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穆逸真人好論道,天權在蜀山的時間裏有一半都在穆逸真人那,我每日練完功,便到殿外等他。
當然,我還拉上了溫恒和柳江陪我。
我坐在石階上吹吹小曲打發時間,柳江就在那陪溫恒練劍,但溫恒每次都心不在焉的,故而總被柳江說。
我打趣道:“瞧你把我們柳江小師兄氣的。再不好好練,怕是柳江都不想陪你了。”
對此,溫恒也只是尴尬地笑幾聲便過去了。
天權從殿裏出來,我轉身去找他。他搖着扇,款款走來。
我問道:“你們每日都在說些什麽,怎能這麽久?”
他笑道:“這‘道’本就不是一日兩日能說得完。若不是念着你在外頭等着,我倒沒想這麽早出來。”
我不悅道:“你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穆逸真人的?”
“怎了,我們蘇淮君這是不高興了麽?”他眉眼含笑,道,“那我給你賠罪,可行?”
我點了點頭。
他笑道:“方才我向蜀山掌門讨了個情,他許我帶你下山玩一日。這你可還滿意?”
我問道:“能帶上溫恒、柳江麽?”
他笑了笑,道:“當然可以。你們去換身便服吧。”
“太好了!”我什麽不開心都忘了,徑直跑向溫恒和柳江,笑道,“我們可以下山玩了。”
我們禦劍下山。天權平日不佩劍,更別說禦劍,又不能招朵雲來,就只能跟着我。
我得意道:“總算有一樣我是比得過你的了。”
但其實天權會禦劍,只是他一般出行都是騰雲,故而我沒見過。
“你就這麽想贏我?”
我道:“二哥都有能勝過武曲星君的地方,我卻沒什麽能贏過你,豈不是很丢人?”
天權卻道:“那日回去之後,我同蘇棕君切磋,倒也輸了他。蘇棕君這萬年來進步确實不小。至于你,若肯勤修苦練,興許也能及其七八。”
我可不想被小看,便道:“為何只是七八?”
天權笑道:“也夠你贏我的了。”
“我不信。武曲星君說過,北鬥七星君中,你的仙術只在貪狼星君之下。又豈是這麽輕易能贏得了的?”
“我一個司文的星君能有多厲害?都是他們讓着我罷了。”
我以為天權是謙虛,但其實他說的跟我說的并非一回事。
我是想着在方方面面都能有贏過他的可能,但他覺得我能在武術上贏他也就夠了。
我們到了鎮上,恰巧碰見了二哥。二哥也是剛到的這邊。
我們打了個招呼。
我問道:“二哥,你這是要去哪啊?”
“去戲樓喝茶、看戲。”二哥看向天權,問道,“天權君可要一起?”
我忙道:“不去不去。他得跟我們一塊。”
天權道:“我對這并不熟悉,若有蘇棕君同行,倒也不錯。”
“天權君都這麽說了,那便一起吧。”
天權邀二哥同行,是想着要在凡間多留幾日,他二人皆好曲樂,恰可同游。
而二哥也正有此意。
我和溫恒、柳江走在前頭,二哥在後頭問天權道:“你們怎會在這?”
“蘇淮君下凡尋文清君,我來看看。”
“文清?就是他在凡間遇上的那個書生?沒想到他會對一凡人這麽上心。可那書生不是已經死了幾百年了麽?”
天權輕聲道:“他是蘇淮君三生的緣,蘇淮君早該來尋他的。”
二哥十分驚訝,但他相信天權不會說假話。
他看向溫恒,問道:“就是那人麽?”
天權輕輕點了下頭。
溫恒隐隐覺得有人在看着自己,便回頭,結果看見一個女子遠遠跟着我們。
他拉了下我的手臂,道:“淮安,你快看後面。”
後面?後面不是天權和二哥麽?
我疑惑道:“怎了?”
我一回頭,看見了阿琳。
我本想着阿琳既然跟來了,那就帶她一塊玩,但我一想起她咬了天權,便消了這念頭。
我道:“不用管她。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我都餓死了。”
“嗯。”
在這方面,溫恒還是很聽我的。
柳江經常陪着柳姨到鎮上買菜,知道哪有好吃的,便領着我們去。
面攤子的對面是個字畫攤,有一窮書生正在作畫,我看着,便想起了第一次見文清的情景。
二哥見了,笑道:“這等貨色何時也能入你的眼了?”
天權淡淡道:“蘇淮君這是觸景生情,你又何必擾他的意。”
我笑道:“那些字畫确實一般,比不上文清的。”
“哦?”二哥一笑,瞥了天權一眼。
二哥沒見過文清,在他看來,若論起字畫,我該想起的第一人應是天權才對,怎知我想的是文清。
溫恒和柳江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兩人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阿琳身上。
我拍了下溫恒的肩膀,道:“有那麽好看麽?”
溫恒紅着臉搖頭。
我催着老板上面,還不忘向着阿琳的方向得意一笑。
阿琳氣得跺腳,她肯定又在埋怨我了。
溫恒問道:“你認識她?”
我笑道:“不止我認識,你也認識。”
溫恒疑惑道:“我?”
“嗯。就是阿琳啊,那只小狐貍。”
我吃着面,見溫恒還在那想着什麽,便道:“你別理她。快吃,吃完我們去玩。”
柳江笑着問道:“你之前不挺喜歡逗她玩的麽?”
我義正言辭地說:“誰叫她咬了天權。”
“她也不是故意的。”
溫恒替阿琳說話,他覺得是我太過記仇了,這讓我很不滿。
我道:“她就是故意的。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不會留她。”
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溫恒不想同我争,但一時間氣氛仍顯得有些尴尬。
我們吃完便到處走,發現前面聚了不少人。
我拉着溫恒道:“我們去看看吧。”
也不知今日是何日子,什麽事都叫我們碰上了。
前方的閣樓上有位姑娘正準備抛繡球招親。
那姑娘背對着我們,頭戴牡丹花釵,配着幾只蝴蝶點綴。
她将繡球一抛,閣樓下的人便争搶起來,最後不偏不倚落到了溫恒手中。
我見那姑娘回頭,竟是個熟悉面孔。
我說怎能這麽巧就被溫恒接住了,敢情這抛繡球的是他前世的妻子。
我笑道:“這便是緣分了。”
其實凝兒換掉了粗布麻裳,穿上幾件漂亮衣裳,還是非常好看的,可惜溫恒沒這個福氣了。
閣樓上一老仆人朝旁邊的人耳語。
溫恒還在發愣,我見那幾個人正準備下來請溫恒,趕忙拿了溫恒手裏的繡球往外扔,拉着溫恒喊道:“快跑。”
溫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我拉着跑出人群了。
天權和二哥迎面走來,見我們這般急躁,便問道:“你又闖什麽禍了?”
我喘了幾口氣,道:“不是我。是溫恒差點要給人家選去當姑爺了。”
我看向後面,還好沒有追過來。
天權靜靜地在一旁幫我撫背順氣,我朝他笑了笑。
二哥問道:“你的那位小兄弟呢?”
“哎呀!我方才光顧着溫恒,把他落下了。”
天權道:“柳江對這邊很熟,丢不了。這樣吧,你們先在這歇着,我去前面看看。”
二哥認同地點了點頭。
我們等了一會兒,我看溫恒也緩得差不多了,便問他:“你拿到繡球怎麽不扔呢?莫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溫恒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那麽做似乎不大好。”
我打趣道:“那你回去同她成親吧。我瞧着那姑娘長得不錯,家境也殷實。”
溫恒立馬搖頭,道:“蜀山弟子不能婚娶。”
“也不是一定不能。柳江不是說過麽,蜀山新弟子第一次下山試煉後可選擇還俗或繼續留在蜀山。”
溫恒反擊道:“我看是你想吧,不然怎一直念念不忘的?”
“那繡球又不在我手上。”
“我......”
二哥看着我倆無奈地搖頭,不過他而後一想,問道:“等等。你上蜀山了?”
在二哥面前耍花招是沒用的,我只好點頭道:“嗯。”
二哥道:“天權君也知情?”
我忙道:“你別怪他,是我自己偷偷跑下來的。你知道的,我想做什麽他也攔不住。”
溫恒還在一旁看着,二哥雖生氣,卻不好發作,只好道:“這事我回頭再跟你說。”
我小聲嘀咕道:“二哥若能像天權學學多好。”
二哥瞥了我一眼,嘆氣道:“我若同天權君一般,你怕是要無法無天了。”
天權和柳江回來了。
柳江略微不滿地說:“你們方才怎說跑就跑?等我出來都找不着你們了。”
我讪讪笑道:“是了,這事怪我。”
天權輕聲道:“回來了就好。走吧,趁着太陽還沒下山,想玩什麽就去玩。等日落了可就得回去了。”
“對對對。快走,我剛才好像看到前面有好玩的。”
我又帶着溫恒和柳江先走了。
天權和二哥對視一眼,都無奈地笑了。
我們逛了一大圈,買了不少好吃的。
我原想買壺酒回去,但天權不讓,我還想争取的,可是看到二哥在一旁便只好作罷。
柳江笑道:“原來你也有怕的人。”
我嘴硬道:“這不叫怕。我是敬重他是我二哥。”
“分明就是怕。”
算了,我不跟一小輩争。
一玩起來,時間便過得很快。
我們在鎮外同二哥道別。
天權道:“我就不跟你們回去了。路上你可要聽柳江小師兄的,別惹了事,下回他們便不讓我帶你出來了。”
我不舍道:“你要回去了麽?”
“我和蘇棕君在鎮上再呆幾日。你們快回去吧。”
我們走後,二哥無奈地說:“我這弟弟眼裏就只有你,都沒有我這個二哥了。”
天權一笑,道:“我倒不知蘇棕君竟還會在意這個。”
“罷了罷了,左右我已經習慣了。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