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古家後院花房，蕭赜琛神情看似很平靜的來回踱着步，手裏撥通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他一遍又一遍的撥過去，電話裏只會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表面的平靜暗藏着洶湧的波濤。
剛才聽到徐晴講電話，話語中好像透露着的信息是不在他控制的情況。他極力的說服自己是他多想了，電話通了她會告訴他不是事實，可是她卻沒有接他的電話，他的耐心很快消失殆盡，情緒頃刻間失控，摔落在地上的手機着證實明了他的躁動與不安。
遠處的陳林剛從古天華書房出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默默地嘆了口氣：這幾個孩子......
晚飯時分，舒歆和古煜回來了。踏進古家的時候，舒歆是忐忑的，手心冒汗，可兩手卻是冰涼的，搞得她跟做了虧心事似的。
古煜有些蔑視的眼神看着她，在她看來就好像在說：小樣，瞧你這點出息！
古家餐桌上，聚集了三位家長：古天華，陳林，徐晴，還有姍姍來遲的蕭赜琛。
古煜利索地把他們的結婚證擺在了臺面上。
舒歆不知道該如何揣測在座各位的心思，唯獨自己老媽的表情已經是溢于言表，率先拿過小本本，一邊翻一邊抱怨：“這倆孩子，怎麽随随便便的就把結婚證給領了......好歹也先跟長輩們商量一下。”
“我們這不是想給你們個驚喜嗎！恩？”古煜把話接的挺順。
舒歆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們。不過聽老媽這麽一說，心裏不禁嘀咕道：裝！古煜第一個就找你商量了，看看滿桌異于平常的豐盛晚餐，甚至開有紅酒。浮誇得她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一秒，兩秒......
其他人遲遲不給她點反應，于是她只好擡頭看看到底怎麽個情況，怎麽其他一點聲兒都沒有。
一擡頭，眼神直接撞上了蕭赜琛，她用不到一秒的時間快速的轉移了，她不看他等于不給予任何解釋，因為她覺得對他不必解釋。
老太太，倒是不用擔心，陳爸的臉色不是很好，盯着那個大紅本，能夠感覺到他的全身上下似乎每個細胞都在哆嗦。
“爸.....”
“我不是你爸！”陳林搶過徐晴手上的大紅本直接朝她丢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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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歆被這突入其來的怒氣吓得一哆嗦。
得了，徐晴做的滿漢全席看來今天是無福消受了，這氣氛。
徐晴也懵了，平常跟老公之間談論兩個孩子，沒見他這麽激動，更沒見他持有反對意見。
“說什麽糊話。”徐晴拿起結婚證，湊過去指着結婚證上的照片：“你看看，這是你女兒，這個是你女婿，怎麽能說你不是她爸.....”說着眼淚唰地就落了下來。
陳林有些不知所措，怎麽就哭上了呢。他還沒追究她的責任，她就先發制人，知道拿眼淚來搏他的脾氣，讓人哭笑不得。
古天華起身離桌扔下一道命令“古煜，明天你去機場接一下你的未婚妻。”直接把舒歆打入十八層地獄。
“未婚妻”三個字狠狠的給了她一記耳光。話外之音就是在說，一張紙而已，沒有他的同意，就什麽都不是。
“我會去接，但不會是以未婚夫的身份，我已經結婚了。”古煜斬釘截鐵的說道。
老太太這下淡定了，意識到自己在沒搞清楚的狀況下，摻和了一腳把局面打亂了，只能怪自己太中意自家女婿，揪起陳林的衣袖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我洗碗去。”
順道陳林也婦唱夫随的走了，剩下他們三人。
舒歆用吃來消除剛才的不安，一桌的菜，吃的盡心。
“你倒是很看得開，吃得這麽香。”蕭赜琛拿着倒有紅酒的酒杯抿了一口，依舊是平時招牌微笑表情。
“我餓了，胃吃飽了，心就暖了。”
“為什麽？”古煜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問道。
“因為胃靠着心髒，會把熱量傳遞給她。”她沒擡頭，化食量為力量，化悲憤為動力，明天...明天開始鬥小三。
“來！幹一杯！”舒歆舉杯鼓勵一下自己，可是她對面的，旁邊的都沒給她回應，她只好起身與他們碰杯。
“打住，請保持你正常狀态。”古煜攔下她欲一口幹的豪情，上次喝完酒後發生的畫面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舒歆也很聽話，不過把自己酒杯的酒并到了他的酒杯中，對他挑了一眼：“既然杯都碰了，你幹了吧！”
古煜也不含糊，一口飲盡，卻意外換來她的一吻。
這樣的舉動對于已經是夫妻的他們并沒有什麽不妥，只不過此時對面坐着一個人，一個喜歡過她但彼此并沒有捅破的那個人，有些故意而為之的意思。
她是想徹底的告訴他，她的選擇是此時她吻着的這個人，他們合适，她愛他，無關其他。他是對的人，不得不承認，無可取代的認真，唯一的可能。
蕭赜琛望着被她碰的酒杯，對面的熾熱對于他而言是刺眼的，他還要假裝若無其事，讓她明目張膽的在他的傷口上再劃一刀。
四年前，他無意間得知一切真相，一時對她産生了厭惡，當她要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來跟他告別，他也只回了一句“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後來，她離開了，他改了姓，不再是古赜琛而是蕭赜琛，一個人承受着所有仇恨，背負着那個醜惡的秘密，漸漸逼着自己去加深對她的恨，同時對她的思念也與日俱增，孰愛孰恨，他已經麻木了。
現在她回來了，在她面前他很好地掩藏着自己，一步一步引她走進他的計劃，可是他開始慌亂了，他一直認為他們之間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直到現在他終于明白，一開始他就輸了，他後悔了。
......
舒歆蹑手捏腳地進了自己房間，生怕招來功力深厚的老太太。
關上門，一轉身，房間瞬間燈火通明。
徐晴靠在她床上，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臉幽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裏愧疚的小火苗蹭蹭亂蹿，恨不得立即抱着老媽的大腿痛哭痛斥痛改前非。
不等她行動，徐晴抖着凄怨的聲音：“我的兒啊！今晚你得伺候你老媽我就寝。”
舒歆：“......”
咳咳，她風華絕代的老媽，跟她鬥智鬥勇鬥臉皮的女人，她容易嗎她......
舒歆吞了吞口水，弱弱地回了一句：“待我沐浴更衣就來。”
徐晴頓時用她五十多歲的身體二十多歲的身手瞬間漂移到舒歆的面前，在她上下左右嗅了一遍，然後說道：“不用，媽不嫌棄你。”
舒歆跟着徐晴上了床，誰讓她是女兒呢，徐晴明顯哭過的紅眼眶讓她要聽話。
母女倆依偎着坐着，徐晴拉着舒歆的手，開始感嘆，回憶。
“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你都這麽大了，現在都結婚了。記得你陳爸第一次帶我見你的時候，你才4歲，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兒，跟個小蘿蔔頭似的，可愛極了。”
“我一開口就管你叫了聲‘媽’！”
“你還記得？！”
“你家老陳告訴我的。說将來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能把您給忘了，因為有我，你不僅沒有跟陳爸分手，還下定決心跟他走下去，把全部的愛給了我。所以，媽媽！我愛你。”
舒歆的真情告白讓舒歆當即熱淚盈眶，哽咽的說：“我也不曾想過當時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兒，會私下對我說‘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沒結過婚，不用顧忌她的感受，只要你能嫁給陳爸，她可以悄悄走開’，說的那麽誠懇。”
“關鍵是你家老陳人好！”
舒歆吐了吐舌頭，她對于小時候說過的話已經模糊了，遇到他們，她是幸運的，她是幸福的。
徐晴非常同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然後接着問道：“你想你媽媽嗎？”
“你不是在這兒嗎？”舒歆嘻皮笑臉的，左顧而言他。
徐晴扇了她一頭，很嚴肅地說：“你知道我問的是你親生媽媽，快回答我的問題。”
舒歆盯着徐晴，也是非常認真的說：“老媽，其實有時候會想，只不過想去回憶都是模糊的，她把我扔了那就代表她不要我了，我幹嘛還要去自尋煩惱。有你們，足夠了。”
徐晴心疼地摸摸舒歆的頭，她不該問這個問題的，孩子嘴裏這麽說，還是這麽要強的孩子。
“把你們的小本本拿過來給我瞧瞧。”
“你不是看過了嘛！”
“剛才沒瞧仔細，現在想正眼好好看看。”這話說得，敢情剛才就沒拿正眼好好瞧瞧。
舒歆再次雙手奉上小紅本，老太太端詳着結婚證上古煜的那張俊臉，自言自語的稱贊道：“啧啧，看看，老媽選的這女婿，這臉蛋，這眼睛，真是越看越喜歡。”
舒歆玩着徐晴的手，問道：“你就不怕你女兒被別人給騙了。”
徐晴擡頭審視了她一圈，然後說道：“就從姿色上而言，就算是騙，也是你騙他呀。”
舒歆：“......”
抹汗，善了個哉，這個看臉的時代。
舒歆忍着暴走的沖動，靠在徐晴的肩頭上撒嬌說道：“我也不賴。”
徐晴點着頭，舒歆以為她是在表示同意她的觀點，欣慰了一下，不料下一句：“他條件這麽好，怎麽就看上你了呢？”
她受刺激了，說好的母愛呢。
“又怎麽了，媽給你挑了這麽一好老公，還不滿意？”
“不是。”舒歆的聲音有些飄，“我就是覺得事情發展得太過跳躍。”
“這還跳躍？你們都同居了，還不抓緊了，像這種帥氣才氣集一身的小夥兒又不是滿大街都是，難不成等到別的妖魔鬼怪們把他搶了去，你想喝湯都沒有。”老太太繪聲繪色地給她分析局勢。
舒歆被老太太的思想覺悟吓到了，有些懷疑這種理論會是她說的。
舒歆幽幽地說道：“娘，你這是典型的有女婿忘了兒。”
徐晴顯然正在走神，沒有聽到舒歆的抱怨。她合上愛不釋手的紅本本，接着又自言自語道：“未婚妻啊！我的寶貝女婿可得挺住了。”
“我的兒啊！你也要挺住！”
徐晴一巴掌打在舒歆腿上，而後躺下，躲進被子裏。
舒歆無奈搖搖頭，搖了搖徐晴的手臂。“你怎麽舍得讓你家老陳獨守空閨？”
然而回答她的是睡着的鼾聲，這老太太是存心不理會這個問題，舒歆深知自己因為自作主張領證的問題，已經是戴罪之身，如果再拐了陳爸的可愛老婆，那就是罪上加罪，罪加一等，再說老媽跟他鬧別扭罪魁禍首還是因為她，為了能夠免些罪責，她要盡可能的戴罪立功。
于是，她把自家老太太，像烙燒餅樣翻來覆去，搗騰來搗騰去，想讓她想睡也睡不成。可是呢，老太太睡得死死地，雷打不動。最終舒歆繳械投降，在折騰老媽的同時也累着自己了，搖搖晃晃中竟然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早上醒來，鬧鐘提醒她已經八點多了，床頭是老媽留給她的紙條，說是她跟老陳出去晨練了，早飯在桌上。舒歆笑了，老媽分分鐘鐘把陳爸搞定。
起床，洗漱，穿戴一切麻溜搞定，舒歆準備出門上班了，在門口碰到古煜。
古煜：“我去接客人，你能一起嗎？”
舒歆：“我要上班，你去好好接你的未-婚-妻吧！”
古煜笑了，抱着她，親昵地說道：“你這是吃醋？”
舒歆故作鎮定，假裝含羞帶怯地對他說：“老公，你別去，你去我就死給你看。”
古煜蹭了蹭她的鼻尖，說：“你真極品。”
“過獎過獎！”舒歆也不含蓄，然後拍開古煜摟在她腰間的手，大步流星地上班去了。
不一會兒，古煜的車從她身邊經過，再來是蕭赜琛的......沒有停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