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且說陸赫青帶着迎親隊伍到了苗府門口,唢吶喇叭花鼓聲歡欣鼓舞,門庭上雖也懸了幾個燈籠,但是瞧上去卻并無隔壁苗府的張揚。這麽看,都覺得嫁人的是隔壁的苗府。這卻着實叫人看不透了。
未幾,兩扇緊閉的紅木門打開,從裏頭幾個小厮魚貫而出,皆戴了紅色的頭巾,瞧着也是整齊又喜慶的。陸赫青下了馬,昂首闊步當先一人便進去了,跟着的紅娘這才扭着肥碩的屁股将自己擠了進去。
俄頃,蓋着紅蓋頭的新娘子便被意氣風發的陸赫青牽了出來,同樣一身華綢的苗青桑早已立在門邊,等待着将自己的妹妹背上花轎,送她坐上花轎,出嫁。
不知是誰,忽然歌一曲:
蝶翩跹桃花漫
酒酣人散醉紅顏
舉案齊眉同心結
執子之手永不變
鸾枕雙鳳衾軟
寶帳流蘇金爐暖
紅燭微搖夜闌珊
幾許高唐雲雨散
願君福滿身常健
願伊不改朱顏面
願花常開月長圓
願有情人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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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不負君之戀
此世不負伊之願
今日即定三生約
黃泉碧落永相伴
塵世中
姻緣牽
美滿人生金不換
此生願與子偕行到永遠……
花轎晃晃悠悠,伴着清亮悠長的歌聲,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地到了侯府別院。若是此時有人站在高樓上往下瞰,便能見着一條紅豔似火的長龍慢悠悠地穿行于街道中,那景象竟是那樣的壯美。
此後,陸赫青迎親苗二姑娘這一出,一直便傳為杭城迎親史上的佳話。但同時相伴的,卻是一些令人酸倒牙的話語。她們都認為這位啞巴苗姑娘嫁了陸赫青,便是這一日隆重的辦了場婚禮,日後卻也是沒有她的好日子的!
陸赫青長成什麽寒酸樣,吓暈的她們都是能說出個一二的。一個個聚在一塊兒嘻嘻笑着,心裏的
那點隐憂終于被人接手了,她們辦宴會參加詩會也更勤了。
拜過高堂,拜過天地,禮成後,苗青瀾被送入了洞房。
筵開吉席醉瓊觞,華國樓頭鸾鳳翔,印證同心臨绮閣,影傳笑吻粲蘭房;吹簫恰喜追蕭史,舉案堪欣媲孟光,詩詠關雎今夕祝,三生石上契情長。
當陸赫青掀起苗青瀾的蓋頭,看着那張往日裏清麗的面容今日染了脂粉,大大的眸子清澈分明,穿着大紅嫁衣的苗青瀾更添幾分清豔,他幾乎都要看呆了。
何其慶幸,自己将這個小啞巴娶了回來。也便是在紅燭之下喝了合卺酒之後,他才終于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三生石上契情長!
“你可終于嫁進來了!”抵着苗青瀾的額頭,陸赫青笑着感慨。
——聽你這意思,你是老早便惦記着了?
苗青瀾被合卺酒辣得滿臉通紅,再聽了陸赫青直白的表白,竟是忍不住連耳朵都紅了起來。
陸赫青也不含糊,含了她圓潤的耳珠子便陶醉一般的閉上了眼,“可不,如夫人這般可口的小人兒,自然是要早早收入懷中才是,免得叫他人算計了去。若是再遲些時候,誰知道你那喪心肝的小叔會怎麽做。你瞧,将你阿爹、阿娘和阿兄都留在侯府之後,至少他們是性命無虞,否則……”
說着,他又不要臉的舔了舔苗青瀾光滑的小嫩臉,笑道:“快刀斬亂麻嘛。自家人歸是不好撕破臉的,這等小事,交于我便是。今日可我們的大喜之日……”
今日這場婚禮,實則并未大辦,所宴請之人也是屈指可數,也就兩家人坐在一塊兒吃了頓飯,陸侯爺便着人收拾了廂房将親家安頓下來。
“親家,你們便安生在府上住下便是,待所有事宜都處理幹淨了,我們兩家人再一同北上。”陸侯爺着人分批将苗府的一應物件悄沒生息的搬上樓船,将自己的安排同苗寶成說了說。他也早就從陸赫青口中知道這些人見不得苗家生意做大所起的歪心思,兩家又是姻親,哪有不幫的道理。
便是有了侯爺的首肯,苗寶成運作這件事才便利了些。畢竟苗寶成只是一介商人,雖然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到底是民,是鬥不過有官身的苗寶山的。他們聯起手來,要弄死他易如反掌,但是他若想反擊,卻是困難重重了。
“親家公安排便是。”苗寶成感激地對着陸侯爺一拱手。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兄弟謀財也不只是家醜了,這都想要他們一家的命了如何還能忍得。
“對了,”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陸侯爺才又笑了,“我們侯府能人多,便分了幾個保護令公子的安危,所以親家不用擔心青桑。”
“大恩不言謝!”
“哪裏哪裏,都是一家人。原只道是苗寶山心思活泛了些,又有那樣的岳家,如今看來,也是個狼子野心的。”
“誰說不是呢。”說起這點,苗寶成不免又有些悲傷。畢竟苗寶山是他一手帶大的,且他們苗家也只剩了他和苗寶山兩兄弟,但是如今……
唉,人心不足哪!
自從知道了苗寶山有聯合外人欺負自家兄弟的歹毒心思之後,苗寶成便不再如過去那般親近苗寶山了。都說娶妻當娶賢,苗寶山娶了吳氏之後,他們家便沒有哪日能安生的過,累得兒女還要遭他們的嫉恨。
苗寶成自然是恨。
可畢竟他們苗家就只有他跟苗寶山了,他更不能拿他如何。事已至此,他為他們苗家做的也夠多了,如今,他更該為他的兒女考慮。
苗青桑不做隐瞞,一五一十全數吐了出來,更把早年間苗父外出做生意時,小叔一家對他們的欺淩也一并講了。惹得苗寶成大怒,頹廢地坐了下來,苗寶成為自己這些年不值。人家賺錢養家,養的不過自己一家。他呢?辛辛苦苦在外奔波,賺了錢不僅要給自家花用,還要一并将兄弟一家養了。
便是如此,他們仍然不知足!
苗寶成氣啊!
于是,他們便借着迎親來了一招偷梁換柱。
既然他們想要謀算他們家的萬貫家財,那便留個空殼給他們好了,叫他們好好謀算謀算!
迎親的六十六擡聘禮的楠木大箱裏是空的,用來裝他們要帶走的東西。而他們這個隊伍擡走的紅妝,也是六十六擡。不過這六十六擡裏裝的并不是嫁妝,而是苗府上下的全部家當,早便收拾好家中一應值錢物件打包帶走,留下的不過一地狼藉。
侯府的行事效率是極快的,不出三天,一應事務都處理好了,雖然留了苗青桑在杭城善後,但是侯府也派了人護衛苗青桑的安全。
第四日上,一行人便坐了侯府馬車到了渡口。
因着此行隐秘,苗青桑便沒有來送。他如往常一般到自己的商鋪裏走動,以迷惑那些人的視線,只不過他的身邊多了一個護衛。
苗青桑為了早日去京都跟家裏人相聚,這幾日也是卯足了勁,拼了命地翻閱賬冊,盤點物資,又悄悄地購置了一些同往常并無瓜葛的店鋪,暗戳戳地在将原本的物資都轉移了過去,并暗中發展這些個店鋪。
只不過那些明面上的店鋪或是直接關了,或是轉讓……總之,一日日的大動作、小動作不斷,看得人是眼花缭亂,完全摸不着頭腦。
甚至都有人暗暗猜測是不是苗家遇上了什麽事,或是急用錢,不然這般好的生意,怎的說送出去便送出去了?但猜測總歸是猜測,還沒個準頭的。
外間如何議論他自是管不着,陸赫青緊緊抿了抿嘴唇,眼裏落出涼薄的幾縷兇光。他還記得父親臨行前對他說的話——
小叔雖然有錯,但畢竟也沒能做成,而且一筆寫不出兩個苗字,到底是苗父最親近的同胞弟弟,便是他一時走了岔路,給他機會也是能改邪歸正的。故而,對他雖不喜,但苗青桑還是決定聽從阿爹的吩咐,留他一命。
怕只怕到時,要他命的反而不是他了。
苗青桑沉默地抽出正在翻閱的賬冊的一角,待看到其中幾個異常醒目的數字時,他的眉心終于動了動,又拿過另外一本比對着翻了翻。心裏立時便明了,那些人這是已然動手了吧。
這動作竟是快得有點超出他的預料。
而且,他們的手伸的這麽長,若說沒有內應他卻是不信的。
苗青桑哂笑,找到這裏的掌櫃直接便将賬本甩到了他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陳掌櫃,你也是我們府上的老人了,這幾個數額不對你竟瞧不出?給我看這本假賬是做什麽?你是不是忘了我小叔是官衙裏的人?”
這一連串的問話砸的掌櫃冷汗直冒,吱吱嗚嗚地陪着笑臉跟他打太極。這下苗青桑卻是直接冷臉了,若這人都這般了他還瞧不出貓膩來,那才真叫有鬼了!
只不過,他也不點破。他還要順着這根藤,将背後的瓜摸出來呢!
暫且不提苗青桑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如何與人爾虞我詐、大發雄威的,陸赫青卻是帶着苗青瀾早早登了船,在船開的那一刻,又病歪歪地倒了。
看得苗青瀾也是無語的緊。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動動小手收藏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