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角色
松柏衆人終是接受了戚百草的存在。
那個像小鹿一般純淨腼腆的女孩子漸漸融入了在松柏的生活。
只是——
她洗衣服。
她掃地。
她燒菜做飯。
她給花花草草修剪澆水。
卻不曾踏入訓練廳練功習武。
眼見着一連好幾天,若白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喻初薇終是在他之前堵住了百草的去路。
“百草。”
“初薇師姐。”
初薇看了一眼她手裏提着的籃子,裏面有一把鋤頭和剪刀,“你是要去除草嗎?”
“嗯、西南牆角那一塊花壇裏長了很多雜草,我去理一下。”
“百草,松柏有請清潔工和保潔員,也有花匠工人,工作日和雙休日食堂都排了輪換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百草點點頭。
師姐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Advertisement
曉螢也說了,她不用像一個傭人一樣在松柏幹活,還有那些師兄師姐們,一開始也使喚她幹這幹那的,可這一兩天也紛紛勸她別幹了。
可……
“松柏肯收留我,我很開心,我就是想為松柏做點什麽,除了打掃之外,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麽。”
雖然只有幾天時間,但是她明顯感受到這裏是和全勝全然不同的環境。
她也是真的喜歡這裏。
“那你為什麽不進訓練場訓練呢?松柏有晨訓,每天放學回來也有訓練,晚上還有晚訓,雙休日也都有元武道的安排,曉螢應該把時刻表交給你了。”
“我看了。”
“松柏有松柏的規矩,除非事出有因,否則該到訓練必須到場,就算請假也要及時上交請假條。你如果是因為那天被秀達踢傷身體還沒有恢複的話……”
“不是不是。”百草連忙搖頭,“秀達根本沒有踢傷到我。”那一腿過來的時候,雖然她沒有反擊,但是順勢側身,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根本有點事情都沒有。
“那你必須給出一個說法。”喻初薇說道,“當年萍萍進松柏的時候,因為不适應,缺了幾次練習,若白下了狠手罰了她。”
百草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說,“我想師父了,就算我被全勝趕出來了,但是我還是可以跟着師父學武的。”
師父都這樣把她留在松柏之後不見了。
光雅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你看不起松柏的元武道嗎?”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松柏很厲害。
全勝和松柏交手從來沒有贏過,仲和師兄和黎藍師姐是他們當中最厲害的,可也比不上若白師兄和眼前的初薇師姐。
她當然不可能看不起松柏的。
“你想學元武道嗎?”喻初薇問她,“你想跟人對抗嗎?你想參加比賽嗎?你想獲得比賽勝利嗎?你想追求更高的境界嗎?”
對抗。
比賽。
勝利。
更高。
一個又一個問題砸得百草神色迷茫。
初薇見她呆呆愣愣的模樣,清晰吐出最後一擊,“你想成為你師父的驕傲嗎?”
師父……
戚百草一下子回過神來,眼睛裏漸漸亮起了光芒,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想!”
“想就對了。”初薇說道,“從明天開始去練功。”
眼前的大師姐像是從畫境中走來,這些天,百草都是遠遠地看着,并不敢主動上前打招呼。
她曾經在電視和報紙上見到過國內著名的元武道明星方婷宜,她是那樣漂亮啊,如同月亮般柔靜溫雅。
可是她覺得,初薇師姐還要漂亮啊。
不似粉嫩嬌柔的薔薇,反似風骨清高的荷花,寵辱不驚地徐徐綻放,如果這個時候有霧霭煙霞就好了,百草想。
喻初薇看着眼睛沒什麽焦距的百草,出聲道:“怎麽,還是不想練功嗎?”
百草拉回思緒,連忙搖頭,“不是不是……要是我表現好,師父是不是就會來看我?”
會來嗎?
也許會吧。
初薇也不确定,但還是安慰道:“嗯,你表現得好,你師父就會看你的。”
“那我一定好好練習元武道。”
她看着百草眼裏的光芒,那是都這項競技的熱愛。
百草似乎想到了什麽,猶豫了一下,問道:“師姐,我需要接受什麽處罰?是曉螢嘴裏常說的‘蛙跳’嗎?”
還挺自覺,初薇想,“明天要訓練,就不罰……”
“五百。”
一道低沉的男聲橫空打斷喻初薇的話。
她轉頭看去,正是若白和亦楓兩人往這裏過來。
“蛙跳,五百。”若白又一次開口,神色淡然。
戚百草被那目光看得一凜,急忙回道:“是。”然後匆匆朝三人鞠了一個躬後提着手中的籃子逃也似的跑開。
胡亦楓看着人消失不見,目光來回掃視在若白和初薇之間,漫不經心感慨道:“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喻初薇沒有理會他的話,只說:“五百,會不會太多,其他人跳了多少年才跳到這個數,一上來就這麽猛?”
若白沒說話,亦楓開口:“松柏有松柏的規矩,咱得一視同仁啊,而且這兩天路上的鵝卵石都閃亮得快瞎了我的眼,她精力這麽充沛,五百蛙跳,只怕還少了。”
初薇看到他手中拿着紙卡,一把抽過打開來看,“……昌海道館前來交流,我以為他們只會去賢武一家,居然還會來我們這兒嗎?”
“誰知道呢。”亦楓說道,“不過反正你也來不了,這周日不是高考體檢嗎?”
“你怎麽知道?”
“不是這周就是下周,反正每年體檢不都這個時候嘛。”
說到體檢。
喻初薇看向若白,淡淡的光影灑照在他身上,長身而立,一身淡藍色襯衣和牛仔褲。很好看的畫面,只是,跟身旁英朗又洋洋散散的亦楓一比,總覺得他更加像是好幾天沒睡過覺的人。
對上她的眼睛就知道她要說什麽,若白率先開口:“大學裏也有體檢。”
“嗯。”初薇把紙卡遞給亦楓,“結束得早的話,我很快回來。你們有事忙,我就不打擾了。”
亦楓看着初薇走遠的背影對身邊的人說道:“她這毛病你不打算勸着她點兒?”
“沒用。”
“啧,真該讓她看看你身上的肌肉,搞得你好像多弱柳扶風一樣……”
若白冷眼看了他一眼,“胡說什麽。”
亦楓斂起笑容,“講真,你當時那幾個月裏斷斷續續一直在跟人在打架,舊傷之上添新傷,看着是怪滲人,而且還吓人的,難怪初薇有那麽大的心理後遺症啊。”
“你不也看到了。”
“是,我是看到了。”亦楓捏着下巴,“這不是女孩子心眼兒小嘛,平時一點點事情都死活非要記住,還特別記仇。我看你還是抽個空到醫院做一個全面、深入、細致的檢查,然後把各種單子、片子拿給她看。”
“嗯,再說。”
亦楓撇了撇嘴,“你說她一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越來越往老媽子的趨勢方向上發展,簡直把你當成了小孩子,你以前把她當閨女養,現在好像反過來。你們之間,玩角色扮演吶?”
“你……”
“得得得,我不說了。”
亦楓揚了揚手上的紙卡,換了一個話題,“你說昌海來松柏,是不是跟每個月月半寄東西給你的那人有關?”
“不清楚。”
“你就一點兒都不好奇那人是誰?”
“不好奇。”
“騙人。”胡亦楓一語戳破,滿臉的不相信,“那些心得、畫滿圖畫的筆記,還有視頻資料裏永遠只有背影的中年大叔,地址都是從昌海寄過來的。你說,松柏和昌海,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們為什麽要教你元武道呢?你就沒問過師父,他怎麽會請一韓國人幫你?”
“問了。”若白說道,“他說,那人是師伯。”
“師伯?”胡亦楓怪叫了一聲,“松柏那麽多師叔伯,居然還有人在昌海?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啊,我還一直猜測那個神秘大叔究竟何方神聖。”
若白淡淡地看着他:“前輩們的事,你別瞎猜。”
他曾經也覺得奇怪,即便師父遠在海外,也照樣可以通過視頻教授他們元武道。可師父只在電話裏告訴他,月半的時候,記得查收門口的信件。
那是自韓國來的。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短短半年,只有六樣信件,但他依然從中間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那些關于元武道的指點,既簡單又深奧,非大家不能夠傳授。
但是師父說,這件事要保密,就連亦楓,也是今年年初的時候才知道的這件事。
其他弟子,包括初薇,一直想當然地認為,他們一些精益的招式都是師父通過他提點的緣故。
其實不然,師父師母只關心大家的生活,至于元武道,都是他在研究那位所謂的“師伯”寄來的資料之下教給他們的。
雖說天下武學一家,但各家道館都有各自的風格特色。
若白在視頻中感受到了獨屬于松柏的氣息,這才全面敞開心扉去接受。
所以亦楓不知道的是,早在兩三年前的時候,他跟那位師伯就不再局限于月半一次的單方向交流。
“松柏的師伯,人卻在昌海。”亦楓眼裏閃着精光,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好玩的事,“走走走……”
“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去你房間啊,從韓國來的那些東西我得再看一遍……”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雲淡風輕的一代宗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