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自私,為了她誰都敢得罪,她其實也自私,答應嫁郭澄時覺得自己能做到,現在發現忘了他太難,她就沒有勇氣再自欺欺人。
如何在一起,她沒有他那麽多辦法,她只能寄希望于他一人,倘若他真的能夠解決她一切顧慮,她願意去陪他,免得他孑身一人,一個關心他的親人都沒有。
“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喊旁人母親。”
擡起頭,謝瀾音淚眼朦胧地望着他,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皇上說,做你的側妃,将來孩子會記在她名下。我不想聽他喊旁人母親,可我也不願他被人說是庶子庶女,我可以做你的側妃做你的妾,但我……”
她有個才周歲的弟弟,謝瀾音試着想像弟弟被二夫人搶走,再也不許喊她姐姐,她發現自己無法忍受,弟弟都如此難以割舍,更何況是親生骨肉?
只是沒等她說完,頭頂的男人居然笑了。
謝瀾音眼淚忽的斷了,呆呆地問他,“你笑什麽?”
蕭元輕輕抹掉她臉上殘留的淚珠,暧昧道:“還沒成親,先想着洞房了?”
他天馬行空亂扯,謝瀾音卻被他問得臉上一熱,随即惱羞成怒要推開他。
蕭元趕緊摟緊她,貼着她耳朵低沉而堅定地保證,“瀾音,你記住,委屈你是因為選秀在即我怕你被人選去,是因為我急着快點娶到你與你朝夕相處,這是我最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我絕不會委屈咱們的孩子,在我能為你争取正妻名分之前,我不會讓你懷上。”
謝瀾音不太明白,靠在他胸口悶聲道:“你能替我争取到正妻名分?”
皇上那麽憎惡這個兒子,怎麽可能……
“瀾音,他已經四十多了,我才二十出頭,路還長,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只需要記住,我不會讓你等太久,就像當初你懷疑我沒法帶你去華清池,我不也帶你去了?”
謝瀾音本能地想相信他,可理智上……
“瀾音,”蕭元擡起她手按在她胸口,抵着她額頭道:“瀾音,你什麽都別想,摸摸自己的心,到底是想嫁給郭澄與他強顏歡笑一輩子,還是嫁給我與我厮守終身?你想想我曾經對你做過的事,那些親密舉動,如果換成郭澄,你真的能忍受嗎?”
謝瀾音茫然地望着他,順着他的話去想像郭澄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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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還沒開始,他忽然欺了過來,謝瀾音愣住,而蕭元深深看了一眼她驚訝的模樣,才徹底放開滿腔思念,吻住了他日思夜想的櫻唇。
她是他的,只有他能親能抱,旁人想都不能想。
都說細藤繞樹,但他這棵霸道的樹卻生怕她逃跑一般,急切地伸出枝幹将她的藤往他身上扯,逼她纏住他,還來搶她口中的甘甜。
他如疾風驟雨,攜着濃濃烈火的風雨,謝瀾音毫無招架之力,身心都失守,但她沒忘了這是在外面,沒忘了可能會有人經過,努力想要掙脫。
蕭元不放,兩人在馬上摟作一團,越想分開纏得就越緊。上面胳膊在使勁兒,兩人的腿也跟着磨蹭駿馬。渾身毛發黑得發亮的駿馬打個響嚏,回頭望望,猜不透主人們在做什麽,便慢悠悠往前面走了起來。
腳下不穩,做什麽都不盡興,蕭元忽的抱住謝瀾音跳了下去,将她抵在路旁楊樹幹上,繼續親。
“瀾音,你讓我想得好苦。”親到漸漸難以自控,蕭元才松開她唇,抵着她發燙的額頭訴說離愁,“瀾音,如果我沒有出手搶你,你真的會嫁給他?”
謝瀾音還沒說話,嘴又被他堵住了。
他就這樣有些委屈地問,問完了不等她回答就懲罰似的親,雖然動作溫柔,謝瀾音這個無法開口的人還是生氣了,在他又一次問後猛地推了他一把,“是你勸我嫁人的,現在你委屈什麽?”
“好好好,是我不好。”蕭元一點都不想再跟她鬧別扭了,伸手拽住想跑的姑娘重新推到樹上,低頭求她,“瀾音,咱們不吵了?我真的想你。”
抓起她雙手放到自己胸膛,他看着她剛剛被淚水洗過的眼睛,“瀾音,你再不答應我,我怕我會瘋了,你不知道這兩個月我是怎麽過來的。”
說了這麽久,謝瀾音已經原諒他了,她自己怎麽過來的,也能想像他在王府的情形,而且沒有家人關心的他只會更慘。但想到另一個因為他們被連累的可憐人,謝瀾音就見不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扭頭道:“少裝可憐,你準備怎麽跟謝、郭兩家解釋?特別是郭澄,你我都對不起他。”
“我欠的債,我慢慢還,不用你操心。”蕭元将人拽到懷裏,記着接下來還有一場戲要演,他鄭重囑咐道:“瀾音,你記住,除了在岳父岳母面前堅持嫁我,你不用替我求情,對其他人,你要裝成迫不得已的樣子,婚後在外人跟前也要假裝不待見我,咱們關系越不好,宮裏人越不會懷疑謝家會偏幫我。”
這個謝瀾音心裏有數,本想再諷刺他幾句,想到他即将承受的怒火,又隐隐擔心起來。
真的會那麽順利嗎?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耽誤這麽久,伯母都快進城了。”事情緊迫,沒有太多時間給他們親昵,蕭元戀戀不舍地牽起她手,朝停在不遠處的駿馬走去。
謝瀾音有些犯怵,上馬前看看他,小聲猶豫道:“你直接送我去跟母親會合吧?反正,剛剛那一路已經有人看見咱們在一起了……”
她明白他接下來的計劃,但那樣太招搖了,她還是做不來。
“鬧得越大,咱們成功的機會才越大。”蕭元歉疚地親親她額頭,“瀾音,委屈你了。”
謝瀾音抿抿唇,認了。
半個時辰後,秦王蕭元騎馬進城,懷裏躲着被他救下的謝家五姑娘,惹得街側百姓紛紛觀望。
雖然路上耽擱了片刻,因為蕭元的黑馬乃難得的良駒,腳程快,所以還是趕在蔣氏等人進京前回了武定侯府。
“安心等我。”下馬前,蕭元在她腦頂低聲道。
侯府門外有侍衛守着,身後更是跟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街坊,謝瀾音不用裝都恨不得找個地縫躲了,因此腳一沾地,她便狠狠推開他,捂着臉跑了進去,而在外人看來,便是謝家五姑娘哭着跑了。
仿佛嫌事情鬧得不夠大般,蕭元對着她背影高聲道:“你等着,我這就去向父皇求賜婚旨意!”
說完環顧一周,翻身上馬,頗為意氣風發地策馬跑了。
兩刻鐘後,崇政殿內,宣德帝意外地擡起頭。
他身邊的大太監權公公就又回禀了一遍,“皇上,秦王殿下求見。”
這是宣德帝第一次聽說長子主動要求見他。
他低頭,繼續批閱剛剛批了幾個字的奏折,幾句話寫完了,才放下朱筆道:“宣吧。”
權公公便親自去外面請人了。
宣德帝起身,走到那邊供他休息的暖榻上坐下,端茶細細品。
“兒臣叩見父皇。”蕭元大步進來,目不斜視,恭恭敬敬地行禮道。
“找朕做什麽?”宣德帝瞥他一眼,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這個兒子,太像顏家人,倘若生的更像他些,他未必會如此反感他。模樣不好,脾氣也不好,從小就板着一張臉,好像他這個父皇欠了他一般,哪像另外兩個兒子,知道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