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另有轉機
“怎麽了?一臉凝重的?”錦裂湊過頭來看了一眼,我忙收了起來。
“好啊,竟是要給你定親了。”他果真還是看到了,一臉不喜,又鬧着性子:“什麽時候迎親,先說一聲,我好将你送回去。”
我看他好笑,随口逗他一句:“女大不中留,早完事早輕松。”
“怎麽沒聽你提過?”他嚴肅說着,好像認了真。
“我與新人成婚,知會你這個舊人做什麽?”我調笑着:“再說,自打我來了這兒,你可有認真聽我說的一句話?”
“怎麽沒有?”錦裂皺眉回道:“你喜歡我,你想我,你不怨我,你還愛我。我都聽得一清二楚啊!”
看他難得耍了無賴,我也接着賴賬:“可是帝君說過啊,我是個可怕的女人,讓我早些回去呢。這些,我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還說過我想你呢,怎麽沒見你記住?”他抱臂挑眉,故意不看我。
“好好好,記住了記住了。”我連忙推着他一同離開:“我還要去你那回信呢。”
“記得告訴他,你不嫁。”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你真的還是裝的?”
“什麽……”
我連忙去他書房回信,想着尊上這樣,定是要激我回去。我若不回去,他必定起疑,可我又不想回去。這……
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怎樣把這個謊圓過去,就只能随便寫了個“好”字,塞在原來的竹筒裏。
錦裂正叫了幾個小仙童将東西搬到後面去,見我出了書房,便問道:“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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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沒想好怎麽回,先不送了。”
他俯身靠近我:“還用仔細想?”
“啊……啊!”我支支吾吾,又靈機一動:“這個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能馬虎的。”
“要不要本君幫你寫?”他眯眼看了看我:“本君批閱公文衆多,對于這種陽奉陰違的話,再熟悉不過。”
“呵呵,誰說是陽奉陰違?”我笑笑。
他鄭重其事嚴肅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慫,連忙解釋:“我是想陽違陰違。”
他忍不住笑了笑,轉身上樓收拾東西去了。我忙跟着他絮叨着:“那本《神州志》記得幫我帶去啊。”
“好。”聽見他無奈的聲音傳來。
在天黑之前收拾好東西,我和錦裂又都搬了回去。我與他并肩走着,看到熟悉的場景亮着熟悉的燈,好似又回到三年之前,我與他旁若無人又靜谧隐晦的小日子。那時候雖說不是很好過,現在想來,卻也算難忘。
“你取名留園,是什麽意思?”
“自然是希望你,永遠留下。”他回眸淡淡看着我:“與那段溫情,一起留下。”
我知道,他素來是不喜歡孤獨的,可這溫情,也不知能留多久。
後來我們分頭收拾東西,我沒什麽可收拾的,就在院中轉轉。又去拍了拍那棵老梨樹,它也抖了抖,灑落滿身梨花。
“你還是這樣任性,也不管什麽節氣時令。”
忽的身後有人環住我,能近我身不被察覺的,也就錦裂了。
“你那回信,可想好怎麽寫了嗎?”他氣息打在我耳畔,我耳朵驀地紅了。
“烏梓的醋你也吃?”我笑道:“你放心,我自然将你這情敵打發的服服帖帖的。”
“我不是怕他……”錦裂低聲嘟囔:“我是怕,你又要離開。”
“什麽叫我又要離開?”我氣呼呼回着:“上次不是你和你的那幫好仙君把我趕走的嗎?”
他手臂僵了僵,我自知不該說這樣的話,壞了心情。
“不會了,”他低聲道:“我不會再這樣了。”
“嗯。”
信不信也沒那麽重要了,現在開心就好。
“錦裂,你現在有什麽願望,說出來讓我滿足滿足你。”我轉開了話題。
“我希望,你我能一直像現在這樣。”他緊了緊環住我的手臂:“那你呢?”
“我啊,”我心思宛轉:“我想讓你好好守着神界,守着天下,不能讓任何戰争,破壞了現在的安寧。你能做到嗎?”
他頓了頓,許是我這個願望,來得太突然。
“好啊……”他點了點頭:“只要你想。”
“可千萬要記得答應過我的每一件事啊。”我靠在他肩上,輕輕說着。
答應我的,要記得。因為你要是忘了,就沒人記得了。
回了房,見那本《神州志》擺在桌上,就有拿起來翻了翻,卻不想從中掉出來一張信箋,箋上的字蒼勁有力,熟悉,又不是很熟悉。
“忘川河道下有三十餘寸暗渠,通之可入鬼界。”
“以身擊之,再設法引水柱通天,加以天火超度,或許可行。”
我指尖抖了抖,方才想起這字是誰寫的。
我的父親,戰尊湛岩。
他說,忘川河道下有暗渠?他是通過母親知道的?
那他生祭忘川,可是為了打通水下暗渠?
可是他失敗了,因為忘川之急沒有解,母親也為此付出了性命。
那如果,我将這條暗渠打通,忘川河中怨靈,是不是就能入鬼界了?
可是這個法子,河伯不會不知啊?它為什麽沒告訴我呢?
我先是翻了翻《神州志》上關于忘川河道的圖,發現其下确實有條暗渠被标了出來。我心中氣憤,也沒管什麽,就趕去了忘川。
到忘川時天還沒亮,我将河伯吼了出來。
“孩子,又怎麽了?”河伯沒撐傘,但依舊幽幽飄了上來。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河底下有暗渠?”我厲聲道:“我如此信你,你竟敢瞞我?你可是有什麽陰謀?”
“你若是騙了我,我寧可豁出這條性命不要,也要将這忘川變成惡鬼之城!”
“你竟然知道了……”它咯咯笑着,稍顯恐怖:“那老朽就不瞞你了。”
“老朽做這河伯,已有許久了。忘川這地方越發不繼,連帶着老朽,也升不了官。”
“後來你父親母親發現了暗渠之所在,老朽很是歡喜,便回鬼界,向閻王禀報此事。”
“他老人家将老朽罵了一頓趕了出來,你猜怎麽着?”
“那暗渠通向的,可是上古鬼界之都,如今早封起來了。早到老朽也不知道,那何時被封,為何被封。”
“閻王說了,這條暗渠,不能動,否則就不讓老朽再做這個河伯了。”
“老朽沒法子,這才隐瞞了下去。”
我看着它言辭懇切,不像假話,心中一沉。
“那你可知,若我永遠不知這件事,就算我死了,也毫無意義!”我對它吼道:“我只不過重蹈了母親的覆轍,解忘川一時之急。然後呢?這世間可還有能過忘川的鳳凰?”
“你可知我父母因此付出生命,但凡有一線希望解忘川之急,我都要試試。”
“既是到了鬼界,就算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索性它們也有了歸路。千萬年無盡的的等待,何等絕望?”
“河伯,你如此自私,只為保自己這小小的鬼差之位罔顧忘川中千萬魂靈,我替你感到羞恥。”
“此番我必定孤注一擲打通暗渠,往後如何,往後再說。”
它焦急阻攔,我冷冷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既利用了我血祭忘川,就別怪我自有主張!”
說罷我轉身離開。涼風習習,我打了個寒顫。原來有了些權力,添了些欲望,便會不擇手段起來。
我輕信于人,是我太愚蠢。
一邊駕雲回去,一邊努力穩定心神想着對策。
若想打通暗渠,我這條命,非死不可了。這我也早有心理準備。
那麽尊上兩個月之後攻打神界,怎麽辦?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放棄戰争的念頭。用什麽方法呢?勸說?
他那麽固執倔強,一意孤行慣了的人,連我這個唯一的親人都勸不動,何況別人呢?
既然我必定要死,那不如,賭一次?
我心中暗暗留下了一個,不道義的辦法。
不過這個辦法究竟用不用,我還要在思量思量。
那麽錦裂呢?
我還是不能告訴他尊上要攻打神界的事情,至少在沒聽說尊上起兵之前,不能說。現在神界上下民心剛剛穩定,成一派欣然之相,錦裂也重傷未愈,現在說,時機不對。
這時機,我自當思量,且在大戰之前,這顆鲛珠我一定要給錦裂,讓他恢複從前的功力。
只是眼下迫在眉睫的事,還有一件。
就是,我要不要生個小鳳凰出來?
若是這次沒成功,至少後面也有人守護忘川不是?
嗯,這個要仔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