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幸好,柳久期的演技沒有讓他失望。
“我們很快會開始合作。”陸良林沒有給他自己和柳久期任何遲疑的空間,直接明确表達了自己的意向。
柳久期坦然伸手:“期待我們的合作。”她的眼角掃到謝然桦,謝然桦的臉色陰沉,似乎能滴出水來。
陸良林問:“晚上我們聚個餐?”他回頭朝着謝然桦招手,在他回頭的那個瞬間,謝然桦一臉笑意盈盈,剛才的陰沉低落全然不見,“然桦,快來,你們可能有很多話想說。”
謝然桦一臉得體的微笑,朝着他們走過來,春風滿面,上來就握住了柳久期的手:“小九,又有一陣子沒見了,聽說你出國了?”
柳久期笑容不改:“是好久不見了,我剛回來。”心底卻在想,姐姐你今天這唱的是哪出?
謝然桦把手臂搭上陸良林的肩膀,那是一個典型的占有欲動作,表示說,這是我的男人,看懂沒有?
柳久期覺得好笑,不過卻沒多說話,一臉抱歉:“不然等戲開工的時候,我好好請你們倆吃個飯,敘敘舊?真不好意思,我出國前在仙俠那個劇組鬧出風波,現在我的經紀公司給我下了禁令,嚴禁任何社交行為。”
謝然桦似乎松了口氣,柳久期也熟悉謝然桦的每一個小動作。
陸良林一臉笑容:“這些風聲鶴唳的經紀公司啊,他們懂什麽,人氣才是一個演員唯一的命脈,就算是黑紅也有機會轉型,沒有關注度,管你在世界哪個角落正能量呢,還不是一樣沒人知道。”
柳久期一愣,接不上話,只能笑笑:“陸導很豁達。”
陸良林聽明白了,柳久期這是不會去,也不勉強:“那好,那就開工的時候再見,很快了……”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一忽兒擡起頭來,從眼鏡下露出溫和的微笑,“回頭見,我們下次可以聊聊對角色的理解。”
柳久期同他們告別,直到走到保姆車上,才恢複了詫異的神色:“寧欣,能問問怎麽回事嗎?”
寧欣點點頭:“我已經問過了。投資方要求換導演,這次的團隊是男主角拉的投資方,組建的班底,我想,我們又有一個熟人要見面了。”
“誰?”
“邊凱樂。”寧欣重重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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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久期陷入沉思,還真是熱鬧,這信息量太大,她要想想。
男主角邊凱樂為自己拉了一個投資方,電影導演說換就換,足以見這次資方的背景不弱,邊凱樂的背景就更不弱。
換來的導演陸良林還正巧是謝然桦的……男小三?
“哦對了,謝然桦現在和陸良林之間什麽情況?”柳久期問道。她離開國內太久,在《謎》高強度的拍攝過程中,她根本沒在follow國內的動向。
寧欣有些猶豫:“消息不多,據說陸良林已經離婚了。我再查查,之後和你彙報。”
坐在一旁一直安靜的鄭幼珊突然開口:“陸良林和前妻離婚之後,已經和謝然桦閃婚了。”
柳久期和寧欣的目光一起齊刷刷投了過來。這個除了自我介紹幾乎沒說過話的沉默新助理,突然在這個時候說了一句足以引起她們注意的話。
“你怎麽知道?”柳久期問她。
☆、Chapter .36那些表白
鄭幼珊沉穩安靜,回答着柳久期的問題:“陳總讓我收集任何和你有關的人的關系鏈資料,我查過謝然桦和陸良林。他們估計将會在明年辦婚禮,只是為了暫時避一下輿論的風頭。”
“避風頭?”柳久期似笑非笑重複了這三個字。
謝然桦都追到試鏡現場來了,真是“低調”的避風頭。
鄭幼珊點點頭:“我聽她和她助理聊天的時候,是這麽說的。”聽牆根這種事情,趕早不趕巧,誰讓她剛好就聽到了那麽一耳朵呢,讓鄭幼珊這番話說得更加有根據。
謝然桦這次出門沒和經紀人報備,只有助理跟着她,助理軟聲勸她,要避避風頭,這時候不該出門,謝然桦只回答了一句:“讓我靜靜。”
寧欣和柳久期對望一眼,看來這其中還有不少不為外人道的隐秘。
寧欣用眼神詢問柳久期,柳久期輕輕搖了搖頭,寧欣點點頭,于是回程就只剩下了安靜。難得試鏡完成這麽早,柳久期在家門口下車,寧欣打發鄭幼珊回公司拿明天出發去h市的相關資料,其實不過是借故支開她,同柳久期一同走進了家門。
寧欣低聲問:“鄭幼珊說的事情,你不信?”
柳久期搖搖頭:“說不上信不信,按照謝然桦的個性,我覺得她做得出來這些事,但是這件事總讓我有種看不清楚的感覺。”
臨陣換将,這電影裏面誰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先看看情況再說。”柳久期低聲說着,“反正離開拍還早,我先把藍澤的那部話劇演完了,再來好好想想這件事。”她恍然想起,“藍澤的新劇本是不是應該今天送到?”
寧欣點點頭:“是今天,我讓鄭幼珊回公司拿的東西裏面,就包含劇本。”
小區的綠化極好,行道樹蜿蜒曲折,垂柳依依。她們倆人低聲一起談着話朝柳久期的那幢獨棟走去。
柳久期漫不經心一擡頭,突然頓步,猛然拉住了寧欣的手臂,寧欣極警覺,立刻停下來,朝着柳久期的方向看去。
遠遠的門廊下,左桐踮腳湊上去吻陳西洲的唇角,正在翻看劇本的陳西洲幾乎是出自本能的一個偏頭,用手臂架開了左桐。
左桐遭到了拒絕,沒有繼續,她退開一步,雖然臉頰微紅,卻并不遲疑:“真抱歉,是我太唐突了。”她歪着頭笑,“他們總是說,表白,行動比言語有力。”
陳西洲鎮定地看着左桐:“真抱歉,要辜負你的一片心意。”
左桐笑了笑:“我能問問為什麽嗎?”她對自己的外表很有信心,她幾乎是初見陳西洲,就立刻心動,她為了他,簽約他的公司,從m國遠遠來到國內,拿下了他為她談的每個試鏡。他是她事業上的助力,但是左桐要的遠遠不止這樣。他對她如同普通同事,上司和下屬,那麽,她不介意主動。
他不接受她,只是因為他還沒看到她的好。
“我心裏有其他人。”陳西洲鎮定地看着左桐。
“在你結婚之前,感情總有各種可能□□?”左桐大方地看着他,受了挫敗卻并不頹喪,“如果你分手了,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
左桐如此落落大方,陳西洲也不好繼續深說,并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只是點了點頭:“再見。”送客的意思。
左桐微笑:“再見。”轉身離開,裙擺飄飄,姿容姣好。這次名為送劇本,實為表白的行為,雖然遭到了失敗,但是左桐知道,陳西洲一定會對她留下印象。一切感情的開始,都是先注意到彼此。
柳久期像做賊一樣,拖着寧欣的手躲開了和左桐的碰面。天知道她為什麽要躲起來,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目睹別人向她老公表白,她為什麽要躲?
柳久期花了五分鐘才回過味來,理直氣壯站出來,媽蛋!姐姐我為什麽要躲!
寧欣看着她的臉色:“你想怎麽樣?和我聊聊。”神色裏有一絲緊張。
“我沒事。”柳久期略帶煩躁地揮了揮手,她記得陳西洲的身邊總是充滿了各種仰慕者,環肥燕瘦,目睹有人向他表白,這也不是頭一回。
事實上,他們總是撞破彼此的被表白時刻,比如上次在m國,約翰送她玫瑰花,比如此刻,左桐險些送他一個吻。
“你們好好談談?”寧欣建議她。
“你們倆在做什麽?”陳西洲突然從樹影的背後走出來,他目送着左桐離開,卻不期然看到了柳久期的身影,她甚至躲起來?!
寧欣扭頭叫了一句:“陳總。”柳久期站在原地沒說話。
“過來。”陳西洲朝着柳久期招招手。
寧欣立馬反應過來:“你們聊,我先回公司去忙了,劇本我讓鄭幼珊明天再送過來。”立馬轉身離開,夫妻的家務事,她還真是摻和不進去。
有些值得不值得,應該不應該,除了當事人,誰也沒有資格評判。
柳久期握着陳西洲的手走進家門,他的手微涼,一直都是這樣微涼、冷靜、鎮定的陳西洲。
她不問,陳西洲完全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
柳久期心口堵得慌,只好說一件別的事情:“那是藍澤的新劇本?”
“對,他對這部劇期待很高。”陳西洲順着她的問題回答。
“我看看。”柳久期一手拿過劇本,就走向了書房。
“等等!”陳西洲握住她的手腕,“別動不動就跑。”
這句話聽起來還真熟悉,秦嘉涵曾經毫不留情地總結過這一段時間柳久期和陳西洲之間的關系,“一言不合就睡了他,睡了他二話不說就跑,柳久期同學,你可以啊。”
她跌進他的懷裏,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頭頂,他的呼吸溫暖,噴在她的面頰上。
“你不明白的,來問我,困惑的,也問我。”陳西洲把她圈在他的懷裏,“不要動不動就跑。放棄我太多次,我也會懷疑自己的。”
最後這半句,讓柳久期一僵。
她轉身抱着他:“別,不是的,別這樣。”她語無倫次,她最愛的男人,這麽多年,她唯一愛過的人。
他們那麽努力,拼了命去愛彼此。因為愛,所以謹慎、忐忑、不安、充滿疑慮。
“我撞見過一次。”柳久期低聲說。
那次,她被取消了一場演出,提前了一天回家,那時候,她已經巡演了幾個城市,每天睡兩小時,讓她躺地上,她都能在五分鐘內陷入睡眠。這次真好,是睡在自己的床上。
睡着的時候很愉快,醒來的時候就那麽愉快了。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淩晨兩點半,陳西洲還沒回家。她摸黑起來喝水,剛好撞見陳西洲的漂亮女客戶送喝醉的他回家。
她赤腳站在廚房的黑暗裏,看着陳西洲推開了那個錐子臉姑娘,她第一次全身顫抖。
他說:“真抱歉,我心裏有人了。”陳西洲拒絕人簡單直接,連臺詞都懶得換一句。
柳久期盯着自己的腳尖,距離門廳的燈光一線之隔,她卻沒有勇氣沖出去,擺脫黑暗,站在光亮之下,推搡那個錐子臉姑娘:“這是姐姐的丈夫,撩人找別人去。”
她盯了很久,卻只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就像剛才一樣。
那姑娘沒有左桐那麽有風度,上來摸陳西洲:“419也不行?我不介意你心裏有別人,誰沒有啊。”
她的陳西洲,盤亮條正,腹肌誘人,一向招人觊觎。
陳西洲用力把錐子臉推出房門,冷冷在她面前關上門:“這就沒意思了。”
然後陳西洲踉跄在沙發上睡着了,他的确醉了,他對待應酬的态度都比別人認真。
陳西洲不知道她已經回來了,第二天她甚至還和他演出了一把回家的戲碼,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你是不是傻?”陳西洲笑了笑,“為什麽躲?”
“可能怕尴尬。”柳久期難得的失去了明朗,畢竟不是所有女人都有那麽大的度量,能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天天摸來摸去,表白來表白去。雖然陳西洲的表現确實可圈可點,嚴詞拒絕,不留餘地,但是備不住她膈應啊。
“不然明天開始我就把婚戒帶上,昭告天下我是有主的人?”陳西洲輕松地提着建議。
柳久期艱難地搖頭:“不。”
陳西洲臉色一沉,想了想才說:“你知道,你現在不是魏靜竹的藝人,也沒有人要求你要隐婚。”
柳久期搖搖頭:“我們公布婚訊可以是為了更好的理由,不是因為我擔心你被人搶走。”
陳西洲松了口氣,他繼續問:“你知道嗎?我也讨厭看你的吻戲。”柳久期的演技越好,他越難過。在銀幕上,大的,小的,她都在與這樣或是那樣的人,深情款款、陽光明媚、你侬我侬、虐戀情深……
柳久期望着他:“我拍戲有個小秘訣,當我覺得和今天的搭檔沒有化學反應的時候,我就把他想象成你。”
我在熒幕裏流露的所有深情,其實都是對你愛的表達。
柳久期眨了眨眼睛:“更何況,如果不是為了拍戲,你也收不到那樣的生日禮物。你還記得我們的初吻嗎?”
陳西洲笑了笑,誰能忘記。
☆、Chapter .37白色蝴蝶
那天,是陳西洲十八歲的生日。
那天,柳久期從另外一個城市飛回來,第二天又要飛走,她做了鄭重的決定,不僅僅是為了陪他過生日。
陳西洲正是高考完了的那個暑假,剛經過了高考的高中生,曾經有多壓抑,現在就有多放肆,加上錄取通知書到手,各自都是大局已定,遇到聚會,更是瘋得不成形。
陳西洲一向人緣極佳,他的這場生日聚會,在當時市裏一家新酒店,熱鬧非凡。
柳久期偷偷溜進聚會,穿一條吊帶白裙子,露出精致的鎖骨。
陳西洲穿一件半袖的白襯衣,藍色豎條紋,清雅幹淨,站在燈光下和同學們談笑風生。柳久期躲在柱子後面看他,萬分踟蹰。
陳西洲的同學們居然大半都認識她,柳久期算是校內名人,不少人上來和她打招呼,她的出現,引起了小小的場面火爆,陳西洲想不注意到她都很難,他很意外,親自過來招呼她:“你居然來了?你不是在拍戲嗎?”
“你不是過生日嗎?十八歲,這麽特殊的日子,我一定要回來一趟。”柳久期聽見自己幹巴巴的笑聲,她空着手來,什麽禮物也沒帶。
陳西洲微笑:“喝點什麽?”他親自倒了果汁給她。他待她,一向是溫和又保護,像哥哥對待妹妹,親的那種。
柳久期要的才不是另一個哥哥,有柳遠塵她就夠了!
拖拖拉拉,直到聚會結束,柳久期都沒找到機會和陳西洲獨處,更不要說其他的了。一顆少女心,惴惴不安。她漫不經心應付着搭讪的師兄們,目光幾乎沒離開過在人群中游走的陳西洲,時光變得特別漫長。
聚會結束後,陳西洲和幾個相熟的同學要去ktv開第二攤,柳久期滿心失望,站在酒店門口的噴泉前,看着他的身影遠離,月色那麽明亮,噴泉的水霧迷蒙,涼涼撲在身上,她難過的說不出話。
她低頭踢着小石子,石子跌跌撞撞,最後停在了陳西洲腳下,原來,他想起了她,倒頭特意過來和她道別:“你要回去嗎?我讓司機送你?”
柳久期鼓足了勇氣,像夜色中一只盤旋的白色蝴蝶,飛奔向他,最後環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貼在他的唇上。
陳西洲大約這一生都難以忘掉那個時刻,她柔軟,芳香,發絲掠過他的耳旁,她的身體滾燙,而嘴唇又甜美得如同蜜糖。
他既沒有拒絕,也沒有迎合,大約是覺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議,等他回味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他的嘴唇。
那是一個很短很幹淨的幹吻,卻比他人生中之後經歷的很多法式熱吻更動人。
柳久期低聲說:“生日禮物。”而後轉身就跑,夜色茫茫,他的白蝴蝶,又翩然飛向了其他地方。
他事後才知道,那一晚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吻到愛的那個人。
她當時正在拍戲,長長的暑假,夏日焦躁,她第二天要面對她人生中的第一場吻戲,當時柳久期只有十六歲。
柳久期不想要自己的初吻,最後只留給面目模糊的男演員。
第二天,那年近三十的男演員,最後還是用了借位來拍攝這場戲,但是柳久期依舊毫不遲疑。她整夜沒睡,回味那個夜色中水霧下的初吻。
現在回想起來,柳久期的表白方式也沒比左桐高明多少,也不過是獻上吻,只是她不像左桐一樣,被陳西洲拒絕。
雖然從初吻過後,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停滞不前,直到柳久期大學之後才有所進展,但是柳久期從未後悔過那個夜晚,那個值得她想念一生的夜晚。
“拍戲都是工作需要,我的心裏只有你。”柳久期急忙解釋道。
陳西洲眸色沉沉:“你的工作我理解,包含劇組宣傳,用你和男主炒cp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平時上通告,參加節目,面對記者,你永遠說,你是單身。”他不喜歡這種言論,一點也不。
以前,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麽心虛,為什麽害怕,今天,她明白了,她欠陳西洲一個昭告天下。
“但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相信你會和身邊的人保持距離,保持着對婚姻的忠誠,也相信你依然愛着我。”陳西洲又補上一句。如果他們不是認識了這麽多年,又愛上彼此了這麽多年,也許這麽難以維系的感情,最後只會讓他們變得千瘡百孔,面目可憎。
感謝上天把她留給他,讓他們依然勇敢相信。
“再給我點時間。”柳久期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我還有一些沒有徹底想明白的事情。”她不敢深說。
陳西洲似是本有期待,卻又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失望,似乎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但是,我會不再回應問我情感狀況的問題。”柳久期握着他的手。
“我也會和身邊的人保持更多的距離。”陳西洲如此回應她。
他們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柳久期捏了半天藍澤的劇本,這個時候正是絕佳的理由:“我去看會兒劇本。”她轉身去書房。
她腦子亂糟糟的,一下午也沒看進去幾個字。陳西洲給她送了一杯牛奶來,他看着她:“不要有壓力。”
柳久期本來就思來想去,心中不安,最後放棄抵抗:“你說讓我有問題就問對不對?”
“當然。”陳西洲在她面前坐下來。
“今天陸良林那裏那個電影是怎麽回事?謝然桦又為什麽?”柳久期找不到字句形容,“那麽奇怪?”
“沒錯,你試鏡前,我就知道這次的導演已經被換成了陸良林。”陳西洲不需要她多說,已經明白了她真正想問的問題,“我是有意選擇不告訴你的。”
“為什麽?”柳久期問他。
“兩個理由,第一,你需要完全不知情,才能表現得足夠意外。第二,你需要足夠意外,才能訓練如何保護自己。”陳西洲不緊不慢地說着。
陸良林和柳久期之間的這點緣分,只需要對謝然桦的過去稍做調查,就昭然若揭。曾經,柳久期才是陸良林眼裏的最佳女主角,誰料到,一場車禍,謝然桦替代了柳久期的角色,還趁機将陸良林收入裙下,如果,柳久期沒出車禍呢?
“謝然桦那麽緊張,一接到陸良林的新戲要試鏡你,立刻不管不顧趕到了試鏡現場。”陳西洲看着她,“至少說明,謝然桦對于這件事很不安。”
對于謝然桦而言,這是陳西洲安排的一場試探。
對于柳久期而言,這是陳西洲安排的一次試煉。
柳久期對于這背後的一切都現完美,拿下了這個角色,驚訝之餘十分鎮定,全身而退。
曾經的柳久期被她的家世光環保護得太好,以至于兩年前,她一步一步走入了危險,但是現在不行,陳西洲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重演,他要讓柳久期對她生命中可能會遭遇的任何問題,都做好全然的準備。
“你的意思是,謝然桦對于我當年車禍的事情有愧?”柳久期并不笨,“而且,她害怕這件事讓陸良林發現?”
“很有可能。”陳西洲點點頭。
在柳久期在m國的這段時間裏,陳西洲認認真真又過了一遍謝然桦和魏靜竹之間的關系。
謝然桦比柳久期還要更早簽約魏靜竹,資源也給過一些,也許是時運不濟,也許是尚需磨砺,謝然桦一直不紅。一直到魏靜竹一手安排兩個人形成組合。
直到柳久期單飛,謝然桦可以說,都是這個組合當中最大的受益者,無論是名氣還是身價,謝然桦都随着柳久期一起水漲船高。
柳久期車禍之後,謝然桦又被刷了一波新的熱度,帶着兩個人的夢想共同前進,唱她們本來一起寫好的歌,又勵志又正能量,堅強勇敢,一路前行。現在回想起來,這個包裝策略還是相當不錯。
而一手包裝她的魏靜竹,在這件事中又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我看過她公司的報表。”雖然動用了一些資源和手段,但是這份代價,陳西洲覺得付得特別有價值。
這次輪到柳久期驚訝了,她總覺得,陳西洲解決問題的手段,至少有一半是從報表裏得來的。
“魏靜竹的商業頭腦,比我想象中更強大。”陳西洲慢慢說着,“她有一條完整的産業鏈,和當年簽約你們的時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甚至于,她目前最核心的業務都不是藝人經紀公司,而是另外一家獨立公司,專門從事模特經紀。
有個很有趣的現象,魏靜竹現在簽藝人和模特,采取的都是廣撒網戰略,有些饑不擇食的味道。”陳西洲摸了摸下巴。
魏靜竹這些年捧紅的明星不算少,但是沒紅的更多。但是這些失敗的案例,幾乎沒有帶來利潤率的降低,陳西洲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我需要你在面對他們所有人的時候都特別堅強,保護好自己。”陳西洲慢慢說,“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查清楚。”
☆、Chapter .38全新定位
柳久期點點頭:“好。”她是如此信任陳西洲,對于他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深信不疑,并且努力去做到。
這一次,她絕不會再深陷黑暗,絕不會讓失去彼此的痛苦,再用那種慘烈的方式上演。
“不過,我安排你參加這場試鏡,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在期待你成功。”陳西洲認真地說,“我說過,所有的一切都有關選角。”
能用一件事達成多個目的,這麽劃算的事情,對于陳西洲這個商人而言真是太棒了!他怎麽能錯過?
“給我講講。”柳久期握着他的手,表情急切,她的稀粥如此全能,總是能給她最大的驚喜。
“類型化,一切的原因都是演員的類型化。”陳西洲就像最負責的老師,先講個概念,然後舉例,“你還記得你從童星轉歌手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柳久期怎麽會忘記。
她童星出道,從牛奶、文具到補習班,所有和童年有關的廣告裏,幾乎都沒有少過柳久期的身影,在不少電影裏打過醬油,永遠是一只萌萌的小包子,惹人暖心憐愛。之後柳久期開始讀書,沉寂了一陣子之後,人們突然發現,柳久期出現在了少兒節目的主持人身影中。
那是白若安為柳久期安排的修行,她早早看出了柳久期在演藝圈的潛力和能力,如果柳久期想要把這條路走得更長遠,首先,她不能離開公衆的視野太遠,其次她需要更進一步修煉自己的能力。
主持人,對于口條,反應,控場能力,人脈,都是一個巨大的積累過程。客串主持人,每周錄影兩天,對于柳久期的課業也不是重大的負擔,于是柳久期就這樣持續了幾年的主持生涯。
再後來,高中三年,除了偶爾的廣告和客串,柳久期幾乎淡出了公衆的視野。盡管如此,柳久期高考依然迎來了各方媒體的關注,大家驚訝地發現,那個萌萌的小包子柳久期不見了,那個稚嫩的小主持人也不見了,出現在人們眼中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帶着一種天然的明朗,青春逼人,身材姣好,面容明麗。頭發染成稚綠色,打了耳洞,穿露臍裝,圍觀群衆表示拒絕接受!
“你說我冤不冤,就那麽一回,我穿了戲服,就被拍下來了。”柳久期還記得那張高考結束後的照片,那個暑假她反正沒事,接了一個小太妹的角色,她做了一輩子乖乖女,這是她試水的轉型之作。
新聞鋪天蓋地,全是《昔日童星今日叛逆至此》、《盤點路走歪了的那些童星》、《轉型大失敗:柳久期從全民寶寶到太妹之路》……
“自己的公衆形象沒管理好,還要怪媒體?你不給他們機會,又怎麽會有那些風波?”陳西洲嚴肅地批評她。娛樂産業是一個産值龐大的行業,當整個行業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專業化和精細化就是一種必然,而不是偶然。作為一個合格的娛樂圈從業人員,基本專業素質訓練、選角能力提高、公衆形象管理、人脈積累、資源整合……哪一樣都不能成為短板,在陳西洲的眼中,柳久期應該牢記自己被打造出來的公衆形象到底是什麽,永遠在公衆面前呈現這部分形象,否則只能怪自己!
柳久期扁着嘴,她真讨厭陳西洲這樣,瞎說什麽大實話!永遠是對的。
這件事帶來的風波是持久的,甚至在柳久期的演員生涯中輾轉了幾年,一直擺脫不了陰影。
公衆拒絕接受柳久期轉型的形象,所有柳久期成熟後的硬照、電視劇、電影……都招致一片痛惜和感嘆。
原因很簡單,“童星”“少年明星”“萌妹”這樣的标簽已經把柳久期打造成了這個類型化藝人中的翹楚,從一個類型跳到另一個類型,挑戰以往的公衆印象,就是一場豪賭,贏了,拿走所有,輸了,就變成了當年的柳久期。
後來,還是陳西洲給她出的主意,既然形象永遠不被接受,那麽好吧,你們就不要看到我的形象!
柳久期那段時間也是她歌曲的創作巅峰期,她淡出熒幕,開始唱歌。所有專輯,都不用本人形象做宣傳,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少女貝拉,幸好她足夠才華驚人,慢板情歌唱得人心碎,搖滾快歌青春洋溢,一點點叛逆,一點點與衆不同。
她的專輯賣了兩張,本來只是略火,在一次音樂節的表演上,她在鋼琴前慢慢彈唱完自己的歌,拿下面具,屬于柳久期純淨的一張臉引起了全場的驚呼。
這下子,柳久期瞬間轉型音樂才女,大家對于她突然就理解了起來,搞音樂的,一點點與衆不同多正常,聽她唱的歌,能聽到她的靈魂,還是那樣幹淨純粹的靈魂。
當時的魏靜竹在柳久期最低谷的時候簽下了她,無怨無悔幫她運作了兩張專輯,絲毫沒有強迫她一定要出鏡,而是配合了她所有的宣傳要求,極盡保護!最後要求她和謝然桦組個組合,柳久期似乎也找不到什麽拒絕的理由,她一向是感恩圖報的人。
柳久期花了那麽久的時間,付出了那麽多努力,才把自己的标簽從“童星”變成了“創作型音樂才女”,再通過這個标簽,一步步走向“藝術電影型文藝女演員”,她後來拍了不少大熒幕,電視劇除了陳西洲建議她拍的《仙俠傳奇》裏的龍琴,基本沒有接過,從音樂圈的文藝範兒轉型到演員圈的文藝範兒,出演的全是少女類角色,一個有靈氣又美貌的少女,臉龐如同永遠泛着柔軟幹淨的光芒,這個類型化才總算是塵埃落定,得到了公衆的認可。
“類型化能幫你迅速鎖定一批觀衆群體,你能借着這批觀衆的認可迅速爬升,這就是你的優勢,但是同樣,類型化也會限制你的戲路,當你面對突破的時候,就像一場賭博。”陳西洲慢條斯理地攤了攤手,“但是你這次複出,必須改變你之前的标簽。”
“難怪你會讓我出演雪莉這種複雜的角色。”柳久期回想起她剛剛結束的《謎》的拍攝,雪莉是一個反派,但是是一個特別迷人的反派,這樣的角色很難駕馭,也很考究演技。
“因為我覺得,你的經歷夠了,演技也磨練到位,你不能一輩子演少女,總需要那麽幾個角色來把你從少女向演技派推進。我的目标是,未來兩年內,所有導演一接到複雜豐富,需要強大演技才能诠釋的年輕女性角色,腦海中第一個瞬間就會跳出你的名字。”陳西洲依舊是淡淡地說着,但是話語中的自信和能力,讓人咋舌,就像他在講一個衆人皆知的真理,除了相信他,沒有第二個選項。
“我會非常非常努力的。”柳久期點點頭,很認真。
“你一直很努力,我從不擔心,我只是覺得你還需要一點策略。”陳西洲成竹在胸,“要知道《謎》我的目的除了磨砺你的演技,更重要的是為你打開國際化的道路,無論是導演大衛還是藝術指導約瑟夫,在m國都是著名的點金石,他們人脈深厚,喜歡提攜和發掘後輩,能有這樣珍貴的合作機會,我的野心比你想象的還要大一些。”
柳久期驚呆了:“你都沒告訴我。”
“我不需要你知道,需要你用你最本真的模樣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都是聰明而敏感的人,任何刻意的讨好都會改變他們對你的看法。”面對人性,陳西洲比柳久期成熟太多。
有的人,是不能讨好的,只能征服,用強大的能力徹底折服!
“不過呢,《謎》畢竟是音樂劇電影,受衆小,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