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這一年好難得的下雪了。一夜睡醒,夏以瑾推開門看見地上白皚皚的一片,樹梢挂着幾滴銀絲。她雖然不怎麽怕冷,也穿上了襖子。她站在庭院中深深的吸氣,空氣真好,涼涼的好舒服。伸了一個懶腰,她走出院門。
夏管家快步走了進來,地上一步一個腳印。他走到夏以瑾旁站住了,行了一個禮。
夏以瑾心情不錯:“夏管家不必客氣。”
夏管家說:“大小姐,我們的大院門口有一位壯漢躺在雪中,他好似躺了一夜,雪都掩蓋了他,身上還有血跡。我來問問咱們要不要救人。”
夏以瑾頓了頓:“這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先把人救下來再說吧,你讓夏青去藥鋪把大夫請來。”夏以瑾疾步和管家出去救人。
那人躺在雪地中已經被凍僵了,長得很壯實,幾個侍衛幫忙才把人弄進屋裏。夏管家又叫人搬了幾個火盆進來。
這是今冬的初雪。
夏以瑾和陳子雅都沒出門,兩人喝着熱乎乎的綠茶,坐在書房裏下棋并閑談。夏以瑾并不會下圍棋,還是陳子雅教的。兩人并沒認真的對弈,純粹消磨時間。
夏以瑾說:“子雅,我大哥給我來了信,他在信中提起你祖父知道你來了這邊,叫我好好磨砺你哦。”陳子雅執黑子啪的一聲下到棋盤上,擡起頭,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你想怎麽磨砺我。”夏以瑾一粒白子随手下在黑子,和他對視:“我帶着你幹點大事,怎麽樣。”
陳子雅眼神不躲不讓,對視了半刻笑了。夏以瑾盯着他:“什麽意思,我怎麽覺得你好似正在看不起女人。”他笑道:“不敢,古往今來女子厲害的多的很,我不過是很期待磨砺二字。”
其實夏以瑾真算不上有什麽大事要幹。她不過是想在春天的時候下江南,去屯點茶葉綢緞。她看過了,蓉城也好,大理也好,本土也好,這些珍貴的物品都沒見到。物以稀為貴,她可以趁春天來臨的時候拉一支商隊往返。
但是她現在不好和陳子雅細細描述,夏大小姐本人有沒有去過江南是個未知數。根據她了解大理發生過很多次的戰争,且她又有夢境的陰影。她就想早早打算屯些銀錢,也許很快有幫得上忙的時候。
此刻她對着陳子雅只笑笑:“等天氣暖和些,我想往南方繁華處走走,看看有沒有可行商貿易的,你到時和我一起出發吧?”
陳子雅點點頭。他提及厲風:“我表兄厲王爺最近據說訓練出來不少兵馬,搞這些最是花錢。”他接着問道:“你不去看看他?”
夏以瑾搖搖頭:“暫時不去。”
她有些好奇的問他:“你和你表兄關系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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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搖頭:“不親,他那個人話很少。我只聽我母親說起過他,說他和兄弟鬥的很厲害。前陣子他住在府內,我們見面也就是點點頭。”他頓了頓接着說道:“我表兄之前有一位妻子,被他兄弟搞死了,這事你知道嗎?”
夏以瑾搖搖頭。
她聽到這個消息吓了一跳,腦海中浮現了他和她親熱的場景,臉略紅。他看起來不像是有過妻子的樣子。陳子雅看看她說:“他那位死去的妻子,是我祖父給安排娶的,二三年前的事情了。是個脾性很溫柔的人和你不大一樣。”
“怎麽死的?”夏以瑾問道。
“不清楚,我覺得我表兄命運有點坎坷,我母親私下說他是個天煞孤星。”陳子雅嘆:“和他相比我頓覺自己過的還算好。”他又用很羨慕的眼神看她:“我覺得你過的最好,自由自在,很是令人向往啊。”
夏以瑾笑他:“你最近過的不算自由?對了,我讓夏管家把小紅叫回來侍候你可還滿意。天冷了,他們有沒有給你置些行頭。”
陳子雅一聽頓時拉長臉說:“都是些灰灰黑黑的衣裳,不滿意!我很不滿意!想我子雅英俊潇灑你就不能給我置兩身亮麗的顏色。”
夏以瑾大冷天的聽得流汗,她站起身來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掏出五十兩銀票給他。“給!你随便買,不過別把姑娘招惹回來,弄大了肚子我可承擔不起。”他聽了一陣哈哈笑!
兩人說笑半天便走到前邊去吃晚膳。正吃着,夏管家走過來問道:“大小姐,那人身上有刀傷他已經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兩人很快就扒完飯,一起過去看那人。
幾個人已經把那人弄得幹幹淨淨也包紮好了。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應該是哪位侍衛的衣裳,太短了只及到腰部。他的外貌看起來就是一個硬漢。和他相比陳子雅就是個花花公子文弱書生。夏以瑾他們走進去的時候他正盯着被子發呆,全然沒注意到正有人走到他的身旁。
夏以瑾清了清喉嚨,咳咳兩聲。他才擡起頭來。鼻梁高挺,眼窩深陷,絡腮胡子,眼睛是褐色的。他面色茫然仿佛不知身在何處。
“你還好嗎?”夏以瑾問道。
那人問:“我在哪裏?”
“安順,夏府。”夏以瑾答道。
陳子雅和夏以瑾對視一眼,默契的問出夏以瑾想問的問題:“你不記得你之前做了什麽嗎?你是何人?”
那人搖搖頭,“我只記得被人追殺至此,跑着跑着不支倒地。”
夏以瑾突然覺得生活好戲劇化啊,一天之間聽到一個男人失憶了,另一個男人老婆死了。真是故事比不上生活啊!(其實是作者比較坑爹)
她便說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夏以瑾扯扯陳子雅的袖子就一起走出了屋子。
兩人一起往院內走,陳子雅一邊走一邊說:“這人有些來路不明,你怎麽打算?”夏以瑾便說:“送佛送到西,把他治好了再看吧。”
安順的雪來的快去的也快。隔了一天太陽出來了,雪就化了。陳子雅從夏以瑾那裏得了五十兩銀票第二日雪化了就不顧寒冷,坐着夏青的車帶着丫鬟小紅出去耍了。
夏以瑾仍待在家裏歇冬,到時張掌櫃的上了門找她。
張掌櫃是很多年的老掌櫃了,經驗老道,他在入冬之前就去進了一批人參和藥材。天氣一冷就大賺了一筆。他上門來給夏以瑾看賬并帶來了一些人參,冬令進補的日子到了。
夏以瑾趁機和他談起了昨天門外撿回來的那人。張掌櫃的眼睛眯起來就幾乎看不到了,眼白多過眼黑的。他眯着眼睛說:“我明兒去找找城裏消息靈通的人,打聽打聽看。”
夏以瑾點點頭并說道:“我想找個貼身小厮,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你有沒有人給我推薦個。”張掌櫃搖搖頭說:“你的貼身小厮不同一般的仆人,得找個機靈懂事的,還得忠誠可靠,我這邊都是些粗人。”
夏以瑾嘆口氣說:“知道了。看來只能随緣了。”
晚餐的時候,夏以瑾看見陳子雅一口茶就噴了出來。
這人買了一身極盡騷包的打扮。
夏以瑾覺得她眼睛都要瞎了。這人不知道從哪裏買了一身玫瑰紅的衣衫,袖口和胸口還鑲繡着金色的絲線,纏纏繞繞的繁複花紋。配了一雙棕色靴子。肩頭還披挂着一條白色狐貍皮毛妖妖嬈嬈的走了進來。
走到了桌邊美人子雅還擺了個姿态,一手插腰笑嘻嘻的道:“小瑾,你看爺夠不夠風流倜傥啊。”
夏以瑾頓覺自己才是爺們。她撇撇嘴道:“你這是想去勾搭誰啊?五十兩銀子你夠不夠花,要不要再給點?”
美人子雅鳳眼上勾,笑的好似一只狐貍精。他拉開椅子就坐下,嘴上直嚷嚷,爺餓了!夏子瑾調侃他:“你這麽美得保持好身段,吃什麽飯啊。”
吃完晚餐,夏以瑾又去看了那個漢子。
他已經能下了床榻走路了。夏以瑾走進房內的時候,看他正站在床邊。他比厲風還高些,夏以瑾覺得他都超過190公分了。肩寬腰窄是個威風凜凜的男人。
看見她進來,便行禮稱呼道:“大小姐。”
夏以瑾點點頭說:“你好些了嗎,晚餐吃過沒有?”
那人只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夏以瑾靜靜的站了半響,然後說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轉身就出來了。
她和他不熟,且兩人都話少。
這個人的康複能力很強大,沒過幾天就看起來很健康了。這天早上夏以瑾正準備出門,在前院就看見他在打拳,一套拳法打的是虎虎生風。她站着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打擾他。
當天晚上她坐在書房中正在看書,他走了進來。夏以瑾關上書頁,很客氣的問道:“你找我有事。”他點點頭。
夏以瑾從書桌後走出來,繞到前邊椅子上坐下,并示意他也坐着說話。
她看着他,等他開口。
那人性格有些木讷,久久不說話。兩人僵持了五分鐘,還是夏以瑾先開的口,她說:“你想離開?要是你暫時無處可去的話可以留下來,幫我做些事。”夏以瑾的想法和一般的古代人有些不同,她覺得白白的養着他固然是沒什麽困難,但是本人不一定開心。雖然他來路不明,但是可以慢慢用着,邊走邊看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把話敞開來說:“我需要一個跟着我幫我處理一些問題的人,他需要為人謹慎細心。一些我沒發現的問題能及時提醒我,在我去外地行商的時候能保護我的安危。忠心耿耿當然最佳,你要不要試試看?反正你暫時也無落腳點,什麽時候你想起來你是誰了,随時可以離開。”
她看着他:“我不強求你,你可以考慮看看。”
那人靜悄悄的又過了好幾分鐘終于說道:“那你先給我一個名字吧。”
夏以瑾擡眼看他,你識字嗎?自己有什麽想法沒有?
“我識字,我暫時喚夏默可好,多聽少說話。”
夏以瑾點點頭“好啊!”然後又道:“對了,夏默你會駕馬車嗎。”
他搖搖頭,我會騎馬不會駕馬車。夏以瑾哦了一聲,“這樣啊。那你明天起跟着我和夏青,我們來練習幾天吧。”
他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添加了一些細節。期待誰能告訴我你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