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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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素帛難書
作者:靈活柔軟胖子君
文案
她與他本是青梅竹馬,言及嫁娶,卻因為種族不同,身份之隔,選擇分開。
本以為從此相忘于江湖,卻又遇見。
那時的她身負殘酷結界,是個将死之人。
而他的江山美人,這次選了她。
他決定抛棄一切,與她成親,卻見她在自己眼前死去。
故事呢?并沒有結束。
她成了鬼,在人間上了別人的身,變成了傲嬌的小公主。
而他,下凡渡劫,變成了被小公主纏住的狀元郎。
兩個忘記過去的人,何去何從?
在天上的時候,她說:“因為我,你這個帝君才沒做好。如果沒有了我,你會做得很好。”
他卻說:“沒了天下,也不能沒有你啊。”
在人間的時候,他說:“那依公主的建議,是想讓在下攀上個貴女,從此富貴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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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狀元郎,你不想攀高枝便罷。若是想攀高枝,也得攀我這一枝。”
年少情意憑添世事紛擾,是舊情難斷,還是戛然而止?
多年不見的青梅竹馬,是否還守着舊歲月,初心不忘?
壓着家國天下的他,縛着國仇家恨的你,能否在繭結般的現世中殺出一條血路?
這神魔大亂究竟是回光返照,還是絕處逢生?
再世為人的他,難以忘情的你,再次相逢,是相愛相殺,還是重新來過?
終究情路難走,行差踏錯,便辜負了須臾萬年的一生。
這是一個釀酒煎茶一般溫吞的故事。
雖有家國天下,金戈鐵馬,可所述不過女子心事。
沒那麽多大悲大喜,卻在酸楚遺憾中漸漸成長。
沒那麽多跌宕起伏,也就是一段人生。
內容标簽:前世今生 破鏡重圓 情有獨鐘 青梅竹馬
搜索關鍵字:主角:素染,錦裂 ┃ 配角:令戈,陌夕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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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夢回境
第一場夢 青鸾上神
轟……
“上神,下雨了。”我伸手接過廊檐滴落的雨,舉頭看了看昏烏的穹頂,黏膩的濕氣夾攜着雨滴淅瀝落下,疏而厲,擊打着玉瓦,緩慢而有力,如同破陣之曲的前奏。
“早便該下了,水君這次,未免拖得太久了。”身後的青衣女子正垂首挑選着花樣子,皓腕纖纖,時而托腮凝思,時而攏發宛轉,一舉一動,皆可入畫。看着她,便将迫人的雨聲抛諸腦後。
“離阿浣出生還有一年多呢,挑花樣子先不急,将身體養好了才要緊。”我甩手将手心中的雨滴彈了出去,恰打在院中的芭蕉上,那蕉葉不住點頭,清落閑趣倒被我破壞了十之八九。我聳聳肩,轉身進了屋子裏去。
上神那素手一頓,轉而擡頭望着我,清淡的面目被那雙明麗的鳳眸奪取了所有光彩。我看着她,周遭的事物開始模糊了起來,那豆燭火,那凝霜皓腕,那青衣曳地。最後清晰的,是那一雙流光的眸子,還有……
“素染,幫我。”
第二場夢 戰尊湛岩
入夜,魔界峰巒陡峻,冷風被刀鋒般的岩壁切割而過,飒飒透骨,卷積着雨粒砸在臉上,不算疼痛,卻擾得人心煩。我抹了把臉,查看了懷中襁褓的靈印,還好,沒有破損。
“大人,不知戰尊何時才能相見?”我問着守衛的士兵,他瞟了我一眼,冷冷的別過頭去。
“不知道,等着吧。”
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上神還等得多久?
我抱穩手中嬰孩,空出手來抽出頸前玉牌,置于士兵眼前:“緊急軍務,不可耽擱。”
那士兵本不以為意,定以為我等急了在吓唬他,緩緩擡眼,呼喝之語猶在唇邊,卻因瞄到玉牌上的字跡而生生咽了回去。
“屬下不知将軍駕臨,快請。”
營帳之內才有些溫暖感覺,士兵引我進來後又連忙退了出去。那一身黑衣的男子穩坐于前,微微擡首望了望我,又低回頭去看着公文。
“将軍,我受雲英花神之托而來。”我立時跪倒在地,座上那人劍眉一皺,灼灼看向我懷中之物,星眸驟黯。
“青兒,竟有了孩子了。”
“上神只起了小字,叫阿浣。”我站起身來,移步上前,将過早降世的細幼嬰孩遞了上去。
“阿浣……”戰尊站起身子,走近前來,謹慎接過他的骨血。那一雙淩厲的英眸,染上了人間煙火。
戰尊湛岩沉溺于初為人父之驚喜,似乎并不計較我的身份來歷。出了營帳,雨越來越大,沖得我睜不開眼,我向門房借了頂鬥笠,他恭敬奉上:“尊後好走。”
他把我認成了這魔界中唯一的女将,魔尊之妻,戰尊的親姊,秦卿。我沒說話,只看了看他,接過鬥笠,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沒想到這玉牌竟被我用在了這種地方,終究,是辜負了。
夜幕低垂,混沌不明。
第三場夢 太子錦裂
竹舟剛剛靠岸,天将明,雨還在下着,細細密密,纏綿惹人。
還未來得及将鬥笠摘下,便覺林中有異響,我停下腳步。
“出來吧。”
林中跳出十來個神兵,陣列在前:“能過忘川者,必為罪神青鸾。帝君有令,将其縛于陣前,以祭大戰。”
我起勢:“請便。”
這神兵應是去捉上神的,我可先拖住他們。也不知上神現下如何,她施法提早生産,怕是虛弱得很。
我用上神教導之法吐納,念訣,閃躲。雖生疏,卻也算靈活。只是以一敵十,勝算低微。果不其然,我漸漸步法淩亂,吐納不穩,招架無法。晃眼間巨大法陣壓來,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拉離陣中,側目望去,那側臉熟悉至極,玉冠束發,眉目疏朗。月白長衫帶起清風一陣,熨帖非常。
法陣金光大作,十餘神兵轉眼羽化青煙。我二人落至那一葉輕舟之上,竹舟順勢漂浮而去。
“這幾日你到哪裏去了?”我整了整淩亂的衣衫,扯掉鬥笠随手棄于忘川,草編的鬥笠霎時沉沒在川水之中。
“去見我母親。”錦裂聲色沉黯,聽上去疲憊極了。
“帝後可好?”我輕輕問着。
他忽的攬臂過來,輕靠在我肩頭:“不說了,好麽?”
“好。”我輕拂他的背,像小時候一樣。
川上輕霧迷蒙,将周遭的煙雨山水,氤氲成一片淡墨淺痕。
第四場夢 百年相遇
古木參天擋住雨勢,涼風習習,吹落樹梢晏陀花絲,紅穗飄搖,打着旋墜落泥土。
魔族最冶豔的花,可惜,再幾日,便要枯萎,腐敗,絕亡。
“這是……”我看着錦裂手中金輪,仔細分辨竟是一靈胎,那靈胎金光熠熠,并非爾爾。
“是我的靈胎。”他将那靈胎藏于一棵晏陀樹根之中,又捏了幾道靈印加持,才掩了起來。
“原來,就是這棵樹。”我撫摸着生機盎然的樹幹,腦中流過這三百年間的種種,嘴角噙笑。
“素染姑娘,一百年後,魔界忘川之畔,我在這棵樹下等你。”錦裂修長的手覆在我的手上,寬厚而溫暖。
“錦裂公子,一百年後,我會騎着一只野豬,撞倒這棵大樹。從此緣根錯結,你可願意?”我擡頭,灼灼望向他。
“榮幸之至。”
晏陀絲穗飄揚,落在我的眼睫。那一股一直湧動在心頭的熱霎時噴薄而出,勢不可擋。我越是裝作鎮定,就越是無可抑制。
他忽的彎下腰來,那張清朗面龐無端向我靠近,我心頭慌亂,不知怎的,就閉緊了雙眼。他的呼吸打在我的鼻尖,而後便不再前進。睫上一癢,我睜開了雙目,只見他眼帶笑意,灼灼看着我,笑道:“時間緊迫,不如先把晏陀花采齊,餘下的事,再行不遲。”
我帶羞慌亂退後,紅着臉連忙點頭,趕快提氣而上,逆着花落的方向,直沖雲霄。
“你小心些……”
第五場夢 神魔大戰
日星隐曜,烏雲蓋頂,這陰雨連綿四日,到今終是絕了氣數,只餘陰風呼號,還算獵獵。神魔兩界這場大戰,足足打了三天。
那日我和錦裂采花歸來,卻接連被上神支去西昆侖給西王母送信,再回來時已是人去樓空,滄海桑田。
“九月初九,神魔之戰止。時魔尊戎遂重傷垂危,而後匆匆托孤離世。魔後秦卿于金頂一戰魂飛魄散。戰尊湛岩把守忘川之畔,勇禦外敵,數千裏河道無一外族兵卒登岸,乃戰時防守最牢之地。無奈戰尊自以因與外神私情禍及族人,生投忘川。此一戰,我魔界損失慘重,千年而內,恐難返矣。”
我想到這段曾無數次翻讀的史料,心頭一緊。
“他們在哪裏?”我冷冷地,丢出這一句。
“素染,切莫沖動。”錦裂從後扯住我的臂膀,我用力甩開。
“別想為你的父君尋任何托詞。”我回頭漠然望着他,“告訴我,他們在哪?”
他身子一僵,眉頭緊皺,卻終是別過頭去,嘆着:“東三百裏,往生崖。”
我徑自飛掠而去。
第六場夢 滔天巨浪
往生崖邊,忘川河畔,濁浪滔天。猶記忘川岸邊雲英點點,及腰的葦子一樣的枝幹鋪滿一岸,攀扶枝上的潔白小花才剛剛開放,如同豆蔻年紀的姑娘,稚嫩而細弱。何曾料想距今不過數日餘,它們便被孔武有力的神仙,交相踏遍。
我奮力推開一層層神兵天将堆積的人牆,向着那數丈高的漩渦奔去。那漩渦之上,單薄青影,正是我此生最傾慕的女子,掌忘川數千裏的雲英花神,青鸾。
“你們杵在這幹嘛?為什麽不去幫她?”我扯住旁邊一位将領的铠甲。他本是聚精會神的看着這一幕,卻被我扯得回過神來,冷着臉甩開我的手。
“幫她做什麽?忘川之事,本就是她分內之責。”
“可若是河水反噬,禍及九天呢?”我又急迫解釋着。
“哦?”那将領面帶不屑,“你這樣說,可未免小題大做了。況那罪女道法高超,既已造的出可浮于忘川之上的殊歸鎖,想必治水之事也不在話下了。”
“你!”我氣沖天靈,提拳便打,卻在半路被生生截住。
“素染,不得妄動。”錦裂将我拉至一邊,眉頭緊鎖。
“不過是反噬之力,我如何怕得?”我從未見錦裂如此畏縮,不由得肝火大盛。
“你才服了藥,怎抗的了反噬之力。你我已做該做之事,盡我二人力所能及,不可再強求。”錦裂的手包裹住我的拳頭,不施力,不放松。
“倘若塗炭生靈之人不是你的父君,你可還會攔我?”我冷哼着。
“素染!你竟這樣想我?”錦裂俊眉陡立,朗目流火:“可知你今日若是昏死在這,世間便再無第二個素染。不論你作何想,我都想把你完完整整的帶回去。你是來治病的,卻不是來送命的!”
我心中大恸,一時語塞。
這也不過是我的一枕黃粱。
忽的天雷滾滾,霹靂電光于天上降下,落于那往生崖上,化作一團金光祥雲。雲中孤影孑立,仔細分辨,原是那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神界帝君,離淵。
“你父君來了,你怕是從未見過他吧?”我看着往生崖上金光葳蕤之人,那一身的熱血,都冷盡了:“你與他很是相像,若不是他,我竟不知自幼與我相熟的你,竟是旁人口中年少有為的神界帝君。”
錦裂松了扣住我的手,長舒一口氣:“你知道了,也好,我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我伸手撫上他的臉,“若是旁人,縱是天地人皇,我也是不嫁的。可若是你,便是上古神祗,我綁也綁來紅妝拜堂。”
他喜不自勝,忙攬臂抱緊我的腰,将我深深埋入他的胸膛之中,在我的發間耳鬓說着:“你終于,願意嫁給我了。”
“我一直,願意嫁你啊。”我也在他的耳邊輕輕念着:“我之前只是在考慮,是不是應當抛去一切,嫁你。”
“承卿垂愛,定不相負。”
血性未脫的神将天兵,卻冷眼看着那單薄女子在濁浪之間翻滾膠着,捏緊的雙拳,不知該做些什麽。
“不如我等去幫幫……她?”
“君上都冷眼看着,哪輪得到你我?”
“不過是戀上了個外族人,君上此番……”
“住口!此事豈容爾等置喙?”
漸起之聲又迅速消退,那孤單的青影幾經掙紮,終是掩于黑浪之間,再看不見。
我急着眺望過去,水浪翻波,卻再無人跡。
往生崖上,那人負手而立,波瀾不驚。
我暗自捏緊拳頭,咬緊牙關,卻不敢看身側的錦裂。
“去吧。”錦裂聲色低沉,卻清晰可聞。
我猛然轉過頭去:“真的?”
他清淺一笑,勾出極妙的弧度:“這世間可後悔的事太多,我不願讓你再多一件。”
他修長手指将我鬓邊碎發攏至耳後,又捏了捏我的耳垂,柔聲說着:“你只管去做,一切有我。”
我鼻頭酸澀,竟不知作何言語,卻見他飛快低下頭,在我唇上輕掃過一吻,而後将我推了出去。
我還未品到這淺嘗是何滋味,便被他推入戲局之中。我無他思索,飛掠忘川之上,尋着上神的影子。
他怕反悔,我也怕。
深水的泡沫從暗黑水底一層層浮上來,我似是感到了那從下奔湧而來的浪潮,飛身躲開。未幾,水柱沖天,渦流湍急,我踏着水波向上尋找她的蹤跡,一路而上,終是于絕頂之處,看到了她。
狼狽淋漓,面色青蒼。
“上神,我來助你。”我同時施法,壓住這直插雲霄的通天之力。
“素染……多謝。”她已無再多力氣,呼吸之間帶出這樣一句話。
“上神,恕我冒昧。”我脫口直言,再不管其他:“放手又如何?不過水漫仙宮,他們已待你如此,你又何苦為他們守好這河山?”
“他們……可不懂真情,”上神急匆匆換了口氣:“而我,掌忘川千裏,當神女之位,永不敢忘一身之責。”
“這水是止不住的。”忘川承英魂衆多,自此戰後,水渾而生瘴,河畔草被消弭,晏陀絕生。
“你穩住便好。”上神目光決絕,我只好随她所說,拼盡全力。
她抽出手來,從懷中抽出一柄銅錐,錐上鏽跡斑斑,并不見非凡之處。
“既已為天地不容,便随你去了吧。”上神輕輕吐着,聲若游絲,卻回腕将銅錐插入心窩,毫不猶疑。
“上神!”我下意識伸手将她接住,卻無法控制住水勢,霎時間,脊背涼透,溺于漩渦。
“乖孩子,看我為你,變個戲法。”上神用她纖細的手,拂過我的臉頰,眸中的一抹柔情,竟不知為何。
“那女子是誰?将她捉來。”遙遠的地方傳出的話,冷漠而莊嚴。
水波之中,我抱住上神僵硬的神骨四處躲閃,周遭的水幕讓我看不見外面的情形。
忽的,心口一痛,我險些跌落水中,又緊了緊手臂,咬牙堅持。
果然,夢回境有異,逆了定數。
卻不知何時,身周,鍍了層金障。這是錦裂的法陣,他在護我。
懷中本已僵冷的上神漸漸溫熱起來,我心中暗喜,可那青衣柔骨竟化作熊熊火焰,燙的我再無懷抱之力,也将這纏人水幕,生生燙開了口子。
再回天地之間,只見往生高臺之上,離淵面目凝重,目光利如鋒刃,掃向忘川岸邊。我順勢望去,險些身形不穩,跌落下去。
錦裂那月白的衣袍已然血染,卻仍舊結住法陣,阻着神兵前行。翻騰河岸豎起百丈金屏,任你插翅也難來。
他不僅受着天兵輪番的天雷地火,還受着上古法陣的反詛之勢。我腦中一片空白,只想快些奔回去,奔出去,過我二人悠閑自在的小日子去。
可我已動彈不得,一道金光纏住了我,我被死死箍在了忘川上空。
往生崖上,離淵眼角含怒,翻手将我舉起數十丈,送至他的眼前。我眼中的他漸漸清晰,他的眉宇,他的身形,都與錦裂,一模一樣。
不過就算皮相相似,他卻是殺伐難測,冷臉鐵心的神界帝君,與我的錦裂,差之千裏。
“青鸾上神,被你藏到哪裏去了?”他語帶三分愠,可面目依舊古井無波,駭人得很。
我垂下頭去,不看他,自顧自運氣沖開他的束縛,縱然,都是徒勞。
“你的情郎,怕是等不到你開口了。”神君勾了勾唇,廣袖一掃,那十丈金屏赫然消失,遠遠望去,陣中一派電閃火光。
我的眼角,生生滴出一滴淚來,奮力掙脫束縛,卻毫無頭緒。掙紮之際,一枚火球從天而降,如流星,沉沉砸入滔滔忘川。
“在那……”我霎時脫力,只擠出這樣一句話。
我依稀見得,那古井般的眸子中,有破碎的痕跡。
千裏河水,頃刻火場。紅焰刺目,驚豔了九重天上,瑤池瓊光。
作者有話要說: 不為別的,就希望有人看。