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壞的開始
被遠方的槍炮聲吵醒，葉振邦才側過身，又在床上躺了一會，直到出現在門邊的腳步聲來到床邊，他才不情願的翻身爬了起來。
“把窗簾放下，太亮了……”
從窗戶照進來的陽光并不強烈，主要是葉振邦剛起床，眼睛一時無法适應明亮環境。
“我睡了多久？”葉振邦對正在想辦法把窗簾半卷起來的甘應明問了一句。
“不多不少，正好六個小時。”
“才六個小時？”葉振邦眯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也就是說，太陽才升起來，而不是正在落下去？”
“還沒睡夠？”甘應明見帶來的飯盒放在了床頭上。
葉振邦又看了眼天際線上那輪火紅的太陽，才拿起還溫溫熱的飯盒。
搞不清上午下午、也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話，真容易将朝陽當成落日。
“兄弟們都在幹嘛？”葉振邦拔了兩口飯。雖然是昨晚的剩菜剩飯，但是仍然比袋裝口糧好吃得多。
“剛剛起床，正在打掃戰場。”
“打掃戰場？”葉振邦吓了一跳。
甘應明呵呵一笑，朝葉振邦手上的飯盒看了一眼。
葉振邦也明白了過來，肯定在收拾昨天晚上的殘局。
“傷口處理得怎麽樣？”甘應明拉張椅子坐了下來。
“有點麻，沒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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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們洗完澡的時候不見你的蹤影，如果不是甄志明看到你去了醫療室，我們還以為你又上戰場了呢。”
“上戰場？你以為我吃多了撐的？”
甘應明笑着搖了搖頭，掏出香煙，先幫葉振邦點上一根，才給自己點上。
“外面的戰鬥快結束了吧？”葉振邦抽了兩口，用左手食指與中指夾着煙，繼續往嘴裏拔飯。看他這熟練動作，恐怕沒人會相信，就在兩天前，空降兵中士還是個煙酒不沾的好男人。
“應該快結束了吧。”
葉振邦皺起眉頭，看了眼甘應明。
“我也才起床，怎麽知道外面的情況？再說了，那又不是我們的戰鬥。”甘應明苦笑了一下，說道，“不過聽槍炮聲，戰鬥快結束了。”
葉振邦早就知道，甘應明是那種比較自我的人，也就沒多說什麽。
“班副……班副……”聽到從門外傳來的叫聲，葉振邦剛把嘴裏的飯咽下去，還沒放下飯盒，池銳剛就沖了進來，見到坐在一旁抽煙的甘應明，池銳剛先朝葉振邦看了一眼，再對甘應明點了點頭。“老虎，你也在啊。”
“什麽事這麽大驚小怪的？”葉振邦放下飯盒，側身下了床。
“好消息，困守庫區的臺軍準備投降了。”池銳剛呵呵一笑，說道，“這是臺中港最後一支臺軍，大家都在趕過去，我們要去看熱鬧嗎？”
“投降？”甘應明立即站了起來。
“天亮前就被包圍，攻堅戰打了快兩個小時，臺軍撐不住了。”
“走，我們過去看看。”
“我去叫大炮他們。”池銳剛轉身就沖了出去。
葉振邦笑着搖了搖頭，起身穿好衣服，與甘應明離開了安排給他們的帳篷。
外面，包括能走路的輕傷員，沒任務在身的官兵都在湧向位于港口北面的庫區。為了圖方便，一些官兵還把吉普車開了出來。
“我昨晚是怎麽回來的？”
“你不知道？”甘應明不大相信地看了葉振邦一眼，覺得葉振邦沒有撒謊。“志明與一個軍醫把你擡回來的，聽說你在換藥的時候睡着了。”
“志明也在醫療室？”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等下問他吧。”
葉振邦微微皺了下眉頭，不大明白甘應明這句話的意思。
“天亮後收到的消息，甄志明已經調入我們班，現在是我們班的軍醫。”甘應明呵呵一笑，說道，“應該是他自己打的報告吧。聽說全團剩下我們幾個，一個班都編不滿，沒必要分得那麽清。”
這時，一輛吉普車開過來停在葉振邦身邊。駕車的正是甄志明，坐在車上的當然是盧鼎炫、柯良雄、池銳剛與陶安康。
有了車，接下來的路就好走得多了。
一路上，葉振邦幾次想開口問甄志明，可每次把話說到嘴邊都忍住了。
經過這兩天出生入死的戰鬥，甄志明用行動證明，他是一名合格的空降兵戰士，有資格得到大家的認同與信賴。
見到幾個戰友喜笑顏開的樣子，葉振邦知道，再也沒人把甄志明當外人看待，大家已經把他當成班裏的一員。
被人群擋住去路，甄志明把車停在了路邊。
偶爾響起的槍聲表明戰鬥即将結束。
不用葉振邦吩咐，挎着機槍的盧鼎炫與柯良雄就到前面開路，甘應明與池銳剛在兩側掩護，甄志明陪着兩個沒有帶武器的傷員留在中間。
因為機槍手的體格最為強壯，所以兩個并排行進的機槍手給了沿途官兵很大的壓力。
七個人身上幹淨得不能再幹淨的軍服給了周圍那些剛剛上戰場，還沒見過世面的空降兵很大的遐想空間。
主要還是兩名沒有帶槍的中士，讓周圍的士兵覺得不可思議。
這裏還是戰場，就算大規模戰鬥已經結束，在接到休整命令之前，官兵都要做到槍不離人，蹲大號也得把槍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那兩個家夥是什麽來頭？不帶步槍也就算了，連手槍都不帶在身上。
更有意思的是，兩人身邊竟然跟着個明顯是軍醫的家夥。
肯定很有來頭！
在七個空降兵強大氣場的影響下，一路上官兵都主動讓路。沒費多少力氣，七人就來到了被路障擋着的道路盡頭。
守在路障後面的是兩名軍事警察，也就是常說的憲兵。
“班副，空降兵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禮貌了？”陶安康回頭看了眼給他們讓路的那些空降兵，其中還有幾名軍官。
“誰知道呢。”葉振邦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也想知道答案，只是比起眼前的事情，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吸引力。
路障後面的廣場上，一名舉着白旗的臺軍少校正在與一名空降兵少校進行投降前的最後接洽。
雖然隔着一百多米，但是看得出來，兩名軍官的情緒還算平靜。
“他們在談什麽？”甘應明低聲問了一句。
“看樣子，港口裏的戰鬥快結束了。”葉振邦笑了笑，說道，“應該是在談一些與臺軍官兵個人利益有關的事情，談好投降條件後，躲在那邊的臺軍就會出來投降，我們也要準備打道回府了。”
說完，葉振邦朝左側，靠近海灣的那棟庫房指了一下。
“就這麽結束了？”甘應明朝那邊看了一眼。
倒下一半的牆壁後面，十來名臺軍戰士正在朝這邊張望。看得出來，這些臺軍官兵早已無心戀戰，都在等待戰鬥結束的那一刻。
“算得上是個好的結束吧。”葉振邦長出口氣，把目光轉向遼闊的港灣，“或者說，是一個好的開始。”
港灣內，第一批進港的三艘萬噸級貨輪正在駁船的幫助下緩緩靠向碼頭。
遠處海灘上，兩艘沖灘的坦克登陸艦已經将第一批十來輛主戰坦克送上岸，從綜合登陸艦上飛來的直升機正在将兩栖部隊的步兵送上海灘。
看着架勢，兩栖部隊主力上岸後，港口就與空降兵沒多大關系了。
這也很好理解，空降兵并不擅長港口運作，霸占着港口沒有多大意義。
這時候，人群後方傳來一陣喇叭聲。一輛亮着大燈的吉普車在官兵的咒罵中硬是駛了過來，快要撞上路障才一點頭停下。
見到駕車的軍官，甘應明踢了葉振邦一下。
葉振邦點了點頭，表示認出開車的就是那個132團的團部參謀。
“我就知道你們在這邊，上車吧。”參謀軍官沒有下車，直接向葉振邦招了招手。
“你們幾個坐甄志明那輛車。”葉振邦吩咐了甘應明一番，才繞到右邊，上了吉普車。
“回港區司令部，你們趕緊過來，直升機正等着。”軍官對甘應明說了一句，才挂上倒檔，把車倒了出去。
“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急着回去？”
“軍長讓我接你們回去。”參謀軍官把一盒抽了一半的香煙遞給葉振邦，“我們将把臺中港移交給兩栖部隊，所以這裏與我們沒有多少關系了。”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我們？”參謀軍官看了眼葉振邦，笑着說道，“你們幾個肯定能得到幾天假期，說不定還能回去休養，至于我們，恐怕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什麽意思？”
“北面的戰鬥遇到了麻煩，聽軍長在電話裏的語氣，好像發生了不好的事情。”
葉振邦立即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你們團的情況，你與陶安康還受了傷，應該回去休息幾天，說不定會讓你們參與133團的重建工作……”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葉振邦知道參謀軍官在顧左右而言他。
參謀軍官看了葉振邦一眼，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今天淩晨，空軍在東海海域與美國海軍接觸，還交了火。”
“也就是說……”
“恐怕我們很快就要面對一個、甚至幾個更加強大的敵人。”
葉振邦長出了口氣，神色迅速黯淡下來。
“沒什麽好害怕，就算美國打算出兵幹預，也要花幾天做準備，只要我們……”
參謀軍官的話還沒說完，地面猛的一震，吉普車被彈起半米多高。參謀軍官拼命踩住剎車、把吉普車停到路邊的時候，天崩地裂般爆炸聲與灼熱的氣浪席卷而來。幸虧這是一輛普通“猛士”，密閉的車身擋住了大部分熱量。
等到爆炸沖擊波過去，兩人從車裏爬起來，爆炸火球已經翻滾着升到千米高空。
港口北面，以庫區為中心，方圓數百米都被炸成了平地。
不遠處的公路邊上，甄志明駕駛的吉普車肚皮朝天的翻倒在路上。
見到六個兄弟陸續的從車裏爬了出來，葉振邦才松了口氣。
這确實是個開始，而且是個糟糕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