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圓滿成功
“皇嫂,你就委屈一下吧,要是再擺桌子,那能看到的人就更少了,畢竟舞臺上的聲音傳不了多大。”薛妙妙安撫了一句。
她又出去迎人了,薛家的女眷們來的也很快,看到薛妙妙之後,少不得要說幾句。
“你給了十張票,可是讓明哥兒歡喜了,老太太說不湊這熱鬧了,我們家人也只用了四張票,剩下的都讓他散給同窗了。”梁氏看到她之後,立刻就迎了上去,魏氏和歡姐兒也在一旁,至于明哥兒自然是和同窗們一處,興許還在後頭。
“好說,兩位嫂嫂安排便是。”薛妙妙的視線在後面一掃,并不見歡姐兒身後有人,心中有些詫異,羅玉竟然沒跟着來。
她特地給了十張票,就是不想跟羅家打交道,反正薛家也會拿過去,結果卻沒瞧見她們母女倆的蹤影,要說薛蓉因為大着肚子不好前來,但是以羅玉的性子絕對是要湊這個熱鬧的,竟然也沒來。
梁氏是個通透人,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心思,低聲道:“你最近忙香茗樓的事兒,将軍府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兒,公爹發怒了,把大姑奶奶叫回府,當着她的面兒訓了你大哥,不許你大哥跑羅府太勤快,也不許大姑奶奶恃寵而驕,所以這回的票全都是将軍府自己處理,往後也如此,羅府和薛将軍府總歸是兩個姓氏,兩家子。”
她輕聲細語的解釋,并沒有說得太直白,也讓薛妙妙明白了此中的變化。
倒不是梁氏想要給薛蓉兄妹留臉面,實在是不必戳痛薛妙妙的心,娘家這麽多年瘋狂給大姑奶奶塞好東西,卻對小姑奶奶冷落許多,這說出來不是笑話薛蓉了,反而是打薛妙妙的臉了。
梁氏可不想原本一件解決的事情,再惹來小姑子的不滿,因此說話上就非常注意了。
薛妙妙點頭,送她們進去落座,将軍府同樣坐在第一排。
等人都陸陸續續到齊了,四周一片安靜,舞臺上走進來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娃娃,穿着一身錦衣,看起來就是家教甚好,當然這就是《君子說》裏的男主角陳文彬出場了。
不同于唱戲的花臉,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模樣,舞臺上此刻出現的人物,全都跟尋常見到的人物一樣,更貼近生活。
當然整本書都在今晚演完是根本不現實的,整本書被濃縮了,挑出幾個代表性的故事串聯起來,很快小奶娃就長大了,竟然是說書的曹先生演的,她雖是女子,可自小學老生唱腔,走路一板一眼,頗有男子風範,此刻梳着發冠,完全看不出一絲女子的形态,反而真的像個書中的陳文彬。
同樣的故事也跌宕起伏起來,有一場戲是陳家走水了,舞臺上竟然真的着火了,讓衆人吓了一跳。
薛妙妙早有防範,旁邊有侍女一排一排的提醒,只是表演效果,完全沒有危險。
同樣的那一出“君子不奪人所愛”的戲碼也上演了,那位倒黴的林姓姑娘完全是小家碧玉的長相,我見猶憐,可是在那瘦弱的身軀之中,卻有無數的力量蓬勃而出,同樣她寫在紙上的遺言,也由她怒氣沖沖地罵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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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你說君子不奪人所愛,那這功名皆是天下男兒所愛,你為何要來争?表裏不一,言而無信,僞君子也。李公子,信口開河,毀我名聲,你下輩子托生在茅廁裏,與蛆蟲為伴吧!”
這位女子是唱小花旦的,音域非常廣,感情也十分到位,幾乎在說出那句經典的話時,兩眼一下子變得通紅,緊接着就是兩滴眼淚落下,她踩着凳子,将三尺白绫套在了脖子上。
“噠”的一聲響,顯然是凳子被踢到了,她直接閉上了眼睛。
“傻姑娘!”
“啊,不!”
底下傳來一陣驚呼,要不是有人在舞臺兩側攔着,興許真的有人要沖上去救下這位倒黴的可憐姑娘。
當然舞臺上的凳子前面擋着一塊屏風,遮住了林姓姑娘的下半邊身體,只露出上半身,最主要是大家看到她用白绫上吊的場景,椅子聲音也是踢到了旁邊的東西,實際上自始至終那人都站在凳子上。
演戲的人又不會浮空,要真是把凳子給踢到了,那可就假戲真做,演一場收一具屍體了。
整場戲總共一個時辰,将整本書的故事說完,最後一個場景是曹先生飾演的陳文彬站在書桌前寫字,對着寫完的字長嘆了一口氣。
“君子君子,何為君子?有人披着一張君子的皮,虛僞至極,做出的事情皆是道貌岸然,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追求的也不過是虛名而已。但有些人哪怕頂着一時的罵名,卻能咬牙堅持,時間會證明他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否正确。君子,追求的從來都不是一張臉皮而已。”
在他說完這番話,将筆放下,舞臺兩邊的簾幕有人拉上了,宣告了整個故事的結束。
底下先是安靜了瞬間,緊接着便是雷鳴般的掌聲。
一旁的岑王妃眼睛都已經紅腫一片,實際上在演到動情的時候,薛妙妙聽到好幾聲壓制不住的抽噎,心裏那塊大石頭也算是全落下了。
這就證明她的這次嘗試,并不是失敗之作,畢竟能打動人的才是好作品。
而且這些可都是規矩禮儀極其出挑的望京貴婦,一個個最注重臉面,在這種公共場合,既不能大笑,更不能落淚,這就失态了。
可是方才那一個時辰,她們是又哭又笑,往常的禮儀早就丢到腦後了,一直跟随着劇情跌宕起伏。
“結束了嗎?”
“這就沒了?”
“好像是沒了,書中的情節也斷在這裏。”
“啊,我還想看來着。曹先生演的陳文彬好俊俏,完全看不出是女子。一言一行皆有君子之風。”
“那個林姓姑娘是誰演的,不錯不錯,她哭得時候,我也跟着哭得不行了,太難過了,這世道為何總是如此欺負女子,明明是那倆混賬僞君子的錯,卻要了一個姑娘鮮活的生命。”
一時之間探讨聲四起,不止是女眷這邊場面熱烈,就連左邊那塊的小郎君們也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薛妙妙之所以願意讓這幫小郎君也進來看,一個是因為他們這個歲數,大部分都沒定親,就屬于孩子級別的,哪怕跟女眷們同處一室看戲,也不需要什麽屏風遮擋,不怕鬧出什麽醜事來。
另一個則是他們這個年紀,應該也是處在對真君子和僞君子好奇的時間,整個思想還沒有成熟,對他們是一個觸動和啓發,當然他們也更有時間。
“妙妙,快些,我要打賞。”終于打理好自己的岑王妃,似乎才想起正事,一把抓住薛妙妙就掏出銀票來。
薛妙妙揮了揮手,立刻就有個一直在等她吩咐的俏侍女上了舞臺,兩邊合起來的簾幕再次被拉開。
“諸位客官想必對扮演者們有所好奇,無論是打賞還是有疑問,都可以提,有請他們。”
侍女的話音剛落,就見一排扮演者魚貫而入,他們身上的衣衫還沒換,依舊是舞臺的妝面。
底下嗡嗡了一陣,還是個小郎君忍不住發問了。
“曹先生,你把陳文彬演活了,想必是鑽研了許久,那你認為陳文彬所追求的君子之道究竟是什麽?”小郎君還沖舞臺上作揖,禮儀那是沒得挑,而且說話很客氣。
原本有些鬧哄哄的場景,忽然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沒想到這個小郎君竟然如此客氣。
畢竟能來看戲的人,可都是上流圈的,而舞臺上這些戲子,哪怕演得再好,也是低賤的,哪裏值得他們這些金貴的人物擺出如此低姿态,甚至帶着幾分請教的态度。
曹先生明顯也愣了一下,同樣的她也沒想到。
這些金貴的女眷和小郎君們能給她熱烈的掌聲,而且伴随着情節哭哭笑笑,這對她來說已經是莫大的肯定了,之後再接點賞錢估計就可以了,萬萬沒想到還有人這般發問。
她很快回神,沖着那位小郎君作揖回禮,揚高了聲音道:“首先曹某多謝這位小郎君如此客氣,曹某得景王妃賞識,給口飯梓吃,諸位貴客賞臉來看我們演戲,但終歸我們都是戲子,從來沒想過能得您這一作揖,曹某再次感謝。”
她說完又作揖一回,态度十分鄭重。
那個小郎君也愣了一下,他其實是下意識的舉動,畢竟陳文彬是個世家裏的公子,小郎君似乎還沒出戲,但是如今得曹先生這麽鄭重其事的連連作揖,他也回以一禮。
“陳文彬真正所想,得問寫《君子說》的白面書生。不過這位小郎君發問,曹某人不忍你得此答案而歸,就鬥膽說一說我心中的想法。我自幼學藝,跟着戲班子走街串巷賣藝,偶爾得了好去處,能到大戶人家唱戲,後來戲班子散了,得以到了茶樓說書,才結束了四處漂泊的生活,前半生所見之人無數,高門富貴,三教九流皆有。”
她輕咳了一聲,用一種更嚴肅的聲音談起了自己的看法:“正如方才戲臺上所演的,有富貴之人穿錦衣,私下卻行茍且之事,也有貧窮之人外表寒酸,卻也會路見不平。在我看來,為人處世,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午夜可以安枕,問心無愧,便是能道一聲君子。這只是曹某的一些粗鄙之見,若有不對之處,還望海涵。”
曹先生說完之後,底下是一片寂靜,還是那位小郎君先反應過來,又沖她作揖:“受教了。先生常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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