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家人攤牌
“爹,我真的會聽話,你就算要喊妹妹,也再過幾日,讓她休息休息,景王府的事情沒過去多久呢,她們母女倆肯定還處于心驚膽戰之中——”薛城張嘴還想說什麽,薛老将軍已經不想聽他說什麽,臉上帶出幾分疲憊的神色。
“大哥,你還是別說話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說什麽。為了大妹妹一個人,你都虧待多少人了。玉姐兒之前說得對,反正這薛将軍府是你的,我這個當弟弟的也沒有別的想法,畢竟都說你年輕有為,能夠撐起整個薛家的未來,而我只是個好吃懶做的纨绔子弟,我從來都沒想過要跟你争。不過你有些行事太過分了,你把娘的東西都拿給大妹妹,你憑什麽?什麽時候,你連娘的主都能做了,現在爹還頭腦清明管家呢,若是爹百年之後,你是不是連整個将軍府的後院都要交給大妹妹,随意支配啊?”
薛二都聽不下去了,立刻開口反駁他,臉上帶着幾分與他清算的意思。
他大哥偏心薛蓉,他一直都知道,只不過之前他沒想得罪人罷了,以後還得跟在大哥身後讨生活啊,可是如今他卻如何都忍不了了,他都沒給過媳婦和閨女氣受,結果倆羅家的女眷倒是欺負過來了,他必定不能善罷甘休了。
雖然他薛二的名聲不好聽,老頭兒還總愛罵他“小畜生”,但是他清楚,老頭兒心裏還是疼他的,甚至比對他大哥更多了幾分父子之情,畢竟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他越混,老頭兒越有當父親的感覺。
再加上,他還很聰明的把親娘拿出來當噱頭,老頭兒是不可能心軟的。
“畢竟如果大嫂執掌後院,要有什麽好東西,還得過一遍她的手才能給大妹妹。可如果後院是大妹妹在管,那有什麽好東西,她先自己全留下了,也不用顧忌臉面去分給別人了。”
這句話在薛池的嘴邊繞了兩圈,還是說了出來,實際上已經有些誅心了。
畢竟薛蓉再怎麽樣,都不可能來管理娘家的後院,否則都不用他們薛家人張口,旁人的口水就能把她給淹了,這種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他大哥是不會允許薛蓉這麽受苦的。
“二弟,你怎麽說出這種話?我就算再糊塗,也不可能讓蓉蓉來當家做主,況且就算我真的給了,蓉蓉也不可能接,她之前當姑娘的時候都不耐煩這些事情,如今就更不可能了。你這不是要火上澆油嗎?”薛城立刻瞪了過來,眼神十分犀利,像是一把尖刀一樣,要把他刺穿。
面對自家大哥要殺人的眼神威脅,薛二絲毫不畏懼,相反他還被挑起了逆反的心理,就是要找薛城不痛快。
“誅心?大哥連誅心的事情都能做出來,我憑什麽不能說幾句話了?你連娘的東西都敢搶,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你這三品官的烏紗帽遲早要丢,大黎朝容不下不肖子孫當官。我再說幾句誅心的話,這事兒一出來,你就急忙把大妹妹摘出去,卻絲毫不顧及到大嫂。如今掌家的可是大嫂,你怎麽絲毫不怕大嫂心理難過呢?在夫君的心裏,自己比不過大姑子,什麽事情都是先想到大姑子,自己和一雙兒子永遠都排在後面,設身處地想一想,大嫂的娘家還沒上奏皇上參你一本你是個混蛋,已經是梁家度量極大了。”
薛池嗤笑一聲,薛城越是這麽盯着他,他就越要上蹿下跳,把事情的嚴重程度狠狠的往上擡高。
兄妹之間的鬧劇,屬于家務事範疇,自然能夠小事化了,可若是上升到官職和前途,包含整個薛家的未來,那大事就無法化小了,畢竟這種涉及到朝堂的事情,就連薛老将軍都無法擺平,唯有九五之尊才能做評判,想來是不會輕輕放下的。
再者他還很雞賊的把大嫂也牽扯進來,目前整個房間裏的人,最恨的應該就是梁氏了吧。
但梁氏非常聰明,梁家乃是清貴之家,品行高潔,無論為人處世,還是管家照顧親人,都是面面俱到,裏外沒有不誇的,就連薛城也都挑不出妻子的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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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并不是心裏沒成算的,相反還非常通透,薛城兄妹倆還沒觸及到她的底線,一旦真的越過了,想必這個大嫂一定會這兩人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只不過如今她還能忍,況且一旦給了教訓,那就代表徹底撕破臉,估摸着離大房夫妻倆和離也不遠了。
如今薛池只是把一直沒吭聲的梁氏拉入了這個局,讓大家不要忽略她。
“再說大哥你也說了,大妹妹不在乎這些瑣事,那也是出嫁前。出嫁前她完全不需要在乎,反正所有好東西你都捧到她身邊,而且她姓薛,她用的理直氣壯。如今她可是羅家人了,薛家的興衰榮辱,理論上來說跟她沒什麽大關系,薛家的金銀珠寶更不是她的,你怎麽就知道她不想拿呢?”薛池眨了眨眼睛,這幾句話那真是相當誅心了。
他的話音剛落,薛城的眼睛就被氣紅了,咬緊了後糟牙,直接站起來就要沖過來。
薛池早就防着他這一手,立刻就要躲。
“爹,你看他,說不過我就要打我。關我什麽事兒,他給大妹妹拿的好東西,我可一個都沒用上啊,不要找我!”薛池很不要臉的告狀了。
薛老将軍只覺得頭疼,這二兒子當真是長了一張利嘴,一開口就引起這麽多的糾葛,還有把梁氏也牽扯進來,分明就是挑撥他們夫妻倆之間的感情,估摸着原本梁氏心裏就不舒服,如今更要氣得爆炸了。
“阿城,你給我坐下,怎麽,還真要對你弟弟動手?”老頭兒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面色不滿地看着他。
“爹!我必須得教訓他,你聽聽他說得都是什麽!”薛城快要氣炸了。
“你有什麽好教訓的,壞事兒你做了,還不讓人說了,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你倒是指出來啊。我之前說大嫂你不生氣,現在提到大妹妹,你倒是要打我了。大哥,給你當媳婦可真是憋屈啊!”薛池冷笑一聲,伸長了脖頸揚高了聲音喊道,完全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二弟!”一道嬌喝聲傳來,室內為之一靜。
萬萬沒想到,薛老将軍和薛城沒來得及呵斥出口,竟是一直沒說話的梁氏開口了。
衆人把視線投注了過去,就見梁氏滿臉蒼白,勾了勾唇角,似乎想要露出一抹笑容來緩和氣氛,但是卻沒笑出來,肌肉異常的僵硬,表情很難看。
她深吸了一口氣,明顯是放棄了想要微笑的舉動,對薛池道:“二弟,請你口下留情,給我留點顏面吧。我自知比不過大妹妹,這麽多年兩個兒子都生了,早就認了命,你就不要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了,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別往我這邊扯,也別往我的傷口上撒鹽了。”
梁氏說完還沖他行了一禮,拿着帕子擋住臉,一副羞于見人的模樣,又好似在逃避。
薛池都想給她吹口哨了,瞧瞧人家這絕地反擊,以退為進,手段那是相當的漂亮。
既說出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委曲求全,又表達出她很大方,不想計較也不能計較,更讓薛家人看清楚,薛城這些年欠了她多少。
“大嫂,你受苦了,可憐我們身為婦道人家,也只能夫君說什麽就是什麽,哪有反抗的道理,除非真的不過了,可你還有兩個孩子,小兒子還在喂奶,哪裏能離開親娘啊。我也知道大嫂難做,平時家裏得了什麽好的,要送給羅府,你都是一分為三,娘一份我一份,你的那份給大姑奶奶,還是你更委屈,恐怕這些大哥也都不知道吧。畢竟你也不能為了大姑奶奶得罪太多人,最後就只能從自己的份例裏扣除了……”一旁的魏氏立刻安撫她,聲音那叫一個溫柔,口齒那叫一個清楚,确定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清楚。
她夫君好容易才讓局面到了這裏,魏氏必須得再添一把火,把許多梁氏不能開口的話,都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哪怕是薛城,此刻也不好再開口了。
他有千萬句辯駁的話,可是面對妻子這麽多年所受的委屈,他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因為梁氏所受的委屈不是假的,全是千真萬确,他也知道梁氏一向是個妥帖人,哪怕多送給羅家,也一定能把薛家其他女眷安撫好,他也猜到了恐怕是拿了梁氏的體己補給羅府的,只不過他平日裏根本不願意想,如今被人這麽直白的戳破了,他也丢大臉。
“你還有什麽話好說!呵。大兒媳,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個公道,也讓他給你賠禮,你日後再有什麽委屈,你不好跟我說,明哥兒你來跟祖父說,你爹不中用,你是個男子漢了,要保護好你娘!”薛老頭兒總算給力一次,還想起大兒媳肯定是不能到他面前告狀的,便把這任務交給了長孫。
“是,祖父,我一定會保護好娘的。”薛啓明沖他作揖,禮節到位。
他已經從爹的人設崩塌打擊中恢複過來了,他爹靠不住就算了,反正他以後有什麽好的都要往自家扒拉,堅決不會送給旁人,還有他以後也絕對不會讓他親娘和娘子受這種委屈。
“大姑奶奶到了。”外頭傳來小丫鬟的通傳聲。
薛蓉被丫鬟攙扶着進來了,她走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室內氣氛不對勁。
還不等她張口詢問,就見她二哥看了她一眼,語氣高亢的道:“大妹妹瞧着精神不錯,比你兩個嫂子臉色還紅潤,看樣子前些日子受的驚吓補回來了。”
薛蓉順着他的口吻道:“是啊,我身子原本就不錯,補幾日就好了。只不過玉兒受了驚吓,腿都磨破了,到現在還在家裏躺着,不能出門呢。”
她這話一說,沒人開口,室內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魏氏在心底冷笑,這大姑奶奶沒搞清楚狀況,就先來上眼藥了,直接告狀羅玉受苦了,難不成還要他們薛将軍府為了羅玉沖着景王府發難不成?
要是平時,薛城必定舍不得把大妹妹晾在這裏尴尬,可是如今他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當然是不好開口了。
安靜了這麽長時間,都沒得到回答,薛蓉自然是發現了這詭異的氛圍,剛想開口岔開話題,魏氏就先說話了。
“大姑奶奶這話說得,是指景王府打她了嗎?如果真有此事,我還得去問問景王妃了,怎麽打孩子啊?”
她這麽直白的問出口,薛蓉自然不敢認,連忙搖頭:“沒有打她,就是騎馬騎久了,把腿給磨破了。”
“我說呢,景王府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打孩子呀。你們家玉姐兒脾氣也太跳脫了,還嬌氣容不得旁人,我估摸着啊,又是看中了儀姐兒的小馬,霸占着不讓人騎,自己賴在上面不肯下來吧,這才導致磨破了,那也怨不得旁人啊,她這性子就該吃點虧,才知道這世上的人不是全繞着她轉的,該懂事了。”魏氏揮揮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而且還直接把羅玉有什麽問題給點了出來。
她直接就把薛蓉給說愣了,等薛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色變得青白交加,嘴巴張了好幾次想要反駁,最後卻又都咽了回去。
薛蓉原本順嘴說一句,就是想抱怨一下,萬萬沒想到不僅沒有引來同情,相反還是二嫂的一頓奚落。
果然大哥說得對,嫂子拿了小妹的好處,就全幫着景王府說話了,根本不分青紅皂白。
羅玉就算再淘氣,她騎馬腿都磨破了,還是知道疼的,疼了自然要下馬,可是并沒有,那證明是有人不讓她下馬。
“大夫來了嗎?”
“來了。”
“請他進來,給大姑奶奶診脈瞧瞧。”
對于姑嫂倆的官司,薛老将軍只當沒看見,哪怕薛蓉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他也沒理會,還讓大夫進來瞧。
“老将軍,羅夫人的脈象平穩,腹中胎兒十分康健,這胎非常穩。”大夫診脈過後,立刻告知他。
“好,老二啊,替我送送大夫。”他擺擺手。
薛池領命送人出去,薛蓉有些看不懂她爹這究竟是什麽意思了,怎麽還要請大夫給她診脈。
“既然大夫說你身子康健,那有些話爹就不用拐彎抹角,直接跟你說清楚了。”薛老将軍看着她,直接開了口。
薛蓉一聽這話,瞬間有些無措,老頭兒這樣鄭重的口吻,那分明是非常嚴重的事情,而且必定是跟她有大關系,所以她也害怕了。
“爹,究竟怎麽了?”
“平時将軍府送給你不少東西吧,不止是逢年過節,幾乎隔三差五就要給羅府送東西是不是?衣食住行用到的東西都有,燕窩銀耳這些更是數不清了。”
薛蓉下意識地點頭:“家裏人疼我懷孕辛苦。”
“不是家裏人疼你,是你大哥疼你,也不是疼你懷孕辛苦,你小妹懷孕就沒這些東西,你兩個嫂子也沒這個待遇。當然你大哥疼你,旁人管不着,但是他拿別人的東西做人情,我就要跟你說清楚了。”
老頭兒的話十分直白,幾乎直戳痛點,瞬間薛蓉就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許多,神情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又不是蠢貨,自然猜到了不少事情。
“你應該也猜到了。家裏的東西就這麽點,按理說送你也沒什麽,可是你大哥次次送,哪怕家裏沒有也要專門買了送你,還有送你的,大部分都是你大嫂的那份給了你。當然有些老參這些相對貴重的,你兩個嫂子也是沒有份例的,之前都是全送到你娘那裏的,你大哥做主大部分都給了你。其他新鮮布匹來了,你大哥也讓人送給你,你二嫂甚至都沒瞧見過長什麽樣子,你大嫂瞧見了也沒她的份兒。當然還有不少東西,原本是明哥兒和歡姐兒的,也都被你大哥做主,送給玉兒了……”
既然要把事情說開,薛老頭兒就沒留一點餘地,反正這裏都是自家人,除了薛蓉一個得了利益的人,其他都是被虧待的,算是債主了,就算他說得隐晦,他們也都心知肚明,沒必要給薛蓉留臉面。
薛蓉哪怕坐在椅子上,卻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她伸手扶住了椅把,才勉強坐穩,心跳極快,面上的血色都消失了一般。
“我、我不知道……”她嗫嚅的道,怔怔的看向她大哥。
薛城已經低着頭,根本不敢看任何人,他覺得丢臉。
明明想為了妹妹好,結果卻拿了別人的東西送她,有種被拆穿的心虛感,另外又愧對其他親人,因為那些東西原本都是分給他們的。
“嗯,阿城常說你是個心眼實的孩子,不知道這事兒很正常。我們大家都能理解,也只有心眼兒多的孩子,才能想到這些,不怪你。”老頭兒點點頭,說得非常認真。
可是薛蓉卻在他這樣嚴肅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諷刺。
怎麽可能不懂?薛城送的這些東西,又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自然是從薛家拿出來的,況且許多東西都是薛家小厮親自送上門的,她如何能不懂。
薛老将軍說她心眼實,不懂這些人情世故,并不是誇她,而且又追加了一句心眼兒多的孩子才能想到,他們薛家心眼兒多的孩子,一向都是薛城念叨的薛妙妙。
被擠兌的薛妙妙從來不拿娘家的東西,薛蓉這個心眼實的孩子卻天天拿,還拿了大頭,她根本接不住話,羞愧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啊啊,今天臨時出去按摩,所以耽誤了時間,明天多更一點!麽~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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