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所謂補償,所謂生日
“……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裏了。”
講臺上滔滔不絕的老教授終于收住了他的話,底下的學生不由歡呼起來。
“元旦前的下午還上課,也知道你們大家聽不下去,可你們一個個都想着晚上怎麽跨年,剛才從後門溜出去的那幾個,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過年都過上了公歷的年,這有年味嗎?盡學西方人的玩意,不知所謂……”
教授罵咧咧的抱怨聲通過身上佩戴的小蜜蜂依舊傳到教室裏所有學生的耳朵裏,大家默不作聲,埋頭收拾桌面,幾個月的時間,足夠摸清楚學院裏這幫老學究們的性格脾氣,中華傳統的絕對風行者。
“初薇,你晚上有約嗎?”
“有,晚上我要回家。”
“本地人就是好啊,就算醫大在郊區,可天天回家住都成……”
初薇淺笑,想着現在要五點了,已經要回去了,還是不告訴同學今天是她的生日,省得那幾個跟她走得近的,自覺不好意思,放假都放不踏實。
她的生日在冬日。
十二月三十一日,公歷的年末。
一幫人熙熙攘攘往學院外面去,今天周三,整個學院就只有他們這一個班第七第八節有課。
才五點,天色已經暗了,道路上光控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哇,帥哥……”
“不會是咱專業的吧?沒見過啊。”
“像倒是像我們學院的,可又不像啊……”
“麻醉學或者藥劑學,我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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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是臨床醫學,外科的……”
喻初薇擡眼看去,教學樓對面的路邊燈下,站着一道灰白色的身影,清冷冷若雪山雲海之上的青松。
她極其難得地在大庭廣衆下插入同學們的讨論,“你們都猜錯了,他是英語專業,岸大的人,不是我們學校的。”
“你怎麽知道?”身邊的同學問她。
“男朋友。”初薇清晰吐出這三個字。
“男朋友,我沒聽錯吧?”
“看,我就說,院花怎麽可能沒有男票?”
“我以為,軍訓那會兒把初原學長錯認成初薇的男朋友後,就不會有其他的男生能夠這麽樣養眼地站在她身邊了……”
“肥水流了外人田,還是岸大的人。”
“瞞的夠好呀,一點風聲都不露……”
初薇一步步的從臺階上下去,一步步走向他,直到自己的手被他包裹在掌心裏。
“你怎麽有空過來?”
“放假了。”若白凝視她,散了周身的冷意,暖上暈染的輕柔,從眼底慢慢升起,慢慢擴散到唇角。他的笑容很淺,像極了雪山上淡争的一朵冰蓮。
“那,你又沒來過我們學校,你怎麽知道我們學院樓在哪裏?”
“問了初原。”
初薇笑着,挽了他的胳膊,“走吧,媽媽說給我訂了蛋糕,還要去取。”
“嗯。”
電影頻道放着動畫電影,初薇坐在沙發上,撈着碟子裏的巧克力蛋糕,把叉子遞到若白嘴邊。
對方偏了偏頭,“你吃吧。”
“你都吃了一塊了,真的不甜,這麽大的蛋糕我一個人哪裏吃得完?”
茶幾上放着一個十四寸的大蛋糕,被挖去了四分之一,鮮色的水果和黑白巧克力映襯着,深深淺淺的巧克力色相互交疊,還有兩層白色的奶油。
“那就放冰箱裏,明天早上再吃。”
初薇點着頭,看着窗外已經有了絢爛的煙火色,聽不到聲音,該是很遠的地方放的,“也不知道大家什麽時候回來,要是真要到跨年之後再回來,那一個個,就都得翻牆進來了……”
偌大的松柏空空蕩蕩,只有初薇和若白兩個人,寂靜得仿佛是一片世外之地。
所有人都出門了。
約會的約會,聚會的聚會,一個學期快到頭了,接下來又該到期末複習的時候,元旦的三天,是春節前最後可以消磨的時光了。
父母兄長也不在,好似沒把她十八歲的生日放在心上。不過轉念一想,他們大概也是刻意留了時間和空間給她和若白獨處。
讓初薇感到好笑的是,亦楓在大門口留下了讓他們看家的字條。松柏最值錢的就是人,人都沒了,還真沒什麽需要照看的。
若白已經把生日蛋糕盒裝好放進了冰箱,初薇咬了切出來的最後一口蛋糕,把碟子和叉子丢進垃圾桶,剛要傾身去抽餐巾紙,腰上被人一攬,整個人重新跌回沙發上。
眼前一黑,鼻間便是他清冽的氣息,嘴唇被他輕輕攫住。
他的唇瓣幹淨得不可思議,即使也同樣帶着巧克力蛋糕的膩味,也依然清冽得如同高山上的溪水。
初薇被他攬在懷裏,伸手環住他的腰身,由着他親吻。心跳還是那樣的快,呼吸還是那樣的急促。
若白來回厮磨着她的唇,細細舔舐着,一下一下含着她的小嘴,最後侵入溫軟的唇腔。
像是在品嘗什麽東西一樣,吮住她不聽話的舌頭。
末了,他松開她,對上她在剎那間睜開的眼睛,美麗的黑眸裏漣漪着水波般的光芒。他情難自禁,覆回去又舔了一下她的嘴,“還是太甜了……”
低沉而清越的男聲。
太甜了。
甜……
初薇覺得自己臉上燒得滾燙。
先前若白說,蛋糕太甜了,只吃了一塊便不吃了。
現下又說,還是太甜了,是說的蛋糕,還是說的她啊?
若白看着她羞紅的樣子,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溫聲道:“欠你的補償,現在兌現?”
補、償?
初薇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補償是什麽意思。
韓國的時候,說好的,補償,補償那次,他的粗魯和蠻橫。
“我以為,你忘記了。”
她以為他忘記了。
若白的病被她誤打誤撞地調理了七七八八,雖是動了手術,但畢竟沒那麽嚴重。回國之後,她勒令他好好待在松柏養病,哪兒都不許去。再之後,她忙着大學的新學期,他也終究接手了元武道國家隊的訓練工作。幾個月下來,見面的時候都那樣少,更何況,還是獨處的時間。
所謂的補償,一直拖了下來。
她偶爾閑暇時會想起,面紅耳赤,沒好意思主動開口提。
漸漸地,也以為他忘記了。
“沒忘。”若白說。
初薇揪着他的毛呢大衣,有些難為情。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清峻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沒有幾秒的時間,他關了電視,摟住她的腰,另一手穿過她的腿,把人橫抱起來,朝裏走去。
若白開了室內的暖氣,然後拉開抽屜。
初薇被他放在床上,一顆心還是“噗通噗通”狂跳,耳邊好似是什麽塑料紙的聲音,直到手被拉起,掌心被攤開,放着上了一樣東西。
目光焦距一看,倏地抖了一下手,那個盒子掉在了軟軟的床上。
若白看着她的反應,嘴角彎了起來,正常的措施,有什麽好害羞的。
他走到窗邊,外面的煙火越來越盛,像是滿城的璀璨無邊。拉好窗簾後回過頭去看床上的人,還是那麽乖巧地坐在床心中央,只是側臉,也美得比那七彩的煙花還要好看。
室內的大燈換上了床頭柔和的燈光。
暖氣漸漸上來,熏得人有幾分烘烘。
初薇慢吞吞地把身上的大衣脫下,扔到了床邊的椅子上,她怕冷,即便岸陽的冬天着實不冷,她也穿的多。
一只指節分明的大手止住她接下來的動作,若白只穿着褲子坐在床邊,上半身赤露。
她只掃了一眼,便撇開目光不去看他,任由他一件一件幫她脫着衣服。
毛衣。
襯衣。
棉毛衫。
上身只剩下一件杏色的內衣,些許冷意讓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泛起小小的疙瘩。初薇被他的目光瞧得萬分羞澀,環起胳膊放在胸前,擋住自己的身子。
女孩垂着眼瞳,睫毛輕顫,淡淡的緋色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脖肩處,細細白白的身體略微蜷着,堪堪遮住曼妙的身材。
若白黑眸暗沉幾分,一只手合住她兩個手腕往下拉,另一只手撥開她垂在前面的長發,将其攏在身後。
他傾身上前,在她左胸的雪白弧度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引得她的身體如觸電般顫栗了一下,還能夠聽到她心髒的怦怦聲,這其間,也有他的。
“怎麽解?”再次開口的嗓音有些喑啞。
“你不會啊……”初薇支吾着,“不是解過一次嗎?”
“沒有解,不知道怎麽樣就開了。”
所以是真的不會解?
“我、我自己解,還是教你……”
若白蹭着她的鼻子,說:“教我。”
初薇把頭埋進他的肩窩裏,聲音細若蚊吶:“後面有三個搭扣……兩邊往中間一收,就開了……”後又小聲地補充道,“做熟練了,就好……”
沒有多長時間,身上一松。
若白把她從自己身上拉開去,兩只手摸上她肩上的帶子,然後幫她把內衣脫了下來。
他把她放倒在床上,因病依然未減清瘦的健碩身體緊緊将她覆住。
密密麻麻的吻,一一蔓延開來。
真的像是補償。
若白的動作極盡溫柔。
反複吻着她的身子,反複撫摸她的身子。
漸漸地,身體酸軟至極,仿佛每根骨頭都松掉了,腦袋更是暈暈乎乎,像是絢爛的煙花在眼前盛放。
有那麽一絲絲清明告訴她,他在忍。
好幾個月沒有碰她,他的身體有多渴求,從之前那個深吻就可以感受出來,他有多麽想要她。
既是如此。
初薇嬌臊着臉,一手蓋上她胸前揉弄的大手,另一只手去圈住他的脖子,主動回吻他,深深地回吻他。
“你的補償,夠了的……”
“初薇……”唇齒交纏間,意亂情迷中,那麽一句話無比清晰地到達喻初薇的心底,“我愛你……”
她說不出話來,心裏軟軟的,也暖暖的,動情的吟聲從她的唇中溢出,以此回應着,他的愛。
岸陽滿城綻放着一重重的煙花,夜空中,一朵朵,瑰美濃麗。
只是,也及不上一室的旖旎。
素淨的大床上,兩人均是呼吸未穩,身上也有細密的汗珠。未着寸縷也不蓋被子,在這暖氣大開的房間內竟也不覺得冷。
初薇被若白圈在身側,枕在他的手臂上,身上酸酸的,酥酥的,也不想動彈,兀自平複着氣息。
“師母已經知道了。”
“知道……”初薇念着,“知道什麽?”
“她讓我對你好一點,注意點你的身子。”若白吻了吻她被汗水打濕的額邊的頭發,緩緩回答她漫不經心的問題,“因為她知道,我們早就已經發生了關系。”
初薇心下一驚,就要從床上起來,而她光白的腿還被對方修長有力的雙腿緊緊纏着,只能撐起半個身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怎麽知道的?”
若白看着她有點過激的反應,單手按住她的肩膀,重新把人摟在懷裏,“大概是看出來的。”
“這也能看出來?”
“能看出來。”
真的能看出來,從他們第一夜後,他也發現了初薇不一樣的地方。
“可是……”初薇問他,“有什麽地方不同嗎?”
若白滑上她光滑的背脊,側到她耳邊開口,“你變得,更像是一個女人。”說完,他感到懷裏的人身形一怔,體溫騰地一下升高了。
是害羞。
她在害羞。
只是下一秒,輕輕的女聲清越袅袅,一下子擊中了他的心口。
“女孩是你的女孩,女人也是你的女人。”
若白從她的腦後小心地将手臂抽了出來,而後一個翻身撐在她上方,如墨漆黑的眼眸在一片柔光中亮得分外驚人,散發着深深的光。
“怎麽……”初薇動着嘴唇,“我說的不對嗎?”
“對。”他俯身下去吻了她的眉心,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你是我的女人。”身下的人,美麗的臉上露出令人心動的笑意,若白覺得還未平靜下去的身體又開始燥熱了起來。
血氣方剛的身體,嘗過那種天堂般的快意後很難停下來,他一直在忍。
歡愛前在忍,雲雨過後也在忍。
毫不遮蔽,坦誠相對,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若白剛要開口,卻被初薇搶了先,“給你讨個生日禮物。”
“想要什麽?”
“你。”她說出露骨的話,“還有,你的愛。”
他重重地吻上她緋紅如火的面頰,“都給你……”
沒有剛才那樣溫柔蝕骨的舉動,滾燙幾乎要将她燒起來,一直一直熨到她的心底。
一片交織的低低粗喘中,初薇覺得有什麽東西被塞到了自己手裏,迷離着眼神沒有去看那是什麽東西,緊貼着的唇瓣在她嘴邊開口:“幫我戴……”
初薇反應過來那是什麽,漂亮的容顏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我、我不會……”
“我教你。”
我教你。
他教她……
初薇腦海裏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個字,就像她教他解內衣那樣嗎?
可是——
她慌亂慌亂地想着,這能一樣嗎?
就在她晃神之中,一只大手托着她的後背把她擡了起來。
她閉着眼不敢去看,若白卻在她耳畔念着,“別怕……”
初薇強裝鎮定,心跳如雷,一點一點睜開眼睛,對上他清冷寧遠卻又火熱迷情的俊顏,眼裏深沉濃厚的火烤得她幾乎呼吸不過來,滾燙的感覺從胸口擴散開來蔓延至肺腑,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竟真的被他教着,幫他戴好了。
若白把人重新放倒在床褥上,欺身而上,壓着她,抱着她,吻着她,要着她。
他從不知道,情愛一事,如此迷人。
這是他最愛的人。
他們做着這世上最私密的事情。
“初薇,生日快樂……”
滿城煙花正濃,迎來了新的一個公歷年。
床上依然交纏火熱的兩人,怕是只能,用天長地久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