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等他好些了,夏以瑾開始每天的黃昏都帶他去田莊附近散步。天氣熱,她在前頭走,他跟着走幾步就不動了。捂着肚子撒嬌,我肚子痛,你快扶着我。
夏以瑾就瞪他。
走走歇歇,總是走到小河邊停下來看夕陽,晚霞滿天。這時候夏以瑾就覺得她曾經來過這裏,恍恍惚惚中時間仿佛停滞在這時刻。兩人肩并肩站在河邊,偶爾有魚躍起來看他們一眼,她能感覺到他們之間莫名吸引力。愛情從來不是強求,那是極少數人在億萬光陰中獲得的偶然接觸。
回去的時候夏以瑾總是拉着裝模作樣的他。厲風似乎很享受依賴她的感覺。開始別別扭扭的跟着她走,到後來越來越自然,後面就變成他在牽着她了。
開心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夏以瑾在田莊逗留了有十天了。
這一天,他們散步回來,夏以瑾意外的發現,夏管家,陳掌櫃,張掌櫃,還有幾名侍衛都在,她驚訝說:“這是出什麽大事了。”他們齊齊鞠身說道:“大小姐,您該回去理事了,大夥們積壓了好多事情等您示下。”
厲風的臉立刻就變了,他甩開夏以瑾的手自顧自的走進房間。
夏以瑾在廳中安撫了衆人的心,答應說明日上午便在大院書房等他們處理事宜,就打發他們回去了。
她進去看厲風。他人長的高,不開心了就微微躬着背低頭坐在床沿,看起來格外憂傷。她頓時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倒杯水給他,哄他開心。
“喝水嗎?”
“不喝!”
“吃個果子嗎?”
“不吃!”
“吃個糕點嗎?”
“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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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一個嗎?”
“不親,什麽?”
他一下子擡起頭來,夏以瑾就哈哈笑,走過去坐在他邊上,在他唇上輕輕的吻他。他的唇柔軟清涼氣息像薄荷。這是夏以瑾28年以來第一個吻,卻吻得如此自然,仿佛生來就該如此。她看見厲風的耳背紅了,便離開了他的唇。她朝他微笑着說:“別生氣了,我過幾天再來看你。你好好的,記得按時吃飯,晚飯後去散散步。我先走了。”
她快走出門口的時候,聽見他在後邊輕輕的問:“過幾天是幾時?”
夏以瑾轉過身看他,“很快哦~”
夏以瑾也沒想到才過幾天,積累了這麽多事情要處理。張掌櫃那邊要開新的鋪子,要拿銀錢,還要安排人。陳掌櫃那邊,有意向買下黃家的酒樓找她商量。除了張掌櫃和陳掌櫃的,她手上還有布料鋪和首飾鋪都好些天沒去看。第二天上午除了張掌櫃和陳掌櫃,還有一個姓何的和姓夏的掌櫃都一起來了書房。夏管家的田莊那邊也有事情等她處理。這麽一忙一下子就過去了七天。
到了第八天,事情略微松些,夏以瑾就想厲風了。早上起來喝了粥吃了早點,她就想去看看他。她叫來夏管家的婆娘,讓她去準備些好吃的糕點和果子來,想着拿去和厲風喝喝茶一起吃。準備好了以後,她就讓陳安康提着跟着她出門。
走到二進院子,突然聽到很大的響聲,接着噼噼啪啪砸東西的聲音一陣傳來。陳安康吓到了,他說:“大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夏以瑾遲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道:“二哥的家務事,先不去看吧。等晚上回來了你先去打探下再來回禀我。現在我們還是先去田莊吧。”陳安康道是。
兩人就去田莊。到了那邊屋子裏還是很安靜,就好像沒人住似的。夏以瑾讓陳安康把東西提進去,讓丫鬟泡茶把點心端過來。她自己就轉身去厲風房間。
走進房間,看見他一身白衣托腮在窗前發呆,人美如畫。
她笑嘻嘻的看他說:“嗨,你想我了沒?”一貫沉穩的夏博士看見他就忍不住想調戲他,她自己都不明白怎會如此。他壓根不理她,看樣子是生氣了。夏以瑾就走到他身邊坐下,也不吵他,也托腮發呆。
事實上她的心事也不少。這些日子來她就沒有再做過夢,但是昨晚她躺在床上一直在想,現在她的靈魂在夏大小姐身上,那麽原主人呢?在她回到大院之前夏大小姐是去了哪裏又出了什麽事?而她自己靈魂在這邊,她的身體呢,是什麽情況?她照過鏡子,夏以瑾本人與這位夏大小姐約有八分相似。夏以瑾本人相貌更為清冷些,而這位線條略微柔美些。不過這位夏大小姐為了方便行事,衣物都以深色簡便男裝為主,大約是為了怕被人看輕。這點上倒非常适合夏以瑾。她一直在想要如何入手查明情況。至于厲風他從前似乎并未見過她,夢中發生的事情大約是要在未來出現了。她一邊想,一邊習慣性的用食指一下下的敲桌。
厲風在一邊卻火大了,推她:“喂,你究竟是不是來看我的啊?”
夏以瑾笑了起來:“是啊,我來看曉紅的。”
曉紅托着茶盤正好走了進來,厲風看見她大為惱火。推着她們倆出去,直接就把門關上自個在裏頭生悶氣。
曉紅把茶盤放在廳中桌上,嘆道:“小姐,你怎麽才來,厲爺這些天都不開心,他等你好些天了。你來之前還在門口候着你呢?”
她繼續說道:“厲爺昨天還讓奴婢把前些日子您埋着的口袋挖了出來,裏頭都有臭味了。他想你想得緊。”夏以瑾吓了一跳,她想起當日還把一張袖中的紙條放進裏邊。那是她前一晚睡不着書寫的一首前人的詩歌,當時她寫完就順手放在身上。
似此星辰非昨夜 為誰風露立中宵
夏博士知道的古詩并不多,這首詩太有名了,非常符合她當時的心境。
她想,厲風總不至于從一堆爛花殘葉中撥出這張紙條來。
她在門口坐了一會兒,也不見厲風出來。她就想起來另一句名言:“忍他,讓他,有他,過幾年你再看他 ,”她想擱這應該改成:“冷他,凍他,欺負他,過幾年你再看他。”
她自己想想都覺得好笑,嗯,擱幾年是遠了些,改日再來吧。
她就站起身來準備走,就聽見門吱呀一聲的開了。
厲風在後邊喊:“你不許走!”
夏以瑾立刻轉身就跑過去,直接就摟住了他。厲風呆住了。過了一會兒,夏以瑾聽見他輕輕的抽泣着說:“你就知道欺負我。”夏以瑾有些心疼,他一個人在這裏無親無故是有些可憐。于是就輕輕拍他的背,安慰他。
她拉他的手,我不走,今晚就住這裏,明天再回去。現在我們去看看曉紅她們做了什麽好吃的好嗎?你應該還沒吃飯吧,我餓了。
黃昏的時候,他們一樣的去散步。厲風問她:“你這些天這麽忙,你家裏男人不管事嗎?”夏以瑾就跟他大概的講了家裏的情況,又問他:“你呢,為什麽會一個人昏倒在黃家酒樓?”
厲風就靜默下來,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夏以瑾,怕她被他連累。
但他現在舍不得離開她了。如果他打算一直和她在一起這些事情遲早要告訴她。可他害怕,好些人因此出事,他不能說,他還沒想好。夏以瑾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恐怕是有些難言之隐,因此也不催他,拍拍手安慰他說:沒事,不急,等你想好了再說。你看夕陽真美啊!”
黃昏過去,星星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