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結局
天色将暗,雨聲淅瀝,白日裏的一場冷雨一直下到了薄暮依舊不見有停止的勢頭。
國君的婚旨降下,下個月初三是年前最吉利的一天,婚期就定在這一天。算算今日到下月初三也不過就是七八天的光景。說起來這喜事來的太快,國師府上下有的忙了。
夜□□下,國師府燈火通明,喜慶的大紅燈籠今晚便高高挑起,映得地上雨水一片紅光,本應該喜氣洋洋的氛圍,卻因為十月的病重而變得有些沉悶。
天音送走醫師,一個人煩悶得很。陰柔俊秀的臉上滿是沉郁,哪有半分新郎官的喜悅。腳踩在十月房前的青磚上,她的房中有燭光晃動,窗子上偶見丫鬟的身影。十月淋了雨患了嚴重的風寒,眼下高燒不退。加上她之前受傷,體質虛弱,這一淋雨根本就是雪上加霜。她燒得說胡話,喂些藥進去便一滴不落的全吐出來,只得用藥浴,逼些藥進去。除此之外醫師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羅十月被折騰的不成人樣。天音心裏升起一絲異樣的情感,他也分不清這是心疼還是內疚,反正就是心裏堵得慌。不知是為自己害她生病還是因為她差點跟別的男人走了。總之他不想推開眼前的這扇門,不想看到她被傷痛折磨到蒼白的病容,也不想進這病氣沉沉的卧房。
腳下一轉,便出了園子。
三更半夜,正是酣睡卧榻之時。借着雨夜的遮掩,懷覺如夜間靈貓一般輕巧地翻窗進入羅十月的閨房。甫一進入閨房,懷覺便皺了皺眉,因為房中一股濃濃的湯藥味。
卧房的外間睡着值夜的丫鬟,大概是因為她病的重才有此特殊待遇。懷覺放輕了腳步,繞過外間酣睡的丫鬟,摸進了十月睡着的裏間。和尚早就說了,他這次出來尋人就沒打算空手而歸。白日裏是怕她為難,便随她去了,但他可沒承若兩人就這麽算了。
這不,一入夜,他便悄悄摸了進來。別的不管,他得問問清楚,她到底是個什麽心意。然後不管是什麽答案,直接将人帶走。至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只有一個原因。如果十月中意他,那必須得帶人走;如果十月說自己不中意他,那必須是她說了假話,他還是得帶人走。
可房中彌漫着這股子藥味...懷覺心裏便打了個突。輕手撩開帷幔,眼睛适應了黑暗,隐隐地能看清床上安靜地躺着個人。懷覺伸手握住她露在外面的手,驚覺那手心滾燙。
十月的喘息中透着藥味。
想必是用了藥睡着了。
懷覺暗自嘆一口氣,自從重逢到現在,他的姑娘一直在傷病。懷覺心有不忍,将她的手放進被褥中,貼在十月的耳邊輕聲喚她,“十月?”
十月沒有回應,倒是外間的丫鬟砸吧了兩下嘴,翻個身又睡着了。
房中安靜至極,待确認那丫鬟睡着了。懷覺悄聲出來,往丫鬟睡穴上輕輕一點,小丫頭今夜定能睡個黒甜的好覺。重新返回去,他本想抱起十月,直接帶走,可外面下着雨,她自己病的神志不清,懷覺到底是不忍心。猶豫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他便擡手解了自己的外袍,爬上床榻。
索性今夜便歇了吧。
風寒乃是風邪寒氣入體,散寒為主治法子。男人本身火力足,加之懷覺常年習武,活脫脫的一個身強力壯大火爐!他在十月的鼻尖上俏皮地點一下,扒/了自己的中單,散着一身熱量,不經主人同意便滑溜溜地鑽進了被窩中。
大手将四周被角壓實了。這個天然火爐頗為自覺地将自己嚴絲合縫地貼上去,懷覺笑笑,靠近十月耳邊輕聲道,“再不快些好起來,便要對不起小昭哥哥的一番苦心了。”
又是翻牆又是偷偷摸摸,懷覺自覺讨這個皇後回去也是不容易。
天快要亮的時候,十月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中只覺得熱的慌,伸手便要推壓在身上的被子,推了兩下沒推動。糊裏糊塗地就往有涼氣的地方鑽,往裏探探,大概覺得裏面熱烘烘地,便翻身往床沿走,那裏被子掀起來有些涼氣。循着感覺找過去,還不等蠕動過去,腰間好像有東西纏住了,她才動一下,便被一把撈了回去。
她一動,懷覺便醒了。
懷覺撈她這一下,把她也驚醒了。
外面天色放青,室內青蒙蒙的。
四只眼睛相互對視着。
十月:做夢?應該是做夢。怎麽做這樣的夢?
她的眼神懵懂,真是難得一見。和尚忍俊不禁,感覺她的體溫好歹正常了,趁着她還沒徹底醒,伸長臂撈過自己的中單和外袍。
躲在被窩裏穿衣裳。
羅十月掀被角瞧瞧自己的衣裳,還好,身上穿着中單,只是皺皺巴巴的。
待和尚在裏面收拾完,伸出頭來,羅十月的眼神漸漸變了,英氣的眉頭眼見着就要擰起來,那是要找他打架的派頭!
“哎別!”
她兩眉倒豎,伸手就要拍過來,和尚反應極其激靈,雙手急忙将她按下,“噓.....貧僧不是正經渠道進來的,施主還是別聲張的好!”
羅十月一臉懵然,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嘴唇張了好幾次,竟然驚得一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眼睛瞪圓了,壓着聲音急道,“你不是回去了?怎麽跑我床/上了?誰讓你脫/衣裳的?!”她掙紮着要起來,懷覺松開她,一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咳,那個貧僧...放心不下,回來瞧瞧。一看你正生病,又沒人管,想了個法子替你散散寒氣。”
見羅十月受驚不小,嘴張成半圓,只知道愣眼看着他,“...所以你就把自己脫....光了?”
懷覺竟然臉紅了,替她掖好被角,自己倒是穿衣起床,看樣子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也算扯平了。”
十月驚魂未定,“什麽扯平了?”
懷覺好心提醒她,“還記十年前貧僧住在你家嗎?”
十年前發生過什麽?十月滿頭問號。
十年前有個滿面紅霞的少年問:
“...妹妹,人有三急,可否行個方便....”
“三急是什麽?”
年幼的懷覺臉漲得通紅,“就..就是我要尿尿!”
“尿尿啊,你等下。”
記得那個小孩撅着屁股吃力的把她爹的小罐放地上,指了指,說,“尿這裏面。”然後就蹲在一邊,一臉天真無邪的看着他脫/褲子。
少年卻揪着褲/頭,臉上紅紅火火,“你...你能不能背過身去。”
.......
都是青蔥的回憶啊。
見她想不起來,懷覺有些失落。一失落他就要搞點事出來。
果然,還在羅十月滿頭霧水的時候,懷覺忽然靠過來,十月本就躺着,避無可避,與他眼對眼,鼻尖對鼻尖。
十月:“....能不能站直了說話?”
懷覺卻更前進一些,聲音壓得低沉,蠱惑人心,“昨日貧僧的問題,施主還未明确答複。擇日不如撞日,現在沒別人,說吧。”
十月指尖捏着棉被,只有眼珠不自在地轉動。可聽了懷覺的發問,心底的桃色躁動忽然沉寂了下來。她始終固執于自己的傷殘,身份的懸殊。和尚雖好,若他是個尋常人,便也是可以随他去的,可他畢竟不是一個普通人,甚至他連自己都不是自己的。将來他會有很多妃嫔,而她清楚自己的性格,絕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把自己困在深宮與三宮六院明争暗鬥。
更何況她還是個獨臂女。
與其将來彼此變得面目猙獰,不如現在打住,留個好的念想,好聚好散。
“我不....唔——”
他能忍辱負重十年之後重掌天下,就不信讨不到個媳婦。她不是要說不嗎?懷覺偏不讓她說完。
四唇相印,舌追着舌,十月嘗到了他帶來的甜,腦中忽然炸開了煙火,就如那夜她深陷險境時他忽然從天而降。她呆愣了,懷覺眼角沾了笑,他有的是法子讓她松口。
一吻閉,懷覺輕聲再問,“跟不跟貧僧?”
十月,“不...唔....”
“跟不跟?”
這回十月只敢睜圓了眼睛,不敢說話,喘/息粗/重。
這叫敢怒不敢言。
懷覺抿唇一笑,“那就是默認了。”
這個人笑起來真是很好看,也很溫柔,十月知道如果錯過了懷覺,這輩子可能她都遇不到這樣令她心動的人了。可是,“你是一國之君。”
“一國之君也是男人,也有自己想娶的女人。”
她閉眼,“我沒有顯赫家世。”
“貧僧知曉。”
“我是個殺/人工具。”
“貧僧知曉。”
十月有些激動,“我還是個殘疾。”
懷覺将她拉起來,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你這說的這些貧僧都清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十年前若是沒有你,貧僧未必能活到現在!你是大湯的恩人,國母之位除了你誰還能坐得下去?你一定不知道,十年前朕曾經找過你很久,你以為朕為什麽出家?因為朕以為你死了!這十年的經你以為是為誰念的?就是為你!”
“朕知你其實最介意的是自己的右臂。”懷覺低聲誘哄,“如果朕有法子可以治好呢?”
見她不言語,懷覺下猛藥,“你若是不走,信不信現在朕便可親自去與那國君讨人?朕倒要問問他,朕的人憑什麽由他來賜婚了?!不過朕這回偷偷出來可沒帶什麽人手,至于蕪水人知道朕在這兒會不會包藏禍心,朕便管不了那麽多了。朕說到做到!”
十月擡頭,眼中水光閃動,“我走了,國師府怎麽辦?”
“朕辦事,你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懷覺見她有所松動,便要見縫插針的。當下手上動作,竟替她穿起衣裳來,“昨夜才下了雨,今晨異常寒涼。多穿些,別再着涼....”
混混沌沌地十月便被裹了個嚴實。天就要亮了,外面的丫頭呼聲都小了,再不走,不知道又要拖到什麽時候。到時候她再反悔也說不定。
還沒等懷覺計劃完,十月忽然抓住他胳膊,“我要再想一想。”
都到這個時候了,懷覺豈能叫她有機會反悔?捧了她的臉,面上凜然十分,“貧僧來這邊已經有一段時日,國中衆多政務待貧僧裁決。況且你也不希望貧僧被這裏的人發現身份是不是?”
“是。可是...”
“是就行了!還有什麽可顧慮的?走了!”
等到羅十月上得馬車,懷法揚鞭策馬,待出了城她才後知後覺,“原來你早就預謀好了,連馬車都是現成的。”
方才還端得四平八穩的懷覺,見出了城,算是松了一口氣。低頭便遇見她黑亮的雙眼,她臉色還是不太好,但懷覺滿足感溢滿心口,懷覺将她抱到自己腿上,“貧僧都已經把人拐跑了施主才反應過來?”
說完用力一吻。
十月捶他,兩人抵額相笑。
十月問,“丞相府的那個采花賊其實是個采花和尚吧?”
和尚去尋她的唇,“這麽久才認出貧僧?該罰.....”
駕車的懷法把馬鞭甩的更勤:本将軍也有些想娶媳婦了......
萬花樓
日上三竿時,墨笛急沖沖地沖進了萬花樓,一腳踢開花魁的房門,“公子!公子!十月不見了——”
宿醉之後的天音一臉不快地從溫香軟玉中起身,“你說什麽?”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跟小天使們說三個事情。
1.正文這裏就完結了,明天放番外。
2.周三這個文入v,番外出來後盡量上午看完,因為上午免費。
3.就是新文辣!《重生之寶塔鎮何曜》甜甜的日常追妻文正在存稿(男主粗心将軍,女主軟軟糯糯),11月28號開文。好這口的小天使來吧→_→
不過後期會有一點點小虐→_→,總體就是追妻、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