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吵
一時之間,腦中電閃雷鳴,太震驚以致忘記反應的汪曼春定在原處,動彈不得,她正準備推開明樓的手恰好放在他胸膛處,不似抗拒,反而像是情人間的親密碰觸。
那雙唇不戀戰,先是輕輕碰觸,一秒之後又像洩憤似的咬了她一口。
被占了便宜的汪曼春終于反應過來,放在他胸膛的手猛地用力,将人推後好幾步,撞到車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小蘇聽到聲音,伸出腦袋就看到沈家大小姐滿臉通紅,一臉不可置信,指着明先生,卻是說不出一言。倒是明先生手捂胸口,靠在車上,咳了幾聲,臉上卻挂着得意的笑。
還想再伸腦袋看清楚時,明樓突然轉過頭,吓了一跳的小蘇猛的縮回腦袋,撞到了車頂,痛的眼淚汪汪。
傷口雖然好了大半,但到底沒有痊愈,那番不分輕重的推過來,痛是可想而知的,可明樓卻怎麽都壓不住嘴角的笑。
“曼春,你不是說下了地獄不知怎麽向你叔父解釋嗎?”明樓突然開口。
氣的發抖的汪曼春擡頭怒目而視。
“你不用解釋,因為我會陪着你下地獄,到時候再向老師負荊請罪。”明樓說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竟真的開走了,只留一個氣的直跺腳的汪曼春因他的那一句話,僵在原處,久久沒有離開。
車上的明樓伸手摸了摸嘴唇,心下苦澀且愉悅。這輩子,他都沒辦法再放棄汪曼春了。
走在花園中時,明樓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其實他清楚的很,就是因為清楚,所以才無法作答,人人都以為明樓大義凜然,嫉惡如仇,哪怕暫時身陷泥澤,但本質永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明長官。
可那一刻他聽到心底的聲音,明臺若真死于她之手,他會痛、會恨,可若談放棄,他做不到。
就像他說的那樣,最壞的也就是下地獄之時,再受他應該承受的懲罰,刀山火海抑或是割舌砍足,他都不會逃避,只是現下,好不容易牽起曼春的手,他再不會松開。
明樓一路沉思,小蘇頻頻偷看後視鏡,發現今日明先生甚是奇怪,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偷笑,還時不時用手摸嘴唇,想到今日怪異的天氣,小蘇心下推測,莫不是先生中邪了?
下一秒,明樓擡頭,正好撞上小蘇偷偷摸摸的眼神,小蘇心中大叫不好,完了,又要去洗車?可誰知明樓卻是依然挂着笑容,沒有開口責怪。
Advertisement
小蘇內流滿面,完了,先生肯定是中邪了。
直到明樓開口,“我看你最近挺招人嫌的,明天開始就別來上班了。”
小蘇再次淚目,先生是不中邪了,可這是要開掉他的節奏嗎?嗚嗚嗚……他要說八卦,要把先生在沈家搖尾乞憐的事都說出去!!
終于,在一個極其不專心的司機手下,車子竟也安全抵達明公館。
小蘇提着行李跟在明先生身後,帶着哭腔,哀怨道:“明先生,我明天真的不能來上班了嗎?”
明樓聽言,擡眼看他,忍不住扶額,真蠢,“你再不回家看看,你确定你母親還能讓你進家門?又或者你那未過門的媳婦還在等着你?”
小蘇擡眼,感動,原來先生只是給他放假,走快幾步,又想到家裏事,膽戰心驚:“完了,完了,說要一個月之內将媳婦娶進門的,這可好,我一個月沒着家,你說我得怎麽道歉母親才能原諒我?哦,對了,還有我未來媳婦,我要怎麽讨好她?”
望了眼小蘇滿臉蠢樣,明樓道:“你啊,跪在門外呆個三天三夜,她們的氣差不多能消。”
“啊?三天三夜,那我是不是得多穿幾條褲子,要不然我這膝蓋就不用要了。”小蘇一臉真誠的回應道。
明樓:……
明天,還是換個司機好了。
兩人說着話,終于進了門。
明樓脫外套的動作僵在空中,大廳裏坐着的分別是明誠和明臺,只兩人都黑着臉,氣氛有些怪異。原來,這才是汪曼春着急把他趕回來的重要原因。
小蘇自然也見過這兩位少爺,打過招呼之後,就先拎着行李去放置。
“大哥,好久不見。”明誠先站起身,臉上帶着笑意,恭敬打招呼。
明樓将脫下的外套放在下人的手裏,白色袖子卷上二寸,臉上含笑,“你們兩個怎的相約一起來看我?”
明誠尚未回答,倒是明樓陰陽怪調的說道:“您如果不做對不起明家列祖列宗的事,又何苦我們跑這一趟?”
明樓走到主位坐下,明誠趕忙倒了杯茶,遞了過來,明樓還未伸手接,倒是明臺擡手打翻了茶,怒道:“阿誠哥,他都幹了這般不仁不義的事,你還給他斟茶?”
茶杯破碎的聲音,連帶着那茶水灑到了幾人身上。
明臺臉上閃過緊張,但到底決定自己占了理,立刻又擺出一副義正嚴辭的模樣。
阿誠拿了手帕遞給明樓,嘴裏勸道:“明臺,有話好好說。”
明臺哼了一聲,不作答。
“好好的一個茶杯,你非要毀了他。”明樓就着帕子擦了擦手,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只廳裏其他兩人都是屏氣凝神,注意着他的表情和動作。
明樓擦好手之後,雙腿交疊,自然道:“既然來了,就去給大姐上柱香吧。”
一句話,明臺跳的老高,用手指着明樓,怒斥,“你做了那樣的事,還有臉提大姐?大姐要是還活着,你現在早已經脫了幾層皮。”
明臺一口氣說完,胸膛起伏不定。
明樓接過阿誠遞過來的另一杯茶,喝了一口,只皺眉看向氣的脖子上青筋爆出的明臺,好奇道:“我到底做了什麽事?讓你們兩個大老遠回來向我興師問罪?”
“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那個汪曼春,你忘了她是什麽樣的人嗎?”明臺終于忍不住,咬牙切齒道。
明樓皺眉,“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明臺雙手握拳,氣的渾身發抖,“她是賣國賊,汪家餘孽,心狠手辣,慘無人道,這樣的女人到底……”
啪。
話斷在口中,巴掌聲在空蕩的客廳響起,清脆的很。
“大哥。”明誠驚恐喊出聲。
明臺沒想到他真的動手,臉歪向一旁,不敢置信的看向明樓。
一時之間,滿室寂靜。
只有明樓打完之後又坐了下去,喝了口茶,看着明臺瞪他的眼睛,這才施施然開口,“進門至今,連聲大哥都不叫,此為一錯;大呼小叫,目無尊長,此為二錯;行為粗魯,口出穢言,此為三錯。我作為大哥,教訓你的資格還是有的。”
“啊!”明臺氣的一聲怒吼,就要沖上來,被早有準備的明誠從身後抱住,不讓他上前。
“阿誠哥,你放開我。”明臺聲嘶力竭,一副要沖上去與明樓拼命的模樣。
明誠急的直冒汗,“明臺,剛才我們怎麽說的,回來要心平氣和的和大哥說話,你這樣大吵大鬧能解決問題嗎?”
“他不是我大哥,我沒有這樣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大哥!”明臺一邊掙紮,一邊歇斯底裏的反駁。
明樓放下茶杯,淡然道:“阿誠,放開他,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打我。”
明誠一個頭兩個大,眼看馬上就要拉不住,額頭上冒出許多汗。
明樓皺眉,拔高音量,“放開,怎麽,連你都不聽我的了?”
明誠心下一抖,明臺掙脫了束縛,沖到明樓前,拳頭就沖了過去。
“大哥,小心。”明誠趕忙喊出聲。
明樓穩如泰山,不動也不躲。
明臺的拳頭停在他的鼻梁處,一寸之遙,他氣的渾身發抖,最終挫敗的收回手,有氣無處撒,将一旁的茶壺茶杯全部掃到了地上,叮呤哐啷,響成一片。
明公館下人縮着腦袋,躲在各自的房間,不敢出來查看。
好一會兒,聲音終于小了下來,只有男人急促的喘氣聲。
“消停了?消停了就給我坐下來!”明樓終于收了剛才那般不動聲色的模樣,隐隐帶了怒氣。
明誠立刻将瞪着眼睛,站在原處的明臺按到了最胖的椅子上,自己又在他倆中間坐了下來。
明樓整理剛才被水濺濕的衣袖,動作漫不經心,“首先,有件事你們要搞清楚,明家現在當家做主的是我,你們這種一年不回來一次的沒資格幫我決定。”
明臺想要說話,明誠迅速抓了他的衣袖,讓他閉嘴。
明樓接着說道:“其次,汪曼春從此之後,是我的人,你們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叫不出大嫂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再讓我聽到半句侮辱她的話,就給我滾出明家。”說到後面,不怒自威,看向他們的眼神裏,滿含警告。
“你竟然還想把她娶過門?”剛才冷靜下來的明臺,又跳了起來,鼻子噴着粗氣,“你妄稱明家當家人,你忘了大姐說過明家三世不與汪家結盟、結親、結友鄰?你這樣做,以後有何面目去見大姐,你不知道大姐最憎汪曼春嗎?”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明樓淡淡回道。
明臺被噎的無話可說,氣的只能幹瞪眼。
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明誠輕咳一聲,謹慎開口:“那,汪曼春怎麽說?”
明樓看向他,實話實話,“她暫時接受不了我。”這麽多年,如果說誰最能理解明樓對曼春的感情,非明誠莫屬。從法國偷跑回來,施計想救曼春,都是明誠暗地裏幫忙。
“哼,人家還不領情。”明臺譏笑道。
明樓突然身心俱疲,站起身,對着兩人說道:“我累了,你們要休息,就自己去房間。”
“大哥,那樣的人到底有什麽好?為什麽你非要一棵樹上吊死?”明臺跟在他的身後,質問道。
明樓腳步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的說道,“她的好,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