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鄰國之亂(上)
趙令然出了國公府, 大呼一口氣, 回頭看着這國公府,如有虎狼追着她一般,拉着顧月承趕緊走。
顧月承有意逗逗趙令然,拖着身子不前, “然然若是願意,咱們就厚顏折回,在國公府用了餐也是可行。”
趙令然力氣大, 拉得顧月承一個踉跄, “不願意,不可行。”
趙令然生平最見不得眼淚了,尤其是女人的眼淚。
那老夫人看見她總愛掉眼淚,可明明她什麽也沒做過呀。
顧月承也只不過是逗逗她,未曾想過要真的折回去。
上了馬車, 趙令然這家夥就像是幼兒園裏面打架打輸了的小孩子找大人告狀一樣, 在顧月承面前嘚吧嘚吧嘚嘚。
顧月承笑着看着這家夥,忽然用力一拉,趙令然被拉入了顧月承的懷中。
顧月承兩只手準确地找到了趙令然腰窩的位置,将手掌放上,輕輕揉按。
美色當前, 趙令然一個老鷹撲食,準确地啃上了顧月承的嘴唇。
然後一直啃……
一直啃……
顧月承無奈。
沒辦法,趙令然也就會這個啦。
除了啃啃嘴巴,就是拉拉小手, 要不然就是戳戳小紅豆了。
顧月承的嘴角都要被這家夥給啃破了。
形勢所逼,只能反客為主。
顧月承拖着趙令然的腰,旋身将她按在了馬車的軟墊上。
趙令然人還沒弄明白,自己已經被顧月承壓在身下了。
趙令然是喜歡吃美人的豆腐,但并不喜歡被沒美人吃豆腐呀。
這家夥企圖掙紮,原本摟着顧月承脖子的手均松開,改為推顧月承。
顧月承也希望腰間挪出來一只手,将趙令然的兩只手舉過頭頂按在馬車上,固定。
他自己更靠近更貼合趙令然了一些,兩人的衣襟毫無細縫地貼合在一起。
右膝擠上了軟塌。
趙令然被顧月承抱着身子漸漸離開了軟榻。
她被吻得無力了,全身的力氣仿若都被抽走了,周身上下全仰賴着腰間的臂膀在支撐着。
顧月承在趙令然的小口中玩夠了貓捉老鼠的游戲,離開時,兩人的嘴唇之間勾連出一根根暧昧的銀絲。
趙令然雙眼迷離地被顧月承重新抱在懷裏。
這家夥琢磨着一個問題,有一些走神。
不對呀……
是不是有點倒過來了……
怎麽感覺不是我在輕薄美人,而是我被輕薄了呀……
是錯覺吧……
趙令然不相信這種逆食物鏈的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
而後來的後來也證明,沒有逆食物鏈,她才是食物鏈下層的那一個。
顧月承給她整理淩亂的衣襟,捏着趙令然的小手。
“然然,你該叫我什麽?”
“啊?師兄呀。”
“錯了,昨天晚上教過你的。該叫夫君。”
“夫君?”趙林然納罕,什麽時候教的。
“乖然然。”
“……”
到了晚上,華燈初上,趙令然吃完了和顧月承在院子裏散步。
顧月承說明天帶趙令然去京外的莊子上。
這家夥自動自就認為是去京外打獵。
入了夜,顧月承在房間裏看書,趙令然在書桌上擺弄一些機甲的小玩意兒。
都是顧月承搜來給趙令然玩的。
趙令然平時都不玩這些,今日不知怎麽了,拿出來撥弄了,樣子還很認真。
顧月承放下書本,從後面抱住了趙令然,将她兩腿分開,抱到了桌子上,正對着自己。
趙令然謎之覺得不妙。
她反思過了,在吃別人豆腐這件事情上,自己可能不是顧月承這個自學成才的流氓的對手。
趙令然本能地覺得這個姿勢有點危險。
并且此時的顧月承看着……
也不像是個正經人。
趙令然覺得不那麽安全的時候,她就想要逃跑。
顧月承看出來她的小心思,牢牢地牽制住了趙令然的細腰。
顧月承的眼睛,看起來已經和和平時不太一樣了。
裏面有很多戳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還有……欲望?
趙令然拍拍自己毛茸茸的大腦袋。
瞎看!肯定是看錯了。
顧美人這麽個一本正經的衣冠禽獸……不是……是斯文敗類……也不是……
顧月承的嘴已經貼上了趙令然的脖子。
身為獵物本能的危機感讓趙令然覺得想哭想逃想要媽媽。
雖然她天生也沒有過媽媽。
小色胚是沒有底線的。
白日裏不願意叫的夫君,此時叫得溜得飛起。
“夫君夫君,我要上茅房……你快松開我……”
顧月承暗啞的聲音從趙令然的皮膚上傳來,“方才上過了。”
顧月承吮得趙令然難受,不由自己地抓緊了顧月承的袖子。
顧月承将趙令然忽然攔腰抱起,放在了榻上。
趙令然十分靈活地翻滾而起。
尴尬而不失讨好地微笑。
“夫君夫君,我好久沒有回文鴛閣了,我怪想我的卧房的。”
困獸猶在掙紮,“要不我今天回文鴛閣住吧。給你一朵花!”
趙令然情急之下随手捏了好幾朵花,捧到顧月承面前。
顧月承已經拉下了床帏的簾幕,拉過趙令然困在懷裏,“好,然然喜歡,待會兒咱們一朵朵戴。”
說着,如雨點般密集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下,膜拜着趙令然的軀體。
夜……還長呢。
這一夜,趙令然只覺得都變成了一只随波浪逐流的小船,随着顧月承上下沉沉浮浮。
快天亮的時候,這家夥在也撐不住,一根手指頭也懶得動了,沉沉地睡去了。
顧月承眼睛亮得像夜空裏的星辰,淬着癡迷,将趙令然報道浴桶裏,一點一點給她清洗。
清洗過後,手腳極輕地将趙令然放回榻上。
期間這家夥完全沒有醒過來。
看不出來,顧尚書還有做搓澡工的潛質。
昨天晚上留下的青紫,如今更重了。
新婚夜她喝醉了酒不曉得這是怎麽來的,這一夜後,她就該曉得了。
顧月承自己躺下的時候,已經快天亮了。
趙令然如今看見顧月承,尤其是入了夜的顧月承,猶如書生看見了吸人精魄地女妖精一樣。
一面覺得他漂亮,一年又覺得他危險,避之不及。
這家夥覺得大婚這件事情簡直解鎖了一個不一樣版本的顧月承。
一定是盜版的!
不過好在過了前兩夜之後,顧月承倒再沒有拿趙令然怎麽樣,又恢複成了趙令然一直熟知的那個顧師兄顧大人。
似乎新婚前兩夜的顧月承只是趙令然一個人的錯覺罷了。
這幾天來,顧月承每晚都是規規矩矩的,吹了燈摟着趙令然就睡去了。
趙令然戰戰兢兢地等了會兒,發現沒事,于是就卷了被子一個人歡快地呼呼大睡。
顧月承每天早上醒來,身上都是只有單薄的睡意。
這家夥也不曉得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竟然将自己裹得裏三層外三層的,密不透風跟個春卷一樣。
如此幾天下來。顧月承就到了傷寒的邊緣,再加上有一夜窗戶竟未關嚴實,溜了夜風進來。
顧月承衆望所歸地終于将傷感徹底坐實了。
可事兒都是趕着一塊來的。
這廂顧月承在家裏養病,每日凄凄慘慘戚戚,那廂,宮裏來了急報。
鄰國爆發了種族大屠殺。
顧月承聽了,咳嗽陡然加劇。
“進宮,我要立刻進宮。”
顧月承有些發燒,臉色潮紅。
趙令然立即扶住他,她看得出來他很着急,也不說勸他不要去的話,“我陪你一起進宮。”
顧月承虛弱地點點頭,“好,然然陪我。”
宵禁後的京城,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一輛馬車正向着禁城的方向狂奔。
“快一點,再快一點。”
車廂中不斷有人催促。
馬車的颠簸使得顧月承咳嗽得更加厲害了。
趙令然将顧月承拉到自己身上靠着。
皇宮到了,守門的侍衛卻不讓進去。
“顧尚書,夜已深,陛下已回後宮休息,不再議事。
尚書所奏之事,請明日早朝上奏。
“放肆!”
顧月承罕見地發怒了。
“陛下在何處,乞是你一個小小的午門侍衛所知!分明是托詞!”
那名侍衛單膝跪下,“請尚書大人不要為難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皇宮的守衛,奉的是誰的命令,答案不言而喻。
“你去向皇上遞口信,說我在這裏等他。”
顧月承也是絲毫不讓。
守衛權衡再三,還是去了。
真是典型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不想讓顧大人進宮的是皇上,殃及的卻是小小的守門護衛。
屋漏偏逢連夜雨。
顧月承本就病着,偏偏這是還下起了雨。
顧月承和趙令然只能在門口等着,雨點子不斷濺濕了兩人的衣袍。
皇帝的确不想讓顧月承摻和這件事情,因為這麽大的事,傳信的卻是李尚書。
夜秦,大楚北部臨國。
國內主要有兩大民族,一曰北羌族,二曰戎狄族。
這兩族歷來恩怨重重。現在國家的政權掌握在北羌族手上。
半個月前,北羌族組長,也就是現任的皇帝,在和戎狄族部落首領談判的時候,兩人雙雙被殺。
這個國家內的兩族本就不和平,如此一來,國內立刻民怨沸騰。
兩大部族之間相互混戰,到現在,不到一月的時間,已然形成種族大屠殺。
顧月承了解皇帝,他一定是想出兵,借此拿下夜秦。
果然,守衛冒着雨回來了,“顧尚書,陛下已經歇息了,不得打擾。”
顧月承冷哼一聲,“你去告訴皇帝,我就在這裏等,直到他見我為止。
他若一個時辰不見我,我就等一個時辰。
他若兩個時辰不見我,我就等兩個時辰。
縱使今夜站死在這宮門前,我顧月承也認了。”
守衛們均很為難。
趙令然這小纨绔雖然什麽也不懂,但她看着顧月承這幾位罕見的冷若冰霜,便曉得事情絕不簡單。
這家夥急病亂投醫,“要不我幫你打進去吧?
我把他們兩個撂倒了,你就能進去了。”
顧月承在這雨夜中獨餘的溫柔便給了趙令然,“然然若失支撐不住,先回去可好?”
“不好,我陪你。”趙令然關鍵時刻倒是講義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開始進入了後半夜,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冷了。
勸顧月承回去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
顧月承始終風雨不動安如山,他一直在思索,這件事情會轉的餘地在何處。
趙令然凍得腳發涼,手一直被顧月承握着,怕他發現,也不敢跺腳取暖。
終于,在等了一個時辰之後,皇帝派人來傳話了。
“請顧大人移步禦書房。”
顧月承握着趙令然的手一緊,随後松開。
皇帝終于肯見他了。
此時,趙令然和顧月承衣袍的下擺已然完全失透。
顧月承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笑意。
“敢問,內子将被帶往何處?”
“陛下吩咐了,将顧夫人帶到淑妃娘娘處。”
“有勞了。”
顧月承鞠下一躬。
這半夜的後宮,若是有人有歹毒心思,那是防不勝防。
“顧尚書客氣了,老奴一定将顧夫人平安送到了。”那老太監見顧月承如此鄭重其事,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至此,二人兵分兩路了。
禦書房中,皇帝聽見這個消息,大為振奮,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出兵機會。
若是出手将夜秦的時局攪和得更加混亂,借機消耗國力,幾年之後,出兵定可一舉攻入。
到那時,大楚的版圖就可擴大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顧月承進去的時候,禦書房裏站了一書房的朝臣。
顧月承粗粗掃了一下,管銀兩的,馬匹糧草的,祭天的,做将軍的,管後備補給的,還罕見地看見了搞情報工作的。
皇帝這是鐵了心開打呀。
李尚書他們也在。
皇帝似乎才和他們吵過一架,兩方臉色都不好,定是誰也沒能說服誰。
禦書房內氣氛一觸即發。
顧月承道,“陛下,微臣可否與陛下單獨談談?”
皇帝同意了。
大臣們魚貫而出。
李尚書走過顧月承時,向他搖搖頭。
門關上了,此時殿內就只剩下了顧月承和皇帝。
顧月承跪下,“陛下是不是打算做一個暴君?”
皇帝憤怒地踢翻了一個香爐,眼睛都彈出來,将手邊的一塊鎮紙朝着顧月承扔過來,但只落在了顧月承的跟前,碎了一地。
皇帝咆哮,“顧月承你放肆!你這是破壞超綱!理當淩遲!”
“陛下若能聽臣說完,放棄出兵,縱使淩遲,也在所不惜。”字字落地有聲。
皇帝氣極,反倒坐下來,“好好好,你的腦袋朕摘定了!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巧言令色救你自己的這條命!”
“權衡利弊,好處是可以擴大版圖,歷史上後人們會給您這個趁虛而入者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皇帝冷笑,“本來就應該乘他病,要他命。政治,本就是無情的。”
顧月承一聲咳嗽,開始娓娓道來。
“如今這兩族之間相互仇視,大屠殺已經在眼前。
這個國家的民族極其分裂,但又極其團結,否則不會因為國家首領被殺,兩族進入大屠殺。
說句難聽的話,如果是皇帝陛下被殺,我國的臣民可不會有多麽大的反應。”
皇帝嘴角抽了一下。
還真他麽敢說呀……
“在沒有外界勢力進入的時候,他們是敵對的。
可是當外界勢力介入之後,只會有一個結果,就是他們會統一戰線,一致對外。
陛下您最清楚,夜秦宣揚的全民皆兵,并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您要政績,力挽狂瀾的政績遠遠比這殘暴的開疆拓土大的多。
如果您的開疆拓土,利用的是別的種族滅絕的時機,那就是不義的。
千百年以後,如果真的有能人統一了這一塊大陸,那麽所有土地都是一個國家,你這麽做只會讓後人不齒。
如果還是沒有統一,那你這十分英明的趁他病要他命的舉動,只會是兩個國家心尖永遠的刺。
再來,撇開名垂青史這些東西,就說現在。
這塊地方地勢險要,就算是現在出兵攻打,也未必能打的下來。
前幾任皇帝,大多有的是機會去攻打這個國家,但都沒有這麽做,就算不了解其中的緣由,可也該知道那是權衡下來的最好的結果。
而如果打下來呢,首先要并進國家來,那麽現在陛下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東西,就全部要變成我國國政頭疼不已的問題。
這塊地方兩族人之間積怨是由來已久,根本不是朝廷間鎮壓就能解決的問題。
否則沒有今日的兩族仇殺。
您的介入只會使得那塊地方的問題更加混亂,僅此而已。
那麽為了徹底解決這裏的問題,那似乎又繞得只有一條路了,那就是滅絕。
毫無疑問,這個地方一定會成為整個國家的財政拖累,并且一定會內亂不斷。
國內本身就是有反對勢力的,內憂未解決,再弄一個外患進來,陛下是想請天下人早日改朝換代嗎?”
“顧月承!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簡直是放肆!”皇帝拿起一個東西又想扔。
“陛下若真的出兵,一來會急劇史所罕見的屠殺之外,二來還會給我國帶來災難。
國将不國,民不聊生即在眼前,子清身為大楚的官員,眼看這樣的事情發生卻不能阻止,還有什麽是比這更放肆的嗎?”
顧月承一口氣怼完皇帝,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顧月承的氣勢壓倒了皇帝,皇帝暫且緩和下來,顧月承繼續說。
“這塊地方,易守難攻,他們內鬥得厲害,無心侵犯我境,可以說是我國在北境的一道天然屏障,把他這麽放着,只可以集中兵力于南境。
的确,您現在趁他病要他命,是有很高的成功可能性,可這摘的果子是有毒的,帶刺的,摘了後要傷人了。
而且這件事情國內反對的人肯定要比支持的人多。
天下人會怎麽評價您的出兵,史書會如何評價你。
照現在的發展趨勢,死傷卻都是以萬計的,如此大規模的屠殺,貫穿古今都不會有幾個,您起的是積極作用還是消極作用,肯定會一直被拿出來說。
陛下之所以想攻打,無非就是在乎的是生前的政績和身後的評說,無論是為了哪一樣,都不該出兵,于國家也沒有好處。
反而,現在來思考一下阻止他們內鬥。陛下在國人心目中,在他國心目中,自然是個格局很大的君王。
而且,如果可以組織兩族自相殘殺,拯救萬民于水火中,那才大大的人仁啊!”
禦書房裏,宛如戰争,後宮之中,倒是祥和。
原來淑妃,李淑妃,就是李三金的大姐姐呀。
趙令然全身都濕透了,淑妃趕緊招呼着人給她換了幹淨的衣裳。
這家夥在人家的地盤上,怎麽一個乖覺了得。
“淑妃娘娘,我是李三金的好朋友。您知道我嗎?”
我是李三金那個專業過硬就過命的……好朋友!
淑妃笑着點頭,一邊瞧着一邊心中打鼓。
真是奇哉怪也,這顧尚書的夫人,怎麽和陛下生得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