張燈結彩,慶祝這大喜的日子。
路沁兒坐在銅鏡前,低頭扯了扯身上繁複的嫁衣,抖着聲音開口:“晏,晏繁,我緊張,怎麽辦。”
婢女還在給路沁兒整理頭發,晏繁按住她的肩膀:“別動,還沒弄好呢,你說你,從你知道那天你就開始緊張,你這都緊張多少天了都。”
然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行了,穩住啊。”
路沁兒默默的閉口不言,看着銅鏡裏映出自己的臉,柳眉杏眼,兩片唇瓣紅潤潤的,她都有些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臉,看起來和平時真的不太一樣呢,不知道雲辭會不會喜歡。
雲辭啊,路沁兒又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其實是在很久之前了,在她還小的時候,那天她一個人悄悄溜出去玩,遇上了碰巧出宮的雲辭,那時她還不知道他是誰,她沒帶錢,站在糖葫蘆面前,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舔舔嘴唇,身邊的小男孩突然遞了一串給她,什麽也沒說便離開了,她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拿着糖葫蘆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後面有一次她随着爹進宮,再見到雲辭,才知道他的身份。
為什麽會喜歡他,她也不知道,只是看見他,總覺得心中歡喜。
那時真的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夠嫁給他,能和他在一起這件事,只是想一想,都覺得心中抑制不住的幸福。
晏繁看着銅鏡裏那張滿臉花癡的臉,忍不住戳了戳她:“想什麽呢你?”
路沁兒紅着臉搖搖頭,低聲吶吶:“沒什麽。”
晏繁嗤笑一聲,誰信啊,八成又在想雲辭。說來也感概,看着路沁兒這小丫頭喜歡雲辭了這麽些年,現在能和他在一起了,也算是上天眷顧。印決那小白臉……
晏繁表情僵硬了一瞬,怎麽忽然想到了那小白臉,她急忙甩甩頭,把印決從自己的腦子裏給甩出去。
身邊的奴婢停下手,低聲道:“小姐,好了。”
晏繁揮揮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然後把路沁兒給扶起來,剛才不覺得有什麽,現在看着她一身大紅的嫁衣,忽然就有些不舍,她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松一些:“路沁兒,從今天以後,你就嫁人了,以後可不能老是任性了。”
路沁兒被她說的眼眶一紅,哽咽着聲音開口:“晏繁。”
“行了啊你,又不是生離死別,”晏繁捏捏她的手,“到時候再來找我玩,恩?”
Advertisement
路沁兒小雞啄米似得點點頭,看的晏繁一笑;“行了,頭飾要弄亂了,走吧。”
晏繁把手什伸出來,讓路沁兒把手搭在她的手上,一步一步扶着她出去,交到門外她的爹娘手中,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花轎,她站在原地,紅着眼眶,小聲說了一句,路沁兒,你會幸福的,會的。
見新娘子上了轎,喜娘一吆喝:“吉時到,起轎——”
語音落,一衆人擡着轎子,搖搖晃晃的朝皇宮的方向走去,按規矩,雲辭應該在皇宮面前等着轎子,再把新娘接進宮去。
晏繁使勁眨了眨眼,轉身離開,卻一頭撞進了印決懷裏。
印決摟住她,語氣裏夾雜着笑意:“就算要投懷送抱也不用着急。”
晏繁推開他狠狠瞪了一眼,沒什麽好氣,他能不能不要總是有一些過多的想法?
“讓開。”
印決仿佛沒聽見,拉着她上了旁邊的另一架馬車:“行了,別置氣了,你娘他們已經進宮了,我是來接你的。”
晏繁悶聲點點頭,既然是來接她的,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花轎一路搖晃到了皇宮,雲辭亦是一身大紅的喜服,更襯得他豐神俊朗,他走上前去,朝着花轎伸出修長的手,過了許久,裏面才顫顫巍巍伸出一只嫩白的小手,輕輕的搭在他的手上,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心莫名的軟了軟,他一笑,收起手掌,柔聲說:“我拉着你,走吧。”
路沁兒緩緩從花轎裏走出來,牽着他的手,随着他走進皇宮,害羞得不敢擡頭,手無意識的握緊了雲辭的手。
雲辭以為她是緊張,握了握她的手,開口安撫她:“別怕,不用緊張,有我。”
路沁兒小聲的恩了一聲,嘴角忍不住的彎出一個弧度,又握緊了他的手。
雲辭牽着她,一路走到朝堂上,走到挺直背脊坐在龍椅上的雲朔面前停下,旁邊的喜娘把紅綢遞到她們手上,雲朔此刻臉色也柔和了些,有些欣慰和高興,他笑着道:“開始吧。”
旁邊的老太監一聲尖嗓:“吉時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雲辭握着紅綢轉身,把路沁兒拉近了些,輕聲問她:“剛才碰疼沒有?”剛才對拜的時候,因為他比較高,所以刻意多把腰彎低了些配合她,沒想到擡頭的時候卻是不小心碰到了。
路沁兒感覺自己心都酥了一截,紅着臉搖搖頭,低聲回答:“沒有。”
雲辭原來這麽體貼,她感覺自己心飄得都要上天了。
雲辭偏下頭看着她,雲國沒有蓋蓋頭的傳統,所以他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她的臉,每次見到她,她總是紅着臉,一雙杏眼瑩瑩潤潤的瞧着他,他突然莫名的有些想笑,忍下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拉着紅綢,帶着路沁兒回了太子府。
他把她帶進卧房,在床上坐好,吩咐一旁的奴婢:“你在這照顧好…太子妃。”
然後轉而溫聲對路沁兒說:“我過一會兒回來,你在這要是餓了就先吃點桌上的東西。”
得到路沁兒的回答後,轉身出了門,按禮他還得去禦花園的喜宴上。
雲辭走後,路沁兒有些別扭的坐在床上,手放在膝上,時不時的低頭,茗葉走上前去,替路沁兒拆着頭上的發飾:“小姐,你這是幹什麽呀?”
茗葉是路沁兒的陪嫁丫鬟,之前一直在路府照顧她。
路沁兒連忙搖了搖頭:“沒什麽,你拆你的。”
她怎麽好意思說,她剛才在想洞房這件事呢……
禦花園內,雲辭在向每個前來祝賀的人寒暄,晏繁和印決喝得正嗨。
酒是怎麽喝起來的,她已經不記得了。晏繁手裏抓了一把花,她随便抽了一枝出來,擡擡頭問印決:“單還是雙?”
“單。”
晏繁把花瓣扯完,皺了皺眉,擡手灌了一杯酒,又扯出一朵:“單還是雙?”
“單。”
晏繁數了數花瓣,咬牙又喝了一杯,不怕死的又扯出一朵:“單還是雙?!”
“單。”
晏繁數完花瓣,怒了,把花一扔:“你怎麽全都猜對?你仿佛在逗我?”
印決拍拍她的臉,語氣溫柔:“瞧你,都喝傻了,別喝了啊。”這花就幾片花瓣,一眼過去,數都數清了。
晏繁憤怒的拍開他的手:“你說誰傻呢?”
印決心裏默念,說你,嘴上卻不敢說出來,而是道:“沒有沒有,你聽錯了。”
晏繁使勁瞅他兩眼,表示不想和他說話,又自己悶頭喝起來。
本來今日是路沁兒大婚,他想着她要喝一些也可以,但是她喝的實在太多,印決眉頭皺了起來,剛想把她手裏酒杯奪了,結果晏繁自己已經喝翻了,搖頭晃腦的倒在桌子上,砰地砸出一聲響。
秦年晏忠等人眼神刷的掃過來,印決面無表情的站起身,開口:“她喝多了,今晚暫時在宮裏住下吧,回去恐怕不太方便。”
秦年點點頭:“那印決,你看着她點,別讓她惹出什麽事。”
秦年這話其實是多慮了,晏繁是什麽人,睡着了那可是雷打不動的,找個地給她睡着就行。
印決抱着她,跟宮裏的總管交代了一下情況,找了一個空院子把她給安置好,晏繁喝的太多,酒的後勁又足,頭疼,睡着了也皺着眉,總是動來動去的不安分。
印決一邊在心裏罵她活該,一邊去打了盆水進來,給她擦了擦臉,坐在床邊把她的頭挪到自己腿上,給她按摩,幫她緩解一下。
晏繁可能是覺得舒服了,一頭窩進印決的懷裏,蹭了蹭,沉沉的睡了過去。
印決瞧着自己懷裏的這顆腦袋,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眼裏卻是泛起溫柔,他又按了會兒,感覺差不多了,才停下來,動作自然的摟着晏繁就着這個姿勢睡了下去。
希望明天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過了一個多時辰,天已經黑透了,宴席才散盡,雲辭從禦花園回到太子府,身形有些搖晃,不過理智還算清醒。
他想着天這麽晚了,恐怕路沁兒已經耐不住困睡着了,一進去,卻見到路沁兒仍然在床邊坐着,等着他回來,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戳了戳,有些異樣。
邊上的茗葉見太子回來了,行過禮之後便出了房門,還順便把門給帶上了。
雲辭把外裳褪下,走上前去,蹲在路沁兒面前,幫她把鞋脫了,把她抱坐在床的內側。
“把衣服脫了吧,這樣睡着不舒服。”他道。
他的氣息夾帶着酒氣撲來,聲音還有些沙啞,路沁兒心猛地一跳,迅速羞紅了臉頰,細弱蚊蠅的恩了一聲。
衣服脫好之後,雲辭熄了燭火,躺上床,用手撐着身體,在黑暗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猶豫的開口:“沁兒。”
路沁兒本來就緊張,聽到他的聲音心尖猛地一抖,是不是要洞房了,是不是要洞房了,怎麽辦,怎麽辦。
果然,雲辭遲疑了一會兒,接着道:“你的家人應該教過你關于洞房的事……”
他的聲音放柔了些:“你別怕,要是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你的。”
路沁兒紅着臉點了點頭,她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心裏仿佛松了一口氣,可又覺得有些失落。
雲辭心裏也微微松了一口氣,拉起被子蓋好,道了一聲睡吧,便閉上了眼睛。
太子的新婚之夜,竟然就這麽清湯寡水的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是一個清湯寡水的人..........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