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左母】
左鴻的邀請不由讓芍音愣了一下。說起來, 其實以前他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 左鴻的媽媽真的挺照顧她的。兩個人經常放學後一起去打籃球或者玩游戲，左鴻的媽媽有時候就會找過來，給他帶一點晚飯。
芍音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左鴻的媽媽。那是一個非常賢惠而樸實的女人，對任何人都是溫溫柔柔的, 看到芍音和左鴻兩個人玩得好，便也經常給她也準備一些小吃帶來，甚至還會婉轉地告訴她一些女孩子在發/育後該注意的事情, 像個長輩一樣認真地照顧她。芍音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她, 因此她基本沒有怎麽體會到母愛的溫馨，左媽媽的出現讓她的內心稍稍收到了幾分慰藉。
因此，芍音在知道左媽媽經常被喝醉酒的丈夫毆打的時候，是很心疼的。那個時候她和左鴻兩個人想了不少辦法，想讓左媽媽過得不要那麽痛苦, 可是她自己不願意離開丈夫, 芍音和左鴻也沒法勸她。
不過前兩年左鴻做生意有了錢之後，就強硬地把他母親接到了B市他買好的房子來住，将他的父母兩人分開，這樣起碼他的母親不用再遭丈夫的罪了。
芍音記得，左鴻是在她十九歲那年出去闖蕩做生意的, 那個時候沈禦複讀之後順利考上了Q大，芍音正高興着呢，就忽然從左鴻那些哥們那裏收到消息，說他要出門去做生意, 可能近幾年都不會回C市了。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芍音極為驚訝，她不明白左鴻怎麽這麽突然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跟她打。她跑去左鴻家裏找人，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誰料左媽媽竟然跟她一樣不知情，正在家裏因為兒子突然出去闖蕩而擔憂。
左鴻走得突然，身上連個手機都沒有，芍音和左媽媽都聯系不上他，只能輾轉從他的哥們那裏得到一些關于他的消息，說他是跟着一個打工認識的老師傅一起去沿海闖蕩了，闖蕩的資金都是老師傅出的，左鴻自己并沒有什麽積蓄，因此這兩年為了省錢，會很少跟家裏聯系。左鴻還通過哥們告訴芍音和左媽媽，說他以後一定能賺到很多錢，讓家人和朋友過上好日子，讓她們兩個不要擔心。
他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芍音也只能支持他了，那段時間她經常去左鴻家裏陪左媽媽說話，安慰她，兩人的關系變得比以前更為親密，簡直像親母女一樣了。
只是沈禦大學開學後，芍音就随他一起去了B市，她也沒有那麽多錢經常回C市看望左媽媽，只好經常跟她打打電話，知道她平安就好了。但是後來，兩人之間的聯系還是漸漸少了，一方面是因為距離太遠，另一方面就是左媽媽在電話裏，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希望芍音将來能做她的兒媳婦。
芍音當時已經跟沈禦在一起了，怎麽可能答應這件事？更何況她對左鴻從來就沒有喜歡的感情。但她也不敢把話跟左媽媽說得太直白，怕傷了她的心，因此只能漸漸淡了聯系，她心底是覺得遺憾了，卻也明白如果事情不這麽處理，以後恐怕問題會更多。
因此這兩年左媽媽搬過來B市住了，她也只是打電話問了問，并沒有過去看望她。而現在，左媽媽忽然提出要見她，芍音心裏是挺感動的，但也有點為難。
她也跟沈禦在一起好多年了，這突然去見男性好友的母親，算是怎麽回事啊？
許是發現芍音的表情有些為難，左鴻壓抑住心底的小小失落，趕忙說：“你要是忙的話就算了，我媽就是好幾年沒見你，想跟你一起吃飯而已。其實也沒什麽事。”
“不……我不是忙。”芍音想了想，才說，“就是……我覺得這事兒我得跟沈禦說一下，不然我怕他不高興。”
左鴻頓了頓，才點頭道：“也是。是我沒考慮周到，我這麽請你去吃飯他知道了心底肯定不是滋味。這樣吧，不然你把他也帶上好了。”
“那倒不用，沈禦都不認識你媽媽，去了多尴尬啊。”芍音說，“你等一下，我打電話跟他說一聲。”
說着芍音就拿起了手機，将事情大概跟他講了一下，沈禦以前也是聽芍音說過，左媽媽從前很照顧她，因此很痛快就同意了，“恩，去吧，明晚吃完飯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
“好。”芍音松了口氣，挂斷電話對左鴻笑道，“他說可以啦，那我們明晚見？”
左鴻很高興地點點頭，“恩，我媽知道你能來，肯定很高興的！”
于是第二天傍晚，芍音開着車來到了約定好的餐廳，左鴻和左媽媽比她先到，芍音推門進去看到左媽媽那熟悉的面容，心中不由泛起一陣感動，上前去和她擁抱了一下，笑道：“阿姨，好久不見了。”
“是啊。”比起幾年前，左媽媽的臉上多了幾條淺淡的皺紋，可是精神看着很不錯，比從前被丈夫虐待的時候看着好多了，她摸了摸芍音的腦袋，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笑道，“我們芍音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難怪左鴻這麽多年一直念叨着你，讓他好好找個女朋友他都不肯。”
一旁的左鴻聽了登時漲紅了臉，急匆匆道：“媽，你不要亂說，我跟芍音就是哥們，你再這麽說她一會兒要揍我了。”
左媽媽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道：“那你說說，為什麽你都快三十了還不肯結婚？最近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你也不肯去？每天在我面前總是提到芍音芍音的……”
“我哪有提到她！那我現在不想結婚還不行嗎？”
眼看着母子兩個就要因為這個問題吵起來，芍音連忙開口轉移話題：“啊，那個，阿姨，你來B市這邊住得還習慣嗎？”
左媽媽點頭道：“還可以，一開始是不太适應，可是一想到是兒子的心意，也就不想其他的了。你呢，這幾年你一直跟着你那個男朋友一起，你們過得好不好？”
提起沈禦芍音心中自然是一陣甜蜜，她點頭道：“恩，他一直對我挺好的。”
“我也聽左鴻講了，說你男朋友出錢給你買大房子住，還給你辦工作室，人也挺能幹的，不比我家兒子差。”左媽媽停頓了一下，又說，“可是……你別怪阿姨多嘴，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既然他對你這麽好，你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怎麽還不結婚呢？”
這話剛說完，芍音還沒回答，旁邊的左鴻急忙道：“媽，那是人家兩個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吧。”
“我為什麽不能問？”左媽媽反問道，“芍音也算我半個女兒了，我關心一下她的感情生活有什麽不對了？我還不是擔心她找錯了人，所以想給她把把關？”
芍音笑着說：“阿姨，您的想法我明白。不過……我跟沈禦一直沒結婚，其實是我自己的問題，他一直都随着我的，如果我願意的話，其實我們應該在他大學畢業的時候就結婚了。”
左媽媽一愣，問道：“那為什麽你們一直沒結？你說是你的問題，是不是……你覺得這個沈禦還不夠好，所以有點猶豫？”
芍音正想着該怎麽回答她這個問題，左媽媽就抓住她的手，有些擔心地說：“芍音，阿姨是過來人了，對于婚姻這些事情比你看得透一些。在結婚前如果你一直猶豫下不了決心，這就說明你心底是對這段感情存有懷疑的，如果是這樣，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結婚，知道嗎？不然以後你會後悔的……”
“媽，人家感情好好的，你幹嘛咒人家以後會後悔啊？”一旁的左鴻無奈地說，“你不要再拉着芍音說個不停了，再這樣她要生氣了。”
正巧這個時候點的菜送了上來，左鴻連忙招呼着大家開始吃飯，暫時将剛剛的話題給岔開了。三個人一邊吃飯一邊聊了些別的，期間芍音起身要去衛生間，她剛剛離開包間，左鴻就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母親，帶了幾分埋怨說道：“媽！來之前你不是都答應我了嗎？不會問她那些問題的，你怎麽一見到她就反悔啊！”
左媽媽反倒瞪了兒子一眼，說道：“我那還不是為了你！要不是你一直不敢跟人家表白心意，我這個當人老媽的用得着替兒子牽線搭橋嗎？”
左鴻紅着臉說：“我……我對她沒有那種意思，媽，你真的想多了。”
“你是我生的，你心底到底想的什麽你以為我能不知道？”左媽媽恨鐵不成鋼地數落兒子，“你喜歡她，別人看不出來，我還能看不出來？你當着她的面兒不敢承認，當着你親媽的面兒也不敢承認嗎？”
左鴻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喜歡也沒什麽用，她和沈禦的感情很好，沈禦又一直比我厲害，她跟着沈禦以後肯定會過得很幸福。”
“那個叫沈禦的怎麽就比我兒子厲害了？”左媽媽不服氣地說，“不就是以前比你學習好一點嗎？可是現在我兒子哪裏比他差了？兒子啊，你不要對自己這麽沒自信，真的喜歡芍音就要努力把握機會，知道嗎？”
“可是人家已經在一起了，我沖過去算什麽回事啊？”左鴻無奈地抓頭發。
“在一起了又怎麽樣，剛剛聽她說，我感覺她和那個沈禦之間是有問題的，不然為什麽這麽多年不結婚？說不定就是不合适，只是一直拖着沒分手罷了。”左媽媽說道，“媽也很喜歡芍音，你要是真的跟她在一起，媽以後也就放心了。”
左鴻低頭思索了片刻，才說道：“我……我想想吧。”
話剛說完芍音就從衛生間回來了，三個人繼續吃飯聊天，一個多小時後大家吃完了飯，芍音本想在飯店門口和左鴻他們告別，左媽媽卻自己叫了一輛出租，說道：“我和幾個朋友約好去打牌，你們就不用管我了。阿鴻啊，天也晚了外面不安全，你把芍音送回去。”
說完她就一溜兒坐進出租裏快速離開了，芍音扭頭對左鴻說：“我剛剛跟沈禦發了消息，他要過來接我的，不然你先回去吧。”
左鴻說：“我還是在這兒陪着你等沈禦過來吧，我媽說得對，晚上不太安全。”
芍音便也沒有再反對，兩人站在路邊看着城市的霓虹夜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誰知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駛來一輛疾行的車，車子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朝着路邊的芍音沖過來，左鴻連忙上前一步，将她快速拉到懷裏朝旁邊躲開。
只聽“砰”的一聲，車子撞上了旁邊的路燈，左鴻正要查看芍音的情況，誰知他剛剛低下頭，懷裏的人就十分用力地将他推開了，左鴻愣了愣，擡頭看向面前臉色慘白的芍音，以為她被撞到了哪裏，正要問她，卻聽到她極度驚恐地開口道：“不要過來！你不要碰我！”
這句曾經聽到過的話讓左鴻的瞳孔猛地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