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程中,還會有懵懂無知的姑娘闖進來,為了一個女主或者女配,争得你死我活,獻出一切,對嗎?”柳久期鎮定地問他。
陳西洲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柳久期無論如何也要爆出導演的嘴臉。
天哪,又是她那天真的是非觀!
“小九,有時候我真覺得你不是娛樂圈的。”陳西洲幽幽說着,“以你這智商,能在娛樂圈活到現在,我也真不知道是為什麽。”
“稀粥,你當然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也可以嘲諷我的是非觀。”柳久期認真回答,“但是我依然會堅持我的選擇,我知道你的方案,更精彩,更徹底,更決絕,但是為了一個所謂正義的目的,一路上創造的傷害就不足以重視了嗎?”
“傷害?什麽才是傷害?”陳西洲嗤之以鼻,“所謂潛/規/則,不過是有權力者,和有需求者之間的一場交換。一筆交易而已,一場□□換來一個角色,你情我願,你真覺得這對于她們而言是傷害?”陳西洲也換了認真的嘴臉,“她們為了自己的角色,願意付出自己的身體,這才是潛/規/則能達成的溫床。沒有什麽迫害,連‘潛/規/則’這個詞都只是這些出賣自己的人找出來的遮羞布而已,遮掩自己想要獲得角色的野心。
比如你娛樂圈最好的朋友秦嘉涵,她從來沒有出賣過自己,也走到了今天,比別人苦,比別人難,但是依然走過來了。娛樂圈這個行業和其他行業,從本質上并沒有什麽不同,不修煉核心價值,比如演技,比如營銷能力,比如選角能力,比如職業素養!依靠臉和□□,能一時出頭,但是一定無法長久地生存下去。這些出賣自己的人,不過是不想付出和秦嘉涵一樣的苦工罷了!”陳西洲如此尖銳,他看事情的角度,是局外人,比局內人柳久期更加宏觀。
柳久期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這是這麽久以來,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意識到,她和陳西洲之間的不同。歲月像一條鴻溝,在七年的時光裏,将他和她的生活蔓延向不同的道路。
之前她蟄伏兩年,她得到了一個溫情的丈夫,他們之間不會争執這些顯而易見的不同,因為沒有任何觸發的契機,現在不一樣了,在他們為了事業磨合的角落,這些差異就像房間裏的大象一樣暴露出來,區別在于,她這次不打算選擇漠視。
“無論是遮羞布也好,是你情我願也罷,這在我的眼裏,不是一個健康的方式和制度。”柳久期認真回答陳西洲,“我知道我的方式很莽撞,很直接,也許這個導演不過受到一場醜聞而已,很快就會再拿到新的投資,新的班底,繼續拍戲,繼續他的肮髒勾當,但是我努力阻止過他,把他一切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柳久期的眼睛裏仿佛盛滿不甘願,“我盡力了!這種方式才符合我的認知,我想要所有人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要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揭露他的醜惡!”柳久期握着拳,對于自己所說的一切深信不疑。
陳西洲忽而心軟,這種寶貴的天真,正是柳久期最珍貴的品質之一,在這個圈子裏,沒有多少人能保留着柳久期的天真,和她自以為是的正義凜然,于是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做得很好,你盡力了!”
柳久期有些失望,大眼睛裏盛滿哀傷:“你只是想要保護我,你不是認可我。”
陳西洲不想同她争論,他也經歷過柳久期所經歷的階段,充滿正義感,相信世界應該存在公平與正義,但是事實證明,這個社會看起來不會像書本上寫的那樣美好,當直面足夠多的醜惡勾當,他的表現比柳久期冷漠多了。
柳久期低聲說:“明天我就飛m國了。”她似乎是悲傷,“看來分開一段時間,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陳西洲第一次有些動搖,他知道,那些必然要面對的問題,終于擺到了他們的面前,不直視不行,他們得想辦法一起邁過這個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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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這次的音樂劇電影,是個很好的機會。”陳西洲輕聲回答。
沉默,在車內靜靜蔓延,車窗外,路燈流光溢彩,柳久期茫然地看着那一片繁華,內心卻是火焰和孤寂,這感覺如此苦澀,和自己最愛的人,在命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彼此都無法認同對方。
縱然相愛,如何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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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欣覺得柳久期的狀态很不對,她端着一杯咖啡看柳久期排練,柳久期修長優美的身形,就如同一只輕盈的蝴蝶,又優雅,又美麗。
拿鐵溫暖而細膩的香氣,似乎能治愈所有問題,但是一定不能治愈柳久期的!
柳久期從到m國開始,就開始了瘋狂的排練,每天五點起床,五點半準時到舞蹈工作室開始排練。一練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十點鐘回去睡覺。
寧欣覺得眼前的柳久期,完全把身心都投入到了這部音樂劇裏,只為了某些她不想面對的問題。
“你來啦!”柳久期剛跳完了一個唱段的舞蹈,氣喘籲籲來喝水,一臉期待,“我的拿鐵呢?”
寧欣遞給她,專門說明:“沒有糖,只有一點奶泡。”寧欣默默補上一句,“你還不如美式不加糖和奶,何必欺騙自己是拿鐵?”
柳久期搖搖頭,笑容明媚:“人生何必活的那麽認真。”她盯着拿鐵上用奶泡做的花式小葉子,一臉滿足,“我最近的體重控制可棒啦!又掉了兩斤肉,經紀人大人你滿意嗎?”
寧欣盯着她原本少女感十足,飽滿的雙頰,漸漸露出消瘦的線條,輕聲說:“我又沒需要你減肥,你原本的身材已經很好了。”
柳久期搖搖頭:“你不知道大熒幕和寬屏液晶電視,能把一個人對體重的标準提高到多苛刻。”
柳久期努力排練,柳久期努力訓練,然而最後的結果,卻不那麽盡如人意。
音樂劇電影《謎》的導演大衛,是出了名的要求高,苛刻而吹毛求疵,他對于自己的作品,有種異于常人的偏執,藝術高于他的生命,高于他的一切。
據八卦說,他的前妻就是無法忍受大衛在工作期間,只關注自己的作品而不關注她,才和他離婚的。
當時柳久期還默默想,那這樣說起來,陳西洲的确是模範好丈夫了,忍了她這麽多年。
大衛在柳久期戲份的第一次彩排上,就給了柳久期一個狠狠的巴掌,他全程看完了柳久期的彩排,舞蹈精準無誤,每個細節都做到了極致,音準十分到位,就連藝術指導約瑟夫都挑不出任何問題。
但是,大衛并不滿意:“bella,你把角色的靈魂丢到哪裏去了?”大衛說着,“你當時呈現給我的角色不是這樣的,是那種世故的,豐富的,飽滿的內涵,現在的你,只有一種用力過猛之後的力不從心!”
柳久期不得不承認,大衛真是偉大的導演,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問題。
大衛拍拍手:“你對自己技巧的要求太苛刻了,你需要的是放松,讓自己融入到這個角色裏去,游戲人生,所有邪惡在她的的眼裏不過是無聊時候的小把戲,去找準那個感覺!”
柳久期嘗試了幾次,效果不好,于是導演只有在失望中,先開始了其他人戲份的拍攝。
柳久期站在牆角,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如果你肯請我喝杯咖啡,我會教你怎麽才能演繹這個角色。”一張漂亮的臉孔湊到柳久期的面前,藍眼睛的約翰——這部劇的男主角,提出了一個很棒的邀請。
☆、Chapter .27難以入戲
約翰是個典型的m國帥哥,金色短發,身材高大,比例勻稱,皮膚白皙,剛剛二十六歲,已經在歌舞劇的舞臺上成為了常駐演員,算得上小有成績。
他的嗓音多變而靈活,時而陰郁,時而高亢,特別适合《謎》中男主的角色,這是一個關于複仇的故事,男主前半段青春活潑,後半段憤世嫉俗,結尾大徹大悟,如果不是能力極為強大,很難駕馭。
約翰豐富的舞臺劇技巧和強大的嗓音條件,幫助他一舉拿下了這個角色,不容小觑。
更不要說約翰和柳久期的對戲戲份特別多,任何能加深他們之間對于角色理解的機會,都是十分必要的。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拒絕約翰都是不明智的。
但是柳久期拒絕了約翰,笑容照亮了約翰的臉:“不,我想我自己能處理好這個角色。”
約翰聳了聳肩:“當然!”想了想又補上一句,“當然,如果你改變主意了的話,你知道我的房間在哪裏。”
柳久期開始了更狠絕的訓練,她一天只睡四個鐘頭,剩下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這個角色裏。
她戒掉了微博,戒掉了八卦,對于國內娛樂圈的風起雲湧,她現在毫無概念,她特別專注,十分努力,把所有的精神都投入在她的角色上。
這段時間,對于柳久期而言,多麽像她之前的生活。對時間的流逝失去了概念,唯一的念頭就是拼命!
那個時候,她剛出車禍,躺在重症監護室裏,在藥物的作用下,總是迷迷糊糊的,時間失去了概念,她睡一個小時,感覺像睡了兩天,睡了兩天,感覺像一個小時。
她常常覺得自己仿佛漂浮在天花板之上,看着下方的自己,柳久期滿臉紗布,全身都是固定板和管子,柔弱無助地躺在病床上。
那個時候,她多想放棄自己啊,如果不是陳西洲的凝視。
很多人來看她,強大的女王老媽白若安,和樂的老爸柳達,毒舌的哥哥柳遠塵,親密的寝室三朵花劉甜甜,季錦和徐靜貞,演藝圈閨蜜秦嘉涵……她偶爾在清醒和現實中間,能感受到他們的凝視。但是其中最為讓她感受深刻的,是陳西洲的凝視。
他留下來的時間最長,比所有人加起來都長。
柳久期事後聽哥哥柳遠塵誇張地向她描述過,陳西洲剛開始是沒日沒夜地待在醫院,發着呆守着她,後來,就變成住在醫院,一邊處理公務,一邊告訴所有人,不管醫生怎麽說,他就是堅信柳久期能醒過來。鎮定自如,堅信無比。
正是那些探視和凝視,讓她覺得自己在真實的人世間也是有希冀和依靠的,也正是這些東西,讓她一點點鼓起了信心。
她有強大的女王要滿足,有和樂的父親可依靠,還有有毒舌的哥哥,一定不能讓柳遠塵最後和她說過的一句話變成:“你個蠢丫頭。”
最最重要的是陳西洲,他給她那麽多,她怎麽舍得辜負?
不知道是陳西洲的真情實在感天動地,還是柳久期确實命大,她醒過來了,在玻璃窗這側的病床上,她蘇醒的第一個瞬間,就看到了陳西洲的臉,驚喜,快樂,安慰,心醉,彷徨……她甚至記得自己朝着他微笑了一下。
那個瞬間,柳久期告訴自己,這輩子無論怎樣,這個男人她不能辜負了!
柳久期甩了甩頭,這個時候,她不能想那麽多,她要更加努力,融入到《迷》的這個角色裏。她要飾演的這個反派雪莉,其實是一個特別複雜的角色,她本來是富家千金,也是男主迷戀的對象,然而兩人的身份相差太大,在一段短暫的戀情之後,在雪莉父親的壓力下,兩人就分手了,直到多年後重逢。
社會的動蕩,讓男主變成了一個退伍回家的老兵,腿跛,缺失了一只眼睛,而雪莉卻成為了本地惡霸的妻子,一樣氣勢過人,一樣喪失了天真。
最後,雪莉為了自己的利益,陷害男主和男主的戀人背負一樁兇殺案,卻被男主揭露,雪莉伏法。
說白了,這部戲就是社會動蕩時期,整個社會的萬花筒,不同階級,不同身份的人,在這個社會大變革的時期,因為自己的的選擇和人生的際遇,走向了不同的結局。
這部劇誇張又冷靜,虛幻又現實。
柳久期很喜歡這個角色,但是她居然無法演出這個角色的神韻。在柳久期第三次被導演延遲拍攝之後,柳久期帶着遲疑和忐忑,敲響了約翰的房門,約翰倒好像是早有預期:“哦,我早知道,你會來找我的!”
柳久期請約翰喝了一杯咖啡,就在m國街頭的咖啡館,暮色蒼茫,落日漸漸落下去,她素顏,霞色是最好的胭脂。
約翰幾乎是有些着迷地看着她的臉:“貝拉,你真是美極了!”
柳久期板着一張臉:“謝謝,但是我們今天是來讨論角色的,你說過,你會教我怎麽才能演繹這個角色。”
約翰遺憾地吹了個口哨:“當然當然,我只是沒料到你這麽快就殺死了這份樂趣。”
“真抱歉,但是我現在對如何才能演繹好這個角色很着急,我想要快點投入拍攝。”柳久期解釋道。
“你是不是最近最早一個到練功房,最晚一個離開?”約翰問她。
“當然。”柳久期回答。除了高考,她這輩子就沒這麽努力過,要知道,這是她複出之後,陳西洲為她安排好的第一個角色,她如果不努力,怎麽對得起他和她一起付出的一切?
“你太緊繃了,貝拉。”約翰滿不在乎地回答,“你太想做好了!要知道,你演繹的角色可不是一個想要做好一切的人,她生活富足,而後又将自己出賣給了最大的惡霸,并不是她愛他,只是她想要生活得輕松一點,那麽得過且過,輕松自在又自私自利的人,會不會像你這麽緊繃呢?”
柳久期覺得荒謬,原來,一切的問題只是她太過努力嗎?
“我知道這個角色的性格,我也在努力表現。”柳久期反駁到,她已經把這個角色研究到透徹,她是認真努力的人,從來不會放過任何細節。
“不,親愛的,你太努力了!”約翰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他端着咖啡的笑容顯得那麽輕佻,但卻又那麽認真。
柳久期冷靜下來,的确,自己自打踏上m國的土地開始,她就從未停止過對于這個角色的磨練,所有唱段,所有舞蹈,所有練習,工作室地板上揮灑的那些汗水都能見證。她見過每天五點鐘的l市,沉寂而美麗。
“雪莉經歷過不少事,你能演出她的世故,但是你沒有她的放浪和自私,你要很放松,很魅惑,才符合這個角色。這個角色的點,在于痛苦而清醒,如果你有什麽困惑,或者逃避什麽事情,融進去!”約翰的臉越湊越近,在柳久期的耳邊低語,“你很美,你是活着的雪莉,需要我幫你放松一點嗎?”
柳久期淡淡地推開他:“當然不用。”
天性活潑的約翰遭到了拒絕,但是也并沒有很挫敗,他退開來,笑着說:“嘿,如果你喜歡約會那一套,我也不是不可以。”
這回輪到柳久期詫異了,她見識過很多m國的帥哥,熱情大方,幽默體貼,但是如果提出約會而不是約/炮的邀請,幾乎算得上是求認真交往了,柳久期帶着一絲無奈拒絕他:“謝謝你幫助我理解這個角色,但是我想,我們之間也就只能僅此而已了。”她頓了頓,“如果你哪天來中國發展,我會竭盡我所能幫助你。”
約翰揮了揮手:“漂亮的姑娘,真懂怎麽拒絕人。”
事情說明白了,似乎也就沒有那麽艱難,他們愉快地喝完了一杯咖啡,約翰一路步行了兩個街區,送柳久期回酒店。
柳久期今晚決定給自己放假,不去練功房,她帶着一瓶酒光着腳跑到寧欣的房間,寧欣正在打電話,用詫異的眼光看她。
柳久期笑嘻嘻二話沒說,去洗了兩個馬克杯來等她。寧欣猶猶豫豫的,和電話的那側匆忙道別,語氣暧昧。
柳久期已經給自己倒了第一杯酒,她不喜歡威士忌的味道,但是沒有五糧液,只能将就了,她笑眯眯看着寧欣:“是你的那個小記者嗎?”
寧欣臉色一僵,最後無奈笑道:“是。”
“你答應他的約會,去了嗎?”柳久期繼續問。
“還沒顧得上。”寧欣回答,她不是說假話,那天新聞發布會後,寧欣和柳久期一路飛赴m國,根本沒有給辛易明一起約會的機會。
柳久期倒在寧欣的床鋪上:“那我要更努力了,為了你早日約會成功。”
寧欣笑笑:“你放松一點,沒必要為了我一場約會這麽拼命。”
“我最近真的很不放松嗎?”柳久期好奇地回問,要知道這是一天之內第二個人要她放松了。
“你一天只睡四個小時,你還活着都已經讓我很驚訝了!”寧欣決定說實話。
柳久期大笑,舉起杯子:“讓我們致敬,緊繃的柳久期!”
然後,這個夜晚就屬于迷醉和狂歡!她們拆開冰箱裏的零食,柳久期放棄去思索這些酒精和零食中有多少熱量,就像所有人所說的那樣,她需要放松。
寧欣舉着酒杯,臉色酡紅:“你知道嗎,你這樣子真的很不像我印象中的柳久期。”
柳久期一臉詫異,眼神迷離:“你眼中的我,到底是怎麽樣的?”她還沒等到寧欣的回答。
“叩叩叩!”房間的敲門聲響起,“寧欣,小九在你這裏嗎?”
陳西洲?柳久期和寧欣面面相觑。
☆、Chapter .28醉後真言
柳久期尖叫着丢出一個枕頭:“小九不在這裏!”而後放聲大笑,在床上跳起無聲的舞蹈。
寧欣目瞪口呆,柳久期醉了。她眼中的柳久期,雖然活潑嬌憨,但卻總是很有分寸的,她的專業,往往讓寧欣驚訝。
而此刻的柳久期,似乎壓抑了太久的情緒,終于放松,她似乎在努力地為自己的情緒找一個出口。
寧欣糾結了半分鐘,然後走過去,打開房門:“陳總。”
陳西洲一臉焦灼,寧欣很意外,她很少看到陳西洲這樣的表情,他似乎總是從容淡定的,上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還是在柳久期遭遇潛規則的那次,在醫院裏,陳西洲一路狂奔到柳久期的病床前,在看到柳久期恬靜的睡顏之後,他緊繃的雙肩才放松下來。
寧欣記得他的表情,從緊張,到釋然,到感動,似乎看着生命中珍寶重新回到自己的懷抱。
這次,也一樣。
柳久期正在寧欣的床上蹦跳,她穿一件粉紅色的喵星人睡衣,兩只耳朵随着躍動起起伏伏,她笑得像個孩子。
陳西洲低聲說:“給你添麻煩了。”
寧欣卻向前一步,攔住陳西洲的腳步,她臉帶緊張,卻堅決:“陳總,今晚柳久期就和我一起休息吧,她喝醉了,就不打擾您了。”
陳西洲轉頭看寧欣,眼中帶着詫異,最後鎮定地問她:“你在攔我?”
寧欣硬着頭皮:“她喝醉了,不适合……”
“不适合什麽?”陳西洲威嚴地問她。
寧欣也豁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和您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具體遇到了什麽問題,但是現在的柳久期不清醒,也不适合和您在這個狀态下讨論任何問題,作為經紀人,我有義務保證她的安全和健康。”最近躲到m國來的柳久期,十有□□,是在躲陳西洲,天天追随柳久期的寧欣,以她女性的細膩和敏感,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
寧欣知道柳久期和陳西洲之間,絕對關系非比尋常,時常同居一室,狀态親昵,但是既然柳久期遠渡重洋在躲陳西洲,她就要保護好柳久期,不能讓她因為喝醉,落入陳西洲的“魔爪”。
陳西洲琢磨了一下,啞然失笑:“你不會不知道我們是夫妻吧?”
“夫……夫妻……”寧欣呆呆地重複了一句。
陳西洲好整以暇看着寧欣,雖然她阻攔了他,但是他卻從某個角度更加信任這個小經紀人。他看人的眼光不會錯,單純忠誠的寧欣的确是最适合成為柳久期經紀人的人選,經驗和資源,他會慢慢給寧欣,以寧欣的智商和能力,成為金牌經紀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這份赤子之心,在這個紛亂浮華的圈子裏,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需要我拿結婚證給你看嗎?”
“如果可以的話。”寧欣重重點了點頭。
陳西洲失笑,從手機裏找出一張很老的照片,照片上是在c市某個區的民政局,兩個人站在民政局紅色的led牌子下,一人拿着一本結婚證,笑得陽光。柳久期看起來很年輕,紮着一個馬尾辮,一件雪白的羽絨服,頭靠在陳西洲的肩膀上,他穿一件煙灰色的毛衣,還是學生的模樣。
陳西洲滑動了一下屏幕,第二張照片映入眼簾,是兩只手手持結婚證,手上戴着成對的結婚戒指,內頁裏,姓名、日期、身份證號……一應俱全,一個持證人是陳西洲,另一個是柳久期。
寧欣目瞪口呆,居然是真的。
陳西洲收起手機,淡淡地說:“而且,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在她醉後,占她便宜的小人嗎?”
寧欣尴尬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陳西洲卻表揚她:“很好,永遠這麽警惕,我把小九托付給你了,你要照顧好她!”
寧欣下意識地回答:“是!”
柳久期跳累了,倒在寧欣的床上,口中呢喃不清,陳西洲走過去,輕輕把她胡亂飄落在臉頰上的頭發撥開,露出一張酡紅的臉:“小九,和我回房間去睡了。”
柳久期迷蒙地睜開眼睛,托住陳西洲的臉頰傻笑:“稀粥!我又夢到你了呀!”
“嗯。”陳西洲穩穩抱起她。
“你能不要總是和我講道理嗎?”柳久期用指尖戳着他臉頰。
陳西洲任由她戳,慢慢說:“你不是說過,你就喜歡我和你講道理的樣子嗎?”
“那是你給我講數學,還有物理的時候,你總和我講道理,我又争不過你,我很生氣的好嗎?”柳久期氣鼓鼓的,睜大她圓圓的眼睛。
“好,不講道理。”陳西洲溫柔地回答。
“真聽話!”柳久期大方地在陳西洲的臉頰上“啵”了一個。
寧欣乖覺地替陳西洲用房卡打開柳久期的房門,而後輕聲說:“晚安。”
柳久期大聲回答:“晚安,小欣欣!愛你麽麽噠!”
房門在他們背後關上,陳西洲直接把柳久期抱到了床上,她一身酒氣,不舒服地扯着睡衣,似睡非睡。
陳西洲嘆了口氣,去浴室給她放水。
酒店只有冷水的直飲水,他擔心她醉後喝冷水傷胃,特意叫了客房服務,送一杯熱牛奶上來。
水放好之後,他替她洗澡。柳久期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對于陳西洲而言,反而是件好事,他溫柔地替她沖淋着身體。之前柳久期車禍複健的時候,他就常常替她洗澡。
剛開始柳久期是抗拒,她滿是傷痕的身體,她一點也不想暴露在他面前。她是樂觀的姑娘,連遭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她都沒哭過,總是笑着安慰所有人。
但是她卻因為自己身體上的傷痕而自卑,不希望他看見。
陳西洲花了不少力氣,讓這個用樂觀的表象來包裹自己傷痛的柳久期放下心防,他第一次替她洗澡,她咬着嘴唇,手指無力地遮擋着自己的傷痕,明明在笑,眼睛裏卻藏着彷徨:“很醜是不是?”
陳西洲搖搖頭,回答的無比堅定:“再沒有比你更漂亮的小姑娘了。”
柳久期笑了,這次是真誠的。
現在的柳久期,經過無數次的激光祛疤手術,磨皮,那些傷痕最多只剩下淺淺的白印,皮膚依舊細膩柔白,美若往昔。但是陳西洲卻懷念當初,她的嬌怯和無助,以及她對他全然的依賴。
現在的柳久期,讓陳西洲有些陌生,她一直在試圖逃離他,為什麽?
他替她洗了頭,沖了澡,用浴巾把她裹起來,抱上床,他輕柔地替她吹着頭發,她喜歡早晨醒來,聞到自己頭發的花香,她喜歡洗澡水略燙,她喜歡用香皂而不是沐浴露,她喜歡用某一個牌子棉花糖香味的身體乳,他牢記她的每個喜好,也珍視她的每個喜好。
柳久期迷迷糊糊醒過來,閉着眼睛,伸出手:“渴。”
陳西洲把她抱在懷裏,讓她就着他的手喝牛奶,喝完輕輕拍了她兩下,她又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柳久期是在宿醉的頭痛裏醒過來的。她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頭暈目眩。昨晚一定喝斷片了,她記得明明在寧欣的房間裏,現在她卻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伸手去摸手機,想要看看時間,要知道今天上午十點鐘還有拍攝,如果她這次能順利通過大衛嚴格的标準的話。
她探手,卻摸到了一個溫暖的*。
柳久期一驚,立刻清醒了,她摸了摸自己渾身上下,該死的,什麽都沒穿!
她探頭去看身側的人,身材高大,no,不是寧欣。等等,是陳西洲!
她熟悉任何角度的陳西洲,特別是這個耳後的角度,她曾經無數次悄悄跟在陳西洲的身後,看着他的短發軟軟搭在耳邊,他時不時會發現她,側過頭來:“小九?又沒人給你做飯?要不要去我家吃?”
她會忙不疊點頭,像條小狗一樣撒着歡追上去。
而現在的她,只想尖叫一聲:“你怎麽在我床上?我的衣服呢?寧欣呢?”
陳西洲悠悠轉醒,微皺眉頭:“現在才六點。”
“天哪,六點了,我排練遲到了!”柳久期懶得和陳西洲繼續糾纏,這混蛋,又是怎麽摸進來的,以前的他,從來不會這麽不紳士!她急匆匆穿衣服,趕去排練室。
“你也早上好!”陳西洲淡淡說了一句,他翻身坐起來,赤/裸着上半身,在被子裏無限慵懶。
柳久期急匆匆穿着衣服:“陳西洲,我們在分居,你不能這麽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闖進來。”
“是你昨晚抱着我不撒手的。”陳西洲冷靜地指出柳久期的錯誤。
“我喝醉了,喝醉了知道嗎?”她咬着牙,“如果我們之間發生了任何事,那也不是我的本意。”
“什麽也沒發生。”陳西洲淡淡的,“我沒那麽禽/獸。”又補上一句,“不像你,喝醉的人你也下得去手。”
柳久期氣結:“你!”
陳西洲看她穿好了衣服,拍了拍床側:“你過來,我們談談。”
☆、Chapter .29魔法時刻
柳久期警惕地看着陳西洲,每次陳西洲擺出這種特別正經的樣子,要和她談談的時候,她的結局都不太好。
上一次,他撕了她簽好的離婚協議書。
陳西洲看着她,抛出一個誘餌:“你想知道秦嘉涵未來的布局嗎?”
柳久期眼神一亮,蹭到他身邊坐下:“你把嘉嘉簽下來了?”
陳西洲在心底嘆了口氣,在柳久期的眼裏,秦嘉涵比他還重要。他正色:“你這段時間不在國內,發生了不少事情。首先,秦嘉涵正式成為我們旗下的藝人,如果她夠優秀和專注,那麽,她現在應該已經拿下我為她争取到的試鏡了。”陳西洲舉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一臉的理所當然。
“什麽戲?”柳久期的臉色裏有絲期待,“和我說說。”
“大熒幕,女一號,雖然不是大女主戲,但是陣容很不錯,獲獎編劇,知名制作班底。”陳西洲淡淡解釋,“投資規模不算大制作,但是,是一部不錯的類型片,我相信,是會口碑票房雙贏的那種。”陳西洲下了個結語。
柳久期立刻就相信了,在她的眼裏,陳西洲從來沒有做過錯的判斷,從小到大,她親眼見證他一路這樣閃耀着光華,遠見而明智,讓她仰望。
于是,她感慨着:“真好!”語氣裏流露出濃濃的羨慕,和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遺憾。
“很快,你就會和秦嘉涵有一部合作的戲碼。”陳西洲就像有讀心術一般,說出了柳久期的心聲。
“真的嗎?”柳久期抱住陳西洲的胳膊,難以相信地驚喜着。
“當然,如果你能盡快結束在m國這部音樂劇電影的拍攝。”陳西洲揮了揮手,“要知道,試鏡不會總等着你的檔期。”
柳久期低沉地垂下頭去,她已經三次被迫停下拍攝了,因為她總是無法達到導演大衛那超高的标準,她的唱腔精準,舞蹈到位,但是,她還欠一個入戲的情緒。她甚至還沒找出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
“發生了什麽?”陳西洲輕聲問她,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背,正如他曾經千百次安慰過她那樣,他知道什麽樣的位置,能恰好讓她緊繃的肌肉恢複到放松的狀态,他輕柔地按着她的肩膀和脊背。
柳久期像只舒适的貓一樣閉上眼睛,發出一聲放松的喟嘆。
“我的狀态不太好。”柳久期自然而然進入了傾訴模式,她解釋了最近她的拼命和總是被拒絕拍攝的ng,最後苦惱地問他,“我不知道我哪裏沒有做好。”
陳西洲沉吟着。
“叩叩叩。”突然,柳久期的房間響起了敲門聲,柳久期看了看表,低聲說,“應該是寧欣。”她去開門。
門剛被拉開,刷,一束新鮮而幽香的玫瑰就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