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日聚會上
晏展南跟朋友聚會的地點，是一個私房菜館，位于市中心的一棟帶庭院的三層小樓，小樓在這喧鬧的城市中偏安一隅，鬧中取靜，吸引着無數雅客。
小樓樓齡有點大，但勝在地方寬敞，當初建設的時候，地皮不貴，所以它有着比主樓還要大兩倍的庭院，主人家在庭院裏種上許多綠色植物，有石榴，桂花，銀杏等。
顧以昕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這裏用餐的時候，是桂花飄香的時節，小樓老板娘笑着對她說：來年請你喝自家釀的桂花酒，我們有技藝精湛的釀酒師傅，他釀的桂花酒可是一絕。
顧以昕只喜歡紅酒，但她還是愉快地答應老板娘的約定，可如今再次來到小樓，卻已經物是人非。
老板娘看見她，也只是客氣地跟她打聲招呼，誰還會想起去年的喝酒約定？
在下車的時候，陽陽就揉着眼睛醒了，睡眼惺忪，稀裏糊塗，軟軟地問媽媽這裏是哪裏。
晏展南幫他們開車門，揉了揉他的小鍋蓋頭，說道：“叔叔帶你來吃大蛋糕。”
聽到有大蛋糕吃，陽陽又清醒幾分，嘟囔着他要吃。
晏展南看顧以昕抱着小孩下車麻煩，就想伸手去接陽陽，不過陽陽并沒有徹底清醒，難得地鬧起小脾氣，摟着媽媽不肯撒手。
晏展南笑罵：“臭小子，下午還嚷着要我抱，現在倒是嫌棄起來。”
顧以昕将手提包跟陽陽的小外套遞給晏展南，自己抱着小家夥下車，說道：“他有點起床氣。”
晏展南斜了小家夥一眼，說：“這不算什麽，我也有起床氣。”
顧以昕擡眼看他，有些驚訝，“早上起床那會，你挺好說話的呀？”
晏展南神秘一笑，低頭在她耳邊悄悄說道：“那是昨晚洩夠火，所以沒氣了。”
顧以昕沒好氣地推開他，抱着陽陽熟門熟路地往小樓裏走去，晏展南意外地看一眼她的背影，随即拿着東西跟上去。
私房菜館采用的是饑餓營銷，菜館大廚廚藝了得，聽說還做過國宴，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倒是吸引來一幫固定的客源，每天10桌菜的限額銷售，是雷打不動的老規矩，僧多粥少的情況下，想來這裏吃飯就得先排隊預約，偶爾碰到老板娘的熟人包場，預約的時間還要往後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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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展南就是老板娘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更準确地說，他們幾個玩得來的朋友，都是從小就在大院裏一起長大的，跟外面的朋友比起來，還是自小建立的友情顯得更珍貴一些。
今晚是晏展南的生日，聚會也是老板娘牽頭組織的，自然是要包場來舉辦，熟識的朋友們都在笑她別有用心。
當姍姍來遲的晏展南出現在聚會大廳時，大家都驚呆了，其原因是，晏展南居然帶伴來參加聚會！這可是多年來的頭一次，絕對是轟動世界的大新聞！！
顧以昕抱着陽陽突然成了目光焦點，有些不自在，她沒想到晏展南居然把她們帶到他的生日聚會上，只是因為陽陽要吃大蛋糕？
陽陽怕生，醒過神來發現屋裏居然這麽多陌生人，連忙将小臉蛋埋進媽媽的胸前。
這動作，看得晏展南眉頭一抽一抽的，心想：臭小子，那個地方是我的！
晏展南的朋友都會玩，也玩得開，一陣驚訝過後，都上前來跟程澄打招呼。
私菜館的老板娘殷吉是個女強人，年近三十卻依然單身，容貌美麗氣質端方，獨特的魅力是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望塵莫及的。
見慣大風浪的她，在錯愕之餘，很快定下心神，上前來跟顧以昕打招呼，熱情好客地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問她叫什麽？
顧以昕以前就認識殷吉，雖然只是偶爾過來吃個飯，但每次老板娘都會拉着她噓寒問暖，非常真誠，此時再次被拉着手，顧以昕卻感受不到對方的真誠，有的卻是滿滿的壓迫感。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老板娘殷吉并不喜歡她，甚至有着隐隐的敵意。
想起之前聽過殷吉說她有喜歡的人，顧以昕回頭看晏展南一眼，他們是好朋友，殷吉甚至為他張羅生日聚會，難道她喜歡的人，就是晏展南？
晏展南自然親昵地摟着顧以昕的肩膀，給大家做介紹：“這是我女人，程澄。”
大家都被他直截了當的解釋鎮住了，包括顧以昕在內，也吃驚地看他，昨天她根本沒有答應他的示愛，可今天一開口就直接把她變成他的女人，也不問她同沒同意，而且他這樣突然公布兩人的關系，是很拉仇恨的好吧！
雖然心裏不爽，但顧以昕也沒有當場駁他的面子，反而是挂着淡定的笑容，接受衆多好奇目光的洗禮。
其他人錯愕過後，便是起哄聲不斷，更有笑說晏展南不厚道，孩子都這麽大了才把嫂子介紹給大家。
晏展南将顧以昕摟緊幾分，被擠兌也毫不介意，反而是呵呵地笑着，讓顧以昕則覺得無比尴尬。
殷吉就站在顧以昕身體，聽到晏展這句話，瞬間變了臉色，看向顧以昕的眼神也變得更直接，嚴厲中帶着濃濃的審視意味。
顧以昕離她近，殷吉的微小變化都看在她眼裏，更加肯定自己內心的猜測，殷吉喜歡的人，應該就是晏展南沒錯。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啊，我怎麽沒聽你提起過？”殷吉松開顧以昕的手，擡頭對着晏展南說道，神情略微抱怨，不高興他隐瞞這件事。
晏展南看着懷裏的女人和小家夥，笑道：“也是最近才決定的。”
人群裏擠出一位理着平頭，精氣神十足的年輕人，只見他一臉恍然大悟，指着顧以昕說道：“她該不會是之前那位吧，追着你跑的那位？”
晏展南笑而不語，點點頭算是承認。
男人撓了撓他的小平頭，不可思議地沖顧以昕比出個大拇指，說道：“果然烈男也是怕女纏的，嫂子，我佩服你！”
殷吉拍開小平頭的手，不悅地說道：“去去去，胡說八道什麽？”
小平頭搓着被打疼的手臂，不服氣，說道：“明明就是，南哥之前被追時還覺得不爽，現在還不是被嫂子拿下了。”
他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把顧以昕喊得渾身不自在，也讓殷吉臉色越發難看，偏偏他自己還沒意識到，而是繼續跟顧以昕套近乎：“嫂子，我叫廖輝強，你叫我強子就好。”
晏展南拍拍強子的肩膀，對顧以昕說道：“強子是我兄弟，現在還在部隊。”
顧以昕将陽陽抱好，讓他趴在她肩膀上，空出一只手來跟強子握手：“你好。”
強子連忙伸出手來跟她握了握，說道：“說實話，我覺得這次見到嫂子，跟上次見的很不一樣，怎麽說呢，你還是現在這樣好看些，上次的妝畫得太濃了。”
晏展南打斷強子的熱情，吩咐道：“你先幫我招呼一下朋友，我等會再過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之後晏展南帶顧以昕上了二樓，殷吉緊随其後，也上了二樓。
晏展南回頭對殷吉說：“蛋糕準備了嗎？”
殷吉笑道：“晏總吩咐的，哪敢不準備，不過你不是讨厭吃甜膩的麽？往年也不曾準備，今天怎麽想起來要吃？”
晏展南揉了下顧以昕懷裏的小腦袋，說道：“小家夥想吃啊，別說是吃蛋糕這種小事，就算他跟我要星星，我也得想辦法給他摘來呀。”
陽陽擡頭看他，認真地說：“我不要星星。”
晏展南失笑，“嗯，陽陽最乖，星星不能玩也不能吃，要來幹嘛。”
顧以昕聽着一大一小胡說八道，滿臉黑線。
殷吉在旁邊看他們三人互動，僵硬的笑容裏夾帶着些許晦澀的情緒，問顧以昕：“小澄這麽年輕就帶着孩子，孩子幾歲啦？”
顧以昕回道：“過了年就三周歲。”
殷吉又問：“看着真是乖巧，一個人帶孩子挺累的吧？”
顧以昕搖搖頭：“陽陽很乖，很容易帶。”
殷吉看向晏展南，發現他臉上始終挂着寵溺的笑容，于是轉移話題說道：“晏總從來就怕孩子，他家大哥小妹的小孩，他抱都不敢抱，每次小孩想找他玩，他準躲個沒影。”
晏展南慵懶地笑了笑，說道：“那也是以前，我跟陽陽投緣得很。”
殷吉勾着嘴角笑容勉強，帶他們到一個大房間，房間正中央有一張大餐桌，上面擺放着一個造型精致的雙層蛋糕，蛋糕四周還有幾盤造型簡單的點心。
陽陽看到蛋糕，眼神一亮，興奮地說道：“好大的蛋糕！”
晏展南一把抱過他，将他放到椅子上，發現椅子對陽陽來說實在太低，就對殷吉說：“搬個兒童椅來。”
殷吉臉色有點挂不住，轉身去搬凳子，等把陽陽安頓好，晏展南爽快對他說道：“陽陽盡管吃，這一整個都是你的。”
陽陽以前吃蛋糕，都只能分到一小塊，今天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的蛋糕，而且還全是他一個人的，他吞着口水，感覺像在做夢。
回頭看媽媽，有些苦惱地說：“吃不完。”
顧以昕笑着說：“沒關系，陽陽吃不完就讓晏叔叔幫你吃。”
陽陽拉着媽媽的手，“媽媽也吃。”
顧以昕坐到他身邊，看着美味的蛋糕，上面還用巧克力寫着“祝南哥生日快樂”的字樣，顧以昕笑着對晏展南說道：“要不要先給南哥唱個生日歌。”
晏展南被她一聲南哥整得心癢難耐，要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按着她親上個把小時。
只見他擺擺手，說道：“你們倆在這裏吃，我先下去一趟。”回頭又對殷吉說：“讓人送些新榨的橙汁上來。”
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一眼，陽陽開心地趴在桌子上，指着蛋糕興奮地對着顧以昕說他要吃那朵藍色的花，顧以昕神情溫柔，點點頭說好。
晏展南看着這一幕，內心一片柔軟。
走下樓的時候，殷吉拉住晏展南，面無表情地問他：“真的看上她了？”
晏展南停下腳步，站在樓梯中間拐角處，雙手插兜，目光深邃，淡然地看她一眼，點頭應到：“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就跟她過了。”
殷吉一顆心往下沉，說道：“別人可能不知道，但程澄這個名字，我還是聽說過的，她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也很清楚才對。”
晏展南忽然收起笑容，說道：“之前她是什麽人我不管，我只知道她以後是我的人，她要敢再出去混，我就打斷她的腿。”
殷吉抿着唇，她跟晏展南從小認識，晏展南是什麽樣的性格，她一清二楚，這個人非常認真，也非常較真，一旦是他認定的人或事，旁人都無從勸阻。
可她還是不死心地說道：“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況她還帶着個孩子。”
晏展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搖了搖，“小吉，看上她是我的事，別再說一些我不愛聽的話，雖然我們是朋友，但你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殷吉咬牙，“你們家老爺子肯定不會同意的。”
晏展南轉身繼續往下走，頭也不回地說道：“老爺子從不管我的事。”
殷吉跺了跺腳，不甘心地跟着下去。
在殷吉心裏，再完美的女人也配不上晏展南，更何況是一個名聲狼藉的女人，這一次，就算是晏展南自己決定的，她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殷吉原本是想着去大廳的，但走了幾步，又改變主意，轉身走去廚房，端上新鮮橙汁，親自送上二樓。
顧以昕看到去而複返的殷吉，有些意外。
陽陽正埋頭吃蛋糕，吃得一臉享受，蛋糕糊了他滿滿一嘴，還有臉頰，顧以昕剛開始還會耐心地幫他擦，可剛擦幹淨，他又糊一臉，于是幹脆撒手不管，想着等他吃完再一次性擦幹淨。
殷吉将橙汁放下來，倒出兩杯，送到顧以昕和陽陽面前，顧以昕笑着說聲：“謝謝。”
陽陽有樣學樣，也跟着說：“謝謝。”随後抱着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
殷吉也沒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道：“程小姐，我之前就聽說過你。”
顧以昕挑眉，覺察出來者不善。
身邊是吃得開心的陽陽，她實在不想破壞這個氣氛，于是沖殷吉說道：“殷老板有話要說，那我們還是移步到門口吧。”
殷吉知道她不想在陽陽說太多話，于是率先起身往門口走去。
顧以昕倒是不急，回頭叮囑陽陽兩句，“陽陽你在這裏吃蛋糕，媽媽就在門口跟阿姨說話，你有事就喊我。”
陽陽嘴裏塞得滿滿的，兩個腮幫子都鼓起來，眨巴着眼睛沖她點頭，那模樣就像只q版的小青蛙，萌得不行。
剛走到門口，就聽殷吉說道：“你這種人，根本不适合南哥。”
她這話直白又傷人，顧以昕心裏雖然有些不舒服，卻也知道程澄的黑歷史太多，根本無法否認，就算反駁，也是底氣不足。
輸人不輸陣，顧以昕覺得自己沒必要在殷吉面前示弱。
“那殷老板覺得什麽樣的女人适合晏展南？名門之後？大家閨秀？高官之女？或者是——你？”
殷吉心思被拆穿，有些惱羞成怒，冷冷地說：“是誰都好，就不該是你這種風評極差的女人。”
顧以昕嘆氣，一臉無辜地說：“那又怎樣？最後入得了他眼的女人，是我。”
“你！”殷吉有些怒火攻心，她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沒想到今天卻被一個黃毛丫頭堵得啞口無言。
顧以昕覺得不該把人噎得太過分，于是殷殷叮囑道：“殷老板，喜歡一個人，默默藏在心裏是沒用的，得勇敢去追才行，你不出手，總會有別人出手，何況對方是如此優秀的男人。”
話一說完，顧以昕又轉身回屋陪兒子吃蛋糕去了，只剩一臉慘白的殷吉，靠在牆邊靜靜地發呆。
當晚顧以昕陪陽陽吃夠蛋糕之後，就被晏展南送回家，雖然他的朋友都強烈要求讓嫂子留下，但都被他無情地拒絕了。
其實顧以昕對晏展南突然帶她去朋友聚會這件事，還是頗有微詞的，但想到男人出發點是讓陽陽吃上大蛋糕，也就覺得沒必要太計較。
陽陽肚子吃得圓滾滾的，也沒能把蛋糕吃掉五分之一，走的時候還對着剩下蛋糕依依不舍，晏展南幹脆讓人打包到盒子裏，讓他帶回家繼續吃，于是他心滿意足地抱着打包盒回家了。
沒出顧以昕所料，當她休完假回到劇組時，第一時間接到通知，說劇組已經給她安排單獨的休息間，讓她不用再跟其他人擠了。
顧以昕當然知道這些都是托晏展南來探班的福，她也沒拒絕，坦然地接受，娛樂圈的游戲規則向來如此，誰有靠山，誰有人脈，誰就能混得開。
顧以昕知道，有了晏展南的助力，今後她在這個劇組的，日子會更加好過。
事實也證明她的預想是正确的，她一回劇組，馬上就得到一間寬敞的私人休息間，這就是晏展南帶來的效應。
然而好事并不止這一單，化好妝到片場的時候，導演遞給她一個新的劇本，顧以昕大概看了一下，發現關于她這部分的戲，在原先的基礎上，又加了許多場。
如果她是一心想在娛樂圈發展的新人，那看到這樣明顯的加戲，她肯定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從而抓住這難得的機會，努力攀登高峰。
可惜她不是，她已經在高峰站得太久，現在的她，胸無大志，只渴望有一個平淡安逸的生活而已。
不過，加戲就意味着能多拿點酬勞，這點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劇組希望這部劇能在春節前拍完，所以越臨近過節，越是加班加點，顧以昕身為第一女配，本身戲份就不少，現在又遇到加戲，她的戲份簡直多得直逼女主角李瑜，每天從早上工作到晚上，連給陽陽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晚上下戲後，有點時間打電話，可作息正常的小家夥早已進被窩呼呼大睡了。
不過最近跟晏展南通電話的時間卻是多了起來，每天晚上入睡前，晏展南的電話就會準時打進來，就跟約定好時間似的。
其實兩個人也沒什麽好聊的，每天說來說去基本都是相同的內容，更多時候都是晏展南在那邊沒臉沒皮地說一些讓她面紅耳赤的下流話，顧以昕覺得他實在太無聊，但晏展南就是覺得有趣，每天都樂此不疲地給她打。
這天晚上，顧以昕剛洗完澡，就接到電話，發現對方不是晏展南時，還有點驚訝，“關躍？這麽晚有事嗎？陽陽睡着了嗎？”
“陽陽早睡了，我剛接到張姐的電話，她那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很快就要跟她的丈夫飛美國了，她問我們怎麽安排，什麽時候過去接手花店。”
雖然一直都有心理準備去接手花店，可當預想的事情即将成真時，顧以昕還是覺得無比緊張。
“我這邊可能還要再過兩個星期才能結束工作，這個周末我會回去，先把房子挂到房介去賣，之後再去跟張姐詳談細節。”顧以新有條不紊地說着自己的計劃。
關躍聽得不斷點頭，這樣條理分明地安排各種事宜，還真不是程澄原來的風格，只是出個小車禍失去一些記憶，沒想到連性格都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
關躍老是有一種莫名的錯覺，身邊的這個程澄，并不是原來的程澄，好像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她已經被人掉了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