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舒歆獨自徘徊在醫院的走廊裏,最近好像跟醫院很有感情,隔三差五地跑醫院,看着身上的病號服,舒歆不自覺的苦笑,卻扯動了下腹的疼痛。她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是那麽的真實又是那麽虛無。
突然身體被人從身後抱住,舒歆反射性地掙紮着,她現在最不想見的到的人,蕭赜琛。
蕭赜琛将舒歆一把抱起,任憑舒歆在他懷裏咬他還是發了瘋似的抓他,這些都該是他承受的。
當他找到她的時候的畫面還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他一直認為的仇恨只不過是不堪的鬧劇,他自己愚蠢的聽從那個人的編排,所有的開始根本與舒歆無關,都是他的錯。
他眼睜睜地看着他所謂的親身父親被綁走,倒在血泊的舒槿蓉已經沒有溫度,暈厥在那裏的舒歆被他抱起的時候,他的手上沾滿了那個孩子的血跡,她失去了她一生中重要的一個生命。
醫生告訴他的時候,他就明白了,他跟她之間再沒可能了,反複戳傷心窩,又來風波,努力想要挽回的手幻化成了泡沫。
蕭赜琛的手臂已經被她咬出了血,舒歆還是沒有松口,卻沒有再用力。
蕭赜琛将舒歆輕輕地放在病床上,舒歆蜷縮在被子裏,背對着他,讓他欲要幫她拉好被子的手停在空中。
“阿琛......”舒歆的聲音響起,很輕很輕,但他卻聽得真真切切,他欣喜中透出慌張。
再沒有聲音接下去,她把自己抱成一個團,顯得那麽的孤獨,壓抑着周遭包括他的氣息。他該離開這個房間,這是他得到的訊息。
蕭赜琛疲憊的靠在門外。
門裏門外的他們。
或許她可以再次發瘋,那又能怎樣,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愛情,如果她反抗,胡鬧,這世上任誰都會跳出來制止他們,那她堅信奉勸與制止她的人。
或許彼此最後一次奔向對方,最後一次握住對方的手,最後一次聽你說的話,最後一次說出她的真心話,最後一次在他們彼此受傷的傷口上留下一吻,最後一次回顧他們走過的路,他們是不是走對了,是不是走對了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還裝作不知道?想了好久,好久,熬夜想過,如果還是不能放棄,抓住對方,讓她留在他身邊,不能這麽分開,而她也能抓住他的衣襟耍賴,行不行?
然而他們堅信了要拆散、制止他們的人,彼此越走越遠。
命運的颠簸,來回的癡纏,揪着兩個人,太過的執着迷惑了他們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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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歆深深揪着自己的胸口,那裏太痛,被她故意歸置,不去觸碰的那一塊。
房門再次打開的時候,舒歆的背後傳來了溫暖,熟悉的懷抱讓她得到慰藉。
古煜緊緊擁着她,貼在她耳邊,說道:“哭出來吧。”
“她......真的不存在了。”舒歆開口說話了,眼淚也“唰”地一下湧了出來,止也止不住。
......
“古,古煜?”高彥吃驚地看着門口出現的人,“此時你不是應該出現在訂婚宴上嗎?”
“取消了。你知道蘇缇萦在哪兒嗎?”古煜邊推門邊問,“舒歆找不到她。”
“舒歆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高彥倒了杯水遞了過去,“再說,你就這麽肯定她在我這兒?她倆好的跟連體嬰似的,我想插足也得給我機會,不是。”
聽着高彥吐露的心聲,古煜的眼眸微微一閃,閃過鄙夷。“那是你的問題,別扯到舒歆頭上。”
“得,是我沒用。”高彥攤手無奈承認,誰讓聰明的師弟是個老婆奴,不對,現在應該是前妻了吧。看了看古煜,直接問道:“你見了她?”
古煜的眼神暗了暗,沒有回答,高彥嘆氣:“所以你......逃婚了?”
“艾曉薇逃了。”古煜看着他,一臉平靜,“我的職責已經履行完畢,不,應該說我與古家的責任關系一并解除了。”
“你......”高彥張口,提出疑問:“古家會這麽容易對你放手嗎?就算你是個替補,至少現在古氏繼承人唯有你是不二人選,你這樣做,那麽舒歆的心意亦是如此嗎?”
“是,我是有責任,可我不能拿舒歆做賭注。”古煜戳着自己的胸口,“我這裏在提醒我,她也在這裏提醒我,連你也奉勸我,一生的救命之恩,小時候我想活,是求生的本能,可現在我要的只不過是要守護的人,為什麽這麽難,我們到底對不起過誰?”
高彥頓了頓,不知說什麽好,他知道古煜現在是在發洩積壓心底已久的情緒,他也知道了古煜不會撒手不管古家,恩情對于他是牽絆一輩子的存在。
......
舒歆從睡夢中醒來,空蕩的病房又剩她一個人,起身掀開被子,換好衣服,出院了。
兩個護士進來查房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了。
“出院就出院呗,瞧你多愁善感的表情。”
“你知道什麽,她差點流産了,現在出院了,我擔心......”
“你看,這裏有一封信,古煜?誰啊?她先生不是姓蕭嗎?”
這位護士好像誤會了。
天漸漸黑了,舒歆卻沒有走累,她想得到的唯一能幫助她的提子也找不到,去過她單位找她,從林木森口中她知道了提子最近工作忙,無法幫到她。
她還能找誰?
頓時她停住了腳步,原來不知不覺地她走到了養她二十年的地方,她想陳爸了,她想老媽了,可她現在不能見他們。
舒歆強忍着就要溢于眼眶的淚水,自言自語地說道:“最近怎麽回事兒,老是愛哭”
仰了一下脖子,撫了撫臉頰,她該獨自忍耐的思念,離開是她唯一的選擇。
“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去呢?”
艾曉薇正在為了自己逃婚被逮回來而感到郁悶。
今天本是她艾曉薇和那個叫古煜的男人訂婚,可是在即将要舉行儀式的時候,她後悔了,與其說後悔還不如說是覺得慌張、荒唐。
她跟古煜的訂婚,只不過是她愛蕭赜琛的一種方式,她将自己作為了籌碼,将整個家族企業作為了加碼,她想賭的就是蕭赜琛或許會對她有那麽一絲留戀。
可是就算她賭上她的所有,在她即将和另一個男人要舉行儀式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她才醒悟,她的愛對于他太廉價了。蕭赜琛只會對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這個女人緊張。
所以她打算放棄這個“交易”。
因此,在要換上禮服的前一刻,古煜從她休息室門口走過,她叫住了他。
“我的未婚妻叫住我有什麽事兒嗎?”
“你真的要和我舉行訂婚儀式?”
“雖然知道是厚臉皮的做法,但這不是你一直堅持的。”
“如果我說我反悔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效?”
古煜的面部沒有任何表現,依然平靜地看着她,沒有回答。
她繼續說:“我想這也是你所期望的吧,我們互相不為難,咱們兩個都不用出現在那個臺上,對我們彼此都沒有損失,不是嗎?”
“你說完了?”
“嗯。”
“那我走了。”
古煜轉身的那一剎那,嘴角弧度上揚,只是艾曉薇沒有看到。
她認為她跟古煜已經打成了一致的協議,所以她按照計劃的做了。
可是現在她知道她錯了,只怪她太單純。
古煜如約去了那場訂婚,她逃了。古煜順理成章地成了“受害人”,她成了“落跑新娘”。
古氏集團該得的好處一點都沒少。
一想到這裏,艾曉薇氣得牙癢癢,她不會這麽算了的,這個虧她不能白吃。
打擊古煜最好的利器就是此刻出現在這裏的,亦是她最不想見的人——舒歆。
舒歆也沒想到,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會碰到艾曉薇。
“我只是路過,沒打算進去。”
“那我誠意邀請你來我們家做客。”艾曉薇特意加重“我們家”三個字。
舒歆微微一怔,原來這兒已經是他們的家了,也對,古天華能夠承認的孫媳婦的人必定是他們的。
艾曉薇身後的兩位保镖好像要提醒她什麽,卻被她用眼神制止了。看着身後的兩個跟屁蟲,她就窩火,本來都已經到機場了要登機,卻被這兩個人找到,還被送到這裏。
見舒歆站在那裏發呆,艾曉薇有史以來表現第一次的友好,拉着舒歆往古宅走,一路表現她的熱情好客。
進來了古家,舒歆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心境的不一樣真的能夠改變很多。
徐晴從廚房出來,恰巧看到她們,見到舒歆有些激動,“小歆。”
舒歆想叫媽的聲音卻沒有出來,她記得陳林的話,“從這裏走出去之後,就別再回來這裏,就算我們彼此不會忘了彼此,那就記在心裏,至少在外人看來我們不再是父母與女兒的關系。”
舒歆或許當時不太明白,不過現在已經懂了。
“舒歆是我請來的客人,她會留在這裏吃完飯,你去準備吧。”艾曉薇命令着徐晴,轉過頭又想起什麽,又補充道:“過一會兒,古煜和蕭赜琛都會回來吃飯的。”
徐晴應了一聲,看了一眼舒歆,便下去她的工作了。
“你先坐一會兒,我上樓換一下衣服。”艾曉薇留下一句話,上樓去了。
舒歆從進門開始就很拘謹,好像她第一次拜訪朋友家一樣,她不随便亂逛,安安靜靜地坐在客廳,心裏的聲音告誡自己,現在的她是一位客人,不是自己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那個家了。
她一想到一會兒見到古煜,有些彷徨,她留在醫院的那封信,那封鼓足勇氣寫下的那封信,相信他會明白的。
經歷過這些事,她終于明白她該面對的是什麽。以前任性,有自私,不明白的人情世故中得到的幸福,在她孤獨中渴望陪伴,有過他,她會把得到的瞬間當成永遠,她不該再奢望過多。
......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事寫到這裏,想說說心裏的話
聽說過,落花有意,無情,花自飄零水自流。其實不然,明明兩個人都是有情之人,只不知,曾有相思,兩處閑愁。彼此的心是多麽的孤獨,孤獨的內心渴望着陪伴。人都是自私的,誰沒有渴望,想要找個合适的陪伴。可是生活有太多的無奈,還有奈何不了的人情世故,有人是不得已,有人是自願而為之。而從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有了悲傷。就如蕭赜琛的內心:不曾給我一個回眸,我卻始終在對你微笑;就如舒歆的自白:也許逞強成了習慣,不敢奢望太多,只求把瞬間當成永遠,把記憶當成回憶,一點一滴印在心裏;或是古煜的深情:選擇離開,不是想成全,更不是想放棄,只是想你我重新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