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火燒火燎
所謂……
好事不出門。
還所謂……
禍害遺千年。
星夜的京城, 西城一處宅院, 火光四起。
這倒黴的宅院就是顧宅。
顧月承趕來的時候, 文鴛閣亂成一片,成群的下人們提着空水桶離開,又有前仆後繼的下人們拎着水桶上前撲火。
“小姐呢?小姐在哪兒?小姐救出來了沒有!”
顧月承一趕到文鴛閣, 就抓着白叔, 一疊聲問到。
“小姐……小姐……”白叔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煞白。
“老爺,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 火太大了, 下人們進不去。”
顧月承急步就要往裏面沖。
“老爺!老爺!家人們已經在往裏沖了!您不能進去!”
文鴛閣最外面的閣樓上的板架, 已經被燒得零零落落, 随着火焰的越發盛大而應聲掉落。
顧月承失神地看着這一切,心中知覺這把火也燒在他的心中, 被燒完的地方只餘下黑乎乎的空洞。
空洞在越來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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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下人們上來拉扯着顧月承。
小姐已經困在火海裏面了, 如果大人在不顧一切地沖進去,那就真的出大事了。
顧月承可是國之棟梁,部首閣臣,莫說整個顧府執着他,就連皇帝都對他多多依仗。
他若出了事, 整個府邸的人都得抵命。
顧月承紅了眼睛, 猶如一個空洞的幽靈, 死死地盯着掉落着越來愈多木板的房舍。
幽幽的火光映在顧月承的眸子裏,燃燒着熊熊的火焰。
人在極限的情況下都能爆發出無限的潛力。
十個家丁幾乎都要拉不住平時只是個文弱書生的顧月承。
我要去救她……
她一定在裏面哭……
雖然總是把他氣得心肝疼……
但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放開本官!誰在敢攔着,統統發賣出去!”
顧月承冷酷的話音一出, 攔着的人都收了手。
“大人!顧大人!”白叔跨出一步來到顧月承面前跪下,胖乎乎餓臉色凝重,峥峥地看着他,“您要想清楚。”
“讓開!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好,灑家随顧大人一起進去。”
白叔,顧家的管家。
從建府起就盡職盡責的老管家。
顧月承都快忘了,白叔是在提醒他。
即使出宮幾年,白叔依舊在內庭挂着官職。
他是皇帝派來幫他立足京城的。
他背後站着皇帝。
皇帝絕不會希望看到自己一手提拔的顧月承,為了這些事丢掉性命。
顧月承和白叔陷入了對峙。
“我必須進去,我不能師妹一個人在裏面。”
顧月承越過白叔,轉頭向裏面去。
火太大了。
一根欄杆掉下來,幾乎砸中顧月承。
“大人!”
沒人能沖得進去。
門已經坍塌了。
所有人都臉色凄凄。
那麽一個可愛的,好吃……但并不懶做的小姐,那麽美麗,而且能吃……
就要死在火海裏面嗎?
顧月承的腿漸漸發軟,幾乎要跪倒。
當然……
開頭就說過了…
禍害……要遺千年!
見過哪家禍害這麽容易就死掉的。
文鴛閣的草垛裏,半爬起來一個人。
正是下人們闖闖不進去,顧月承拼了一切都要去救的趙令然。
火燒起來的時候,簡直是吓的這家夥根根毛都炸起。
前世死掉前的感覺又一次占領了感官的高地。
火還沒燒到那個程度,可她已經感覺到了呼吸困難。
在強大的“我逃不出去了,我又要被火燒死”的心理暗示下,這家夥短暫得昏厥了一會兒。
好在外面實在太吵了。
有個難聽的公鴨嗓一直喊着“我要進去!我必須進去!”
托這公鴨嗓的福,趙令然給他吵醒了。
阿彌陀佛!
感謝玉皇大帝!
感謝顧大人的小心眼。
感謝他派人看得嚴。
為着反抗,這家夥默默地,不動聲色地掏了一個工程量很小的狗洞。
就在她房間後面。
所謂一切之中自有命定。
上蒼要啓發她挖狗洞,一定是為了這一天!
優雅地鑽了這個狗洞,趙令然直接到了文鴛閣的草垛裏。
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集中在那個搖搖欲墜的房子上,沒人看見趙令然慢慢接近。
“完了,都完了……”顧月承喃喃道。
“什麽完了?你在我的窩裏藏寶藏了嗎?”趙令道,“臭不要臉藏我這裏,而且不告訴我!”
趙令然的聲音如鞭炮在顧月承的耳朵邊炸開。
這次是驚喜,不是驚吓。
“師妹!”顧月承簡直不敢相信面前這個憤憤不平的絕美少女。
身邊是熊熊的火光,眼前是清美絕倫,生動無比的少女。
巨大的喜悅淹沒了顧月承。
哪怕被圈為探花,他也沒像現在一樣,心髒嘭嘭嘭嘭,好像随時會跳出來。
顧月承之前一直刻意忽視的東西,在這場火花的助力下,從內心深處翻到了明面上。
顧月承的世界,天空上方均是煙花。
顧月承的嘴邊漾出了柔和的笑意,抓住趙令然的手臂,在對方驚詫的目光下,将趙令然擁在了懷中。
“你幹什麽……”
顧月承似乎十分不懂得怎麽擁抱女孩子,他把趙令然牢牢地懷抱着,完全沒有考慮人家應該怎麽在他懷裏繼續保持呼吸的問題。
趙令然這家夥的聲音從顧月承懷裏悶悶地傳來。
這小小的震動,震得顧月承心裏有酸有甜。
他現在十分慶幸一件事……
感謝師妹任性又頑劣!
“噓,別說話,讓我抱你一會兒。”顧月承道。
趙令然自然不依,沒死在火災裏,悶死在顧月承懷裏,這合适嗎這!
這家夥敏銳地感覺,這會兒的顧月承有點奇怪的。
主家都出來了。
所有人緊張的情緒頓時掃去了一大半,開始掃尾工作。
顧月承從竹筠手上接過一見女款風袍,在趙令然滾圓的眼神中,強制給披上了。
“到直筆居去。”顧月承溫言道,“你要好好收拾一下。”
趙令然看看自己頭發上的泥土,點點頭。
她還是喜歡做個香香的小祖宗。
照理來說,趙令然如今也安然出來了,應該把這家夥交給侍女來侍候就行了。
顧月承不動聲色,帶着趙令然到了直筆居。
他的地盤。
直筆居自然也是有多間客房的。
但……
悶騷的男人一旦知道自己的心意,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他,想要拱一拱白菜的強烈願望。
顧月承身為一個多年來一心只讀書,考取功名後又一味将精力放在了朝務上,至今不知情之一字,是個滋味的……
老鐵樹。
如今冷不丁……還開朵花。
現在的這一切,對他來說新奇而又美好。
就連頭上被連連磕了兩下也覺得不那麽疼了。
下人們在準備,他二人坐在屋子裏,對坐無言。
對坐無言這種場面,往常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為顧大人會十分嚴謹地告訴趙令然,身為一個閨中女子,她應該怎麽坐,才是最合禮儀的。
而現在,顧月承甚至都不敢看趙令然。
趙令然是從夜間熟睡的床榻上跑出來的,衣衫自然整齊不到哪裏去。
她一早扒了顧月承強行批在她身上的風袍,露出裏面的衣物來。
顧月承知道自己不該看,可是又管不了自己的眼睛。
理智和本能不斷地交鋒。
理智……
時勝時敗的……
少女坐在圈椅裏百無聊賴地踢着纖細如玉的腿。她的睡衣是紗質的,透透的紗。
方才在火光昏暗的地方還不顯,如今在燈下,透紗質下曼妙的身軀一顯無餘。
秋季裏的草堆裏有些水汽,趙令然胸前沾了水的紗質,緊緊地貼着她的前兇。
如白嫩嫩包子的,瞧着便是軟軟的……前兇。
顧月承心裏默念着金剛經。
“師妹去清洗吧,時候也不早了。”
“哦。”趙令然躍着走了,臨到門前,看了一眼猶如老僧入定的顧月承,狐疑地皺了皺眉,跑走了。
顧月承自己也是衣冠不整。方才他出門走得急,赤着腳踏着木屐就走了。
如顧月承這樣,常年來都将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人,哪怕露出一點點,也顯得香燕無比,更遑論他寬大的睡袍,早在大風的吹拂下,将他勁瘦的身軀勾勒出來。
趙令然身邊的侍女們都羞紅了臉。
顧月承在正廳裏跺來跺去。
趙令然洗完過來了。
“師妹。”
顧月承勉強讓自己看起來和平時一樣。
不,是和從前一樣。
因為以後都不一樣了。
開花了嘛畢竟。
趙令然洗了頭發,她那青絲在草地裏滾了一堆泥,侍女們洗得時候摳得也辛苦。
濕漉漉的頭發,散散地批在她身後。
腳上穿得也是木屐,一個個可愛得猶如晶瑩剔透的紅色石榴粒的腳趾頭露在外面。
趙令然的衣服都在文鴛閣裏燒完了。
所以她此時披的是顧月承的睡袍。
芙蓉出浴的趙令然,一切都在挑戰着顧月承的視覺和自制力。
“我要睡你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