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值符
空氣有一瞬間的冷凝。
由所長沒想到自己裝模作樣的時候被抓了現行，不過當了所長這麽多年了，別的不行，臉皮練出來了。
由所長裝作剛剛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和江淼閑聊。
不過一打岔，倒是忘記今天要批判江淼了。
由所長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玻璃壇子，壇子不大，和兩升的電熱水壺差不多大，壇子裏有泡的酸豆角辣椒和酸黃瓜。
“你阿姨估摸着你上回的泡菜要吃完了，這是重新腌制，你拿回去吃。一個人在外地，就是要吃好喝好。離家的孩子不容易啊。”用所長感嘆完，又急吼吼的道：“前幾回吃完的泡菜壇子別忘記送回家去，家裏的泡菜壇子不夠用了。再不拿回來，下回只能用口袋給你裝了。”
江淼笑着猛點頭，她那裏存了好幾個罐子，是快把所長家裏的泡菜壇子搬空了。
“所長……”江淼躊躇很久，喊了之後，卻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由所長一聽江淼聲不對，立刻繃直身體：“說，是不是又闖禍了？！思想報告兩千字太少了吧，加到三千字！”
由所長一下子想起來自己打算，大有好好批評教育江淼一番的架勢，嘴裏的話像是裝好炮彈的連環炮準備發射了。
然而，一直被由所長忽視徹底的陸子成沒給由所長這個機會。
陸子成掏出手機，調出電子調令，閑庭信步的走到由所長跟前：“江淼要調職了，去海市49特別靈異調查局。”
由所長沒反應過來，動作快過腦子，下意識的接過陸子成的手機，呆愣愣的看着上面的調令。
調令是江淼的，照片都在上面，還是剛來時候照的一寸照，笑得甜滋滋的。
陸子成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中國字，每一個字他聽得懂，怎麽合在一起的意思，他聽不懂了呢？
由所長看向江淼，江淼和由所長對視一眼，心虛的低下了頭。
由所長看着調令，失神的喃喃道：“挺好，挺好。”
江淼是個好孩子，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他其實一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鯉魚總歸要躍龍門的，江淼非池中之物，他們這個小小的派出所不能給江淼廣大平臺展示自己，江淼離開是對的。
由所長除了這麽安慰自己，不知道怎麽辦，他舍不得江淼，他自己兩個兒子，特別想要個女孩，一直以來都把江淼當半個閨女看。
乍一聽到江淼要離開，心裏堵着難受，可不能阻礙孩子的前途。
孰輕孰重，由所長分的明白。
江淼去的49靈異局他知道。
49年剛建國那一年成立的特別靈異調查局，很多人民警察解決不了的案子最後歸靈異局。
江淼是天師，到靈異局正好發光發熱。
“所長……”江淼看到所長失落，心裏也不是滋味，但是不好說出來自己因為私事不得不去靈異局。
抱着泡菜壇子出來的時候，江淼的眼眶紅紅的，像受盡委屈的小白兔子，可憐兮兮的。
陸子成忍不住問出聲：“很難過？”
江淼點點頭。
“我也會是個很好的上司的。”陸子成突然說道。
江淼愣了愣，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她知道陸子成在安慰自己。
和同事告完別，把吃完的泡菜壇子送回所長家，順道給買點禮物，回來後，已經很晚了。
江淼和陸子成上來後，做晚飯的時候，做的兩個人的飯。
江淼懊惱，怎麽稀裏糊塗把預備役的頂頭上司搬回家了。
吃完飯，陸子成洗碗，兩人相處奇異的和諧。
坐下來的時候，陸子成掏出了兩張機票，日期是今天晚上。
江淼捏着機票：“這麽急？”她什麽沒準備呢！
“嗯。那裏突發狀況。”其實壓根沒有。
“可是……”江淼環視一圈，房子沒解決呢。
陸子成知道江淼的想法，但是他和江淼想的不同，江淼不缺錢，貿然把房子租給別人，租客愛惜還好說，不愛惜，心疼的還是自己。
“房子放在這裏，跑不了，以後你回來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陸子成換個方式勸慰，乍一聽還挺有道理。
晚上，江淼和陸子成坐上了去海市的飛機。
江淼沒帶什麽東西，用陸子成的話說，反正以後也要買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帶着還不夠麻煩的。
從家裏出來一直到坐在飛機上，江淼整個人都是暈眩的懵。
她沒有絲毫準備的離開了這個原來打算生活一輩子的城市。
江淼心裏嘆一口氣，果然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飛機坐了三個小時後，江淼和陸子成到了海市，時間是半夜三點半。
江淼在飛機上睡着了，原本到的時候陸子成不打算叫醒江淼，然而，江淼自己被飛機的失重感叫醒了。
江淼醒是醒了，但是身體特別的疲憊，睜眼睛都覺得費力氣，全程是被陸子成像牽小綿羊一樣牽着走的。
陸子成見江淼如此，便在飛機場的酒店開了兩間房，把江淼安頓好，自己才回房睡覺。
第二日，江淼起床的時候，摸出手機劃開屏幕，迷迷糊糊的睜開惺忪的睡眼一看，立馬從床上彈坐起來。
時間下午一點半，她睡得昏天暗地，再不醒，白天都過去了。
想到第一天報道新工作地點就睡過頭，江淼心虛極了，想打電話，又一直不敢打給陸子成。
江淼糾結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江淼：“誰呀？”
“外賣！”
江淼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她沒點外賣啊，她人才剛醒。
胡亂的收拾一下自己，江淼打開一條門縫。
外賣小哥遞過一張條子。
條子上寫着：蟹黃包一份，豆漿一份，叉燒包一份，請于下午一點半以後送到機場酒店1109號房，簽收人江淼。
——by陸子成。
江淼道完謝，接過陸子成給自己點的外賣，肚子配合的發出咕嚕嚕的響聲。
江淼的肚子空蕩蕩的，很餓，心裏卻是暖暖的，特別充實。
江淼心裏忍不住稱贊陸子成是個體貼下屬的好上司，沖淡了她離開南市的悵然若失。
吃過飯，江淼的房間門又響起了敲門聲，好像陸子成有超能力一樣，精準的計算好了時間。
江淼整理完整理完自己東西，兩人出發了，前往靈異局。
實話實說，江淼有點緊張，新同事不知道好不好相處呢！
陸子成開車，江淼坐在副駕駛位，小爪爪一直緊緊地握着，陸子成趁着紅燈的時候，輕輕拍拍江淼緊握的手。
“靈異局人不多，不難相處。”陸子成的聲音和往常一樣較為冷淡，江淼奇異的感覺到了安定，心裏緊張的情緒得到了緩和，一直以來緊握的雙手也松開了，只是指甲在掌心留下來的印痕一時半刻消不掉。
江淼眉眼帶笑，露出淺淺的可愛的梨渦，輕輕的說：“謝謝！”
陸子成心情輕松了許多，不願意洩露自己的情緒，只是點點頭。
江淼以為靈異局會建在荒郊野嶺或者人跡罕至的城市邊緣地帶，但是沒想到會在政府辦公大院。關鍵大院裏還有很多先進思想的條幅，實在太違和了。
海市的靈異局成立不久，目前占據政府辦公樓的頂層，單獨開了一個電梯，電梯還設置了隐匿陣法，非玄學人士估計連進門都很難進。
上到頂樓，進去過一道電子門。電子門後面算得上有一個吧臺，裏面坐着一個拿着鹦鹉逗趣的老大爺。
老大爺頭花發白，看着有六七十歲的樣子，穿着一身儒雅的唐裝，和看門的形象格格不入。
老大爺淡淡的掃了一眼江淼，江淼立刻渾身顫立。
江淼想，還好老大爺沒有釋放自己的殺氣，不然自己可真的會一點沒有反抗能力的被絞殺，她可一點不敢小瞧了老大爺。
靈異局果然是國家公辦機構，門口的看門的大爺都好有氣勢，像極了金庸武俠小說裏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新人？”老大爺給鹦鹉一邊喂食，一邊打量江淼，看似渾濁的雙眼迸發着精光，江淼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待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吧臺上站着鹦鹉也是吃一口，看一眼江淼，豆子大的小眼睛透着兇光，不動聲色的給江淼下馬威。
陸子成可不會看着江淼被欺負，立刻擋在江淼面前，無奈道：“行了，老周。她膽子不大，不經吓。”
被叫做老周的老頭奇怪的打量了一下陸子成，想确認陸子成是不是被掉包了，居然會維護起人來，啧啧，太不可思議了。
江淼縮在陸子成背後，新同事厲害又不好相處，藥丸。
她決定了，要抱緊陸子成陸局大佬的大腿！
老周卸了自己的氣勢，立馬看起來和普通的喜歡種花養鳥的老頭沒什麽區別。
老周撇撇嘴，遞出一枚平淡無奇的銀色戒指，戒指上一點花紋都沒有，陸子成接過遞給了江淼。
老周看陸子成護着江淼和護眼珠子似的，沒了脾氣，嘟嘟囔囔道：“陸局師出名門，看人眼光我老頭子比不過，您都放心，我自然沒二話。”
老周也是上面下來了，屬于退休返聘的靈異局在職人員，一輩子從事玄學事業，乍一離開，很不适應，所以來海市準備大展拳腳一番。
可老周上了年紀，沒那麽愛操心，迷上了養鳥，所以暫時當個看門老大爺，真有需要，也能立馬頂上。但是老周心裏明白，自己局長實力硬後臺硬，所以他能發光發熱的地方只有看好靈異局的大門了。
江淼拿着手中的戒指，戒指本來型號比自己的手指要大上一圈，但是輔一戴上，戒指立馬變的正好，不大不小，非常合适。
看來戒指也不是普通的戒指。
陸子成和江淼走了，老周和他家鹦鹉八卦。
“你看他倆能成嗎？我估摸着難喽，後面那個小丫頭不開竅啊！”
鹦鹉蹬蹬腿，叨一口吃食，兩只綠豆小眼睛滴溜溜的轉：“有戲！有戲！”
老周彈了一下鹦鹉的小腦瓜子，嘲笑小鹦鹉：“自己的媳婦還沒找到呢！還能看出來別人能不能成？怎麽，當自己情感大師啦！”
小鹦鹉被嘲笑的不爽，撅着屁股吧嗒吧嗒跑了，把頭埋在翅膀裏，整個身體一抖一抖的，乍看起來像是委屈的傷心落淚。
老周早摸清楚了鹦鹉的德行，這個小騙子，演技一流，他才不上當呢！
江淼和陸子成穿過了一個結界，結界的鑰匙正是戒指。
她還是第一次見結界，像是透明的泡泡，保護着自己安全範圍內的世界，像小說一樣，令人新奇。
和陸局走了一會兒，江淼見到了齊一遠，齊一遠的造型在江淼看來，一言難盡，總之絕對不符合她想象中的齊一遠的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