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話
深夜時分，和舒楠作別之後，芍音和沈禦回到了家裏。只是回家的這一路上，沈禦半個字都沒跟芍音說過，那板着臉卻依舊英俊迷人的可惡樣子，讓芍音看着就想打他。
真是的，他又在莫名其妙地生什麽氣呀？
兩人到家之後，芍音終于忍不住沖上去攔住要走進書房的沈禦，說道：“喂喂，大學霸，我又哪裏惹到你了？一路上都給我擺臉色，你倒是把話給我說清楚呀。”
沈禦停下腳步，垂眸冷冷地看向她，這寒冷的眼神頓時讓芍音打了個寒顫。
然後她聽見他用很漠然的語氣說：“我為什麽要跟你說清楚？我賺的錢跟你沒關系，我為什麽生氣自然也跟你沒關系，你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芍音無奈了，“就……就是為了那句話嗎？可是我也沒說錯啊，你這幾年開公司賺來的錢，本來就跟我無關呀。那裙子那麽貴，我平常也穿不了幾回，買了不是浪費你的錢——啊……”
然而芍音的話還沒說完，面前的男人忽然走進幾步，将芍音逼迫得後退靠在了牆面上，沈禦身上那略顯清冷的氣息頓時将她包圍起來，他低下頭，眼底隐隐含着怒氣，低沉道：“慕芍音，我發現你最近跟我把界限分得越來越清楚了。我給你錢你偏偏攢着不花，給你買東西你就說我浪費，我一片好心到你這裏都成了狼心狗肺了？你就那麽看不上我？”
“你……你一個大學霸，我怎麽看不上你啊……”芍音的語氣越來越弱。
“既然如此，以後就請你不要在錢的事情上跟我分得那麽清楚。”沈禦很有氣勢地說，“你給我聽清楚，我的就是你的！喜歡什麽就去買，想吃什麽就去吃，有我在你身後撐腰，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盡管他說這話時語氣裏還帶着怒意，可芍音的心卻不禁溫暖了幾分。她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嘟囔道：“我……我知道你現在有能力賺錢了，咱們過日子不用像以前那麽省了，可我這不是習慣了嗎？那條裙子确實很貴啊，也不實用，我沒什麽機會穿所以才不想買的……”
“那就把你以前的習慣給我改了。”沈禦依舊不依不饒，“貴又怎麽樣，就算你一輩子都不穿，只要你說你喜歡，擺在家裏放到發黴我都無所謂。芍音，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我上大學那時候了，我不想你再像那時那樣委屈自己，我實現了我當時對你的承諾，給了你寬裕的生活，所以你就好好享受，不要再這麽折磨自己了，不行嗎？你就非得讓我難受？”
“那……那我答應你，以後使勁兒地買買買好不好？”芍音被他說得有些感慨，還有些動容，但還是忍不住嘟囔道，“真是的，就為了這麽小的事情你就跟我發火，還是當着舒楠的面兒，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下不來臺啊！”
“那我就下得了臺嗎？”沈禦反問道，“我賺了那麽多錢，可是我的女人卻連一條九萬的裙子都舍不得買，別人難道就不覺得我沈禦是個人渣？”
“誰敢認為你是人渣啊……”芍音嘟囔着，接着意識到了什麽，猛地擡起頭嚎叫道，“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麽！那條裙子九萬？沈禦你這個敗家老爺們，我——”
沈禦不說話，只是冷冷地挑眉瞪着芍音，表情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有本事繼續往下說？
于是芍音腿一軟，沒說完的話就轉了個彎，鹌鹑樣地說道：“我……我簡直太崇拜你了！這條裙子簡直買的太好了太妙了，我特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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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沈禦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轉身朝書房走去，“我還有點工作要忙，你去洗漱一下趕緊睡了。”
“哦……”
芍音不禁對着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真是的，天底下能把情話說得這麽沒情調惹人生氣的，也就只有沈禦了吧。
她走到沙發旁，從紙袋裏拿出那條綴滿星光的裙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挂進了衣帽間，讓它和自己的其他幾十條裙子待在一起。
這些裙子，基本都是沈禦開公司賺了錢之後給她買的。起初買的都是幾千塊一件的，後來随着他公司規模越做越大，裙子的價格也就變得越來越高了。
所以真的不能怪芍音節儉，而是沈禦這家夥，實在是太大方了。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自從他們認識開始，沈禦就一直對芍音很大方。盡管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在上高中，根本沒什麽零花錢。
芍音坐在衣帽間的皮椅上，望着櫃子裏那些琳琅滿目的衣裙，不禁回想起了沈禦送給她的第一件衣服。
準确來說，那是一件少女文/胸。
芍音記得，那是高二時候的事情了，自從那天放學被好哥們左鴻好心建議過之後，芍音就一直很想給自己買一件文/胸，以此來遮擋住發育過快的胸/部。
但她的媽媽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離婚跟別的男人走了，而她的爸爸則是個愛賭/博的酒鬼，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喝醉酒了還經常拉着她打罵。
所以從小到大，芍音根本不知道女孩子是如何生活和打扮的，她留着難看的鍋蓋頭，身上穿着鄰居家哥哥不要的舊衣服，就連來了例假要用衛生巾，也是打印店的阿姨好心教她的。
因此直到高中，她都連一件屬于自己的文/胸都沒有，只是在襯衣裏穿了一件貼身的小背心。
但現在胸/部發/育得那麽快，小背心也漸漸不頂用了，于是芍音只好鼓起勇氣，打算去給自己買一件文/胸。
那天放學後，她刻意甩開了左鴻，帶着自己攢下的零花錢，一個人來到學校附近的那條商業街上，找到了一家賣內/衣的小店，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
但芍音完全沒想到，自己帶來的錢根本不夠，這家店最便宜的文/胸都要九十九塊錢，而她的零花錢只有三十塊。而就這三十塊，還是過年的時候母親來看她時給她的，她一直留着不舍得花，還要小心不被嗜賭如命的父親發現。
芍音只得紅着臉跟店員講價。對方也很為難，因為她也是來打工的，店裏的文/胸是統一價格，不能還價。
最後芍音只得放棄了這個念頭，正當她失落地轉身要離開時，一擡頭，卻和站在門口的沈禦撞了個正着。
“哇！”芍音登時吓了一大跳，連忙放開了手裏的文/胸，指着他問，“你……你怎麽在這裏啊？”
沈禦當時已經跟她挺熟的了，拽兮兮地冷着臉問她：“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這……這裏是賣文/胸的哎！”芍音紅着臉說，“你這個不正經的家夥，偷偷來這兒給誰買文/胸呢？”
沈禦甩給她一個看白癡的表情，将手裏提着的兩杯奶茶和章魚小丸子遞給了店員，從對方那裏收了錢後轉身就走。
一旁的店員也在這時笑着跟芍音解釋道：“這個小帥哥是在對面甜品店打工的，經常過來給我們送外賣。”
芍音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她連忙追了出去，攔住沈禦說：“喂，那個……不好意思哦，我剛剛還以為……咳咳咳……是我胡思亂想了！我就說嘛，像你這樣的優等生怎麽可能早戀呢！”
“沒什麽。”沈禦停頓了一下，扭頭問她，“那你又在那家店幹什麽？”
“當然是買……買衣服啊。”芍音紅着臉微微嘆了口氣，“不過太貴了，我沒有那麽多錢……唉，算了不說了，我走了，再見啊。”
“等一下。”沈禦喊住了她。
“恩？幹嘛？”
“你還差多少錢？”沈禦平靜地問。
芍音低下了頭，小聲道：“最便宜的也要九十九，可我只有三十……”
話剛說完，面前的男生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一百元，遞到了她面前，淡淡地說：“給你，拿去買吧。”
“這怎麽行啊？”芍音頓時瞪大了眼睛，把他的手推了回去，“不用不用！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想辦法就行了！”
“你連數學題都算不清楚，能想到什麽辦法？”沈禦平靜地将錢塞到了她手裏，“拿去買吧，你是個女孩子，要學會多照顧自己，有些必要的錢不能省。”
芍音有些感動，“可是……這麽多錢，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你啊……”
“那就不還了，之前你替我付的醫藥費不是也不讓我還你嗎？”沈禦指了指對面的甜品店，說，“我每天放學了去那打工，一天就能掙二十，我不缺這一百塊。”
說完這些，沈禦便轉身頭也不回地穿過了馬路。她将那張一百元緊緊地攥在手裏，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許久許久……
後來過了好幾年，芍音有天上網時看到別人發的一段心靈雞湯，說什麽：“不要光想着找有錢男人，就算他有一千塊，只肯給你花一百又有什麽用？還不如找個只有一百也肯給你花九十的男人。”
芍音當時忍不住想起了沈禦，如果只有一百願意給女友花九十是好男人，那當時沈禦一天只賺二十塊，卻願意給自己花一百，他是不是超級好男人呢？
但那些都是後話了，總之那天最後，芍音猶豫再三後終于回到那家店裏，用那些錢買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文/胸，這件文/胸伴随着她走完了自己的高中歲月，芍音本想繼續穿着它，陪着沈禦走完屬于他的大學生涯。
可是某一天早晨，當已經上了大二的沈禦在他們兩個租住的小屋陽臺上發現了那件洗得發白變形的文/胸後，他二話不說就黑着臉把它給扔了。不僅如此，等芍音睡醒之後，他還拉着她好一通訓斥，芍音被她訓得頭都擡不起來了。
想到這裏，芍音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衣帽間門口傳來了沈禦不悅的聲音：“我讓你去睡覺，你一個人坐在這兒唉聲嘆氣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