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還別說，謝一林還真是挺有辦法的。
就只從吳有秀以後在算術課上不愁了就能看出來，一定是謝一林的原因 ，雖然夫子并沒有過問，也不知道在練字上是不是也有辦法提點一二就只能等等看了。
辦法還真有，而且也有效果，至少吳有秀自從在謝一林也開始練字之後就很少因為字被揍了。
只是，小臉還是苦着的時候比較多。
因為，還是疼啊！
以前吧是被夫子的戒尺打的疼，就從謝一林開始練字之後，他就腕疼，疼的直抽抽的那種疼。
因為謝一林為了能夠寫好大字，力求更穩，就在懸肘、運腕、執上分別下了大功夫。
平常的時候就在腕上綁了石塊，因為擔心劃傷，所以萬容用碎布把石頭縫了起來，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會磨傷了，不止這樣，在剛開始練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太急切，還在毛上放了一枚銅錢。
這麽一來，效果絕對好，謝一林的大字雖然才剛開始寫，才練了個把月就比班的部分人寫的好很多。
這個部分人就包括吳有秀。
然後，有秀同學悲劇了，和謝一林一模一樣的家什來了一整套。
又累又疼又心酸，結果也是好的，夫子的原話就是：“恩，有秀有進步了啊，寫的不能看的字終于有了字樣了，能認出來字了，不錯，不錯！”
吳有秀：……這是誇嗎？怎麽就聽不出來誇獎的滋味呢？
好吧，墨點什麽的都是黑歷史，有秀同學也不想再提。
午飯仍然是在學堂裏的小廚房裏吃的，将自己所帶的飯食拿過去熱熱就能吃，還有夫子每天讓人給燒的熱水。
只是，在吃飯的時候，謝一林聽到一個消息 ，讓他非常的不能淡定。
“你們聽說了嗎？今年去參加徭役的人死了個了，啧啧啧，身子送回來的時候都幹巴了！”說這話的是劉青山。
和劉青山坐在一起正吃幹餅的何平雨停頓了一下接話道：“是真的？”
“那可不，我爹昨天回來的時候說的，今天應該是送回去了吧？”劉父在縣衙門裏當差役，每個月回來鎮上一趟，所以這樣的消息确實瞞不過他。
何平雨有些急切的又問了一句：“知道叫什麽嗎？能問下你爹嗎？”
劉青雲搖搖頭：“沒問，我爹今天一大早就去辦這事了，你怎麽了，這麽激動幹什麽？”
何平雨刷的就站了起來，邊往外走邊說：“我家去的人是我爹，我去找夫子！”
“那個……不一定就是你家的！”劉青雲的嘴張了張最終冒出來這麽一句話，其它的，他也說不上來。
劉父送來的人肯定就是鎮子周圍的，何平雨家就在鎮子邊上的何家村。
徭役？
謝一林想到了自己家，如果真的是家裏被攤上徭役的話。
心頭猛然一跳，他把徭役這件事情忘記了，如果……
他不敢想像，家裏老老小小的該怎麽辦？
這天下午，謝一林第一次上課走神了，幸好是算術課，至于夫子布置的作業還是問的吳有秀才知道的。
何平雨下午沒有來上課，據說是去向夫子請假回家了，如果真的是他家人的話，是要在家裏丁憂，年內沒有會參加科考了。
下午，夫子剛一離開課堂，謝一林拉着吳有秀就往外跑去。
吳有秀邊跑還邊說：“跑那麽快幹什麽，叔在外面等着我們，又跑不了，呼呼呼！這小子竟然跑起來比我還要快！”
謝一林沒有時間和他說，在心頭上總有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他一直專心的上學了，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這幾天爹娘的臉上有些異常，他還以為是累的，現在來看，可能是別的原因。
謝志安正在路邊蹲着，見謝一林和吳有秀跑過來了，連忙站了起來。
“放學了，咱們走吧！來，把東西給爹拿着！”謝志安伸來接謝一林裏背後的背簍。
謝一林氣喘籲籲的問道：“爹，咱家去徭役的人你嗎？”
“啊？你怎麽知道？”謝志安一愣，這事兒家裏人都是瞞着兒子的，怎麽還知道了呢？
嗡！
原本只是猜測，現在變成真的了，讓謝一林的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徭役回來的人至少也得脫一層皮，大伯謝志平在天氣不好的時候就容易咳嗽，就是在那個時候落下的病根。
要是爹去的話，也就能理解為什麽這幾天晚上能聽到娘的抽泣聲了，雖然聲音很小很小。
“小林子，小林子！”謝志安小聲的喊着他，這樣的兒子從來沒有見過，把謝志安給吓着了。
謝一林的腦袋一片空白，聽到爹叫自己才稍微的緩過來。
緩了緩謝一林問道：“爹，确定什麽時候去了嗎？”
謝志安搖搖頭道：“這個村長倒沒說，上次是前年你大伯去的，一去就是一年多，現在已經過去一年多了，這次輪到爹了，小林子，爹身子強壯着呢，別擔心了哈！”
本來就是不想讓兒子擔心所以才沒有提及的，還是讓孩子知道了，謝志安連忙安慰着道。
這樣的話騙歲小孩還差不多，謝一林可是知道徭役有多累。
“爹 ，如果我要是成為秀才，咱們家就不用去了是吧？”謝一林問道。
謝志安欣慰的道：“當然了，以後就要靠我兒子了！”
以後？
不，不能等以後。
謝一林本來是打算慢慢的考的，而現在，現實讓他知道沒有時間等他了。
“爹 ，幫我拿一下！”謝一林一轉身，把身後的背簍露了出來。
謝志安馬上接過來：“哎，成，走吧！哎，去哪呢？”
只是謝一林并沒有和他一起往回家的路上走，而是轉頭往學堂裏跑去。
謝一林：“我去找夫子說點事兒，爹，您等我一會兒！”
“不急，你慢點，別跑！”謝志安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兒子會摔跤，見兒子跑的太快，趕緊出聲提醒道。
謝一林停了下來，扭頭，回身。
看到在學堂門口抱着背簍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的爹 ，謝一林的鼻子酸酸的，心頭有些發脹。
前世自己孤身一人，沒有這種被家人放在心頭上的感覺。
從出生到現在，他一直都在接受着家裏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疼寵，沒有為家裏做過什麽，而現在，輪到他為這個家出一份力了。
“爹 ，相信我，我能行的！”謝一林大聲的喊道。
“爹知道，一直都知道！”謝志安笑着道。
聽完爹的話，謝一林一甩頭，轉身奮力的向着大班跑去，這個時辰夫子肯定在大班為那些學員解惑。
果然，謝一林在大班裏找到了夫子。
夫子臉色有些複雜的看着謝一林：“你剛剛說你要轉到大班來？要參加明年月的縣試？”
謝一林滿臉認真的道：“是的，請夫子成全！”
話畢，向齊夫子一躬到底。
齊之遇看着面前這個最小的學生問了一句：“ 出了什麽事嗎？以你的條件，年後參加一舉通過絕對不是問題，現在還欠缺了點火候！”
這就是齊之遇對這個學生的看重，年後這孩子十歲，十歲的秀才換成別人不一定能行，可是這個人是謝一林就一定可以。
現在的謝一林年紀還太小，不管能不能對他都是不利的。
謝一林站直了身板道：“回夫子的話，下次的徭役正輪到家父，學生家裏上面只有一個姐姐，最近幾天，我娘每天都是以淚洗面，學生想為家人出份力，盡為人子之心！”
齊之遇一聽就明白了，眉頭皺了皺道：“為人之子，有此孝心，老夫甚是欣慰！”
見謝一林一臉認真的聽着，齊夫子話頭一轉繼續道：“只是，你要知道，進入大班就和班完全不同，課業增加，壓力倍增，即使是你這些二十歲的學生也不一定能吃得消，更何況你年紀如此小，建議你再過一年，一年之後，夫子定不會阻你入大班，可否？”
謝一林道：“請夫子成全!”
壓力？
那玩意能壓得住他，前世少說也幾百場的考試，還怕這個？
年紀？
那更不是問題了。
反正不管怎麽着，他都要進入大班學習，不能再這麽呆在班裏浪了。
他不能讓老爹去冒這個險，就他們家的情況，冒不起！
齊夫子：“你确定了？還用和你家裏人商議一下嗎？”
“不用，我會和爹娘說的，夫子，那您……同意了嗎？”謝一林自己是确定了，可是要是夫子不同意的話，他已經想好了就去動員家裏人來了。
齊之遇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麽犟，也罷，吃些虧才能安下心來學習。
“你都這樣說了，老夫自然不能阻攔你盡孝，明天就來大班，有什麽不會的下午可以晚走來問老夫！”
謝一林的聰明勁，提前到大班來也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夫子考慮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謝夫子！”謝一林再次道謝。
齊之遇：“不用，以後你就沒有那麽輕松了，萬不可驕傲，知道嗎？”
“是，夫子！”
齊之遇擺擺讓謝一林先回家去了。
看着謝一林離開的背影，在心裏嘆息一聲，真不知道自己這麽同意了是幫他還是害他了。
自己選的路就讓他自己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