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時候,留校的同學開始三三兩兩的向宿舍走去,蕭宇連忙拿起了電話,用話筒掩住他的半邊面龐。
他終于撥通了家裏的電話,電話的那端先是傳來斷斷續續的嬌笑,然後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誰啊?”
蕭宇的眼神因為這句提問而變得有些黯淡,他險些沖動的挂下電話,沉默了好半天他才說了句:“芸姐……是我!”
芸姐并不是他的姐姐,蕭宇記得自己小時候也曾經喊過她媽媽,可是随着自己年齡的變大,她開始逃避蕭宇的這個稱謂,好像生怕這個稱謂帶給她生活的不便,盡管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母親,蕭宇看出了她的不安,從十二歲時他開始叫她芸姐,那一天剛好是她三十歲的生日,而她仿佛也找到了一個留住青春的訣竅。
“小宇啊!你怎麽還不回來!你龐叔叔還等着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呢!”
蕭宇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厭惡,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矮矮胖胖,有些謝頂的政府公務員,一看到自己總是堆起滿臉的肥肉,兩顆小眼珠子立刻擠入了肉堆裏,蕭宇和他僅有的三次見面中,居然沒能看清他的眼睛。
“同學約我今晚去打牌,我不回去了!”蕭宇的語氣變得生硬起來。
“小宇,今晚你一定要回來,你龐叔叔向我求婚了……”她的聲音居然變得有些羞澀。
蕭宇敏銳的覺察到了什麽,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看來母親等待的一天終于到來,他近乎惡狠狠的咆哮起來:“他求婚幹我什麽鳥事,我也不是他老子,他又不是我兒子,想慶賀你們自己去吧!”他重重的将電話摔在機座上。一轉身卻看到兩名大二的女生望着自己的方向竊竊私語。
“沒見過男人!”蕭宇握緊了拳頭,他的眼睛因為憤怒變得有些發紅,兩名女生連忙垂下頭匆匆向餐廳走去,蕭宇的心中感到一絲發洩後的快意。
一片潔白的雪花從天上飄然而落,揭開北京十二月第一個周末的序幕,蕭宇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吐出一團濃濃的白霧,仿佛要将肺腑中所有的不快和憤怒全部驅趕出去。
然後他開始圍繞着校園的四百米跑道瘋狂的奔跑起來,雪越來越大,他奔跑的速度卻越來越快,終于他的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雪地上面,雪層很薄,地面卻被凍得很硬,身體被撞擊的地方有種痛徹心腑的疼痛。蕭宇卻感到心裏舒服了許多,他大字型躺在跑道上面,望着空中不斷飄揚灑落的雪花,唇角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方曉芸也看到了這冬季的第一場雪,不過剛剛看了一眼天空,龐貴山就為她細心的撐起了一把大傘,然後他把傘柄塞入方曉芸的手中,方曉芸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的下一個動作,肯定是脫去他的風衣為自己披上。
方曉芸的眼睛忽閃了一下,她的內心感到一陣溫暖,眼前的這個男人無疑是一個好人,他對自己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決無任何虛僞。
龐貴山用力裹緊了方曉芸的身子,忽然說:“我們不如去學校找他,天這麽冷……小宇也該加兩件衣服了……”
方曉芸默默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龐貴山好像看出了她的猶豫:“你放心,我開車送你去,我在校門口等你!”
方曉芸心中一陣激動,又向龐貴山的身邊偎近了一些,龐貴山有些笨拙的摟住她纖細的腰肢。
兩人重新回到家中為蕭宇找出衣服和日用品,回到車內。龐貴山還沒來得及啓動引擎。兩輛黑色奔馳560緩緩向車的前方駛來,恰好堵住了龐貴山那輛桑塔納的去路。
龐貴山有些惱火的摁了摁喇叭,對方卻沒有什麽反應。他回身向方曉芸笑了笑:“我下去看看!”
“小心點!”
第一輛奔馳車的門打開了,兩名黑色風衣的魁梧大漢陪着一個五六十歲的中年人走下了汽車,那中年人身材不高,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藍色西裝,他的頭發胡須都有些發黃,瘦削的面孔始終流露着笑容。
龐貴山指了指他身後的汽車,那中年人笑了笑,并沒有理會,徑自走到方曉芸的車窗前,手掌輕輕拍了拍車窗,從指縫間晃動着一個閃亮的挂件,随即又将那個挂件握在手中。
方曉芸的眼睛猛然睜大了,她豐滿的胸膛劇烈的喘息了起來。
龐貴山感到有些不對,想擠上前去,卻被兩個大漢夾在中間。
“方小姐!我想跟您談談!”中年人的聲音顯得十分的禮貌,方曉芸緩緩搖下了車窗:“對不起,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想我們沒有任何交談的必要!”
中年人笑了笑,他的手指輕輕彈了兩下車窗的邊緣,語速始終如一的說:“您的确不認得我,可是我馬上告訴您的一切會關系到您的命運和您兒子的未來!”方曉芸的嘴唇開始微微的顫抖,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出現在她的眼眸中。
龐貴山在遠處不停的叫喊着,看得出方曉芸對他異常的重要。
方曉芸終于推開了車門,她整理了一下情緒來到龐貴山的身邊:“貴山……他是我過去的一位朋友,我想和他單獨談談!”龐貴山似乎感覺到了某種異常,大聲說:“曉芸,你不用怕,大不了我去報警!”方曉芸還未來得及回答,中年人已經來到面前:“龐先生放心,敝人姓莊名孝遠,是位律師,我對法律的認識比大多數人都要深刻。”
他伸手作了個邀請的動作,示意方曉芸走入他的那輛奔馳560中,又回過身對龐貴山說:“龐先生,我借用方小姐十分鐘時間,一定不會讓您等得太久。”
車內只剩下莊孝遠和方曉芸兩人,方曉芸不安的絞結着手指。莊孝遠打開了随身攜帶的手提電腦,不多時液晶屏幕上顯示出一個清痩的男人影像,方曉芸手指的動作忽然停頓了,她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曉芸……你好……我是蕭鼎漢……”他開始劇烈的咳嗽,好半天才平息下來,手中輕輕搖晃着一個幸運星的挂件:“還記得……它嗎……”方曉芸開始無聲的哭泣,莊孝遠默默觀察着方曉芸的每一個變化。
“你看到這個片子時,可能我已經不在人世了……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是這麽孤單……多年以來我一直都不敢去打聽你的消息……因為我……對不你們母子,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能夠忘記我……開始自己的生活……”
畫面突然中斷,莊孝遠靜靜看着滿面淚痕的方曉芸:“這段視頻是一周前拍的,蕭董事長已經于昨天淩晨辭世。”方曉芸捂住面孔點了點頭。
莊孝遠從電腦中調出一份文本的copy:“董事長臨死前召集五名大律師确定了遺囑……”方曉芸擡起頭來,她擺了擺手說:“謝謝你……專程趕來告訴……我這個消息,他的遺囑我不感任何興趣!”
莊孝遠嘆了口氣:“董事長的遺囑中的确沒有提到您,不過我還是要通知您,董事長名下包括不動産,債券,股票,各類投資總計達幾百億臺幣之多,而這所有資産的唯一繼承人恰恰是您的兒子——蕭宇!”
方曉芸睜大了眼睛,她一字一句的說道:“不!小宇和蕭鼎漢沒有任何的關系,他不會去繼承任何遺産。”
莊孝遠笑了起來:“對不起,恐怕這件事情我們說了都不算,蕭宇已經快二十歲了,作為一個成年人,他應該能自己作出決斷。”他停頓了一下又說:“為了兒子的前途,你還是多替他想想!”
方曉芸忽然抓住莊孝遠的臂膀:“莊律師……我求求你,你就當一切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不要去騷擾我的兒子,不要破壞我的安寧……”莊孝遠輕輕掙脫了方曉芸的手,他湊到方曉芸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方曉芸的面孔登時變得毫無血色,莊孝遠拍了拍方曉芸的肩膀:“路是自己選的,您千萬要謹慎一些……”
方曉芸見到蕭宇時,他仍舊在體育場上跑着圈兒,從他蹒跚的腳步就能看出他的體力已經到了透支的邊緣,莊孝遠饒有興趣的看着遠方的年輕人,意味深長的說:“疲憊對他是最好的放松!”
蕭宇早就留意到了母親的出現,他仍舊堅持沿着跑道來到她的面前,母親身邊的人對他來說并不熟悉,也根本沒有去接觸的必要。
方曉芸的內心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痛,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兒子用這種方式發洩,她會以為蕭宇正在宿舍中和同學打牌聊天,也許自己真的太不了解兒子,他的內心潛在的痛比自己能夠想像到的要多上許多。
“芸姐,你怎麽來了?”蕭宇從臉上竭力擠出一絲笑容。方曉芸的眼眶有些濕潤,多年以來她一直在逃避過去的種種,甚至于逃避母親這個稱謂,可今天她忽然發現自己是那樣的愚蠢與無知。
“小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對你說……”方曉芸的聲音無力而嘶啞。
“我知道了,其實你沒必要親自來告訴我!”蕭宇的口氣充滿了對抗。
莊孝遠的眼睛轉了轉,他瞬間已經把握到了母子之間的隔閡,他除下手套,伸出手去:“我叫莊孝遠,是你父親的律師!”他的開場白很短暫,卻極為有效的擊中了蕭宇的內心。
蕭宇的全部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了過去。他是第一次聽別人提起父親的消息,在他以前的生命中父親這兩個字始終是一片空白。
方曉芸用力的點着頭,她的眼淚終于止不住的滑落下來,不知為什麽,她忽然感覺到兒子已經再也不屬于自己了……
咖啡廳內并沒有多少顧客,室內十分的溫暖,橘紅色的燈光讓一切的輪廓變得柔和起來,蕭宇雙手捧着滾燙的咖啡杯,目光卻始終盯在莊孝遠的臉上。
莊孝遠微微笑了笑,他抿了口咖啡開始講述一切的由來:“你的父親叫蕭鼎漢,是位臺灣商人,這一切你的母親可以證實……”他轉向方曉芸,方曉芸合作的點點頭。
“我從未見過他!”蕭宇的聲音很大,目光中充滿了不滿與敵對。方曉芸的眼睛已經發紅,她咬了咬下唇:“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我懷孕兩個月時就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
“既然這樣,他現在又為什麽回頭來找我?”
莊孝遠适時的加入:“蕭先生昨天淩晨已經辭世,他知道你的存在也是半個月前的事情!”
蕭宇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悲哀,的确對他來說這個從未謀面的父親實在是太過陌生了。莊孝遠繼續說道:“蕭先生曾經有過兩次婚姻,可是卻一直沒有子嗣,你是他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蕭宇搖了搖頭,他的神情顯得十分淡漠:“對不起!我對你所說的一切并不感興趣!”莊孝遠笑出聲來,他把筆記本的屏幕轉向蕭宇:“你知道自己将要繼承到多少遺産嗎?”
蕭宇的目光被屏幕上的數字吸引了過去,他不能置信的望向莊孝遠,莊孝遠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不會頂着寒冷中途轉機從臺北飛到北京這麽無聊!”
他随後又補充說:“如果你願意接受這個父親,兩天以內我們就可以出發前往臺北,蕭先生最大的遺願就是能有個親生兒子在身邊為他送終!”蕭宇又看了看方曉芸,他的嘴角又倔強的抿了起來:“我現在就可以答複你,我會準時和你一起登上班機!”
方曉芸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擊倒了,她的身子靠在沙發的靠墊上,這是一種難以名狀的虛脫,她從未想到過兒子對自己竟然沒有任何的留戀。
北京的這個冬夜異常的寂靜,人們早已随着翻飛的雪花進入了夢想。蕭宇卻始終無法入睡,他的目光始終盯住窗外,腦海裏浮想聯翩。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生活會出現如此巨大的變化,他對這片生于斯,長于斯的土地并非沒有留戀。可是随着年齡的增長,他越發想擺脫現在的生活,也許短暫的離開真的能夠改變他的命運與一切。
他隐隐約約聽到隔壁房間裏低聲的啜泣,那是他母親的聲音,他的內心有些發酸,正想過去勸慰兩句,又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蕭宇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看來龐貴山出于所謂的關心,并沒有離開。
一切又重新歸于平靜,不久響起一串腳步聲,蕭宇的房門被禮貌的敲響。龐貴山胖胖的腦袋從門縫中塞了進來:“小宇……我能進來嗎?”“門沒有鎖!”蕭宇連頭也沒有回。
龐貴山聽得出蕭宇語氣中充滿了不友善,他慢慢的走到蕭宇的身邊,蕭宇下意識的向一邊讓了讓,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龐貴山将手中一個衣袋放下,然後點燃了一根香煙,他并不善于言辭,每次說話重要依靠香煙的幫助:“你媽媽很傷心,她不舍的你……”蕭宇輕輕咳嗽了一聲,龐貴山連忙又把香煙掐滅。
“什麽時候回來?”龐貴山小聲說。
“我一定會回來!”蕭宇像是回答卻又像是搪塞。
“昨天我陪你媽媽去王府井給你買了身衣服,明天走得時候換上……”龐貴山的聲音居然有些哽咽,他揉搓着手中的香煙,蕭宇點了點頭。
“你媽媽其實很疼你,不過她并不善于表達,她始終想逃避過去的事情……”
“我并不想聽你談我們母子的事情!”蕭宇粗暴的打斷了龐貴山的話。龐貴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額頭,開始告辭:“我也該走了,明天一早我過來幫你收拾東西!”
蕭宇沒有說話,直到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他才長長舒了口氣。
蕭宇、唐亮、齊三、鐵蛋圍坐在十三陵水庫的堤壩上,每個人的面孔都被冷風吹得通紅,兩瓶二鍋頭已經見了底。一陣湖風吹過,唐亮忍不住打了個嚏噴,他用力揉了揉鼻子:“蕭宇你丫的有病是不是,大冷天的把哥兒們幾個招到這來,發什麽神經是?”
蕭宇拿起一塊醬牛肉塞入嘴裏:“我明天要去臺灣了!”幾個人的目光同時望向蕭宇,然後齊聲大笑了起來,齊三一邊樂一邊揉着肚子:“你去臺灣?我還要去美國呢!”
“你他媽有沒有正行?老子說真的!”蕭宇大吼了起來。三人都是一愣,看蕭宇的神情并不像說謊的樣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鐵蛋小心翼翼的問:“大宇,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兒?”
蕭宇抓了抓頭發:“別說是你們,我也犯糊塗,憑空多出了一臺灣老爹,說讓我去那邊繼承遺産!”唐亮兩眼放光:“好事啊!天降橫財……”齊三連忙搗了搗他,唐亮忽然想起死得是蕭宇的父親,連忙閉上嘴巴。
蕭宇拿着喝空的酒瓶站起身來,将酒瓶向遠方的水面用力擲了出去,玻璃在冬日的陽光下劃出一道亮亮的銀線。直到酒瓶完全沒入水面,他才回過頭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唐亮忽然發現蕭宇的眼中有兩點晶瑩閃爍,他們一個一個站了起來,将蕭宇摟在了中間:“保重!”蕭宇鼻子有些酸酸的,他把目光重新投向遠方:“靠!又不是生離死別,幹嗎搞得這麽沉重!哥兒們這次去打算去解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階級姐妹,把我們社會主義的大旗插遍臺灣的每一個角落。”
唐亮羨慕的兩眼發亮:“哥兒們!我支持你,解救臺灣階級姐妹的時候,你萬一忙不過來,別忘了把我喊上!”
“還有我!”鐵蛋生怕把他拉下。
蕭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小鬼!抱負遠大嗎!”
“對!反正你過不多久就能回來,今天哥兒幾個陪你玩個痛快!”齊三大聲說。
蕭宇用力抿了抿嘴唇,這時他的電話忽然響了。
“喂!蕭宇嗎?”電話中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蕭宇馬上分辨出這是尚小悅,他清了清嗓子才回答說:“是我!有事嗎?”
尚小悅的聲音多少顯得有些猶豫,大概是蕭宇的回答讓她有些無所适從,好半天才開口說:“我……車子熄火了……,給大哥打電話又打不通……”蕭宇的唇角浮起一絲微笑,他聽得出尚小悅分明在找借口。
“你在哪裏?我馬上就到!”
“新西伯利亞冰場!”
“好的,你在門口等我,我半小時準到!”蕭宇挂上電話,一回頭看到哥幾個都向自己扮着鬼臉。
“靠,一臉淫賤相!”
“哪兒比得上你淫賤!”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說。
第一部 紅旗插到臺灣去 第三章【紅旗插到臺灣去】
蕭宇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了尚小悅,這妞無論在哪裏都是吸引目光的焦點,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皮草,多了幾分野性,更讓男人心動。
蕭宇咧着嘴向她走了過去:“丫頭,這麽快就想我了?”
大概是在冷空氣中站久了,尚小悅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顯得益發的可人:“少貧了你,我是給你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
“車哪?”
“停在車場了!”尚小悅指了指正東方的停車場,蕭宇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找到了一輛紅色本田50踏板:“行啊!膽兒挺大,車牌都沒有,交警叔叔沒扣你車子?”尚小悅得意的擡了擡頭:“這一路的交警都是我哥的鐵哥兒們!”
“那你去找他們啊,幹嘛喊我來呢?”蕭宇故意搶白了她一句。
尚小悅的臉變得更紅:“算了,你不想幫忙就趕快走人,別覺得自個兒跟個人物似的!”
蕭宇見她真有點生氣,呵呵幹笑了兩聲:“來滑冰的?”尚小悅白了他一眼沒有理他。
蕭宇湊了過來:“滑過了?不像……要不你請我?”
“誰跟你嘻皮笑臉的!”尚小悅甩了甩頭發向遠處走去。
蕭宇笑了起來,他雙手在嘴唇前圍攏大聲喊:“尚小悅,我開玩笑的,你哭什麽啊!”周圍人的目光都向兩人這邊望來,尚小悅怒氣沖沖轉過臉來,揮動手袋重重抽在蕭宇的身上:“蕭宇!你不要臉!”
蕭宇拽住她的手袋:“我一直都這樣,你不是愛上我了吧?”
“你也配!”
“那你生什麽氣啊?”蕭宇笑眯眯的問。
“我……”尚小悅氣得眼圈有點發紅,蕭宇口氣馬上變得溫柔了起來:“丫頭,真對不住你,我這人天生有一毛病,一見到漂亮女孩子就想找茬,曾經有一算命先生給我算了一卦,說我是前世被漂亮女人欺負慣了,今生想加倍讨還回來,你想想,你長得不是一般的漂亮,屬于傾國傾城那種,我這人一見到美女前世輪回的仇恨一股腦都上來了,實在是控制不住……”
尚小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少胡說八道。”
“不生氣了?”
“哪這麽容易,除非……你請我滑冰當作陪罪!”尚小悅的氣已經完全消了。
蕭宇忙不疊的點頭,壞笑着說:“你不怕我趁機摔你?”
“你敢!”尚小悅頓了頓又說:“還不知道誰摔誰呢!”
一到了冰場,蕭宇才知道尚小悅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本來以為自己滑冰的技巧應該稱得上不錯,可和尚小悅在一起,他只有觀賞的份了。
尚小悅居然能完成跳起轉體360度的動作,鬧得蕭宇嘴巴張了老大:“丫頭,行啊,預謀已久請我看表演的吧?”尚小悅得意的笑了笑,一個原地急停來到蕭宇的面前。蕭宇趁機牽住尚小悅的手:“我怕摔,你拉好我!”尚小悅的臉紅了起來:“你占我便宜!”
“你思想真複雜,我像那種人嗎?”
“你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
“呵呵!丫頭蠻了解我,這是男女間産生感情的先決條件!”
“呸!”尚小悅作勢要甩開蕭宇的手,蕭宇反而抓的更緊了。
兩人開始圍着冰場溜圈,蕭宇大言不慚的說:“其實我水平跟你挺接近,換旁人肯定追不上你。”
“誰讓你追了……”話一出口,尚小悅忽然覺着有些不對,心中一慌,腳下不由得一滑,險些摔倒在地上。蕭宇趁機摟住尚小悅的肩膀:“小心!”
尚小悅紅着臉掙脫開蕭宇的胳膊,蕭宇笑眯眯的說:“你擦的什麽香水,這麽好聞?”
“你這人臉皮怎麽這麽厚。”尚小悅長長的睫毛垂了下去。
“怎麽說話來着?有這麽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嗎?”
“你這麽偉大?要不要小女子以身想許啊?”尚小悅反唇相譏。
蕭宇忙不疊的點頭:“我這人有一毛病,凡事都很認真。”尚小悅氣得揮手想打他,蕭宇唰地竄了出去,尚小悅笑着追了上來。
兩人圍着冰場追打了兩圈,蕭宇轉身一個急停,尚小悅來不及減速,一下撲到蕭宇懷裏,她知道蕭宇故意使壞,揮起拳頭在蕭宇胸口輕輕擂了兩拳,蕭宇裝模作樣的捂着胸口:“丫頭下手夠毒的!”
“誰教你使壞的!”
“你自己主動投懷送抱,幹嘛怨我?”
尚小悅知道說不過蕭宇,又向他揚了揚拳頭,笑着向前方滑去。兩人在冰場玩了兩個多小時,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鐘。
尚小悅的機車沒有什麽大毛病,蕭宇多少懂點修理,三兩下就将火打着。尚小悅一旁說:“看不出你這人還有點長處!”蕭宇一邊擦手一邊說:“我這人長處多了,相處越久你就會發現自己越離不開我!”
“你自我感覺這麽良好?”
蕭宇轉過頭來,拉住尚小悅的胳膊指向來來往往的路人:“你看,但凡是十六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女性,只要是經過這裏無不對我投上深情的一眼,你猜她們心中會怎麽想?”
尚小悅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她們一定在想,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高大威猛,玉樹臨風,風流倜傥的人物!”
尚小悅裝成一副要嘔吐的樣子,蕭宇笑着說:“哥兒們往你身邊這麽一站給足了你面子,不過你以後一個人走路要當心……”
“當心什麽?”
“當心暗戀我的女性一擁而上,把你打個鼻青臉腫!”
“臭美吧你!”尚小悅被蕭宇逗得始終在笑,她忽然發現和蕭宇在一起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
蕭宇指了指尚小悅的50機車:“你打算用它帶我一程?”
“誰願意帶你!”尚小悅戴上頭盔,坐上了機車。
“丫頭,說實話,我剛才請你滑冰錢花的精光,要不你給我十塊錢打的!”蕭宇故意哭窮。尚小悅抿嘴笑了笑,她才不信蕭宇胡扯呢,她啓動機車一溜煙向前方駛去。
蕭宇這下傻了眼:“喂!丫頭,沒義氣!”尚小悅抛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她的身影消失在前方拐彎處。
一輛出租停在蕭宇的身邊,一胖小子露出頭來:“哥兒們,讓人給算了!我拉你一段!”
蕭宇氣不打一處來:“沒錢,你拉嗎?”
那胖小子臉登時拉長了:“我他媽有病啊?”
“找抽啊!”蕭宇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那司機吓得連忙把車開走了。蕭宇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向前溜達,好在從這到前面的公交站臺并沒有多遠。
拐過街角,蕭宇看到尚小悅居然停在前方等着自己,他呵呵的笑了起來,一邊吹着口哨一邊得意的操着兜晃了過去:“怎麽着?舍不得我?”
“我這叫可憐你!”
“你既然心地這麽善良,幹脆把自個兒施舍給我吧!”蕭宇一臉的壞笑。
“我發現你的思想是徹徹底底的肮髒!”尚小悅已經習慣了蕭宇的調侃。
“少跟我扣大帽子!”蕭宇大模大樣的坐在尚小悅的身後,兩手還是沒從兜裏拿出來。
“坐好!”尚小悅提醒蕭宇。
“我怕不小心碰着你,你又該說我性騷擾。”
“懶得理你!”尚小悅開動了車子,蕭宇趁機把兩只手放在尚小悅的腰上,尚小悅從反光鏡裏看了看後面,咬着嘴唇微笑起來。
蕭宇繼續哼着他的小曲:“就這樣被你征服……”手臂一點一點環圍住了尚小悅的纖腰:“尚小悅同志!有件事我必須向你坦白!”蕭宇用極真誠的語調說。
“說吧,老蕭同志!”尚小悅忍不住想笑。
“我其實口袋裏帶錢了,不過我這人是生就的自私,能省一分是一分,我媽交代過我,存多點錢好娶媳婦,況且我想蹭你的車還有一個歹毒的用心……”蕭宇故意停頓了一下:“我想趁機揩一下美女的油!”尚小悅臉紅撲撲的,輕聲說:“讨厭……”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蕭宇心中一樂,兩條胳膊都摟了上去。
有道是樂極生悲,蕭宇正在陶醉的時候,尚小悅忽然驚慌的說:“壞了!”連忙踩下了剎車。
“下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向他們說。
蕭宇擡起頭,正看到一個黑臉警察向他們走了過來。蕭宇裝出不知怎麽回事的樣子:“哥兒們,說我的?”
“不說你說誰?”那警察看起來挺沖。尚小悅低聲說:“別找茬,跟人說兩句好話!”蕭宇小聲說:“你不是說一路都是你哥同學嗎?”
“把車靠邊停,駕照,行駛證拿出來!”警察挺認真。
蕭宇笑了起來:“哥兒們,何必這麽叫真,吓着人小姑娘!”
“你小子挺油條啊,一大老爺們,躲在女孩後面,你就少那點車錢?”這警察說話真他媽的損。
蕭宇一聽他說這話,火就上來了:“你怎麽說話的,警察有什麽了不起?也不能挖苦人們群衆呀!”
“我們這些當警察的沒什麽了不起,你了不起,別違反交通規則啊?”這警察好像故意跟蕭宇作對。尚小悅連忙走上前去:“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我認識你們隊的周偉!”那警察聽她提起隊裏的人,點點頭:“那……你給他打個電話……”尚小悅立刻掏出手機撥打周偉的電話,可是不一會兒又失望的放下電話:“他關機了……”
“那只好給你撕罰款單了!”警察一副要公事公辦的模樣。
尚小悅也沒了主意,蕭宇把她拉過來:“讓他撕,周偉看來混的真不怎麽樣,一個隊裏都不給面子,以後看他在朋友面前怎麽混!”
那警察準備開罰單的手又停了下來:“周偉認識你這種朋友也算他倒黴!”蕭宇剛要發火,見那警察向尚小悅揮了揮手:“算了,你們走吧,下不為例啊!”尚小悅連連道謝,兩人這下學乖了,蕭宇推着車子走了很遠才重新發動起來,這次輪到他駕駛了,尚小悅吐了吐舌頭:“今天不順啊!”蕭宇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剛才要不是你攔着我,老子非打他個鼻青臉腫!”尚小悅在蕭宇頭上輕輕敲了一記:“還牛呢,今天要不是你方我,根本不會讓那警察抓到!”蕭宇笑了起來:“都是我方的!要不今晚我請你吃飯為你壓壓驚!”
“壓驚到不至于,不過吃飯可以考慮。”尚小悅把手搭在蕭宇肩膀上。蕭宇笑着說:“你揩我油。”尚小悅輕輕打了他後背一下:“是誰教我把糖衣扒下來,炮彈再給打回去?”
“得!我自作自受,你別扒糖衣了,要不你把我先扒幹淨吧?我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時刻打算為階級姐妹獻身。”蕭宇又不正經起來。
尚小悅用力擰了蕭宇一下:“流氓!”蕭宇痛得大叫了一聲:“冤枉,我承認自己是有流氓的想法,可是根本沒有流氓的行動。”尚小悅笑着說:“我怎麽看你從頭到腳都長滿了流氓的細胞!”
蕭宇笑眯眯的說:“羨慕吧,要不咱倆找個地兒,哥們把最流氓的細胞勻給你點兒!”尚小悅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狠狠擰了他胳膊一把:“你再胡說,我把你的肉一塊一塊擰下來!”蕭宇疼的大叫:“饒命,我知道你餓了,也不能這麽狠吧?”
蕭宇帶着尚小悅來到東來順涮羊肉,尚小悅打趣說:“今天怎麽舍得這麽出血?”蕭宇笑着說:“呦讓你看出來了,人家一月才出一次血!”
尚小悅羞得滿臉通紅:“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蕭宇笑了起來:“丫頭點我是不是?涮羊肉還沒吃,就開始想花江狗肉了,第一次約會就找我要象牙,你這人怎麽這麽勢利?”
尚小悅夾起兩卷羊肉塞到蕭宇的嘴裏:“看我填不填的住你的嘴巴?”
蕭宇邊嚼邊樂:“丫頭,你用得什麽牌子的牙膏,這薄荷味也忒濃了點。”尚小悅瞪起眼睛說:“毒死你才好呢!”
蕭宇點點頭:“得!幹脆你把舌頭直接伸我嘴裏,這樣毒死我的面更大些!”尚小悅格格的笑:“蕭宇,你好惡心,到底還讓不讓我吃飯?”
“你最好多吃青菜,我一人兩份羊肉就成,不是哥兒們疼銀子,我是心疼你,你現在往這一站真可謂婷婷玉立、婀娜多姿。要是因為貪吃,吃成了一小胖子,你想想這不是把咱北京城第一大美女給毀容了嗎?”
尚小悅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盯住蕭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