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
“母親,女兒随您一起去吧。”
靖王妃點點頭,領着信陽郡主一起進了園內。
此時,夭夭已跑到了怪石嶙峋的假山上,正站在上面往下看,看着下面男男女女這麽多人嚴陣以待地等着她,就覺得好玩。她不是不知道危險就要來臨,卻不知為何心裏根本就不覺得害怕。
假山下,除了王府的男女仆從們,還有執了弓箭而來的侍衛。之所以沒有立即将此女就地正法,不過是在等靖王妃過來。
信陽郡主随靖王妃來到假山下,看了一眼上面粗魯無狀的夭夭,倍覺刺眼,不由開口問道:“此女從何而來?如此粗鄙不堪。”
旁邊有伺候過夭夭的婢女小聲地回道:“回郡主,是靖王殿下今日帶回府的。”
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眨眼的功夫這女郎就鬧得滿府雞犬不寧,她們心裏真是急啊,萬一人出了事,怎麽向靖王殿下交代?可是看看靖王妃的臉色,這才是王府裏一手遮天的人啊,誰敢在她面前說個“不”字。
“胡說!父王怎會認識這等下賤之民。”信陽郡主斥道。
見神似靖王妃的信陽郡主不悅了,婢女瑟瑟不敢再言。
靖王妃噙着一絲冷笑,聽得是靖王帶回府的,面上現出了幾分果決,說道:“衆侍衛聽令,此女欲行刺本王妃,命爾等立刻拿下此女,生死不論!”
侍衛們一聲“遵王妃命”,眼見得拉弓引箭,就要數箭齊發。假山上的夭夭好奇地看着,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命懸一線了。
靖王妃目光決然,侍衛們臉龐堅毅,只待一個“射”字出口,一切就可倏忽解決了。
在此危急之時,一個威嚴的大喝響起:“住手!”
甫聽到聲音,靖王妃臉色突變,不甘心的恨恨咬牙怒視夭夭,要是再晚點,再晚點她就可以得手了……
衆人齊齊行禮:“見過殿下。”
Advertisement
靖王領着洛世安、阿力卓、樂伽、錢峰等一幹人大步走過來。他惦念昏睡的夭夭,提早離開了曲水宴。沒成想,一進府就聽到了什麽女刺客的事,心裏就覺不妙。看到了眼前這景象,更覺氣憤。
“沒有本王之命,爾等敢在王府亂動兵戈!”靖王一怒斥,在場的人都不敢言了,目光看向了靖王妃。
靖王妃端身保持行禮的姿勢。靖王瞅了她一眼,不滿之意浮在臉上,但礙于有阿力卓在場,暫時沒有發作。
“九叔,九叔,我在這裏!”此刻,敢大聲叫喊的只有假山上的夭夭了。
靖王緩和了神色,看向假山上的夭夭:“小丫頭,你怎麽跑到上面去了?”
“他們都壞,一直追我,我就跑上來了。九叔,我等了你好久了,你怎麽才回來啊?”夭夭孩子氣地說。
“九叔有事耽擱了,讓夭夭等得久了。來,慢慢下來,到九叔這裏來。”靖王頗有耐心。
靖王妃與信陽郡主見靖王轉瞬間态度如此變化,眉眼裏都多了不忿,為何殿下(父王)對一個野丫頭這般好,對她們卻疾聲厲色?那小賤人(野丫頭)竟然還敢口呼“九叔”,除了皇家人,天下誰有資格敢如此稱呼大昌靖王?
阿力卓本就是好奇,故才找了借口跟來靖王府。沒想到這髒兮兮的小乞丐竟是如此一個貌美有趣的丫頭,還能得靖王如此寵愛。
在場的下人們見靖王和顏悅色對待這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意外之餘更多了慶幸:幸好剛剛自己沒動手。唯有靖王妃身邊的仆婦吳氏忿忿不平。
“哦。”夭夭聽話的就要下來,身子一動,腳下就有小石子滾落,這才龇牙咧嘴的感到腳痛。
靖王一見她大意的動作連連叮囑着:“別慌,慢慢下來,腳踩穩一點。
夭夭并沒有小心翼翼地踩穩,而是像只兔子一樣麻利的一溜一溜的就要下來。
靖王站在假山下看得心急,這丫頭真是淘氣,摔着了怎麽辦。在夭夭最後一步要跳下來的時候,靖王上前,伸出雙臂接住她。
夭夭呵呵地跳進了靖王的懷中,順勢抱住他的脖子,邊說話邊笑:“九叔,我好想你的。”
靖王抱着她但笑不語。視線移到了她的腳上,光腳上布滿了灰塵,好像還有地方破皮了。
夭夭不好意思地蜷起腳尖,撓了下頭說:“他們都追我,我沒來得及穿鞋。”
她記得九叔跟她說過女兒家要愛幹淨的,師父也說過女兒家要好好穿鞋子,不能光着腳。
靖王收回視線,目光裏隐隐藏了一絲疼惜:“疼嗎?”
不說還好,一說夭夭弓起了腳心,嘶了一下,跑了這麽久,腳真的很疼。
靖王見了,嘆了一口氣,抱了夭夭就要走。
靖王妃身邊的仆婦吳氏,是最先開始追打夭夭的人,看了靖王妃憤恨的目光,此時又看這小賤人眼瞅着要沒事人一樣走了,想着這王府裏除了殿下,誰還能大過她家王妃去。于是,帶着一心想要讨好自家主人的想法,開口了。
“殿下,”仆婦吳氏撲通一聲跪下,“殿下,她是個刺客,她要行刺王妃,殿下小心啊。”
☆、怨念結
吳氏話一出口,靖王不悅的皺起了眉,夭夭是完全不名所以的樣子。
信陽郡主暗道一聲“糟了”,這吳氏一向機靈,今日怎會這般拎不清地要給母親惹麻煩?
靖王妃臉上沒有什麽變化,她現在還搞不清靖王是不是知道什麽。因而不開口看向靖王,看他會怎麽行事。
眼前之事,靖王原本是想稍後處理的,但既然吳氏當衆鬧成這樣,豈不是顯得他靖王不明事理嗎?
“你說她是刺客,有何憑證?”靖王眼裏是徹徹底底的蔑視。
“回殿下,今日老身陪王妃散步,就是這賤……女刺客突然沖出來,若非是老身挺身為王妃擋了一下,早就被她得逞了。”吳氏眼神閃爍卻又言之鑿鑿。
“若她是刺客,本王此刻能安然無恙?若她是刺客,就算你替王妃擋了一道,為何你又毫發無損?你說她是刺客,她是本王帶回來的,莫非連本王都成了刺客同夥!”
“老,老身不敢。”靖王明顯的袒護讓吳氏後背、額頭冒汗。
“不敢?本王看你膽子大的很哪!”靖王懶得再理吳氏,問着懷裏的夭夭,“夭夭,跟九叔說說今日出了何事?”
“哦。我醒了,跑出來找九叔,但是她們都追我,”夭夭指着那邊的幾個婢女說,“她們追我,我就跑,就遇到了他們,”夭夭又指指靖王妃幾個人。
“那個人要這個老女人打我,我怕了,就跑到這裏來了。”夭夭一番這個那個的說,但靖王卻是聽懂了,口氣不善:“不知到底是何事,惹得王妃命令下人動手?”
靖王妃聽出了靖王的諷刺,心知靖王是要護着這賤人了。
“回殿下,妾身并沒有要下人動手,也不知這丫頭為何滿府亂跑,妾身也是剛剛到這裏,什麽都不清楚。”靖王妃索性把自己給撇幹淨了。
“這些侍衛都是奉了何人之命?”靖王看着執着弓箭的侍衛,其實已經心知肚明了。
“回殿下,妾身不知,定是有人假借妾身之命,調了侍衛前來。”靖王妃面不改色。
“殿下,婢子有話要說。”靖王妃身旁的一個婢女大膽地開口了。
“說!”
“殿下,此事真的與王妃無關,是吳氏假借王妃之命追打這女郎,也是她假借王妃之命叫了侍衛前來……”
“你胡說!你這個賤婢,休要誣陷我!”婢女話未說完,吳氏忍不住搶話了。她一向得王妃倚重,平日裏對其他人苛刻,沒想到今日會被與她有怨的婢女反咬一口。
“王妃,你知道老身一向對你忠心耿耿的。”吳氏哀求着靖王妃,她不信王妃會棄她不顧,她還抱着一線希望。
靖王妃面無波瀾,吝于看她一眼,早已鐵了心。
眼前這等糾纏,靖王早已失了耐心。他一直抱着夭夭沒有松手,這丫頭沒穿鞋,饒是不重,還是累得他胳膊有些酸麻了。
“本王的恩人,你也敢動手?”靖王威嚴畢現,高高在上如看蝼蟻一眼。
吳氏大感不妙,連連叩首:“殿下……殿下,老身不知,殿下,饒……饒命啊!”又向靖王妃求救,“王妃,救救老身,救救老身吧……”
靖王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撇開了目光。
“來人,将這惡奴拉下去,砍去雙手!逐出府去!”靖王一聲令下,侍衛動手,拖着歇斯底裏大叫的吳氏下去了。
衆人噤若寒蟬,心有餘悸。
去了吳氏,靖王對衆侍衛道:“爾等身負王府守衛之責,今日卻聽命一個刁奴行事,罔視王府府規,各去領杖五十,絕無下次!”
衆侍衛領罰而去。
靖王對靖王妃道:“往日裏,我一直覺得王妃治家甚好,如今看來竟連身邊的刁奴惡奴都管治不了!若是王妃無力治家,不如就安心待在後院,治府之事全權交于長史吧。”
靖王妃心下一驚,急急辯道:“殿下誤會了,妾身從此後定當用心管理府務,再不會驚擾到殿下。”
“但願如此!”
靖王移步而去,轉頭看到了阿力卓,也沒有心思再客套,道一句:“今日已晚,王子請回吧。”
西胡王子阿力卓被靖王懷裏的夭夭所吸引,但後者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靖王,引得他更加目光不移,想一探究竟。耳聽靖王下了逐客令,這才克制住心中的探究,行了一禮:“攪擾靖王了,告辭。”帶着侍從離開。
靖王毫不停留地抱着夭夭走了。錢峰、樂伽等人跟随。
靖王妃心下起伏,有再大的不甘也只得按捺下。
信陽郡主走到靖王妃身邊,扶住她道:“母親,莫氣。”說實在話,她雖是嫡女郡主,但對靖王這個父親,自小也是敬而遠之,生怕觸怒他。
世子洛世安勸慰道:“父王一時氣憤,母親不要往心裏去。兒子送您回去。”
靖王妃在一兒一女的陪伴下回房,邊走邊嘆了一口氣:“你們父親這壞脾氣,母親早就習慣了。唉!安兒,這丫頭是誰?”
“今日在曲水宴上遇到的,聽樂伽說曾救過父王一命。”
“哦。”王妃淡淡應了一聲,料定樂伽知道這賤人的底細。
洛世安以為母親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說道:“母親,一場誤會,還是忘了吧。”
聽了愛子的話,靖王妃面露柔色說:“不用擔心母親,回頭讓樂伽有空來見母親。”
“母親,有何事?”洛世安疑惑不解。
靖王妃豈會告訴他自己真實的意圖,輕描淡寫地說:“母親有一些小事想差遣他。”
“兒子會告知他的。母親,我要去見父王了。”洛世安一直都跟着靖王,若非是為了安慰自家母親,還不至于在這呆了半會兒。
“快去吧,去晚了惹惱了你父親。”
洛世安告退了。
待愛子走遠了,靖王妃收起笑容。殿下竟在衆目睽睽之下拂了她的面子,又如此不顧尊貴與這丫頭不避男女之嫌,單憑這兩點,她都不能輕饒了那賤人。
不同于洛世安的簡單,信陽郡主倒是洞悉了靖王妃的心理,問道:“母親,那個野丫頭可是有何不妥?”
靖王妃神色陰鸷:“很快就會見分曉。”
☆、寵入心尖諾輕許
靖王一路抱着夭夭,回到了先前安置她的房間裏,後面跟着的婢女大氣都不敢出,眼勤手快的打來了溫水,默默地用濕布巾為夭夭擦淨了腳。果然有些地方蹭破了皮,夭夭疼得嗞的一聲。
靖王面上未改,眉卻皺起,吩咐着:“下手輕點。”
婢女們小聲地應了聲“是”,更加小心翼翼地為夭夭上藥、纏布。
夭夭乖乖地坐在靖王懷中,疼的小嘴都撅起來了。
“丫頭,再撅嘴就更像小鴿子了。”靖王逗笑。
“哪裏像了?”
“你以前天天咕咕個沒完,不像小鴿子像什麽?”
夭夭斜着腦袋,一副思考的樣子:“像嗎?根本就不像!九叔,騙人。”
這樣子看得靖王又笑了。
夭夭移目打量四周,問:“九叔,這是哪兒?”
“這是本王的家,本王的家大不大?”
“大。”夭夭點點頭,“九叔,你是靖王嗎?”
“是啊,本王就是大昌的靖王。”
“那你為什麽叫九叔?”
靖王聽了哈哈大笑:“因為本王排行第九。丫頭,覺得本王威不威風?”
“威風!九叔,是不是別人都怕九叔?”夭夭目含崇拜的樣子,讓靖王頗有成就感。
“怕不怕,本王不知道,但是誰敢惹本王,本王絕不放過他。”靖王目光堅毅,說出的每個字底氣十足。
夭夭怕冷似的縮了縮脖子,甕聲甕氣地問:“如果夭夭惹九叔生氣,九叔也不會放過夭夭嗎?”
“丫頭,你能惹我生什麽氣。本王不會跟你生氣的。”靖王笑了,這丫頭就是孩子氣。
“真的嗎?那九叔記住了,永遠都不準生夭夭的氣。”夭夭向靖王做着确認。
“本王說話算話。小丫頭,起來吧,換個衣服本王帶你吃肉去。”
一聽到吃肉,夭夭的眼睛亮了起來,嘴角彎彎,又變成了靈泉山的那個小丫頭。
夭夭在婢女的服侍下換了衣服、梳了頭發,看了看鏡中那個額頭貼着花钿的自己,突然間有些害羞,扭扭捏捏地不敢出去。幾個婢女抿着嘴相互對視着笑了,推着磨磨蹭蹭的夭夭出去了。
到了外室,原本正在說話的幾人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夭夭小心翼翼地擡眼看靖王,靖王堆滿和藹的笑容。夭夭又偷眼看了樂伽,樂伽同樣笑意外露。連旁邊站着的洛世安眼裏都劃過一抹驚豔。
平時不大開口的錢峰贊道:“殿下,這丫頭原來是個标致的小美人兒。”
靖王笑着點了頭,算是贊成。向夭夭伸出手:“小丫頭,走,吃飯去。”
夭夭聽到衆人誇她,開心了,抓着靖王的手,踮着腳蹦蹦跳跳地跟着走了,靖王寵溺地看着這活蹦亂跳的小丫頭。
到了飯廳,夭夭偎着靖王坐下,靖王對洛世安道:“一起用膳吧。”
洛世安告了座。
靖王對夭夭道:“丫頭,這是九叔的兒子,王府的世子,你可以叫他世子哥哥。”
夭夭笑眯眯,甜甜地喊道:“世子哥哥,我是夭夭。”
洛世安被她無邪的笑容感染:“夭夭真乖。”
夭夭嘿嘿幾聲,回以一笑。
對于愛子與夭夭的和睦互動,靖王樂見其成。
夭夭見桌上寥寥幾道小菜,急切地問:“九叔,肉呢?”
靖王摸摸她的頭,要她別着急。
典膳喊道:“進膳。”
于是一衆下人擎着加蓋的各種餐具魚貫而入。每開一道菜,夭夭都驚喜地哇一聲,高興地伸出手去抓。到了菜前卻又停下來,眼巴巴地看着靖王。
靖王寬容地說:“不礙事,想吃什麽就拿。”說着,動手将幾樣肉食夾到她的碗裏,道一聲“吃吧”,夭夭就歡天喜地地開吃了,嘴裏還嘟囔着:“九叔吃,九叔吃。”
相比夭夭的饕餮吃相,其餘人就斯文多了,靖王邊慢條斯理、優雅從容地進膳,邊關注夭夭狼吞虎咽的吃相,不時地給她添點菜。
洛世安心思不在用膳上,他單純被夭夭給吸引了。這樣一個有趣可人的丫頭哪裏來的。
一頓飯下來,夭夭是吃得暢快,靖王是看得舒心。
一旁的樂伽暗暗思量着,靖王怎會如此寵溺一人。
夭夭飽得嗝聲不斷,婢女拿了絲巾為她擦去嘴角和手上的油膩。典膳識相地端上解膩茶,靖王親手接過,對夭夭道:“來,丫頭,喝茶去去膩。”
夭夭就着碗喝了兩口,無奈又無辜地撇開了頭:“九叔,飽了,喝不下了。”
一句話,滿屋子的人都笑了。
靖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小丫頭,太貪吃!還走得動麽,九叔陪你消消食。”
夭夭連連點頭,臉有些紅,生怕再說錯什麽,樂伽會跟着別人笑她。
靖王握着夭夭的手,開始了飯後散步,夭夭一路打着嗝。
靖王不由嗔怪:“你這丫頭啊,以後少吃點,在九叔這裏少不了你的肉吃。”
“嗝……天天都……都有嗎?”
“天天都有,頓頓都有!”
“哦。”夭夭歡呼聲起,連嗝也不打了。可是——“九叔,我是來找小胖子的,我還要去找他呢。”
“小胖子是誰?”
“小胖子是我的好朋友。”
“你有朋友?”靖王表示不信。
“真的,小時候他跟我住在山上的。”夭夭深怕九叔不相信。
“那九叔幫你找吧。”
“不要。”夭夭想起來了,小胖子很久以前說過靖王是他家的死對頭。
“那就先住在九叔家吧,慢慢找。”
“好啊,有肉吃。”夭夭開心地笑了。
“傻丫頭……”
這一晚,夭夭跟靖王聊了很久,滿足地睡了一覺。
第二日,滿足的睡了一覺,夭夭睜開眼就要找九叔。
伺候的婢女回道:“殿下一早就上朝去了。”
“哦。上朝是什麽?”
“上朝就是處理國家政事。”
夭夭不懂,但大約知道九叔是不在家。一個人用了早飯,等了好久還是不見九叔回來,野慣了的人坐不住了,非要出去走走。
婢女們想着,這個女郎已經得罪了靖王妃,反正、、注定是要倒黴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又怕她一個人亂跑再沖撞別人,還不如跟着呢,索性就随着夭夭一起出來了。
夭夭對靖王府根本不熟,在府裏轉來轉去摸不着方向,七拐八拐的來到了府中門客、屬将們居住處附近。
“女郎,回去吧,這裏不是女眷該來的地方。”婢女勸說。
夭夭茫然四顧,眼尖的看到前方走來一人,正是樂伽。歡喜浮上了臉龐,她指着前方笑嘻嘻地對婢女們說:“樂伽,是樂伽。”
“是樂校尉。”溫和待人的樂伽很受婢女們待見,衆人私下裏議論過樂校尉說不定哪日就成了殿下的乘龍快婿呢。
“樂伽住在九叔家啊。”夭夭對這個誤打誤撞的發現很意外,一邊嘀咕着一邊小跑上前去和樂伽打招呼。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啊!親們,多多收藏啊~~~~~偶也是需要鼓勵的......
☆、皇家郡主
樂校尉原是殿下身邊的衛率,雖然有了校尉之銜,一直都住在這裏,有什麽奇怪的。婢女們心裏對夭夭的大驚小怪頗為不屑。
“樂伽,你要到哪裏去?”夭夭雖笑着打招呼,眼神卻羞澀的閃躲,不敢直視他。
樂伽自然早早地看到了她,他正要去找信陽郡主,但深知如今夭夭正得靖王看重,不得不回道:“我無事,随便走走。”
“呵呵,我也随便走走呢。我們……一起……一起走走吧。呵呵。”夭夭緊張地有些結巴,傻呵呵地邀請樂伽。
樂伽面露為難,昨日靖王妃特意問了他有關夭夭的事,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好意,這丫頭已經得罪了靖王妃,他不想和夭夭有什麽牽扯。
“樂伽,走吧走吧,好不好?等九叔回來了,我們一起玩。”
見他不答應,夭夭懇求着。
也罷。這丫頭什麽都不懂,萬一拒絕了她,她去殿下那裏告狀,反而對己不利。
樂伽點頭應許了。
夭夭的眼睛霎時像盛滿了春水的琉璃盞,盈光閃閃的動人。
“去哪兒玩?”夭夭糾結地撓撓頭,她不認識路,不知道可以去哪裏走。
樂伽緩解她的囧态,提議:“那邊有個湖,我陪女郎走走吧。”
“好……好啊!”夭夭看着樂伽一張一合的嘴,幾乎忘了要說話。
兩人來到湖水邊。樂伽神色自如地坐下來。夭夭挂着傻兮兮的笑容跟着坐下來。見樂伽氣宇軒昂的坐姿很好看,連忙學着他挺直自己的背,說不出話來,就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樂伽問:“你在王府住得可還習慣?”
“習慣,習慣。”夭夭神經兮兮地連說兩遍,她覺得樂伽真好,這麽關心她的。
樂伽好似對夭夭的傻笑視而不見,問道:“你今日要做什麽?”
“等九叔回來。”夭夭繼續嘻嘻地笑。
樂伽微微蹙眉,他不知道還能與夭夭說什麽。
夭夭絲毫不覺得尴尬,跑到湖邊,向裏探頭,興奮地大呼:“樂伽,快來看,好多魚啊,好多魚,魚很好吃的。”
樂伽自然知道王府的水裏養了好多魚,閑暇的時候,他陪信陽郡主一起喂魚。
“樂伽,我會丢魚,你要不要看?”夭夭獻寶地說,開始彎腰撿地上的石子。
跟着的婢女們個個撇嘴不屑,這女郎怎麽這般不識趣,沒看到樂校尉根本不想理她嗎?
樂伽面上噙着淡淡的笑,看着夭夭的動作,不阻攔。
夭夭撿起石子,瞄準了一條又大游得又歡的魚,往手心裏吹了一口氣,甩了幾圈胳膊,用力一扔,石子正中魚身。那魚兒受驚,迅速的沉了下去,周圍的魚也跑遠了。
夭夭拍手叫好,喊道:“樂伽,快看快看,我打中了。”
見樂伽笑盈盈地看他,夭夭跑上去扯着他的衣袖,說:“樂伽,你也來試試,來嘛來嘛。”
樂伽不動聲色地扯回自己的衣袖,起身來到水邊。
“給,丢呀。”夭夭給了他一粒石子,目含期待地看着他。
樂伽伸出竹節一樣骨節分明的手指,絲毫不碰觸夭夭指尖的取過石子,在夭夭的注視下,輕松地丢中了一條魚,那倒黴魚兒還愣了兩下,爾後游走了。
夭夭連連拍手,歡呼:“樂伽,你真好,你真棒,你跟我一樣呢。”
樂伽微微側了頭,棱角分明的側臉更讓夭夭看得入了迷,傻乎乎的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
正在這時,卻聽一個慢悠悠、拉長的聲音傳來:“原來樂校尉在這裏。”
夭夭擡眼,看到一群婢女們簇擁着一個長得非常好看的姐姐來了。
夭夭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這位姐姐她長得正好看時,就看到了那位姐姐瞥了自己一眼。不過,她像靖王妃一樣高昂着頭,不屑正眼相看的樣子,讓夭夭倍感局促。
她是不喜歡我嗎?對方的根本不屑掩飾的厭惡擊中了夭夭敏感的內心,她嘟起了小嘴有些不明所以。身邊的人紛紛向那位姐姐行禮:“見過郡主”。
郡主是什麽?夭夭咬着手指不得其解。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這是靖王府裏唯一的嫡郡主、世子的同母妹妹——信陽郡主。
此時,信陽郡主的目光投射在樂伽身上,壓制不住的陰雲在瞳仁裏翻滾,面上卻還是相反的淡淡然:“樂校尉,繼續!信陽打擾了,告辭!”
話落,帶着滿身的賭氣,毫不留戀地走了。
咦!夭夭盯着信陽郡主的背影。這位姐姐生氣了,但是她為什麽生氣呢。
夭夭沒有想明白,但樂伽卻是變了臉色、慌了神,不見先前的鎮定與冷靜,喊着:“信陽,信陽,你聽我說。”着急地跟在信陽郡主一行人後面,想要極力解釋。
“樂伽,樂伽。”夭夭小聲地呼喚遠去的樂伽。可惜樂伽吝于給她一個回眸,此刻他只關心信陽郡主。
這位姐姐是真的生氣了,看他都不理樂伽了,就像自己生氣時不想理小胖子一樣。夭夭默默地目送他們遠去。
“別叫了,樂校尉去追信陽郡主了。”婢女們深出了一口氣,提醒夭夭。
都說信陽郡主頗似靖王妃,這話不假,每次郡主出現時,這“人不語,威已至”的高門氣派就和靖王妃如出一轍。
“樂伽還會陪我玩嗎?”夭夭不知道婢女們的心裏話,傻傻地問。
“樂校尉太忙了,哪裏有時間玩。”
樂校尉可是靖王殿下身邊的紅人,要忙着為殿下效命,忙着陪信陽郡主,哪裏會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這些話婢女們有分寸地沒有說出口。
“哦。”婢女們的話夭夭明白了,就是樂伽不會陪她玩了。
“信陽,你聽我說,聽一聽行不行?”樂伽一路追着信陽郡主,但信陽郡主腳下絲毫不停頓,擺明了正在生氣中,不想聽他的解釋。
“信陽,你聽我說。”樂伽終于忍不住攔在信陽郡主面前。
“給本郡主讓開!”信陽郡主怒目。
“讓開可以,但你必須要聽我說。”
“聽你說什麽?你跟那野丫頭不是玩的正高興嗎?本郡主的話你都忘了吧?”信陽郡主少見的言語拈酸。
她固然知道樂伽不會看上那野丫頭,她并不是為這個生氣,而是氣她等了樂伽這麽久,一路尋來,卻發現他跟那個野丫頭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堅定不移地求收藏~~~~求真愛哪~!
☆、癡人失意心易醉
“信陽,有些話不必說出來,你我心裏都清楚。你說的話,我從不敢忘,也不曾忘。方才我原是要找你,怎知偏遇到了她,礙于殿下的情面,才不得不敷衍她。原本就是一個不相幹的人,本不值一提,你我何必為了她置氣呢。”
樂伽言辭懇切,目光灼灼,說得信陽郡主心安了不少。
也是,何必為了個野丫頭置氣。
信陽郡主收回剛才那派小女兒家別扭的神态,又變回一向高潔不可攀的神聖模樣,嘴上仍不肯輕饒:“你這樣想就最好。”
樂伽見她神色,就知道她心中氣惱已消,看着信陽郡主放心地笑了。
信陽郡主想想方才自己的失态,有些羞窘,被樂伽一笑,臉上挂不住的氣嬌,死硬着嘴一派正經地問:“你笑什麽?”
樂伽但笑不語,他笑信陽方才的舉動分明是吃醋了,暴露了她是如此的緊張自己。不過,他知道信陽郡主一向穩重得體,這番話自然是不能說出口的。
樂伽不回,信陽郡主沒有再追問,叮囑着:“以後,你不要再理她,母親不喜歡她。”
“王妃為何不喜歡她?”
“不必問那麽多,聽我的就是了。”信陽郡主無意解釋,催道,“快走吧,墨菊軒裏的茶都冷了,等你等了這許久。”
“讓你久等了,郡主,請——”樂伽故意伏小做低。
“樂校尉,請——”信陽郡主深谙這等樂趣,如法炮制。
兩個言歸于好,彼此彬彬有禮地去墨菊軒賞花去了。
樂伽離去,夭夭怏怏地沒了興致,蹲在湖邊低了頭,悶悶不樂的想事情。
“咦,夭夭小妹,今日是怎麽了?”
洛世安漫步而來,一眼看到情緒低沉的夭夭。
夭夭擡頭,看到是昨天和九叔一起陪她吃飯的世子哥哥。乖巧地叫一聲:“世子哥哥。”
洛世安見她沒精打采的,與昨日判若兩人,心下訝然:“是何事讓妹妹不高興了?”
夭夭想起方才的事,小嘴再次努起嘴,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不高興了,只能傻傻地眼睛眨啊眨的不說話了。
洛世安不知何事讓她不快,直道是她一人獨玩無趣,說道:“小妹,要不要跟哥哥喝兩杯?喝了酒,就不會不高興了。”
喝酒?夭夭眼睛眯起,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好啊好啊。”
“跟哥哥走吧。”
夭夭情緒大好,像個小孩子一般伸出手,洛世安笑着牽了她的手,領着蹦蹦跳跳的夭夭去了花亭。
兩人來到花亭坐下,有下人呈上了果酒,洛世安親自斟了一杯給夭夭。桂香四溢,幽醇入脾。
夭夭像一只嗅見青草香的小羊,可愛的小鼻頭吸啊吸的,注意力完全被杯中酒水給吸引過去了。
洛世安特別愛看夭夭這副小饞狗的模樣,笑道:“這是新釀的桂花酒,妹妹嘗嘗。”
夭夭立即拿起酒杯,湊到鼻前深吸了一口道:“好香。”話一完,仰首飲盡了杯中酒。喝完了,歪着頭砸吧着嘴,一副回味的樣子。
“妹妹喝的太急了,會醉的。”
“好喝好喝,世子哥哥,我還要。”
夭夭把酒杯伸過去,洛世安又斟了一杯,叮囑着:“慢慢喝,不要再飲完了。”
“哦。”夭夭嘴上答應着,一仰首又是空杯見底。
洛世安無奈地搖頭,手執酒壺不願再給夭夭斟酒,說道:“已經喝了兩杯了,妹妹這樣喝法是要醉的。”
“不怕不怕,世子哥哥,再給一杯嘛。”夭夭習慣性的軟語裏,總帶着一股撒嬌的味道。
“妹妹以前可有飲過酒?”洛世安不放心地問。
“沒有。”夭夭很誠實地回答。小時候,她只聽小胖子說過酒好喝,說等她來到京都城,小胖子說要請她喝酒呢。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喝到小胖子的酒。
“沒有?妹妹只能再喝這一杯了,不然真會醉的。”
“好,好。”夭夭連聲應着,又讨了一杯酒。這次沒有一口喝完,學着洛世安淺斟慢飲的樣子,小口地抿了起來,但很快又空杯了。
夭夭咽完口中的酒,使勁地抿着嘴,又砸吧了一下說:“好喝,甜,香。世子哥哥,我還要。”
“不給了,不給了。”洛世安執着酒壺閃躲,卻見夭夭呵呵笑着,一把上前奪了酒壺就跑開,直接對着壺嘴牛飲起來。
“妹妹真是太狡猾了,小心真的醉了。”洛世安真是被這貪杯的丫頭給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