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兩章 合一
謝謝你陪伴我整個年少時光。
——《荼白的悲傷騎士》
警方開展打撈工作,浩浩的黑車最先被吊上岸,可以看見一扇車窗被擊碎,車頭因為撞擊嚴重變形。之後吊起的是肇事車,岸邊有看熱鬧的群衆,指着車子大喊:“快看,車裏有人!”
艾嘉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江面,車子一吊起來時她就看見了駕駛室裏的連茜。事後經法醫鑒定,車內人并沒有求救行為,屬于自殺。
艾嘉站在岸邊,野風吹得她頭疼,她無法忘記那一晚,車子落入水中,越沉越下,忽然她好像變成了連茜,坐在她的車裏,看自己慢慢沒頂,看車內一點一點灌入冰冷的江水,她在笑,笑聲尖銳刺耳,漸漸無法呼吸,窒息的感覺很難受,但好在,只有短短幾秒。
有好事民衆偷偷越過隔離帶,警員大喝一聲,艾嘉從那場幻覺中清醒過來,整個人震了震,心跳得極快,一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得到消息的錢珊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一把抓住艾嘉問:“李浩呢?”
艾嘉眼淚掉下來,想拉住她的手,車和肇事者都找到了,唯有浩浩。她無法告訴珊珊浩浩去了哪裏,她也在等。
錢珊揮開了艾嘉的手,眼裏挂着淚冷冷看着她,艾嘉愣了愣,狠狠咬住唇,不敢發出聲音,心痛得無以複加。
江邊的風格外大,似乎要帶走什麽,袁磊遠遠站着,同樣等待最後的結果。
整個打撈工作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最後才在下游找到了浩浩的屍體,打撈上來時他漲得很厲害,再沒了往日俊俏小生的模樣。錢珊幾乎發瘋,癱在江邊痛哭。
這個結果,其實在場的人心中都有數,只是親眼見到,還是難以相信。
艾嘉幾日未進米水,撐到這一刻已是極限,她整個人晃了晃,就要站不住,忽然有人從後頭将她打橫抱起,那是她熟悉的懷抱,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後。
“放我下來……”艾嘉氣若游絲,兩眼腫得不像話,臉色憔悴不堪。
袁磊細細端詳她的臉,有話要說,艾嘉神情悲痛,已沒力氣大聲說話,她邊哭邊對袁磊呢喃:“你放我下來,我要去見他……”
袁磊咬着後槽牙将她放下,艾嘉一步一晃地朝浩浩走去,誰也沒想到錢珊會從那邊沖過來,到了近前揚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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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啪一聲,錢珊極重地打在艾嘉臉上,沖她咆哮:“我早就讓你離他遠點!現在你滿意了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恨你艾嘉!”
艾嘉都愣住了,半邊臉上浮現巴掌印,她看着這個自小玩在一起的姑娘,突然領悟到一件事。
“珊珊……”艾嘉去拉她的手,“珊珊你別這樣……”
錢珊再次揮開她的手,兩個人都在哭,說着訣別的話。
“你欠他一條命。”她吼道,“艾嘉你欠他的!”
艾嘉再也撐不住地跪在地上,袁磊沖過去将她抱起來,艾嘉的眼皮翻了翻,終于昏了過去。
***
艾嘉的身體再也經不起打擊,艾欣秀不顧她的哭鬧将她鎖在家中,不允許她出門,徐元深每天送進去的飯原封不動地被送出來,艾嘉什麽都吃不下,只癡癡求艾欣秀:“媽媽,你讓我出去好不好?”
只是艾欣秀也求她:“艾嘉你振作起來,不要吓我行不行?”
浩浩下葬那天,艾嘉從家裏逃了出來,天上下着大雨,她蒙頭往雨裏沖,忽而聽見身後有車的喇叭響亮一聲,回頭,看見一輛大切諾基。
艾嘉停下來,見車穩穩停在她身旁,袁磊說:“快上車,我帶你去。”
她拉開車門坐進去,只見袁磊極小心地松了口氣。
浩浩的爸爸将他葬在一處風景極好的地方,這一帶如同古典的水墨畫,四周環繞花樹,對面山上飛鳥掠過,即使下着雨,也不會感到凄涼和孤單。
許多人穿着黑衣去送浩浩最後一程,錢珊哭幹了眼淚,一直站到最後,艾嘉趕到時正撞見錢珊對着墓碑上的照片,大罵他是傻瓜。
她站在她身後,眼睛一閉一睜,眼淚混着雨水滾下,不,我才是世界上最傻的。
“大三那年暑假,我跟他告白過。”錢珊說道,“在他的畫室裏,那時他在畫一張頭像,并沒有把我的話當真。他在畫你,問我你什麽時候過去,他不知道我是故意撇下你去找他的。”
雨點噼噼啪啪,整座大山敦厚而安靜,迎接着這場入冬的雨。
“想想我那時真是臉皮夠厚,居然還能告白第二次,我搶走了他的畫,不小心碰到水弄髒了,他很生氣,那是他頭一次對我生氣。”錢珊回憶着往事,那是一段艾嘉并不知道的過去。
“他說不喜歡我,以後也不要再提,如果我做不到,就再也不會是我的朋友。我非常難過,我和你都是他從小的玩伴,而他卻能為了你抛下我。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依然為了你,抛下了我……”錢珊摩挲墓碑,問浩浩,“你是傻瓜嗎?”
艾嘉捂住了嘴,不敢哭出聲音。她最近變得很怕錢珊,以前總是像大姐姐一樣照顧她的錢珊,對她充滿敵意。
“我一個人待着想了三天,既然他能做到,為什麽我不能呢?難道我的愛就比他的少嗎?可是堅持太難了,他的眼裏只有你,做的任何事只為你,你一不開心他比你都着急,你要是開心,他能蹦到天上去。”
“可是這樣不行,他找我談過一次,說不希望我跟他一樣傻,為了讓他放心,于是我開始有了很多男朋友。你不是總羨慕我桃花運比你好麽?現在還羨慕麽?你覺得我是真的喜歡那些男孩麽?”
“但我還是得不斷跟他們約會,這樣我才能繼續留在他身邊。後來我也變得和他一樣了,有沒有在一起不重要,能守着他,看見他為你笑,為你煩惱,我就很滿足。我沒有一點跟你搶的念頭,甚至覺得如果你們在一起了,我會很開心,畢竟我得不到,他能得到也是一樣的。”
“他這人,是傻到了白癡的境界,至始至終,沒對你提過半個字。”錢珊終于轉回身,看着艾嘉。
艾嘉像個犯錯的孩子,在她跟前擡不起頭。
“他最後對你說過什麽?”錢珊問她。
那晚最後的時刻,艾嘉已經回憶了很多遍。
浩浩說:“都過去了,你原諒他吧。”
他還答應幫她畫封面。
那樣相依為命的時刻,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牢記,卻不想會是臨終遺言。
“艾小嘉,我們到了。”
“往上爬!”
“你得趕緊上去,然後把我拉上去。”
然後他沒上來。
“對不起!”這句道歉,她大四那年就應該對她說。
“我不接受。”錢珊說。
“珊珊,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你覺得能嗎?”錢珊一曬,嘴角落下帶着無盡的悲思。
這一天,艾嘉失去了她另外一個朋友。
***
浩浩的家還是以前的樣子,艾嘉開了密碼鎖進去,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這間房子裏還有他的氣息,如果他還在,這時候應該在畫室裏。艾嘉推開畫室的門,撲鼻而來是熟悉的油墨香,畫架上是半副未完成的作品,而現在已經過了《one》的交稿期。
算起來,去年過年她在這裏給他當模特,竟是浩浩為她最後畫的畫像。
家裏的窗戶沒關,雨水全都掃進來,打濕了他放在牆角的顏料盤,艾嘉趕緊将畫室裏的幾扇窗關住,只聽卧室一聲脆響,她快步過去,看見花瓶被風吹倒,碎在地上。
狂風卷着大雨侵襲,揚起艾嘉的長發,夾道的風嗚嗚地吹,可艾嘉不去關窗,像是定住一般,目光鎖着床上攤着的東西。
那是一本畫冊,畫紙被風吹起,呼啦啦地翻頁,裏頭畫着一個女孩。
艾嘉的眼淚掉了一地,過去将畫冊拾起,翻到最前面看封皮,那時他們只有十四歲,她在學校外頭的文具店買了這本素描冊,當做生日禮物送給浩浩。她一次都沒見他用過,原來他已将它畫滿。
從第一頁開始翻,是臉頰圓潤的她,眼尾稍顯稚嫩,手法也不如現在純熟,笑的,鬧的,哭的,怒的,一年有四季,她的喜怒哀樂全都記在這本畫冊中。
慢慢地能看見畫中女孩的變化,她的臉稍微瘦了些,學會修眉毛,眉尾整齊幹淨,耳朵穿了耳洞,會戴叮叮當當的挂飾。
再往後就沒畫過校服,女孩穿各種不同的裙子,嘗試不同的發型,甚至有一張是她冬天在家裹成熊,頭發亂糟糟地團成一團,毫無形象地窩在電腦前趕稿。
畫畫的人見過她所有的樣子,用筆描繪下她所有的樣子。
艾嘉和錢珊都有一個從初中保存到現在的畫冊,将每年過年浩浩畫的自己收藏其中,一開始是他要求的,後來變成了一種習慣,只是艾嘉不知,原來這裏還有一本。
外頭門沒關,袁磊走進來,看見了床上的畫,他緊緊抿着唇,看見床上坐着的姑娘哭着将畫來回地翻動,一張臉已經不能看,再哭下去眼睛都要瞎。
她不是這麽愛哭的人,她一直開朗地面對生活,到哪裏都能得到喜愛,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笑着叫他磊磊哥哥的艾嘉,還能回得來嗎?
艾嘉抱着畫冊要走,被袁磊一把拉住,她激動地掙紮,大吼:“你一直跟着我做什麽!”
“我們談談!”袁磊不松手。
其實他一直在逃避這場談話,有些話說出來就收不回去,他不想面對,卻也無法忽視。
“袁磊!”艾嘉雙目赤紅,“如果不是我們,他就不會死!”
***
袁磊低頭看她,“你能原諒我嗎?”
“他死了,是為了救我才死的……”艾嘉潸然淚下,“是連茜把我們撞到江裏的!”
袁磊嘴裏泛苦,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連茜,可她已經死了,但活着的人還不能解脫。
事情的因果已經調查清楚,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已經鑄成,他們避不開,而李浩則是無端被波及。
艾嘉快要恨死自己了,為什麽死的不是她?為什麽她活了下來?
袁磊喉頭泛苦,将艾嘉狠狠拉到懷中:“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總想着他!”
艾嘉像是不認識一樣看着他。
“我說過我不喜歡他,現在你還不知道是為什麽嗎?每次你出事他總是第一個到,他應該想想自己這麽做是不是合适,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妻子,這件事怪不了別人,他要是不去找你也不會死。”袁磊的聲音裏隐着苦澀的果子,聽不出來,只有他能嘗的到。
“你到現在還這麽想?”艾嘉不敢相信袁磊會這樣。
袁磊毫不停頓地告訴她:“對,我就是這麽想的。”
“可是浩浩讓我原諒你啊!混蛋!”
“……”袁磊一頓,“人死不能複生,跟我回家吧。”
“不要碰我!”艾嘉捶打他,畫冊掉在地上。
袁磊撿起來還給她,艾嘉的眼淚不争氣地往下掉:“你不愛我。”
“……”袁磊收回手,沉默地看着她。
“我終于确定,你不愛我。”艾嘉說。
“所以是真的,你只是需要一個能盡快結婚的對象,而我剛巧合适,而已。”
她被綁在那個破舊倉庫裏所聽到的那番對話,到了這個時候,終于肯相信。
“我讨厭你袁磊。”她說,“我非常非常讨厭你。”
袁磊直直站着,無法再多說一個字。
“現在,你出去,這裏是浩浩的家。”艾嘉指着敞開的大門。
“艾嘉……”袁磊喉頭哽咽,低聲喚她。
“我現在不想見到你。”艾嘉撇開臉。
一看見你,我就會想起自己曾經那麽傻,像個小醜一樣,還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
分針滴答走過一圈,終于,袁磊垂下頭走了出去,他在門外站了好久,深深嘆了口氣。
***
今天到過的地方,大山,四周圍繞花樹,對面山上飛鳥掠過,如同古典的水墨畫,袁磊獨自上山,墓碑上是浩浩年輕的面龐。
雨水打濕墓碑,也将袁磊淋得濕透。
艾嘉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出口,她肩上的擔子太沉了,會将她壓垮。
而他就是最好的替她挑擔子的人。
他要做的,是讓她繼續責怪他。只有這樣,她才能好過一些。
他很了解她,她是個善良的姑娘,如果他也很自責,那麽她将會把所有的一切都歸在自己身上,痛不欲生。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他坐在雨中點了一根煙,煙絲燃燒,在漸暗的天色中亮出一顆紅點,煙被雨淋濕變了點味道,他咬着煙擡手,沉重地撫了撫墓碑。
照片上的人依舊帶着笑,安靜地看着袁磊。
“我跟她說的不是真心話,但我是為她好,你一定能理解吧?兄弟,謝了,你換了艾嘉一條命,我在這裏謝謝你。”袁磊站起來,肅穆而鄭重地朝墓碑鞠躬。
還是讓我來擔,如果不是我,一切就不會發生,你也不會死。
事到如今我最後悔的,是沒有保護好艾嘉,讓她三番四次受傷。
我答應她的父母會照顧好她,我沒有做到。
這個人再也不會蹦跶起來對他指手畫腳,他也再不能嫌他礙眼,夜深了,袁磊準備離開,離開前拍拍墓碑:“別嫌我煩,下次還來看你。”
s市發生連環殺人案,袁磊的長假取消,王局打電話讓他回去複職,走到那天袁磊在艾嘉家樓下站到半夜,等來的是徐元深。
徐元深問他:“吃飯沒有?”
袁磊搖搖頭。
“走,喝一杯去。”
酒對牙齒不好,徐醫生一般不碰,但他知道,酒是個好東西。
袁磊喝醉了,徹底醉了,坐在包間裏大哭,一個大老爺們哭得讓人說不出責怪的話。
接二連三的打擊不止讓艾嘉奔潰,還有袁磊。
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會難過。
但他是男人,平時藏起來,只有喝醉了,才沒能忍住。
徐元深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好了好了,我也沒罵你啊。”
“不是,我心裏難受。”袁磊仰頭又喝一杯。
徐元深要攔,想想還是叫服務員再上了一瓶。
“爸我要回去了,單位有事。”袁磊抹了把臉,眼睛哭得很紅。
徐元深心裏不是滋味。
“艾嘉……”
“她現在不太好,你可別先垮了。”徐元深又重重地拍了拍袁磊。
***
艾嘉打開許久未登入的微博,後臺有許多私信和留言,相熟的編輯和讀者問她什麽時候開新文。
新文嗎?艾嘉覺得自己可能再也寫不出任何東西。
她慢慢滑過留言,停在其中一條,是出版社的主編,想邀請她和司荼再合作一版。看看日期,已是上月。
還有一條私信來自《one》的主編綠茶。此人正是綠學長。
網上都在猜測司荼這期專欄開天窗的事,那副他畫了一半的畫還留着家中,只有艾嘉知道。雜志社聯系不到浩浩,轉而通過熟人找到艾嘉的聯系方式,艾嘉在對話框裏一字一字打下話語,将浩浩離世的事告知對方。
最後她說:“學長,或許你還記得我,小時候跟着浩浩在畫室,我常偷偷把你的鉛筆摔在地上。”
鉛筆易碎,掉在地上一次可能裏頭的筆芯都斷成小截,再不能用,重新削鉛筆很費時間,這樣浩浩就能比學長畫得更細致。
這是那時的她,幼稚的想法。
這一晚,艾嘉與綠學長有了一次長長的通話。
第二天,《one》官方號發了訃告,為了保護浩浩的私人*,只有簡單幾句——
我司專欄畫手,司荼,因故離我們遠去,我們永遠想念他。
這條迅速上了頭條,轉發量瞬間過萬,他離開了,但喜愛他的人,不會忘記他。
艾嘉将浩浩的微博從尾到頭重新看了一遍,其中有一張照片是她拍的,他坐在機場裏,手裏拿的是她寫的書,手指修長好看。
艾嘉鼻子泛酸,他死的時候手指都破了,是在水下用拳頭擊碎車窗造成的。
不過幾月前,他們倆還一齊躲在機場裏笑,一齊發這條微博,一轉眼,物是人非。
***
艾嘉不再出門,整日躲在房裏,她能感覺到自己越來越不對勁,從小就沒讓人操過心的孩子,這回讓艾欣秀和徐元深急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如果繼續下去會怎麽樣?艾嘉嘗試去想,結果只想到了連茜。
心中滑過一絲厭惡,她整個人激靈片刻,那太可怕了,她不想變成連茜那樣。
那是瘋了,是魔了,漸漸失去控制,極端暴力,仇視這世上的一切,随意給他人帶來災難和痛苦。
不,不可以。
艾嘉重新走出房間時,艾欣秀和徐元深高興得都快哭了,他們不敢對她大聲說話,怕吓着她,艾嘉挂着兩個黑眼圈看向父母,說:“我想出去散散心。”
想去哪裏都行,他們沒意見。
“我想去國外走走。”艾嘉說。
艾欣秀和徐元深對看一眼,這其實不失為一個好的開始,可……
“袁磊怎麽辦?”艾欣秀問她。
連環殺人案告破,兇手在臨市被緝拿歸案,s市秋高氣爽,袁磊在寫完所有報告後點一支煙,慢慢從單位踱步而出,有些恍惚地看見警隊外頭站着一個姑娘,長頭發,一雙很英氣的眉毛,只是太瘦,臉頰微微凹下去,再也不鬧着要吃飯團。
袁磊忙扇開面前的煙霧,再次專注去看,才知道他看錯了,那人不是艾嘉,不是他等的人。不過真有人在等他,袁磊走到家樓下,發現徐元深來了。
徐元深遞給他一個紙袋,嘆了口氣:“艾嘉讓我交給你。”
“她呢?”
“她今天早晨的飛機,去d國。”
那是個不太平的國家,袁磊眉頭皺在一起。
“她申請了國際志願者。”徐元深說。
艾嘉走之前,将浩浩為她準備的婚紗鎖進箱子裏,另外就是拜托徐元深帶她轉交這份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