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了眼睛。
“唉!”男子長長嘆了一口氣,直接向後躺倒在地上,感嘆一聲:“原來你是真傻啊。”
“唉!”夭夭也學他唉了一聲,躺倒在地上。
這一下,又把男子逗樂了,歪過頭看着她。夭夭也扭過臉來看他。
男子自言自語道:“都說大昌女子多矜持,你怎麽一點都不像女子。說,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夭夭。”夭夭聽到他問,連忙答道。
“你怎麽住在王府裏?”
“九叔讓我住的。”
“你為什麽叫靖王九叔?”
“九叔就是九叔。”一提到靖王,夭夭忽然間“啊”的一聲一拍腦袋,對了,她是出來找九叔的。
夭夭骨碌地爬起來就走。
“喂,你去哪兒?”男子敏捷的抓住夭夭手腕。
“我要找九叔去。”
“別去!本王子還沒說完呢,再陪本王子說說話。”這小傻子說走就走,不把他放在眼裏嘛。
“別拉我,我要去找九叔。”夭夭煩了,這人幹嘛要拉她。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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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個小傻子都拿不下,那不是笑話嗎。阿力卓心想。
哪知夭夭真的急了,踩住他的腳,手掌反向握住他的手腕,一掙就像條小魚一樣從他手掌裏溜走了。這是錢峰教夭夭的。
男子沒想到她會這樣,後悔先前抓得不夠緊。追着夭夭跑了幾步,死皮賴臉地說:“別走啊,再說說話。”
不追還好,一追,夭夭立即加速像一陣風嗖嗖跑起來。
男子瞬間來了興趣,腳下加速非追着跑起來。
兩人你跑我追的,跑出小湖,跑過游廊,穿過庭院,來到了今日宴客之地。
夭夭遠遠地從一堆人裏面看見了靖王。大叫一聲“九叔”!穿過所有阻隔,引起一路騷亂,撲向了靖王。
所有人霎時靜了下來,看着夭夭像一顆飛奔的石頭一樣撞進了靖王的懷裏,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發生何事。
對于夭夭的橫空出現,靖王頗感意外,瞥見随後而來的西胡王子,按捺下心中猜測,鎮定着向在座人介紹:“諸位,此乃本王新收的義女。來,夭夭,見過諸位貴客。”
“夭夭有禮了。”夭夭有模有樣的行了禮,畢竟婢女們教過她的,聰慧的夭夭一下就記住了,今日正好用上了。
“靖王殿下好福氣,令愛聰穎可愛。”
“是啊,是啊,殿下好福氣。”
衆人一致慶賀,恭喜靖王。
靖王拉着夭夭坐下,下人們添了坐具和碗筷,夭夭就偎在靖王身邊靜悄悄地吃起來。
靖王看着夭夭乖巧地用筷子吃飯,心知這丫頭還是聰明的,教她什麽就會記住。
歸座的阿力卓手攥一杯酒,目光一直在低頭用膳的夭夭身上打轉,止不住流瀉的笑意讓他看上去邪魅狷狂。
“靖王,”阿力卓起身,“小郡主天真可愛,本王子有一件禮物相送,不知道小郡主是否喜歡。”
說話間,阿力卓走向靖王。手掌上是一件黃金手環,手環上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鷹,鷹身用各種寶石鑲嵌,流光溢彩,鷹翼上環繞一圈鈴铛,細碎的鈴鈴作響聲,煞是好聽。
夭夭上次醉酒時從阿力卓懷裏摸出來的就是此物。
夭夭見了此物,眼睛裏亮起了光芒,好像在哪裏見過。
靖王默然看着手環,低聲問夭夭:“丫頭,你喜歡?”
“好聽。”
靖王心下了然,丫頭喜歡的只是鈴铛的聲音。回絕阿力卓:“王子心意,本王心領了,小女頑劣拙笨,受不起此等重要信物。”
“也罷。”阿力卓不加勉強,收起了手環,本就是一試探,來日方長。
原來這手環乃西胡可賀敦的信物。當年阿力卓的母親去世,留下這信物,阿力卓一直随身攜帶以悼念亡母。不料上次,竟被醉酒的夭夭從懷裏掏了出來,令阿力卓動了心思。
當晚,夜宴結束回到驿館。使者之一的咄祿見到阿力卓,問起手環之事。
“王子難道有意與靖王結親?”
“本王子只是試探一下,讓靖王知道本王子有交好之心,日後也好行個方便。”阿力卓不以為意地說。
“王子這般說,咄祿就放心了。”
“咄祿,沒事的,王子才不會看上那丫頭呢,她這兒有點傻,呵呵。”托赤指指腦袋,呵呵笑起來,他們家王子不過是逗那丫頭玩而已。
“咄祿,父王可有話讓你帶給我?”
“王要王子小心。谷瑞王最近又在慫恿王和東胡聯手,幾位王子都很贊成。”
“這個谷瑞王,老是惹麻煩,等王子回去了看怎麽收拾他。”托赤很不忿,明明知道王子在京都,竟然還想跟東胡聯手,這是根本不把王子的性命放在眼裏。
“舅舅怎麽說?”阿力卓問。
“日逐王說,王多半不會和東胡聯手的,但王身體越來越不好,要你兩年之內盡力返回草原。”
既然舅舅都這樣說了,那看樣子父王的身體是不太好了。阿力卓神情嚴肅起來。
“王子也不用太擔心,日逐王說大王子一直站在王子這邊,只要他願意擁戴王子,日後就好辦的多。”
阿力卓放下心來,有阿爸的承諾,有舅舅的幫襯,又有長兄的支持,日後他登上王位不會太困難。
☆、離離原
宴會之後的某日,洛世安正欲外出,看到了在庭院裏玩耍的夭夭。
“妹妹。”洛世安喚了一聲。
“嗯。”夭夭回過頭來,看見了洛世安,笑眯了眼甜甜喊着:“世子哥哥。”
“妹妹在這裏看什麽呢?”洛世安很好奇這丫頭盯着天空傻看什麽呢。
“天上,有鳥。”夭夭指着天空。
洛世安只看到一行模糊的黑點,大概是南歸的大雁吧。
“妹妹看這幹什麽,哥哥帶你出去玩。”
“好啊。”一聽說要出去,夭夭就很高興。
“哥哥,要去哪裏?”夭夭甩着洛世安的衣袖,像個頑皮的小孩子。
“帶你去離離原,喝酒吃肉,去不去?”
“好啊好啊,哥哥快走。”夭夭推着洛世安要他快走。
離離原,京都城外的一片草原,每到秋冬之季,京都城的兒郎們總是結伴來此地縱馬高歌、歡飲暢談。
洛世安驅馬在側,夭夭從馬車裏伸出頭來,看見天低草長的離離原,高興地直歡呼:“哥哥,這裏好看。”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裏。”
洛世安樂于看到夭夭無憂無慮的樣子,靖王府終究是束縛了這丫頭。無論是他的親妹妹信陽郡主,還是其他的京都城貴女,都沒有一個像夭夭這樣帶給他自在有趣的相處,讓他從內心裏想陪着這個妹妹好好的玩一玩。
遠遠地看到草原上已紮起了遮陽擋風的帳篷,有交好的世家子喊着洛世安:“安兄,就差你了。怎麽才來?”
洛世安到達帳篷前下馬,打開車門,親自伸手扶夭夭下車。
夭夭就着洛世安的手,直接跳下了馬車。
衆人眼前一閃,就看到了面前站着一個雙眸靈氣動人、舉止無邪可愛的小美人。
“哇”了一聲,紛紛問道:“安兄,這是哪家的貴女啊?”
洛世安落落大方地介紹:“這是我家小妹,今日帶她一起出來玩玩,有勞諸位多多關照。”
“安兄何時多了個妹妹,我等都不知道。”
“這麽美的妹妹,我家正好需要一個呢。”
洛世安不理衆人的揶揄,回身對夭夭說:“妹妹來。”
領着夭夭來到了帳篷下,夭夭一眼看到了案上烤好的肉,饞心大起,不顧儀态。
“哥哥,是肉,好多好多的肉,真香。”
洛世安就知道她是這種反應,說道:“妹妹想吃就吃。”
有侍從為她遞上銀箸,夭夭毫不客氣地坐下,大開吃界。
狼吞虎咽的模樣讓衆人大跌眼球,一個世家子喃喃道:“是我看錯了嗎?美人原來愛吃肉,不應該是怯怯有禮嗎?”
“不是你看錯了,是我們都看錯了。”
“安兄,你家妹妹為何這般令人……驚豔……啊?”總算有人找到了一個合适的詞,是的,非常驚豔!
衆人一致将目光投向洛世安,後者正含笑看着夭夭的吃相。
“罷了,看來安兄是習以為常了。我等還是先來賽一場吧。”有人提議着,衆人總算将目光收了回來,齊齊同意。
洛世安可沒有忘記今日是來離離原賽馬高歌的,回頭對夭夭叮囑着:“妹妹在此,不要亂走,哥哥去去就來。”
夭夭吃的滿嘴是油,臉龐鼓囊囊的直點頭。
洛世安又叮囑了侍從兩句,就與衆人攜酒帶肉,策馬揚鞭,嗖的一聲,數馬齊發,向遠方飛奔而去,嘯歌一片。
洛世安走後不久,另一隊人馬開始呼嘯着向夭夭不遠處的帳篷駛來。他們是來了多時,早已奔了個來回的白悠、楊勃、齊臻、王昊等人。
白悠錦衣怒馬、意氣風發,一馬當先領着一群京都兒郎噠噠奔來。
夭夭看到了策馬而來的白悠,吃肉的動作遲疑了,她張了張嘴想叫一聲“小悠”。
白悠自然也看到了夭夭,只是瞥了一眼,立刻不相識似的撇開眼去,一行人下馬進了對面的帳篷。他的冷漠疏離讓原本翹首嬌笑的夭夭灰了面容。
龍武将軍齊家的少公子齊臻看到了夭夭,嬉笑着問:“那邊的小美人是哪個?”
“興許是哪家來游原的貴女吧。”楊勃看了一眼,發現夭夭也正向他們這邊張望。
“不對吧,我好像見過她。”齊臻慢慢思索着,突然咦了一聲,想起來了,格外激動的說:“就上次,上次在酒樓裏,不就是跟着樂伽的那個小美人嗎?你們記不記得,一眨眼就不見了的小美人……”
齊臻擠眉弄眼的,說的正是樂伽陪夭夭出府找小胖子的那一次,在酒樓下被齊臻等人言語相譏。
當時齊臻故意找樂伽的茬,就是看中了他身邊的小美人,但沒想到他剛跟樂伽說了兩句話,那小美人就不見了,讓他惦念了很久。
大都督家的公子王昊看了齊臻面色潮紅,知道他動了心思,語帶提醒地說:“那是靖王府的車馬,人應該是洛世安他們帶來的吧?”
聽齊臻和王昊這麽一說,衆人好奇心更盛,紛紛打量起夭夭來。唯有白悠默默地飲了一杯酒,不做聲不探究。
“白悠,靖王府的事你不是最了解的嗎?你知不知道這小美人是誰?”齊臻笑嘻嘻地說。
“不知道。”白悠頭也不擡。
“要不要去看看?”美人一舉一動都好看,齊臻看得心癢癢。
開國郡公楊家的長孫楊勃看白悠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使了一個顏色,齊臻得了指示般,向夭夭走去。
☆、心思怎堪破
夭夭的目光像一朵向陽花,難離白悠。白悠卻遲遲吝于回視一眼。
萬般委屈湧上心間,夭夭小孩子心性,賭氣嘴一撅,把頭一扭,恨恨的繼續吃肉。
死胖子,壞胖子,把你統統吃了。
正吃得津津有味,耳邊響起一個玩世不恭的聲音:“喂,小美人,你是哪家的人?”
夭夭擡眼看到一個笑得特別醜的男人,不理他。
旁邊幾個侍從圍過來,小心地戒備着來人。
“喂,小美人,問你呢?聽到沒有?”齊臻見她不理自己,大喇喇嚷起來。
“你是狗嗎?叫什麽叫!”夭夭板起小面孔眼一瞪,她正在生氣呢,偏偏還有人萊惹她。
“你!”齊臻噎了一下,這小美人說話真是……兇悍哪!這一瞪眼的模樣真是……夠味哪!
齊臻咧開了嘴,笑得賤兮兮賊溜溜的:“喂,小美人,你怎麽這麽兇?真讓我心歡喜!跟我去那邊玩,走!”
齊臻指着那邊的帳篷,正是白悠在的地方。
夭夭嘟着嘴斜眼看過去,見白悠還是沒有看她,更生氣了:“不去!”
“去吧去吧。”齊臻涎着臉,上前一步就要摸上夭夭小巧的手。
靖王府的幾個侍從眼疾手快,一把打掉齊臻放肆的爪子,齊齊擋在夭夭面前。
“郎君請自重!”
“給本郎君讓開,本郎君看上這小美人了。”齊臻叫嚣着,他的幾個侍從也跟過來,雙方劍拔弩張對峙着,頗有想大幹一場的趨勢。
這個醜男人真是吵死了。夭夭揚手把手裏的筷子扔出去,正正打到齊臻的臉上。
正在叫嚷的齊臻冷不丁被打中了,捂着鼻子氣焰嚣張的大叫:“誰!誰敢打本郎君!站出來!”
一眼看到目含厭煩,正瞪視着他的小美人,氣焰矮了些:“美人,你打我作甚?”
夭夭嫌棄地別過臉去,看到遠處兩匹馬駛過來。
來人正是阿力卓和托赤。
“馭!”
阿力卓勒馬停在帳前,看到眼前的情形,心裏大致明白了。
“夭夭,你怎麽在這裏?”這個小丫頭怎麽跑到這裏了。
“我跟世子哥哥來的。”
相比于讨厭的齊臻,吃飽了喝足了的夭夭倒是願意跟阿力卓說說話,畢竟是見過一面的。
夭夭只記得上次他們見過面,她不知道那晚假山談話其實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在那之前阿力卓已經見過她兩面了。
齊臻認識面前這位西胡王子,雖知他一向和靖王走得很近,但想想,也沒有必要得罪于他。看到他跟小美人說話,似乎熟識,于是問道:“王子,你認識這位美人?”
阿力卓并未正眼相看他,目光只注視着夭夭,語氣傲慢地回複齊臻:“這位是靖王的義女,郎君還是不要自找麻煩的好。”
果然是靖王府的人。印證了心中所想,齊臻狠吞了口口水,真是舍不得這小美人哪!
回頭望向同伴,白悠、楊勃等人正看着他。他內心猶豫着要怎麽下臺。
恰好楊勃喊道:“齊臻,回來。”
齊臻順勢依依不舍地再看了夭夭幾眼,垂頭喪氣地回去了。
回到了帳篷裏,也顧不得其餘幾人的調笑,連忙向楊勃、白悠道:“那小美人實在是有趣的很,跟京都的女人都不一樣。白悠,你當去看看的。只可惜是靖王的義女,要不然本郎君還可以要了來。”
“義女?倒是沒聽過。”楊勃思索道,想起前些日子聽說過曲水宴上的事,難道這就是那個讓靖王失态離宴的女子?那日他們為避靖王風頭,正好出城了,都沒有親眼看到。
“白悠,你怎麽看?”
楊勃問了一聲,卻見白悠正直了眼神望着對面。順眼看去,先前那小美人和西胡王子正有說有笑呢。
白悠心裏起了一絲氣惱,這野丫頭,真是不長一點心眼,上次是樂伽,這次是西胡王子,見了男兒都這般癡迷樣,早晚得吃虧。
白悠壓下心裏的不快,狀似不屑道:“一個小丫頭罷了”。
“夭夭,其他的人呢,怎麽留你一人在此?”趕走了齊臻,阿力卓主動下馬與夭夭閑話。
“世子哥哥騎馬去了,我在這裏吃肉。”夭夭乖乖地答道。經過剛才,她覺得眼前這個人雖然長得奇怪了,但還是一個好人的。
阿力卓每次聽她說話,都忍不住發笑,奶聲奶氣、直來直去的招人喜歡。
“你這麽喜歡吃肉,不如跟我去草原吧,草原上天天可以吃肉。”
“真的?天天都吃?”
阿力卓的話成功地點燃了夭夭的熱情,她幾乎跳起來,抓着阿力卓的衣袖殷殷問詢。天天吃肉,那豈不是太幸福了!
“不僅天天吃,頓頓都吃,不吃都不行。”托赤替自家王子回答,這丫頭真傻,吃肉有什麽好高興的。
夭夭聽了更歡喜,好像已經看到一盆一盆的肉擺在自己面前了,她吃飽了困倦了就攬着一堆堆香噴噴的肉睡着了。
去草原,去草原。草原有肉吃。
夭夭嘻嘻的笑得歡,忽然眉頭一鎖,皺着小鼻子指着阿力卓控訴:“你騙人!”
她哀怨的眼神讓阿力卓一愣。
“本王子怎會騙你?”
“有肉吃,你為什麽不在草原?你騙我!”夭夭覺得自己真聰明,幸好沒被這個人騙了。哼,跟小悠一樣愛騙人,愛欺負她。不理他了。
夭夭松開他的衣袖坐回去。
傻子傻子,真是個傻子。托赤臉上寫滿了鄙視。要不是王子在,他真想大手一提,搖醒這個傻女人。
阿力卓見夭夭氣呼呼的樣子,甚是好看。緩聲解釋道:“真沒有騙你,本王子從來不騙人。我們草原上遍地都是牛羊,不像昌國吃糧食,我們都是喝奶吃肉的。我們草原比昌國好玩多了,将來你來草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帶你騎馬打野兔。”
“真的嗎?”聽他說的認真,夭夭又有幾分信了。
“真的。”阿力卓目光誠摯。
“好啊。”夭夭爽快的答應了。笑彎了眉眼,吐了下舌頭,好像在舔汁水四溢的酥肉一般。想想都讓人高興呢。
“傻女人。”阿力卓忍不住伸出手揉揉她圓圓的腦袋。看她這般容易滿足、容易高興的樣子,就覺得心裏像被春風吹開了花一樣。
兩人氣氛融洽起來,又說了些別的話。
阿力卓一直眼含笑意地看着夭夭手舞足蹈的樣子,他開始明白為什麽縱橫大昌的靖王會喜歡這個一個小丫頭了,這樣可愛的小丫頭,有誰不喜歡呢?
作者有話要說: 點擊、評論、收藏,随便約一個吧。
如果有從第一章追文的親,不要疑惑一晚上而已,為什麽內容都變了?因為,昨晚作者把每一章的內容和字數都做了改動。
☆、一生辱,不相忘
相比與阿力卓與夭夭相談甚歡,托赤可是急得像被太陽烤熟了屁股的驢。今日本是陪王子來離離原騎馬,以解思念草原之心。哪知王子陪着這小傻子半天了,太陽都當頭了,他們今日還沒怎麽騎馬呢。
好在沒過多久,遠遠的草地上駛來一行人,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洛世安和衆多少年郎一路呼喝而來,酒囊在不同的人手上抛來抛去,接到的人仰首痛飲一番,再抛出去,下一個接住的人如法痛飲。衆人不拘禮節,興起時引吭高歌,呼朋喚友肆意縱馳。
“世子哥哥回來了。”夭夭笑意盈盈告訴阿力卓。
一行人在帳篷前下了馬,紛紛跟阿力卓拱手見禮,便各自讨論方才的馭馬之樂去了。
洛世安向阿力卓打招呼:“王子也來縱馬?”
“本王子聽說離離原秋高之時最是有趣,故而前來看看。”
“那王子可來對地方了,前方風景更好,王子何不前去?”洛世安建議。
阿力卓起身,不忘向夭夭道別:“小丫頭,改日再聊。”與托赤一起縱馬走了。
“妹妹呆了許久,可覺煩悶?”洛世安體貼地問夭夭。
夭夭搖搖頭。倒是侍從附耳說了些話,洛世安的眼神落到不遠處白悠所在的帳篷,正好與對面衆人的目光齊齊撞上。
“洛世安看什麽呢?不會是見了悠兄不敢過來了吧。”齊臻故意嚣張的高聲言語,率先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這群人自然知道白悠與洛世安小時候的過節。那還是先皇在世之時,一個是皇後內侄,侯府公子,一個是皇家血親,靖王嫡子。論尊貴,洛世安自是略高了一籌。
正是孩童驕縱攀比的年紀,有一年白悠、洛世安一言不合在皇宮內苑裏大打出手。文弱的洛世安自然不是悍壯的白悠的對手,結結實實挨了對方一頓打,失足落下了水。
這一下掀起了軒然大波,靖王禦前興師問罪,皇後哀泣跪請寬恕。最終是安國公白家負荊請罪,當衆杖責白悠,此事才算了了。
但白悠與洛世安卻自此結下了梁子。
多年過去,安國公與靖王分別成了太後、聖上的臂膀,白悠與洛世安也各自長成京都才俊,但年少時的事,彼此卻從未忘記過,尤其對于白悠來說,那簡直是一生的恥辱。
侯府嫡子自小無法無天、驕傲無比,有一天卻因為和最看不起的洛世安打了一架而闖下了彌天大禍,不僅家門、父親、姑姑都保不住他,而且遭受了當衆杖責的奇恥大辱。他至今記得當時靖王高傲如看蝼蟻的鄙視目光,在他年幼的心靈烙下了刻骨的仇恨。
靖王,洛世安……
白悠強忍住對往事的憤恨之心,擡頭看到洛世安氣勢洶洶馭馬過來。
他面色悠然地看着這個一無是處的靖王世子,一副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的蔑視神情。
衆人們閑閑地看着一場即将到來的好戲,太後內侄對上天子堂弟,會有多精彩呢?齊臻帶頭吹起了口哨。
“白悠,有膽跟我來賽一場!”洛世安聽侍從說了先前齊臻調戲夭夭之事,頓覺定是白悠搞的鬼,看到他一副想挑事的樣子,想到他多年來視己為仇雠,又值這麽多人在場,此事難以揭過,故而前來挑戰。
“白某以為是哪個呢,原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聲音這般弱,還不如小貓叫春呢。”
白悠話一出,身邊的人助威似的大笑起來。
“哈哈,病秧子,小貓叫春……悠兄,你太會說了。”齊臻誇張的火上澆油。有白悠和楊勃在,他才不怕得罪洛世安。
“白悠,你休要張狂!像個女人一樣絮絮叨叨,還不如跟本世子比一場。”洛世安有些被白悠激怒了。
“洛世安,既然你送上門來自取其辱,白某奉陪!就怕你到時候哭爹喊娘的跑回家告狀!”
白悠早就憋了一口氣,既然洛世安送上門來,何不成全他?跨上自己的愛馬,意态清閑地來到洛世安面前,雙方齊齊站定對視。
齊臻助威的喊:“悠兄,別丢了面子,我等等着看好戲呢。”
洛世安這邊也不落場:“世子,我們等你贏了喝酒。”
兩邊你來我往,都不想輸了氣勢。
白悠眼鋒橫飄,嘴角一抹冷笑,一揚鞭,幾乎與洛世安同時蹿了出去。身後傳來一片喝彩聲。
夭夭一直坐在帳篷裏,今天她心裏堵了一口氣。以前不會這樣的,可是因為是白悠,所以心裏才會認真的生氣。小悠不理她,小悠不像小時候那樣了,雖然很想去跟他說話,很想去找他,但女兒家的面對陌生情愫的天性讓她沒有過去。
直到洛世安前去找白悠,也不知道他跟小悠說了什麽,感覺到白悠很不高興很不開心。夭夭緊張的張望,只看到二人縱馬飛奔而去。
白悠與洛世安進行的是京都城常見的賽馬、馭馬、拼馬的比賽。比速度、比反應、比跟馬的默契、比雙方直面對決的膽量。
第一場,雙方胯下都是一等一的好馬,就速度、反應而言,并沒有太大的差異,算是平手。
第二場馭馬之賽,各自馬上騰挪施展身手,洛世安已見吃力,終究比不上縱馬灑脫慣了的白悠,算是輸了。
第三場,兩人仿佛戰場上對立的敵帥,各自要馬上拼幾個回合。不能勢弱,不能逃脫,不能閃躲,就是要勇往直前、快狠準利落。
白悠眼刀鋒利,氣焰沖天,孤注一擲縱馬沖向洛世安,洛世安本就心裏沒底,在已輸一局的情況下,自知不是白悠對手,但只能硬着頭皮迎戰。不僅馬背上你來我往,胯下戰馬也各自踢騰護主。
許是受了主人心情影響,洛世安的馬已輸了氣勢,又見對方來勢洶洶,受了幾次踢騰,終于忍痛不住,嘶叫着前蹄騰空,想要躲閃過去。
洛世安在馬背上受此一驚,慌亂中閃躲白悠刺過來的劍,身一歪,腦海中飄過一聲“糟了”,身體就像一只鞠球被高高抛了出去……
“世子哥哥!”夭夭失聲大叫,率先跑向洛世安。
從馬背上被高高甩出去的洛世安,在草地上滾了好遠,方才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世子哥哥!”夭夭先人一步,扶上洛世安的身體,聽到他忍不住的呼痛聲。吓得連忙松開了手。
這邊衆人慌了神,紛紛跑上前查看。骨頭大約未折,但最先着地的右肩鐵定是傷了。
洛世安依着同伴的攙扶坐起身來,強忍耐着受傷的右肩,看着白悠挂着勝利者微笑高坐在馬背之上,帶着威逼人的氣勢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嗤笑一聲,白悠居高臨下:“洛世安,你從未贏過白某,你,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将!”
話落,白悠滿意的看到洛世安滿臉的羞愧難當,哈哈一笑,丢下羞怒交加的洛世安,揚聲喊了一聲:“走喽!”
馬蹄揚起,潇灑地轉身。同伴們紛紛上馬,跟着白悠一哄走了。
“小美人,本郎君走喽。”齊臻離去時,不忘回頭對夭夭招呼。
夭夭的眼睛裏沒有這個讨厭的人,她定定看着遠去的白悠。
小悠,你一句話都沒跟我說,就走了。你讨厭世子哥哥嗎?
紅唇無聲,多少心語只能飄散在馬蹄揚起的塵土裏。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阿力卓與白悠,哪個是男主。
☆、非為友
洛世安癱坐在馬車裏,額頭上的虛汗,顯示出他極力忍耐的疼痛。
夭夭小心的捏着袖角,輕手輕腳地為洛世安擦着汗。對于白悠害得洛世安受傷,夭夭負疚在心,她扁着嘴張合幾次,想告訴洛世安不要生白悠的氣,小悠總是這樣愛欺負人,但他其實很好的……
洛世安看着夭夭眼框微紅,神色無措,忍着傷痛安慰她:“妹妹,別怕,哥哥沒事。”
“哦。”夭夭停住了擦汗的手,低下頭摳着自己的指尖,又擡眼看了洛世安,欲言又止。
“世子哥哥,你為什麽要和……要打架?”夭夭別別扭扭地沒有說出白悠的名字。
“妹妹是想問這個……”洛世安嘆了一口氣,“我跟白悠自小就不和,小時候我與他在禦苑之中大打出手,他錯手将我推進池中,讓我幾乎送掉了半條命,父王為了我面見先皇,懲罰了白悠,從此我們就結下了梁子。”
回憶起往事,洛世安帶着幾絲天意弄人的苦笑。
說到底,他和白悠并無大仇怨,不過是年幼時的任性胡鬧而已,怎就鬧到了如今勢不兩立的地步呢。若不是兒時的事,說不定他和白悠還能成為朋友呢。
原來是這樣啊。只要有關白悠,夭夭就倍加認真。因此洛世安的話她聽進了心裏:小悠和世子哥哥不是朋友,小悠是不喜歡世子哥哥的。
夭夭不知道,白悠豈止是不喜歡洛世安,簡直是恨若眼中釘、肉中刺。當年在靈泉山上養病避風頭的白悠,不止一次地立下誓言,一定要讓靖王父子付出代價。
“世子哥哥,你打不過他嗎?”小悠和世子哥哥,到底哪個更厲害。
洛世安汗顏的搖搖頭:“打不過,白悠小時候體胖,且會拳腳,我打不過他。”
聽到“白悠小時候體胖”,夭夭眼前立刻現出了白悠小時候肥肥胖胖的樣子,就是靈泉山上那個壞脾氣的小胖子,不合時宜的笑出了聲。
“笑什麽?”洛世安有些奇怪這丫頭又想到了什麽,笑成這樣。
夭夭眼睛眯成一條線,像個快樂的小狐貍,捂住嘴笑得開心,不說話。
“傻丫頭。”洛世安暫時忘記了疼痛,微微笑了起來,夭夭的喜怒是如此的簡單透明,簡單得讓人忘記憂愁。
“不要告訴別人哥哥受傷了。”洛世安不忘叮囑一句。
“不告訴九叔嗎?”夭夭不解,她以前被小悠欺負的痛了,都會告訴師父的。
“不告訴。”萬萬不能讓父親知道的。
“為什麽不告訴九叔?”夭夭追問。
“父王知道了,會惹出麻煩的。”洛世安擔心的就是這個,他無意再與白悠加深仇恨。
“九叔會找他報仇嗎?”夭夭少有的靈機一動,只要有關白悠,她總是多上幾分心。
“嗯。”
“哦哦。”夭夭謹慎地點頭。她知道了,小悠說過讨厭九叔的,不能讓九叔知道,不然九叔會打小悠的。
洛世安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這麽多年,他與白悠各自為京都城的世家才俊,在各自的陣營裏獨占鳌頭,每每想起小時候那件事,洛世安不由得感嘆天意弄人,年少時靖王的興師問罪,徹底斷了他和白悠成為朋友的可能,若不是當年父王一時動怒,說不定……
可惜了。
離離原事件後,洛世安帶傷回府,許是侍從守口如瓶,靖王府裏似乎無人知道此事。
靖王忙于國事,樂伽不甚理會,洛世安閉門養傷,本就無事可做的夭夭,這下子更清閑了,除了偶爾跑到洛世安居住小坐一會,傻兮兮地逗笑一陣,更多時間就是一個人傻愣愣呆着。
靖王府裏的人表面上看似沒有虧待她,但不約而同地對她的存在視而不見,連伺候夭夭的幾個婢女也都刻意保持着距離。
夭夭雖然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傻樂着,但對別人的疏離也不是全無察覺。沒有太失落,不是所有人都要對自己好,沒什麽可難過的。
她很想回靈泉山,可是她好不容易來到京都城,到現在都沒有好好跟小悠玩一玩呢。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見。
就在這裏苦惱的矛盾中,夭夭悄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這一日,縮頭縮腦自以為隐形的夭夭,像只賊溜溜的小老鼠,從靖王府的側門跑了出來。
甫一跑出王府所在的巷弄,夭夭大大地長呼一口氣,在京都城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