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給下馬威
實際上這是流雨最讨厭的态度,有種狗仗人勢的感覺,可今天當她擺出這種模樣,于珍胸中一口惡氣,偏偏無可奈何,反而要吐出一口血的時候,她的內心是一陣狂喜和舒坦。
“滾!”于珍的嘴巴兩度開合,都沒敢把心中的惱火發洩出來,最後只能吐出一個字,勉強在下人們面前維持着自己的主子權威,卻也無比可憐。
流雨嗤笑一聲,“柔真郡主,奴婢是王妃的人,又不像您身邊養的這些狗一樣,可不會滾,只會堂堂正正的離開。那麽奴婢就告退了!”
她邊說邊打量了一下于珍身邊的丫鬟們,臉上嘲諷的意味完全遮掩不住,就差擡起手指着她們罵她們是畜生了。
可就算流雨如此張狂,于珍也只敢等他們一行人全部離開了,才敢把惡毒的詛咒說出口。
流雨見到了蕭寧,也只傳了一句話給她。
“安平郡主,景王妃讓奴婢給您帶一句話,于珍回來了,我與她之間有許多事情要解決,希望你不要插手。否則,後果自負。”流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恭敬地行禮告退了。
蕭寧本來正和郡馬爺一起用膳,結果聽到這句話之後,嘴裏還含着一口粥,差點吐出來。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流雨已經只留了個背影給她。
“大嫂這是什麽意思?”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似乎很嚴重,下意識的扭頭問郡馬爺。
郡馬爺眼神微閃,便握住了她的手,道:“之前那次刺客事件你還記得嗎?”
“記得,大嫂身邊兩個大丫鬟死了,我提起的時候,她還沖我發火,之後便傳出她有心思和離。只不過後來又不和離了,而且之後大嫂好像也沒那麽難過了,似乎忘了這事兒。”蕭寧眨了眨眼,似乎非常不解,這中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刺激到景王妃了。
“景王妃要和離,應該是在刺客出現之時,大哥追着于珍而去,而撇下他們母子仨吧。”郡馬爺輕聲說了一句。
蕭寧立刻辯解:“可那時候于珍的馬受驚了,而去大部分刺客都追着她而去,留在那裏的只有小貓三兩只,侍衛們完全可以解決,更何況大哥還把身邊的暗衛都留下了,根本萬無一失,只是後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刺客,打亂了局勢。而去于珍的爹救過我爹,要是沒有于珍她爹,說不定都沒我和大哥了,所以也該還她一條命。”
她是覺得她大哥當時的決定很正常,畢竟薛妙妙那邊的情況都穩住了,根本不算危險,反而是馬受驚的于珍更加失控。
郡馬爺擺擺手,“先別激動,你從這個情境中脫離開,不是你大哥和你大嫂,換成我和你。在那種情況下,于珍的馬受驚了,讓我去救她,你還沒有脫困,但看起來并不是那麽危險,結果我還是為了還于珍他爹一命,跟着走了,然後你身邊的兩個大丫鬟為了就你而死了。就是跟你一起長大的春天和秋月沒了,你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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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寧想都不想,直接拍案而起,大聲喊道:“你敢!我不止和離,還要讓你臭名昭著,你這個抛妻棄子的混賬東西,不要發妻,反而追随着小□□而去。”
郡馬爺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狡黠的眨了眨眼:“所以你該明白大嫂的心情了吧。大哥就是追随着那個小□□而去的混賬東西,于珍就是那個小□□,現在小□□還敢回京,你覺得大嫂會怎麽做?”
傷口不在她身上,不曉得疼,一旦把薛妙妙死去的那兩個丫鬟,換成蕭寧身邊的人,她就瞬間懂了。
丫鬟雖然是下人,可是她們卻陪伴在身邊許久,甚至比親人的時間還長,日日夜夜都交由她們照顧,忠心耿耿不離不棄,早就産生了類似親情的情感,完全不可能輕易割舍。
蕭寧悶悶不吭聲,良久才點點頭:“我懂了,我不會摻和的,哪怕于珍求到我面前來,我也不會理踩的。”
“寧寧長大了,你不止不理睬,必要時候你還要幫助大嫂。別忘了誰給你戲票,誰幫你約曹先生吃茶,你這些年對大嫂一直态度不太好,可是她不願意跟你計較,你生辰禮她也認真準備,她雖然大度,但同時她也是個一旦心涼了,就回不了頭的人。你且看着吧,于珍的下場不會好的。”郡馬爺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蕭寧點點頭,“你這麽神通廣大,你再猜猜大嫂為什麽又不和離了,似乎不傷心了?”
這可都是她親眼所見,薛妙妙之後和景王的感情迅速回溫,這是騙不了人的,也是裝不出來的,兩人的出行都是成雙入對。
“唔,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猜測,應該是大哥救了于珍,等于還了她一條命,就不用再被爹的遺命給束縛住,因此不再理會于珍了。并且于珍還被不許入京,送進了庵堂帶發修行。大嫂雖然想和離,但是看到兩個孩子,又見王爺這個良好态度,就吞下了苦果,還是覺得把日子過下去更重要?”
郡馬爺稍微猜測了一下,其實這也很符合表現出來的情況,但他再怎麽聰明,都猜不到實際上不是薛妙妙吞了苦果,認命了,而是她忘了這一切不開心的事情,記憶回到了與景王新婚燕爾時。
蕭寧啧嘴:“當女人可真難。”
“錯,是大嫂太不容易了,既有爹的遺命在,還有于家挾恩圖報,更有于珍這種工于心計的女人在,所以她很辛苦。你也是女人,就過得很好啊,有權勢滔天的親哥,英俊溫柔的夫君,還有個不計前嫌大度有錢的大嫂,跟景王妃一比,你簡直是泡在蜜罐裏長大的啊。”郡馬爺邊說邊捏了捏她的鼻尖。
蕭寧雖然冷哼了一聲,但是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完全正确,她就是泡在蜜罐裏的長大的。
“我會幫大嫂的。”
“那是必須的,大嫂最近可能不太好說話,你可不許耍性子。畢竟于珍回來了,大嫂刻意回避的事情,又再次來煩擾她了,甚至大哥大嫂之間的感情,也可能會出現問題,這就像是受了傷,不碰它不疼,但并不代表傷口就不存在了,等到被想起來的時候,又會化膿出血,除非有一天徹底根治了。”
***
薛妙妙大病一場,卧床小半個月,才能起來走走。
這事兒也沒瞞住,畢竟于珍跟景王府的事兒,望京的世家大族都清楚,當初于珍沒走的時候,隔三差五就能看到這兩人過招,當然于珍一直是被薛妙妙壓着打的那種,還不夠景王妃塞牙縫的。
景王也是這麽想的,于珍的小打小鬧,薛妙妙也樂得跟她過招,就當是個生活樂趣了,就是這樣一個誰都沒把她當回事兒的人,卻在一次爆發之中,把夫妻倆的感情逼到了絕境。
雖說這事兒沒什麽後續,以于珍被送出京,再也沒有消息為止,大家都覺得吃不上景王府的瓜了。
可是如今她回來了,而且還是趁着景王爺去江南的時候,這其中的意味就耐人尋味了。
薛妙妙病的這些日子,丢失的記憶一點點回歸,多了十年的心境,她再照鏡子的時候,臉還是那張臉,卻忽然能理解自己為何當時喜歡暗色調的衣裳了。
她有心結,她怨恨于珍,怨恨景王,也怨恨她自己,她覺得生活無趣,再打扮出花來又有何用。
哪怕現如今她還穿着鮮亮的華裳,頭戴精致的釵環,卻已經沒了那種欣賞自己都能喜上半天的狀态了。
“王妃,安平郡主給您送了一對鹦鹉來,還會說話呢!”
清風領着一對丫鬟進來,那倆丫鬟一人手裏抱着個籠子,領頭的是蕭寧的貼身大丫鬟,滿臉帶笑。
“王妃,這是我們郡主特地買來給您解悶的,而且教它們說話讨讨喜氣,不過就一只鳥教了一句,您若是得了空閑,覺得無趣,也可以教教它們。”
秋月邊說邊悄悄打量她,見薛妙妙狀态不錯才長松了一口氣。
蕭寧最近總跟她示好,隔三差五給她送東西,而且送的都是有趣的玩意兒,顯然是上了心思挑的,不是随手吩咐管家買的。
鳥籠子被打開,果然是兩只色彩豔麗的鹦鹉,不夠都不會飛,站在架子上。
眼睛見到光之後,就開始說起話來。
“王爺吉祥。”
“王妃最美!”
“王爺吉祥。”
“王妃最美!”
一只鳥一句,而且跟對對聯似的,它說完上句,另一只立刻接下句,極其有意思。
薛妙妙當下就被逗笑了,連日來的陰雨連天都雨見天晴一樣。
她身邊的丫鬟們也都悄悄松了一口氣,王妃最近都沒什麽笑模樣,可把大家笑壞了,整個院子裏的氣氛都相當低沉,甚至兩位小主子來,都沒能把她哄笑了,這兩只鳥倒是真有趣。
“小妹費心了,待會兒走的時候,你帶些東西回去,不算什麽正經回禮,就是給她高興高興。”薛妙妙點點頭,實際上她都懷疑是不是流雨那日太過嚴肅了,把蕭寧給吓到了,竟然這麽多天保持着讨好她的狀态,而且锲而不舍。
不過蕭寧這麽有眼色,薛妙妙也不願意拿喬,這個小姑子其實就是任性了點,眼瞎了點,最多被人當槍使,但是真正給薛妙妙下黑手卻從來沒有。
她心不算壞,也沒那智商搞事,如今她示好,薛妙妙也不會把她往外推。
等把人送走了,薛妙妙逗了一會兒那兩只鳥,心情的确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