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識相知
人與人的相逢,有時候并不需要多麽充分的條件,也不需要多麽戲劇化的因果,可能只是一次簡單或粗暴的接觸,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雙方慢慢熟悉,熟悉到只是遠遠看到那走路的姿态便能知道是誰的程度。
第二天秦青梅似乎沒受到劉辛的影響,依然活潑而多話,劉辛也不知道昨天自己抽了什麽風,心裏有些愧疚,而這種愧疚在劉辛滿耳碎碎念的時候,讓劉辛忍不住回頭,想看看這個活潑得有些過分的女生在聒噪時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神态。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說了…”看到劉辛轉過頭來,時刻悄悄注意着劉辛的秦青梅如驚弓之鳥的頻頻道歉,以為劉辛又要呵斥自己,趕忙睜大眼睛無辜的望着劉辛說到。
劉辛看着秦青梅有些楚楚可憐的樣子,突然沒忍住嗤笑了一聲說:“沒事,你繼續說吧。”
劉辛已然記不得自己和秦青梅是如何熟絡起來的,但卻記得自己的心是被秦青梅打開的。
劉辛的噗嗤一笑,松動了往日存于秦青梅印象中的冷漠,女人的好奇和小倔強讓秦青梅開始忍不住想要将劉辛這種有些讓人心疼的冷漠打破,這種萌生自莫名的心态連秦青梅都不自知,而外象的表現就是,秦青梅有些膽怯的對着劉辛的腦後勺小聲問到:“哎…你幹嘛總是板着一張臉?”
劉辛微微愣住了,這女生和自己說話?自己沒聽錯吧?擡手摸了摸有些僵硬的臉,劉辛回頭好像在反問一般:“有嗎?”
“有!還挺吓人的。”秦青梅俏生生的看着劉辛,劉辛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劉辛僵硬的臉有些突然想放松卻松不開的尴尬,讪讪的說:“呃,本來就是這樣的,沒有故意板着啊。”
“那我看你和我哥說話的時候都會笑,還是笑起來好看些。”說着秦青梅微眯着眼,對劉辛露出了一個少女特有的笑容。
劉辛有些看呆了,多久了,多久沒女孩對自己這般單純又明朗的微笑了,劉辛感覺心底有什麽被擊中了一般,在上課鈴響中有些慌張而倉促的轉回頭等待上課。
劉辛從不認為自己那一刻的慌張是自己心動了,因為那時候他從來不會對秦青梅升起過什麽念頭,甚至說連普通朋友的那種喜歡都還未醞釀出來,怎麽可能會是心動?
但不管怎麽說,劉辛有時也會參與這前後桌的聊天了,而本應調換的座位因為劉辛和秦青梅的堅持,第四桌移到了第一桌,第一桌退到了最後一桌,依次往前挪,唯獨劉辛他們兩桌沒有動,高中了座位并不像初中時候管的那麽嚴,你想坐哪就坐哪,只要原本那桌的人同意就行。
劉辛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想動,秦青梅則是嫌搬書麻煩不想動。在那個時候,劉辛和四夕鬧翻了,看着這個好似自己一手從幼稚帶到懂事的弟弟對自己越來越不尊重,劉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四夕将一本課外讀物随手砸給劉辛的時候爆發了,劉辛冷冷的漠視着四夕,嘴裏說到:“你就不懂得什麽叫尊重嗎!”四夕蒙圈了,此後劉辛和四夕再沒有說過一句話。這般一來,劉辛除了會跟烈焰聊天外,在班上就再無能聊天的同學了,他感到很孤獨,而和秦青梅關系的緩和,劉辛漸漸喜歡上了這種相互碎碎念式的相處,所以劉辛不想調換課桌,就算下次不得不換,那也還能和秦青梅多相處兩周的時間。
劉辛日後想起這段感情,應該就叫做日久生情吧。
晚自習回到宿舍的劉辛,仍然一個人站在宿舍背後的陽臺,望着遠方漆黑的箴默的山包,混着指尖飄散的尼古丁氣息,在一絲入秋的涼風中劉辛忽然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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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夜昏燈照墨山
寂寞煙火映孤單
陽□□站
杯酒難歡
支煙輕詠年少狂
只身默念相思殇
願與君相守
遠野泛碧舟
青山綠水含愁
白雲蒼天盤憂
夢上高樓
腸斷知否?
這首不倫不類強說愁的詩詞在第二天劉辛順手寫在了草稿上,作為一個文科生,做為一個高二的學生,劉辛忽然挺滿意的,就随手遞給了烈焰,讓他給個評價。
烈焰看完了就哇的一聲說好厲害,還滿臉欽佩的沖劉辛豎起了大拇指,讓劉辛好不自得,然而自己寫的是什麽東西,劉辛也是有些迷蒙,心裏說不清的道不明,似乎就如這詩詞一樣吧。
“什麽東西!?”聽到烈焰的贊嘆聲,秦青梅非常好奇,趕忙探頭問到。
“劉辛自己寫的詩。”烈焰随手就把草稿本遞給了秦青梅,劉辛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雖說自己和秦青梅已經越來越像好朋友了,但自己寫的那沒羞沒臊的東西劉辛還不好意思讓女生看到,可已經晚了,劉辛趕忙裝作看書的樣子,秦青梅會有什麽反應劉辛既擔心又期盼。
“啊你好厲害,這是你自己寫的嗎!”秦青梅兩眼放光,拍着劉辛的肩膀叫到。
劉辛的擔憂落下了,回過頭有些傻兮兮的樂到:“胡亂寫的,我也不知道寫的什麽。”
“亂寫都這麽厲害,那我們豈不是要無地自容了。”秦青梅癟癟嘴嘟哝着說。
日後劉辛想起為女孩寫詩,覺得挺浪漫的一件事,直到看到網上吳克羣的那首“為你寫詩”被改成了“喂你些屎”,劉辛就再也沒了浪漫的感覺,反倒覺得是非常庸俗的一件事了,當然這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但當時劉辛心中卻默默的對秦青梅說:如果你喜歡,我也可以給你寫詩。終究劉辛沒有說出口,他還沒意識到自己開始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單純得有些神經質的女孩,喜歡到本應換了好多次的座位,一直前後桌的坐了将近四個月的時間,直到來年的三月份。
劉辛習慣了下課就轉過頭去和這個臉蛋小巧而精致,有俏挺的鼻子和薄唇小嘴的女孩說話,時而在女孩仰慕的眼神中滿心自得,時而迷失在女孩散逸着純粹青春氣息的微笑裏。
直到此時,劉辛都不覺得自己是喜歡秦青梅的,他覺得自己內心對黃翠的忠貞不允許自己真正的去對另外一個女孩産生感情,就算是在中考前給他寫了第三封信說沒收到劉辛回信的戴穎,就算是對劉辛說過我愛你的死恐龍,就算是說要和劉辛一起在食堂吃飯的王小川,就算是讓劉辛滿校園追逐背影的那一個眼神,劉辛從未動過真心,他的真心都随着黃翠透過屏幕的那一句我們回不去了含在眼淚裏灑落在了鍵盤上。
劉辛能預見的未來,就是在某個明媚晨曦的日子裏,自己站在街這頭,女孩站在街那頭,隔着川流不息的車流凝望微笑,這個女孩不能是別人,只能是黃翠,這就是劉辛一直以來藏在心裏和夢裏的念頭,不曾對任何人說過,夢未成真,怎能言棄?即使虛妄至極,劉辛卻仍深深的秉持着。
對于秦青梅,劉辛只是盲目的習慣着,并深深的依賴着這種盲目,和秦青梅在一起的日子裏,劉辛縱然偶爾想起黃翠,也不會再露出死寂的眼神,他開始和一個正常人一樣,漸漸融入了這個朝氣蓬勃的班級裏邊,漸漸回複了自己溫和而樂觀的表象。
第一次想到要不要追求秦青梅的時候,劉辛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覺得自己這個念頭不僅背叛了黃翠也背叛了自己,在一番擔驚受怕的自責後,劉辛将這個念頭當成了一個笑話抛在了腦後,他甚至在夜裏思考了大半夜,不停的想念着黃翠來救贖自己那看似背叛的念頭,而在周日下午放假回家後,劉辛拿出黃翠的大頭貼,狠狠的看了一遍才放下心來,這樣的劉辛,若是讓別人知道的話,一定會說他是瘋子,而且是又傻又自大的瘋子,因為多年後劉辛也是這麽認為當時的自己的。
二零零五年末到二零零九年初,過去了三個多年頭了,劉辛連黃翠一絲一毫的消息都沒有,卻仍在心底默默的守候着,連長大後的自己都為那時的自己心疼,可當時的他樂意,他願意,直到愛情的再次降臨他才醒過來。
劉辛和秦青梅終于是霸占不了前後兩桌了,後邊擠上來的同學不願意,劉辛他們只好調座,此時劉辛已經因為一次同學的不樂意而坐在了第一桌,調座後劉辛就到了最後一桌,秦青梅在第一桌,一個教室裏,直線下最遠的距離,因為第五組比其他四組都多了一張桌子。
搬書的時候劉辛悶悶不樂的,秦青梅卻仍笑嘻嘻的打趣劉辛,說以後不能陪劉辛聊天了,更難過的是不能和自己哥哥說話。劉辛只是單純的因為要遠離一個可以聊天的朋友而不開心,他沒有多想,沒有多想自己喜歡上了秦青梅,沒有多想可能已經不是喜歡,而是愛。
劉辛和烈焰終于是坐到了最後一桌,劉辛本該坐在外邊的,但他将烈焰趕了出來自己窩在牆角裏,連續三四天沒機會和秦青梅說話,他感覺心空蕩蕩的,找不着地方安放,只好縮在看着逼仄的角落裏,找到一絲被庇護的錯覺。
本來一切都不會發生,或者完全朝相反的方向發生,但秦青梅不知為什麽,将一支劉辛借給她的鉛筆還給了劉辛,後來劉辛才知道那是秦青梅找不着借口去找他們,只好帶上這支筆做僞裝,不然想到一個女孩子從第一桌跑到最後一桌找男生說話,那多害羞啊,秦青梅做不到那一群圍在球場浪子身邊的女生一般,大膽而豪放,她還是一個期待了十七年,卻仍沒有等到一個她愛,也愛她的男生出現的單純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