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親的哥哥與親哥哥當侯爺,對她的差別可大了,她當然不希望爵位落在外人手裏。
陳氏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外面丫鬟突然在門前回禀,“夫人,圓慈大師新制了兩包桂花茶,派人送來了。”
陳氏抿了抿嘴。
圓慈大師與謝定關系不錯,這茶是要送給謝定的,想到這些日子兒孫們勸了好幾次謝定都不肯見她,得知蔣氏有孕謝定還美滋滋四處宣揚,陳氏現在聽到與他有關的事情便來氣。
謝瑤先讓小丫鬟請人進來,才低聲提醒道:“娘,您收了茶葉,回頭親自給父親送去,都幾十年的夫妻了,你好好哄哄,父親會心軟的。”
女兒對她充滿了信心,陳氏回想以往夫妻之間的恩愛,也還抱着一絲希望,便收起郁氣,露出和善的笑,擡頭朝門口望了過去。
小丫鬟挑着簾子,兩個十四五歲的小和尚端着茶盒走了進來。
陳氏常常來靈隐寺,別處的小和尚她興許不認識,圓慈大師身邊的她都眼熟,仔細端詳兩人一眼,奇道:“你們是圓慈大師新收的弟子?我瞧着眼生。”
兩個和尚互相瞅瞅,低頭道是,各自報了法號。
陳氏點點頭,命小丫鬟去接茶盒。
就在丫鬟們接過東西的那一瞬,兩個少年和尚突然出手,一人對付一個丫鬟,轉眼就将人放到在了地上。謝瑤大驚,扶着母親就要跑,放聲尖叫,才叫一聲,娘家都被人捂住了嘴,使勁兒地掙紮。
白臉和尚應付的是謝瑤,見這女人養得嬉皮嫩臉的,在他懷裏躲來多去,他故意将人壓到榻上,低聲同兄弟商量,“我看她長得不錯,一會兒你去外面放哨,容我弄上一回?”說着手在謝瑤身上亂動。
謝瑤驚恐絕望,拚命想要将人掀下去,可男女天生力氣懸殊,被人壓得死死。
“你不要命了?”臉上有痣的和尚低聲斥道,一邊說一邊将陳氏身上值錢的首飾往下扯,扯得陳氏頭發散了,耳垂紅了,扯一下身子就打個哆嗦,“利索點,一會人多了咱們就跑不了了!”
東家只讓他給陳氏教訓,可不能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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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臉和尚盯着謝瑤,在謝瑤絕望的注視下啧啧了聲,将沾了迷香的帕子捂到謝瑤嘴上,眼看着謝瑤昏死過去,他伸手将帕子丢給同夥,“給你,我這還有一塊兒帕子,弄暈了吧。”
臉上有痣的和尚伸手接,按着陳氏的手故意松了力道,陳氏不怕被人搶錢,可是見那邊的賊人竟然要扯女兒的衣裳,她想也不想就要逃出去,出其不意竟然将身上的人推開了!
“來人……”
她拚命往外沖,才跑出一步就被臉上有痣的和尚拽了回去,揚手就是一個大巴掌!
陳氏腦海裏嗡嗡一片,登時倒在了地上,為難當頭,陳氏回神後仍然不忘呼救,可惜發出的聲音連屋裏的人都聽不清楚。
“跑,你還跑啊?”臉上有痣的和尚一腳揣在陳氏肚子上,目光陰狠地道,“老老實實交出身上值錢的東西,老子沒想要你的命,可你自己找死,那就別怪老子了!”說完揚起不知何時拿出來的匕首,狠狠朝陳氏肚子紮了下去。
“大哥別沖動!”白臉和尚猛地撲了過去,臉上有痣的和尚“手一歪”,匕首準确無比紮到了陳氏右手手腕上,疼得陳氏閉緊了眼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大哥,她們是官家太太,咱們別鬧出人命。”白臉和尚先用手裏女人的小衣堵住陳氏的嘴,才焦急地勸道。
臉上有痣的和尚似是被他勸服,兇巴巴瞪陳氏一眼,一把扯出陳氏脖子上的紅繩,見是一枚水色上好的玉佛,狠狠一拽,拽的陳氏腦袋擡起又重重磕下,再去搶陳氏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白臉和尚繼續去了謝瑤那邊,搶首飾時做了不少揩油的事,看得陳氏目眦欲裂。
搶完人,兩人對個眼色,蹑手蹑腳走了出去,出門後繼續裝作靈隐寺的和尚,走出謝家休息的這座客院時,迎面撞上二夫人謝瀾薇娘倆,身邊謝晉東一手牽着七歲的方菱,一手牽着六歲的弟弟謝晉西。
兩個和尚頓足,低頭行禮。
二夫人沒有多想,繼續說笑着往裏走。
到了客房,向來被陳氏寵愛的謝晉西掙開兄長的手,興奮地往裏跑,“祖母,我剛剛看到一只松鼠……”
挑開簾子,卻見他的祖母倒在地上,披頭散發,手上紮着一把血淋漓的匕首,榻上姑母衣襟敞開,身上比他還白。
謝晉西僵在了原地,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
二夫人謝瀾薇娘家随後進來,看清屋子裏的情形,謝瀾薇啊地尖叫,二夫人同樣白了臉,好在反應夠快,迅速阻止長子與外甥女進來,吩咐長子去喊人,再讓女兒領弟弟出去,她忙着去扶陳氏,“母親,母親……”
一個時辰後,謝家。
“回侯爺,老夫人她……”杭州最有名望的郎中惋惜地看了眼陳氏,搖頭嘆道:“老夫人臉上脖子上的傷不礙事,只是她右手手筋已斷,往後怕是,再也拿不得東西了。”
“母親……”二夫人跪在床邊,掩面痛哭,一旁謝循臉色十分難看,又心疼又恨。
謝定離床幾步站着,瞥一眼床上形容狼狽疼昏過去的妻子,心中複雜。
妻子說是動身北上前再去靈隐寺拜拜菩薩,祈求一路順風,但她到底去求什麽,他一清二楚。如果她老老實實在家閉門思過,去碰上這種事?
只是,靈隐寺那麽多香客,為何偏偏輪到了她?
腦海裏浮現大兒媳臨走前平靜的臉龐,謝定心中一緊。
會是大兒媳安排的嗎?
“父親,母親去靈隐寺沒有千次也上百次了,為何以前都沒有出事,如今一被大嫂懷疑就出了事?”謝循請父親去了外面,撲通跪了下去,言辭憤慨,“父親,她今日敢買兇欺辱母親妹妹,明年大哥萬一出事,她是不是還想再殺了我們?求父親徹查此事,替我們做主!”
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蔣氏做的,但就算不是,他也要将污水潑過去,讓父親不喜。
“滿口胡言!”
謝定一腳踹在了次子身上,寒着臉斥道:“你抓到賊人了?你親口聽他們說是你大嫂指使的了?瀾音懷疑你娘的時候,你怎麽沒求我替她們做主?我告訴你,你大嫂是我派人提親娶進謝家的媳婦,她溫順純良孝敬公婆,絕不會做這種事。賊人到底是誰,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你安安心心在家照顧你母親,讓我聽到外面有半句诋毀她的傳言,聽到有人搬弄是非弄得謝家家宅不寧,休怪我六親不認!”
即便是大兒媳做的,那也是妻子活該!
他不忍對妻子趕盡殺絕,亦沒臉追究大兒媳,長子生死不明,妻子廢了手,一報還一報,他管不了,他也沒法管。
警告地看了次子一眼,謝定轉身要走。
謝循不甘心,伸手扯住父親的衣擺,悲憤交加:“父親,您生母親的氣,可是妹妹呢?她被人淩辱,你讓她以後怎麽見人?難道您連妹妹都不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