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彌珞和李霁陽的國外旅行終究未能成行，反而措不及防地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天上午，李霁陽照常去公司上班，彌珞賴床起晚了，洗漱完之後，去廚房吃早餐，李霁陽走之前把早餐都做好了放着保溫，她直接吃就行了，自從搬到這裏來，她就從沒為自己的一日三餐發過愁。
這頓早餐更不去說是午餐來得恰當，正吃着，門鈴響了，她滿臉疑惑地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門外站着一個氣質頗為出衆的婦人，光看外表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同凡響，一時之間，彌珞還是迅速反應過來并做了一個很準确的回應：“你好，請問你是······。”
柳雁挺直地站在門口，抿起嘴淡淡地對着門內的小姑娘笑，柔柔地開口道：“請問李霁陽在嗎？”
是來找霁陽的？彌珞搖搖頭，“不好意思，他不在家，去公司上班了。”
柳雁半點沒有露出失落的表情，仍舊保持之前的神情，“他不在也沒關系，我做一下自我介紹，我姓柳，名雁，是李霁陽的母親。”
她說出的話是柔和的，但言語造出的效果在彌珞聽來堪比驚天霹靂，驚濤駭浪，此處無聲勝有聲說得就是這樣了，她有些回不過神來，什麽？她沒聽錯吧？這是霁陽的母親，她就這麽毫無準備，毫無任何打扮樸素地和未來婆婆見面了？
而且還是未婚同居，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尴尬的事情嗎？
彌珞腦子有些卡機，但幸好她的腦子在此刻很給她争氣，鬼使神差地回過神，并露出一個恰到好處但仍有些僵硬尴尬的笑，“您好，您快請進。”
柳雁微微點頭，踱步經過玄關走進客廳。
扭頭看見餐廳桌子上殘剩的粥點，“你正在吃飯？”
彌珞撫了撫後頸，有些不好意思，大中午吃早餐足夠證明她有多懶了，這個第一印象彌珞恨不得拼命想用橡皮擦個幹淨。
“嗯。”
柳雁溫笑，“不用緊張，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來看看。”
說是這樣說，但是彌珞多少有些拘束，“您要喝些什麽嗎？聽霁陽說，您喜歡喝美式咖啡。”
霁陽能夠主動和她說自己的喜好，說明他把她真的放在心上，有和她一起生活的打算。
“嗯，是的。”
“那您稍等，我馬上去泡一杯。”
柳雁點點頭，安然坐在沙發上等待。
彌珞進了廚房，一直緊繃在弦上的心才倏地一松，全身自如了許多，好在之前閑暇無事時纏着李霁陽要他教過怎樣現磨美式咖啡，未雨綢缪，到了現在才不會兩手無措，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之前作出的英明決定。
“美式咖啡”咖啡的一種，是使用滴濾式咖啡壺所制作出的黑咖啡，或者是意式濃縮中加入大量的熱水制成。
彌珞動手先萃取一份意式濃縮咖啡，再加30到470ml熱水勾兌就可以樂。李霁陽之前說過因為熱水加入的分量很大，美式咖啡無論外觀還是口感都會顯得很淡。此外，咖啡的香氣也會因此受到些許破壞，并不能如傳統的意式咖啡般維持長久。
她放了足夠量的咖啡，合适的水溫度。
很快，一杯純正的美式咖啡做好了，香氣濃郁隽永，她端着冒着熱氣的咖啡走進客廳，輕輕放在柳雁面前。
對于咖啡，柳雁是個內行人，好不好，她聞香看色就能分辨一二，彌珞這杯美式咖啡做得還算可以，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她淡淡勾唇，端起瓷杯輕輕抿了一小口，入口醇厚溫和，評價适中。
彌珞站在沙發前緊張地看着她喝咖啡，生怕磨得不好，不符合她的口味。
“還可以。”
柳雁短短三個字的評價讓彌珞眼底驟然亮起粲然光芒。
“別站着了，快坐。”
彌珞順勢坐在對面沙發上。
柳雁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兜圈子沒意思，她三言兩語點明了今日來這裏的目的。
“今年春節，霁陽跟我們說有女朋友了，還說是我們不認識的人，我沒有什麽意思，只是想和你認識一下，感情的事一直是照着他自己的意願，我和他父親從來沒有多加幹涉過，霁陽有自己的眼光，我們相信他。”
彌珞坐姿端正，聽得認真。
“我們都希望他能娶到一個自己喜歡且喜歡他的人，幸福地一起過日子。
彌珞異常誠懇地點點頭，“阿姨，我很喜歡他。”
柳雁被她認真又懇切的神情弄得想笑，點點頭，“我相信。”
“所以只要是他喜歡的人，我和他父親都很支持。”
話剛落下，門鎖就窸窣作響，下一秒，門開了，李霁陽出現在玄關處，看見門口多出的一雙陌生高跟鞋，眉頭微微一蹙，随後順勢擡頭朝客廳看去，正好看見母親。
有些意外，然後神情恢複如初，“媽，你怎麽來了？”
柳雁抿嘴一笑，“過來看看。”
彌珞立馬小跑上前很平常自如地接過他的外套，并幫忙挂好，像個熱烈歡迎主人回家的寵物，李霁陽眉間溫和揉了揉她的頭發。
兩人小動作了一會兒，走到客廳一起坐下，柳雁一個人喝她的咖啡，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媽。”
李霁陽了解母親的性格，知道她來此目的，所以對彌珞很放心。
“最近工作忙嗎？”
“還好。”
柳雁放下咖啡杯，輕飄飄地說了句話，“有空帶小珞回去一趟玩玩。”
彌珞的心跳很快，有些很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東西，這是在做夢嗎？這是未來婆婆認可她了？這麽簡單？
李霁陽一切都在計劃之內，“嗯，我知道。”
柳雁很滿意自己看到的，從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小珞，這是伯母送的初次見面的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彌珞對這個才短短見面半小時的阿姨好感很大，她很親切，沒想到還有禮物，她高興地道謝，“謝謝伯母。”
而且當着她的面打開了，裏面是一串珍珠項鏈，看着很是貴重，彌珞直覺不能收。
“伯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連忙把項鏈放回盒子，推回柳雁面前。
柳雁抿唇輕笑，“這本來就是給你的，有什麽貴重不貴重的，一點心意而已，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我的心意嗎？”
彌珞啞言了，但是第一次見面就收這麽貴重的禮物她真的有些過意不去。
李霁陽捏了捏她的手，“媽給你的，就收下吧，不用想太多。”
在他一句話的勸說下，彌珞勉為其難收下了這個禮物。
柳雁見她收下滿意地點點頭，沒再在這呆多長時間，“我還有些事，就不再多做停留，先走了。”
“伯母，您不留下來一起吃午餐嗎？”
“不用了。”
李霁陽和彌珞送她出門離開，一直等電梯門關上許久才回來。
“霁陽，你媽媽可真好。”
他莞爾，不做評價。
彌珞撲到他身上摟住他的脖子，貪婪地聞着他身上獨屬于他的氣息，難掩笑意：“你媽媽是答應我們在一起了，是嗎？”
李霁陽清柔地撫着她的腦袋，“嗯。”
她仰起頭，對着他的下巴親了一口，像個偷腥的小貓，卻不防被他擒住唇深深地來了一個吻。
彌珞從未想過事情會這麽順利，起碼在她以前的想象中她需要過很多道關卡才可以。
李霁陽抱着彌珞，回想起昨晚在書房裏給母親打過的電話。
時間倒回昨晚。
“你已經認定就是她了嗎？”
“嗯。”
“你喜歡她？”
“嗯。”
“她家裏背景你都了解？”
“了解。”
“好，霁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我不能多說什麽，你爺爺和父親那邊我來說。”
——
好久沒見到勵東了，劉真主動打了個電話約他一起出來聚餐吃個飯。
勵東答應了。
劉真選了市區的一家食療餐廳，店內裝潢古典樸素，桌椅一律是實木，牆上挂着許多古代食補詩句。
李霁陽帶着彌珞晚些時候也來了，坐在一起。
“你們能不能不要随時随地秀恩愛，這讓其他單身狗看着該怎麽辦？”勵東開口泛酸，順便還轉頭看看四周來吃飯的客人，确實，四周有很多客人都在往這邊看，其實更多的是看李霁陽。
“那你別看。”李霁陽給彌珞倒了杯茶水，輕啜一口，淡淡地補了一刀。
勵東立刻無話可說。
看起來，他和以前沒有什麽不同，從頭到尾沒提起過夏媛，彌珞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吳嘉其帶着兒子在玩手機上的游戲，省得兒子去纏他正在戀愛中的舅舅。
劉真開始點菜，彌珞四下環視餐廳布置，這個餐廳環境确實很好，古色古香。
被李霁陽盯着，喝了幾口茶。
點完菜後，勵東不時和彌珞說話，期間講了幾個笑話，說實話，很冷，笑點低，就他自己笑得歡。
彌珞聽了，意思性扯扯嘴角，喝茶。
李霁陽完全當做沒聽見。看窗外風景。
饒是劉真也兩眼鄙夷，索性從旁邊抽了一本娛樂雜志翻，暗想：是不是勵東最近太寂寞了，要不要做好事給他牽根紅線？
十多分鐘後，上菜了。
都是些滋補營養豐富的菜肴，百合山藥奶羹，四物雞湯，涼拌藕片，芹菜炒牛肉絲······
飯桌上從來不會冷清，彌珞專心吃菜，李霁陽不時給她夾菜，視勵東為透明。
“別喝點。”他盛了一碗雞湯給她。
“嗯。”
晚飯吃完已經八點，大家各自分別，李霁陽和彌珞一起走，車內開了收音機。
彌珞坐在副駕駛座上閉眼休息，昨晚沒睡多久。
收音機裏起初是大提琴音樂，兩曲世界名曲完畢後，播出國際新聞，中法雙語，收音機中一連串流利的男聲法語淙淙流淌，字字标準典範，停頓恰到好處，說不出的清冽雅致，令人沉迷。
彌珞第一次覺得法語格外好聽，聽來耳朵內恍若一曲悠然缱绻的催眠曲，
一路上，收音機裏的法語男聲不緊不慢，徘徊耳際，彌珞不知道這一則則國際新聞講的到底是什麽，只是單純地很喜歡聽。
以前也不是沒有聽過法語新聞。
也許是身邊的人或是心情好的緣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