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生病了真的,我很害怕。”
岑晚謠反手握住了程幼寧。
程幼寧的拇指輕柔地撫摸着。
程幼寧:“其實我們可以慢一點的,你不用着急,我還有兩個多月就能結課回國了,團隊的事,我或多或少也能幫上一點忙,可以幫你分擔一些的。”
岑晚謠:“我不能,程幼寧,我不能。”
岑晚謠的聲音柔柔的,語氣卻很堅決。
岑晚謠:“研究就像賽馬,你永遠不知道哪裏的黑馬會沖出來。有時候我們會想,這麽冷門的課題,慢慢做也沒事,轉眼第二年就成了熱點。明明數據已經整理出來了,明明就還差一個總結,眼看着別人先見了刊,所有的努力都變成白費,那種懊惱與苦澀……我在投身科研以前,看着老師們,也覺得科研工作者都是文人學者,都溫文爾雅,輪到自己才知道,我們都是鬥士,手上的筆和器具都是武器,即使坐下來也是在厮殺,挺殘忍的。”
程幼寧:“是我不好,是我幫不上你。”
岑晚謠:“你很好,所以我才選擇你作為我的伴侶和搭檔。術業有專攻,我只做我能做的部分,未來還要把這一棒交給你。你可以心疼我,但是不要阻攔我,我不僅僅在幫你,我也是在為自己做研究,如果你否認這一點,才是看低了我。”
程幼寧俯身吻了岑晚謠的額頭。
程幼寧:“我的晚寶,最好了。”
岑晚謠:“再說,健康管理沒做好,我自己也有責任,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現在反而成了拖累。”
程幼寧:“我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可以早起,絕不晚睡!”
岑晚謠勾了勾程幼寧的小指。
岑晚謠:“說到做到。”
門外響起起一陣敲門聲。
程幼寧:“請進。”
實習生A:“岑老師,您要的文件我拿來了。”
岑晚謠:“嗯,謝謝。”
岑晚謠将文件夾遞給程幼寧。
岑晚謠:“我把基金申請的需要的文件都整理好了,過幾天就交,你看一下,再看看你學校那邊有沒有什麽基金可以申請。”
程幼寧:“我這次回來也是為了這個,覃教授跟我說了幾個,不過中标率不高,主要是我們這個選題……”
岑晚謠:“我知道,我這邊也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程幼寧嘆了口氣。
岑晚謠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腦袋。
岑晚謠:“性科學一直在發展,人們早晚會接受的,只是我們要做一下吃螃蟹的勇士。”
程幼寧:“關于數據取得方面,你有什麽想法。”
岑晚謠:“我看了你的研究計劃書,你應該要取得的是性反應周期的神經元信號,但是我們已知兩性是有差異的,還有,單純的神經元數據的取得是否能夠代替肌肉活動,雙重數據的疊加是否會更有效等等。另外,我比較疑惑的是應用方面,假設我們順利取得了數據,通過寫入程序将數據與震動頻率建立起聯系,但實際運用時個體差異是十分明顯的,你要怎麽取得使用者的實時數據呢?”
程幼寧:“你們臨床上是怎麽進行監測的呢?”
岑晚謠:“簡單來說,就是要将人腦和計算機建立一個通路,也就是所謂的‘腦機接口’,目前分為侵入式、半侵入式和非侵入式三種。侵入式顧名思義就是直接在人腦中植入技術芯片和信息條,數據讀取質量最高,可控性強但是争議最大,排異和炎症反應風險也較大。半侵入式指将接口植入到顱腔內、大腦皮層外,獲取的信號強度和分辨率低于侵入式,但較侵入式更為安全。安全風險最低的就是非侵入式,這也是目前非臨床使用最廣泛的一種方式,通過體外佩戴儀器取得數據,缺點就是記錄到的信號強度和分辨率都不高,很難确定發出信號的具體腦區和相關神經元。”
程幼寧:“從商品化的角度考慮我會選擇非侵入式。”
岑晚謠:“嗯。所以,我這些天仔細想了一下,要在非侵入式的前提下最大限度提高信號質量,将肌肉活動數據與神經元數據疊加或許是一種有效途徑。此外,我們可以将監測範圍縮小,不進行全腦監控,使用記錄特定腦區和神經元的接口,最大程度提高信號強度和分辨率。”
程幼寧:“這能做到嗎?”
岑晚謠:“我已經聯系了兩家機構,如果能成功,我們還可以多一項專利。”
岑晚謠說的是“我們”,明明這些程幼寧都無法插手。
程幼寧:“我也要加油了,不能顯得太沒用。”
岑晚謠:“你很有用。你大概還沒真正體會到,更多時候怎樣研究怎樣實驗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想法和靈感,這些是你給我的,最重要的。而且,信號取得其實并不是最關鍵的部分,關鍵在于怎樣将取得的信號轉換成計算機語言,轉換算法的部分,只能交由你完成。”
程幼寧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重了起來。
岑晚謠:“你肯定看過黑客帝國吧。”
程幼寧:“嗯。”
岑晚謠:“我每天面對各種儀器的時候常常會想,人類的思想淨土,會不會有一天被機器挾制,就像科幻片裏的那樣,每個人的大腦都被拷上枷鎖,在極度自由與極度不自由中徘徊。我看見那些維系生命的機器和管道,死亡反而更像是解脫,不免心生厭惡。但我又感激它們,因為我們無法知道即使是植物人,他們自己是否更想要活着,哪怕只是在這裏躺着。作為一名醫生,我無法代替任何患者做決定,只能盡力讓他們在生理上活着。但作為一名研究者,我期待神經科學和腦科學的發展,期待終有一天我們的身體即使殘缺、癱瘓,也能夠實現精神上的自由和延續,至少讓他們有得選,而不是非得等死。”
程幼寧握緊了她的手。
程幼寧:“會的,會有這麽一天的。”
她們不只是她們,還有前方與背後的無數人,永遠在戰鬥。
第 38 章
程幼寧請到一周假,岑晚謠才略有好轉,她卻不得不離開了。
程幼寧:“真的不用我給你請個護工?”
岑晚謠:“我已經退燒了,炎症也下去了,能夠生活自理。”
程幼寧:“我不放心。”
岑晚謠:“我一日三餐都拍給你看。”
程幼寧:“你不許騙我。”
岑晚謠:“不騙你不騙你,真的,再也不騙了。”
岑晚謠好說歹說把人送出了門。
程幼寧怕她冷又把她送回了床上。
兩人就這麽一來一回在病房門口展開了一場拉鋸戰。
岑晚謠:“最後一次,我不下床了,你快走,不然要趕不上飛機了。”
程幼寧眨巴着眼看着她。
程幼寧:“你知道狼來了的故事對吧。”
岑晚謠嘆了口氣,發誓再也不對她撒謊了。
程幼寧看着飛機上的情侶覺得格外礙眼。
兩個月,61天,1464個小時,下次回來,她再也不要走了。
岑晚謠在生病,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甚至都不能自由地親親抱抱舉高高,她真的快要憋屈死了。
如果不是岑醫生日常對她制造科研內卷,她怕是真要變成戀愛腦。
想到這裏她就想到昨天岑晚謠提到的BCI技術*,對她來說這可是個全新領域,要學習的東西真的很多。
愛上岑晚謠的優點有無數個,缺點只有一個——卷到至死方休。
程幼寧慶幸自己不是學醫的,她害怕某一天在愉快的夜晚時光中,岑晚謠會擡頭說出一篇文獻問她怎麽看,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程幼寧暗下決心,唯有技術精進,才能防患未然。
程幼寧平時學習态度十分好,交報告時也很認真,更何況她是打着申請科研基金的名號走的,對于這一周假,各科教授都沒太為難。
如期回國,就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
雖說是短期交換,但是一旦見識了外面的世界,心就容易野。程幼寧的同學中也不乏有和這邊老師打好了關系,直接放棄國內的學校退學重開的。兩次留學期間,也有那麽幾位老師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她還是婉拒了。并非是戀愛腦,于她而言,覃美伶和岑晚謠都是不可多得的恩師。
目标夠明确,兩個月後,程幼寧拿着漂亮的成績單回家了。
程幼寧像條小狗把岑晚謠按在床上親了又親。
程幼寧:“我棒棒不?”
岑晚謠無奈,“厲害的很,我們家寧寧最厲害。”
程幼寧嘴角一彎,湊到岑晚謠耳邊,“其實我還有更厲害的。”
狗不正經。
小別勝新婚,程小狗有些剎不住車,折騰到岑晚謠哭了又求了,才意猶未盡收了手。
岑晚謠睡了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