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啊嗚一口
“我要睡你房間!”趙令然理直氣壯地吼道。
是吼的。
因為她覺得心虛……
今天晚上的顧月承詭異得讓她覺得心裏篩子似得……
突突突突地抖。
白天這家夥覺得顧月承怪的時候, 後來事實就證明, 他居然想把她賣掉!
明明死裏逃生的人是她, 憑什麽顧月承表現得像被妖怪附身一樣怪!
顧月承的溫柔讓這家夥渾身不舒服,甚至微微有些讓她覺得暴躁。
就覺得……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顧月承乍一聽,有一些淡淡的歡喜。
但好在他還記得, 這家夥是趙令然!
顧月承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慢慢回籠, 漸漸恢複了淡然的臉色,柔聲問道, “為何?”
“直筆居還有幾間客房。”
直筆居是個院落, 而且是顧府位于中軸線上的最大的院落。
顧月承的溫柔讓這家夥極為不适應, 剛洗完澡的皮膚簡直要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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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麽反常哪……
顧大人不應該義正嚴辭地責備她, 然後一臉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嗎?!
“我就要住你的房間!”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 三而竭。
趙令然依舊吼道, 但她畢竟還是有一點點怕顧月承的,第二遍的聲音明顯氣弱了好多。
顧月承嘆了口氣。
他暫時不想讓趙令然察覺出來他的心思來。
因為即使現在,趙令然還有些怕他的情況下,依舊時不時要……
爬到他頭頂來做個妖。
如果讓這家夥知道自己心悅于她,那顧府豈不是要翻天!
憑這家夥上房揭瓦, 到處惹事生非的本事……
算了算了不想了……
顧月承沉下臉來, 語氣也剛硬了一些, “不行。師妹,男女授受不親。”
趙令然的嘴角慢慢上揚,居然十分好說話地……順從了。
“好吧, 那我去睡客房。”
趙令然聽到了顧月承嚴厲的詞色,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一副“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表情,躍着走遠了。
顧月承:……
師妹的路數越來越野了,方才她是在……歡喜嗎?
趙令然被安排在了離顧月承最遠的一間客房裏。
竹筠是個極曉得體貼自家老爺的優秀小厮。
自家老爺最重禮法,最謹言慎行恪守禮份。
他竹筠都敢說一句,要不是別的院落大半夜的沒那麽快收拾出來,他們家老爺都不會讓小姐進直筆居的門!
因此他極為不解自家老爺聽完之後,這若有所思的模樣。
鬧了這麽久,夜深了,該安寝了。
顧月承房裏的燈火一直沒熄滅。
房裏,寂靜無聲,顧月承手裏捏着一本書拿着金絲邊放大鏡,斜躺在地席上,翻了半個時辰,都沒有看過去一頁。
少見的心不在焉。
眼前浮現的都是趙令然的容顏。
似乎直到今天,顧月承才在死裏逃生的火光的照耀下,發現自己那頑劣師妹脫去了攆貓逗狗的本質之外……
竟然還長着所有男子都傾慕的絕色美貌。
直到這時,顧月承才想起來先生生前那封信的意思。
彼時他只為深得老師榮幸而深感慶幸,忽略了老師真正的意圖。
師妹長得太美了,普通人護不住,只會讓師妹的一生都颠沛流離。
先生認為自己能做個君子,于是才在臨死前托付自己的愛女。
如今……
顧月承害羞地捂臉。
他打算……
監守自盜!
先生你當我是學生,我卻想……
做你的女婿!
真是……
叫人不好意思吶!
顧月承臉都要笑僵了,但還是覺得可樂,心裏如抹了甜甜的蜜一樣。
看來今夜注定是睡不着覺了。
顧月承拿來一件風袍,提着竹燈,輕輕掩着門,出去了。
無意識地跟着腳步走,竟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離自己卧房最遠的一間客房裏來。
愉悅的輕笑從顧月承的嗓子裏溢出來。
他這會兒的聲音恢複正常了。
同趙令然在火堆裏聽到的公鴨嗓……
那是不一樣的哦。
是好聽的,清澈的年輕男音,染着愉悅,在寂靜的夜空彌漫開來。
顧月承靜靜地看着那扇門在月光裏閃着光澤的樣子。
多麽漂亮的木門!
多麽厚實的牆體!
關鍵的關鍵是……
裏面有顆美得多麽清新脫俗的大白菜呀!
從一品重臣顧大人,悶騷的老鐵樹,在趙令然的門口徘徊了許久。
他的袍子,披在他心悅的少女身上,人就在他的院子裏,伸手可觸的地方。
屋裏傳來了動靜。
趙令然睡得并不好。
她終究還是怕火的呀。
雖說她的機靈救了自己一命,但那種臨死前,身體脫離掌控的恐懼感,依舊緊緊纏着她的心髒。
床榻上的少女,臉色蒼白如蠟,滿腦門的汗,紗質的睡衣緊緊裹挾着她的身軀。
少女滿臉痛苦,不安地蠕動着身軀,如同一個被扼住喉嚨的瀕死之人。
這是被夢魇住了。
畫面一轉,在趙令然夢裏,她身披铠甲,腳踩金輪,對着那火莊嚴宣誓:
“爾等宵小!也是本座的對手!哼…”
然而落到門外緊緊扒着門的顧月承耳裏,聽到的是這樣的:
“鵝鵝鵝鵝!鵝鵝鵝鵝餓鵝鵝!哼!”
顧月承熟讀四書五經,禮記春秋,他自然曉得這樣半夜在和姑娘房門前盤旋是件極為失禮的事情。
但是……
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推門進去了。
他得去看看他的白菜怎麽了。
趙令然的情況實屬不太好,她寬大的衣袖脫了出來,不知什麽時候再她脖子裏形成了交叉,兩端握在她的手中,正用力拉扯着。
顧月承在微弱的燈火下見到這一幕,吓得寒氣從背後陡升。
連忙上前要解開趙令然手裏的衣袖。
初初一拉,竟然還解不開。
顧月承不敢使力,怕傷着趙令然。
他只能慢慢加重了力氣。
夢境裏,趙令然正欲攢個大招,也不曉得哪來的鬼東西,不停地掰她的手指。
左找右找也找不到搗亂之輩,氣得趙令然破口大罵。
“鵝鵝鵝!鵝鵝鵝!鵝餓鵝鵝鵝鵝鵝!”
顧月承好不容易救出了趙令然的脖子,沒想到這厮卻睜着一雙猩紅的眼睛,一張血盆大口。
嗷嗚……
簡稱……噢……
顧月承叫的。
趙令然仰起上半身,一口咬在顧月承的左肩上。
這一口下得不輕。
顧月承的肩膀很快就滲血了。
床上那厮造完孽,又睡過去了。
也許是壓根就沒有醒過來。
只是想找個東西發洩發洩怒火,下下嘴。
夢魇版……
香香嘴巴。
而顧月承的肩膀,恰好就在一仰身,嘴巴就能夠到的地方。
好在趙令然這家夥到底是在夢裏,殺傷力比之白日裏終究差上一籌。
雖然咬得不輕,但未深入骨血,只是淺淺的皮肉之苦。
但這皮肉之苦,也夠顧月承吃一壺了,畢竟他額頭上還磕着呢。
突然顧月承在這個深夜,想起皇帝那句不谙世事的話來,
“一個女娃娃,能有多調皮?”
如果能忽略掉為什麽自己半夜跑到女子閨閣之中的話,現在還能再加一個答案:
能調皮到半夜睡個覺把你的探花郎給咬傷了……
顧月承鎮定下來後,發現經過這一番折騰,趙令然寬大的左袖子完全脫離了身體。
露出了白花花的整個的左手臂和一部分鎖骨區域。
活色、生香就在眼前。
顧月承的理智和本能再一次交鋒。
理智再次的……
時勝時敗時敗時敗的……
直直看不到曾經勝利過的那渺小的影子。
色、膽包天。
顧月承的腦子裏不斷重複着這句話。
師妹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就這樣,顧月承滿心歡喜地在趙令然的臉上,偷偷蓋了個戳。
心滿意足地做了愛情的逃兵……
歡喜得以至于,忘記給趙令然擦擦牙齒裏的一點點血。
趙令然夢裏夢見一頭野豬,留着哈喇子,臭不要臉地親了她一口。
這家夥白日裏也不講究,夢裏洗了半天臉。
趙令然牙齒裏的那一點點血,全部被吞了下去。
所謂……
千年王八萬年龜……
還所謂……
萬年鐵樹要開花……
黑夜裏,趙令然嘴角的那點自血,盈盈地閃着綠油油的光。
綜上所述,由此可見……
顧大人的血是個好東西!
趙令然睡得黑甜。
第二日一早,顧月承頂着不顧肩傷,額頭傷,反正就是一身傷。
堅定地啪啪啪啪叩開了穿雲山莊的大門。
韓泰夫妻兩臉不知所措,滿臉無辜。
都答應幫你義妹找婆家了,為什麽還不喜歡他們?
為何要大清早擾人清夢?!
顧月承頂着兩個熊貓眼,一臉正色,幾乎是談國家大事的嚴謹。
“耘臺兄,嫂夫人,關于家妹的婚事,我們需要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