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河學堂
“學生謝一林拜謝夫子！”一禮到地，認真又嚴肅。
齊之遇連忙道:“謝……秀才, 不必如此！你我皆是秀才, 如此大禮, 老夫擔待不起啊！”
說着話齊夫子就要還禮, 真論起來的話, 謝一林的秀才之名可是比齊夫子的還要更殷實。
榜首和榜末的最大區別就是，謝一林有每月四兩銀子和二十斤糧食的廩糧, 而齊夫子是不享受的。
下一秒, 齊夫子被謝一林給扶住了。
“一日為師, 終生為師，有夫子教授一林，學生榮幸之至, 還請夫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千萬不要生分了才是！”謝一林輕笑着扶着齊夫子入了座, 仍然是上座。
齊夫子很是欣慰:“好, 好啊！不驕不躁，一林你也坐，和我說說在府城的事情！”
這個學生收的好，學識好，人品更好。
謝一林把在府城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尤其是考試的題目, 謝一林在等待榜單的時候, 專門又謄寫了兩份, 這次來鎮上也帶了一份。
齊夫子的教授之恩, 提攜之心，謝一林都是看在眼裏的，記在心上的，自己想留底的時候就多謄了一份，為的就是打算送給夫子備用的。
要知道齊夫子借給他的謄抄，在這次可是幫上大忙了。
左右多寫一份卷子，也累不着。
“夫子，我回來的時候謄寫了一份我的答卷，放在您這裏收着可好？”
夫子是非常意外的，當然更不會拒絕了。
當即齊夫子就收了下來:“當然好，一林啊，你有心了，老夫就厚着臉皮收下了，這可是我教出來的案首的，別人可沒有，夫子定當仔細收藏！”
“夫子您可別打我了……”謝一林帶着笑意的臉上有點紅暈的道。
被人當面這麽誇獎，就算謝一林的臉皮再厚，也有些紅了。
自己竟然也會害羞了，這個想法讓謝一林的臉更是紅了紅。
把之前借的夫子的試卷也一并還了，又和夫子閑聊了一些事情，還品嘗了謝一林帶回來的府城特産，夫子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
“對了，差點忘記問你正事了，已成秀才之名，學堂裏就沒有什麽要教你的了，想好去哪裏了嗎？”
齊夫子自己就是秀才，謝一林再繼續呆在學堂裏就是浪費時間了。
謝一林搖搖頭:“還請夫子指教！”
別看他有着大人的想法，又有秀才的功名，可是仍然改變不了他對這古代的陌生啊。
齊夫子正色道:“你既然是河間府的案首，是可以去京城的國子監上課的，也就是國子監門生，每府城有名額，案首肯定會占一個……”
謝一林對此并沒有什麽想法，國子監門生他倒知道，只是自己一個寒門子去京城讀書，根本就不現實好吧？
別的不說，就是去京城的費用和在京城的花銷他就承擔不起。
府城的都讓他覺得壓力山大了，更不用說京城了，只會更大。
成為院試案首并沒有讓謝一林忘乎所以，自己家裏的情況自己最清楚，做人還是清醒的好。
謝一林現在就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貧窮限制了自己的穩定性啊。
“夫子，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學習嗎，離家太遠的話不方便！”謝一林就差說錢不湊了。
哪知齊夫子卻滿臉欣慰的稱贊:“不錯，勝而不驕！”
謝一林滿臉很是謙虛的微笑樣，不是不驕，是驕傲不起來。
齊夫子繼續道:“還可以去官學，縣學和府城的學政書院。”
見謝一林滿臉認真的聽他講述，齊之遇停頓了一下繼續道:“縣衙的縣學比較近，前年沒有費用，生員所用物品自行購買，以後每年二十兩的學費，其他一樣。”
“學政書院前年免費，以後每年五十兩，我的建議是去學政書院，路途稍微遠一點，可是那邊人多啊，舉的人數比縣學多的多。”齊夫子說完喝了一口水。
茶杯還沒有放下，就聽謝一林問道:“夫子您當年去的哪裏呢？”
齊夫子:……
謝一林見夫子喝水，以為夫子沒有聽清楚，又問了一遍:“夫子，您認為哪個好呢？”
終于齊夫子悠悠的開口了:“此權只對癝生，增生、附生等每年都要教費用，所以夫子回來教書了。”
謝一林:……
不小心紮夫子的心了怎麽辦，還是兩次，在線等，挺急的。
齊夫子倒是并沒有生氣，而是道:“這些是在大班的授課時會講到的，你是途進的大班，正好錯過了，無礙的！”
雖然是無意的，可是向被紮心的夫子道歉還是必要的。
謝一林:“謝謝夫子體諒！在官學怎麽吃住呢？”
齊夫子:“聽說是有大小廚房，小廚房可以自己做，也可以交上一定的費用去大廚房吃，住的地方據說是統一的房舍，你是案首，前年是不收取費用的，好好學，年後的秋試一舉高就行了！”
謝一林無奈的笑了笑，這個，真的不容易啊。
知道謝一林壓力大，齊夫子轉移了話題:“想好了去哪裏，提前帶着生員書去報個道，每年這些縣學裏也是有名額限制的！”
謝一林連忙記下來，要是自己去晚了，結果人家滿額了，那坑的就是自己了。
這事還是回家和家裏人商量一下比較妥當。
年後的鄉試，競争只會更激烈，選個适合自己的官學尤其重要。
至于國子監，他壓根就沒有考慮的打算。
“夫子，有秀怎麽樣了，我能去看看他嗎？”這麽久沒見有秀同學了，竟然有點想他了。
齊夫子笑着站起來道:“學習用功了很多，我和你過去，快下課了。”
“好啊，有勞夫子了！”
師生倆一路走來，正值休息的時辰，很多學生遠遠的就看到夫子帶着一個孩子往這邊走來。
“那孩子怎麽有點眼熟啊？”
“說你蠢吧，你還不高興，說你聰明吧，你還蠢到沒邊。”
“說人話！”
“那……那不就是謝一林嗎？剛轉到咱們大班那個，還沒有想起來嗎？去哪兒啊？”
“你個大傻子，當然去拜見小秀才老爺了！”
“是哦，這位同窗是秀才喽，等等我！”
想法了美好的，現實卻讓他們郁悶。
有齊夫子在謝一林的身邊，打個招呼就走，行，完全沒有問題。
閑聊？想都別想，自己的這個秀才學生哪裏有時間和你們閑聊去。
衆學生幽怨的看着自家夫子。
齊夫子不已為然的道:“謝秀才的案首卷子已經謄寫一份放在學堂裏了，想學習的，通過縣試給你們借閱一下！”
衆人激動了，突然間有了目标，不用齊夫子趕人，這些家夥道賀之後，自己就回班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去了。
謝一林:……竟然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班門口
吳有秀被夫子叫了出來，當看到微笑着的謝一林時，有些發蒙。
結果這貨張嘴就道:“夫子，我有些發癔症了，竟然看到謝一林了？”
謝一林:……
齊夫子:……
啪嗒！
有秀同學的肩膀上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謝一林:“有秀同學你沒發癔症，是我回來了！”
“啊啊啊，一林，真的是你啊，太好了！”有秀同學很高興的拉着謝一林的道。
意外的驚喜啊，只聽說謝一林秀才了，竟然還能看到，太意外了。
謝一林帶着受寵若驚的眼神問道:“怎麽了這是？”
難道小半年沒見這麽想他的嗎？
只是，有秀同學的心思怎麽可能那麽容易猜到哦。
“夫子，我請假和謝一林一起回家去，要跟他請教一些問題，行嗎？”誰也沒有想法吳有秀竟然要請假。
有秀同學是沒發癔症，卻在看到謝一林之後這是有些發狂了啊。
在學堂的人誰敢亂請假，一個不合适就得被夫子訓斥的啊。
可是現在不一樣啊，謝一林了秀才，齊夫子高興，而且這倆人之前确實挺和的來。
齊夫子:“還有最後一節算數課，今天下午可以請，明天必須正常來。”
“謝夫子，我去收拾東西，等我一下。”有秀同學說完就跑進了班。
“夫子，我在這裏等有秀，您去忙吧！”麻煩齊夫子這麽久，謝一林有點不好意思的道。
“沒什麽事，我和你說……”
齊之遇又高興的叮囑了好一陣，直到吳有秀帶着東西出來，才讓謝一林回去歇息。
他們倆一起離開了學堂。
河學堂出了案首，還回來學堂了！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後來還有其它鎮子上的适齡學員，紛紛前來打聽想要入學。
遠點怎麽了，貴些也不要緊，只要能入學就行。
事後這些事情傳到謝一林耳朵裏的時候，他只是笑了笑，相信齊夫子會把好關的，遙想當年的自己這麽優秀的還不是差點被夫子拒之門外嗎？
更不用說是其它的要鑽空子的人，夫子這一關這些人就不可能過得去，這一點謝一林非常放心。
回村的路上，吳有秀終于說了實話:
“就從你了秀才，我爹每天都會定時揍我一頓。”
說起這個來，有秀同學的眼圈裏都有淚花花了。
謝一林:……真沒聽出來這兩者之間，哪裏有什麽關系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