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尋覓了白以橙這麽久,南熏并不甘心就這樣離去。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白以橙的時候白以橙沒有後退,他便有了其他的想法。
“你不害怕我,所以你對我還是信任的對不對?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南熏,別鬧了。上一個想對我不軌的男人現在還關在拘留所裏,如果你想做第二個,我一點都不介意。”
“以橙——”
“我說了你不要再叫我。”
白以橙最後的耐心都要被磨光了,她不想見到他,他的出現就像是在提醒她有那麽一段愚蠢的過去。
南熏想開口,想再叫她的名字,但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咽了下去。喉嚨苦澀,只能眼睛濕潤地看着她。
白以橙無視他的目光,轉身去旁邊抽了幾張紙巾,擦了一下眼角的血。或許她要去廟裏燒香拜佛了,最近這麽多倒黴的事,還有血光之災。擦完血,白以橙拿着紙巾去丢垃圾桶,但經過南熏的時候,一把被南熏抓住手腕。
他的手掌還是以前的觸感,那曾是她最渴望的溫暖,如今卻叫她憎惡不已。
“放開。”
白以橙自認現在說話的語氣還是平緩的,她不想再對無謂的人發脾氣,今天一天,她已經很累了。可是南熏沒有放,他知道自己這麽一放手,白以橙就是真的不是他的了。
其實他早就知道,白以橙已經走遠了,不會再回頭。
“放開她。”
白以橙和南熏都被這突然的聲音怔到,循聲望去,在店門口,一個男人安靜地站立在那。他只說了這三個字,可語氣中的脅迫和冰冷都顯而易見。
黑暗之中,白以橙仍能認出修身而立的那個人——邵景淮。他出現的很突然,說的話很突然,所有的一切都叫白以橙感覺很突然。
三個人都僵在那,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南熏能感受到前面那個人身上凜冽的氣息,也能感受到白以橙看向他的眼神裏包含了很多。這些隐藏的情緒叫南熏看了個透徹,也真的意識到,已經四年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打上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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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地松手,做了退步。
白以橙收回自己的手,用一只手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淡淡對南熏說:“你走吧。”
對于白以橙來說,南熏是一塊結了痂的疤,她不願意提,不願意想。因為已經放下,所以沒有任何的不甘心,只是認為,既然今生已經再無可能,那便各走各的,像陌生人。
南熏走後,白以橙故意忽略還站在門口的邵景淮,彎身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包,拍了一下上面的灰塵。
外面路燈昏黃,只有一點點的光亮灑進來。邵景淮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站在這,會忍不住喊出那一句“放開她”。他從餐廳離開送走那幾個客戶時,注意到白以橙已經和傅遇津離開了。酸澀的感覺一直萦繞在心頭,不知不覺竟會回到這。
只是他沒有想到,會看到珞蔓的門開着,會看到白以橙和一個男人在拉扯。
邵景淮和白以橙各自沉默,過了一會,邵景淮轉身離去。他覺得自己不該再多待下去了,否則他會被不知名的情感所控制,變得沒有理性。
聽到邵景淮不緊不慢離去的腳步,白以橙抓着自己的包的手指漸漸用力。她腦袋一熱,轉過身就追了出去。
空蕩的時代大廈,中心廣場上沒有一個人,只有路燈散發着僅有的光芒。這一點光亮,像是把整個世界都染黃了,恍恍惚惚,朦朦胧胧。
“邵景淮,你站住。”
邵景淮驀的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白以橙穿着那雙磨腳的高跟鞋追出來,差一點就要站不穩。她有一點氣喘,眼睛又有點紅。她站在他的身後幾步距離,問:“為什麽那次你要視而不見?”
邵景淮沒有懂白以橙的意思,唯獨保持沉默。
“你這次都可以站出來,為什麽那晚,你可以眼睜睜地看着我陷入險境?”
白以橙想問他很久了,想知道他的答案,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樣不堪。因為心底還是存有希望的,所以她真的不願意連真相都不知道,就給他判了死刑。
這個世界那麽大,茫茫人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不容易,才對一個人動心。
“你想要聽什麽回答?”邵景淮大概能明白一點白以橙的意思,可是還是沒有很清楚。
“你認為我想要什麽樣的回答?”
“不管你想要什麽回答,我都不會給你。白小姐,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
白以橙笑了一下,在月色之中顯得清冷。她說:“沒錯,達成共識,不再牽扯。但是剛才先打破這個共識的人,好像是邵先生。我沒有要求你來多管閑事。”
邵景淮沒忍住回頭,白以橙的臉微微發白,沒有多少血色。額頭的傷還在滲血,而他現在才發現她受了傷。
心內一抽,邵景淮深深克制住自己想要關心她的想法,不留下只字片語,即刻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白以橙留在原地,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是她想太多,還想要一個回答,實在天真。
剛才跟南熏推搡摔到的額頭,這會兒痛感襲來。白以橙好像都能在口腔裏嘗到血腥的味道,叫她頭疼作嘔。她沒有再叫住邵景淮,回頭回到珞蔓,開燈收拾淩亂的現場。
跟珞蔓隔了一條街的街角,一輛黑色的車停在樹下,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剛點燃的煙倚靠在窗邊。邵景淮的眉頭深深皺着,煙草的味道也不足以叫他心內舒坦。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開了燈的珞蔓婚紗,他沒有離去的原因并不多,大概僅僅只是因為——怕走了的南熏折返,又怕那一晚的事再次發生。
其實他多少有些慶幸,那一晚傅遇津來的及時,所幸白以橙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如果白以橙怎麽樣了,他是不會那麽輕易地放過宋敏雅。
一根煙盡,白以橙也從珞蔓出來了。
邵景淮看着她鎖門,看着她走到路口攔了一輛出租車。邵景淮扔掉手上這根煙,關上車窗,發動車子緊随白以橙坐的那輛出租車而去。
白以橙坐在後座上,拿着紙巾壓着自己額頭的傷口,看起來很沒有血色。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她,關心地問:“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沒事,謝謝。”
白以橙家裏有備醫藥箱,消□□水什麽的都有,況且她也不想去醫院。
這幾天發生這麽多事,真的是流年不利。已經消失這麽久的南熏再次出現,他的放不下,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負擔。年少時愛過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美好的回憶,可惜那些回憶被後來的痛苦所取代,湮沒在歲月裏。
現在白以橙根本無心再去想南熏,單單一個邵景淮,就足以叫她輾轉難眠了。她本來不想強人所難,可是是那次邵景淮的應約,讓她相信他對她是有好感的,所以她才沒有放棄。
現在好像遲了,就算是白以橙想要放棄,但頭一次覺得這麽難。
以前學習考試工作,從來沒有覺得難,唯獨邵景淮,讓白以橙嘗到了什麽叫做無可奈何,什麽叫做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